71.哀莫大于心死。(1 / 1)
纳兰牧之路过初夏时睫毛微微颤动,虽然不解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来,可当看到她转身潇洒的离去时,纳兰牧之还是有些心慌,淡淡的偏头去望那个白色的瘦削背影,怎么,怎么感觉他就要失去她了,这种强烈的不安让纳兰牧之眉间跳动了一下。
哀莫大于心死,一个人若是心死了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了。
回忆是一座桥,却是通向寂寞的牢。从来没有一刻让初夏这样清楚的感受到这句话的意思,纳兰牧之,人这一生还没有走到头,就千万不要轻易的说出一辈子,这是沉重到我无法背起的负担。
天空又飘起了小雪,还记得她说,最喜欢的就是和他在雪地里散步,因为那就好像一不小心便白了头。现在初夏却感觉浑身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什么亲情爱情,她通通都不想要了,把以前那个冰冷无情的初夏还给她吧。
“记住,无论如何,救出我爹,否则,你们便别活着回来了,去吧。”初夏冰冷的侧脸没有一点表情。
金牌佣兵的六人看着这样的初夏也不禁有些动容,以前的主人虽然冷酷无情,可至少她会大声的训斥他们,可是现在说话却是轻飘飘的,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在一点点的抽空。以前的主人眼睛里虽然蕴藏凌厉,可却也同样自信与自强,那种闪闪发光的样子他们一生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她的眼睛却暗淡的如一潭死水。
001抱拳向前,低头微微蹙眉:“敢问主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初夏坐在雪地里的摇椅上,几不可见的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额角,头慢慢歪向一旁,靠在椅背上,微微吐气:“作为杀手不该有感情的……我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你们……记得……记得,帮我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以后要好好生活,去吧,去吧。”
“属下遵命。”眨眼间所有人都已经消失,她是主子,主子的话就是命令,主子说天是绿的他们就会跟着认同天就是绿的,主人说月亮是方的他们也会毫不否认的赞同月亮就是方的,主人让他们去死他们亦会飞蛾扑火。
本来已经停了的雪却又突然飘摇了起来,落到初夏的乌发上,睫毛上,初夏微微颤动睫毛,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都躺在摇椅里,像一只怕生的猫咪。她好像看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车水马龙在向她招手,还有……还有那些她杀过的人的灵魂。这是要回去了么,就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
初夏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她看到了纳兰牧之穿着大红喜服邪魅的笑,“你叫什么名字?”“纳兰牧之。”是她们成亲的那晚,红烛闪烁,彼时他们还不熟悉。还有百里芷,她坐在茶棚里俏皮的对着她眨眼,“阿初,来吃茶呀”!白子卿,永远不会忘记他令人孤独寂寞的背影,冷漠的可以忽视一切的眼神,还有那嘴角虚弱温柔的笑意暖暖,“阿初姑娘,前世,我们可遇否?”南宫让,一双招人的丹凤眼尽是精明,火红的袍子穿的如此合身,惹人嫉妒。“你就是嫂子啊,有礼了!”
初夏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转身离去,动了动手指想抓住什么,却是一阵昏厥,不省人事。
当白子卿历尽各种磨难终于打听到初夏在这里的时候,却只看见那个白色身影歪在椅子上,那么安详的闭着眼睛,雪花几乎把她覆盖,白子卿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刺痛,故意忽略那不安,疾步走过来。轻轻拂去她衣袍上的雪花,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可就在她入怀的那一瞬间白子卿却整个人都僵硬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浑身冰冷的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她,究竟是怎么了啊。
白子卿眼眶温热,不可置信的一点一点抬头,将目光移到初夏苍白的脸上,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白子卿缓缓抬起手,探上她的鼻尖,修长白皙的手指不知是因为天气寒冷还是什么,此刻却颤抖的不成样子。
猛地收回手,不可能的,慌乱的去拿初夏藏在袖中的手,摸上脉搏却总是按不对地方,不,一定是他太紧张了,她只是睡着了,他要带她去找大夫。抱起初夏轻盈的身体,白子卿有些站不稳,却还是坚定的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了出去,步步生莲花。
“公子,这,请恕罪,真的是无能为力啊!”医馆中,大夫摇摇头叹息,同情的看了眼床榻上沉睡的温婉女子,如此美丽的一个人儿啊!
白子卿艰难的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我检查过了,她,她没有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中毒。”
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是啊,正如公子所说,没有受伤亦没有中毒。可是……可是,这位姑娘是确确实实的……去世了。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大夫摇摇头离开。
饶是从容不迫的白子卿此刻也觉得崩溃至极,阿初,阿初,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如何舍得。白子卿蹲在床边埋首不知该怎么办,能要他怎么办呢。若是他能替她去死,那他很乐意,他认为那是荣幸。可是不能啊,那个曾经说,心之所向,繁华从未逝去的阿初哪去了,怎么不回来了呀。
“师父。”白子卿抱着初夏跪在门外,他从来都是一个安静到透明的人,什么事也引不起他的注意,可是如今他的偏激太过强烈,竟然在苍茫大雪里跪了一夜。
屋内的丘战微微叹了口气,他本已不掺世事多年,可这傻徒弟着实让他心疼,在他眼里白子卿从小就是一个性子温和不爱说话不喜闲事的人,却没想如今竟是为情爱之事伤的如此之深,如此痴情。“子卿啊,进来吧。”
门外白子卿蚀骨的冰冷毒性又毒发了,可他却还是抱着冰冷的初夏在外面的雪夜跪了一整宿,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听到师父肯相助,便欣喜的踉跄着站起来。
“这女子且放在这里吧,你出去接着跪。”丘战看了白子卿一眼,便知道他又毒发了,可为什么还要继续罚他跪着呢,因为当年他说过无论何事都不准打扰他的悠闲,这就当是惩罚吧。
白子卿点点头,一步一步不稳的走向门外,撩起衣摆,双膝碰地,又是一个长久的跪罚。
丘战惊讶的发现这个女子还是有气息的,只是太微弱,时有时无,有时要好久好久才会呼吸一下,不可思议的给初夏运功输真气,却不见起效。又忙了好一阵,直到觉得房内光线昏暗了才醒悟,原来已经一天了。打开门,看着白子卿怡然不动的跪着如雕塑,摇摇头,情为何物?亦真心亦假意,真真假假,本就是渺茫的东西。“子卿,进来吧。”
白子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师父,她……”
丘战摆了摆手:“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空余躯壳。”
白子卿喃喃,她怎么会不愿醒来,她还有好多可以留恋的,比如百里芷南宫让,比如纳兰牧之,比如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