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婚礼（1 / 1）
婚礼
“东方彻……”我念着这个名字，慢慢的睡着了。
再次见到他，是十天之后了.原因很简单，今天是婚礼的日子。
清晨，睁开眼的时候，第一次没有看到东方珞那张放大的俊脸，反倒是有些仆人模样的中年女子，垂手立在旁边。
“您醒了，让小人伺候您梳妆吧！”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女子说，眼神一碰触到我的，马上就垂下去。
“不用了.”我下床，径自去梳洗。
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她们当中有人站出来说：“是尊主让我们来的，今天……今天是您大喜的日子。”
略一迟疑，终于想起这件事。
看着镜子里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即使不施脂粉也已经天姿绝色，如墨的青丝披散下来，一双碧潭似的眼睛波光流动.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端详自己，忽然就笑了，倾国倾城。
身后的女子动作猛然一滞，握着我头发的手也瞬时停下，从镜子里看到她一脸虔诚的模样，“姑娘，您真是天底下最美的人了，简直不像个凡间女子,难怪尊主这样的人都对您倾心。”
不错，这样不可思议的美，简直就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身上，带着凌厉的邪气,甚至更像是个灵异.我看着自己，苦笑了一下，“或许，这样的美，本就承受不起……”
没有外面的喧闹，大厅里格外安静，东方珞悠闲的摆弄着一个指环，却在看到我的瞬间停住了，英俊的面容突然呆滞，然后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眼神痴迷。
“你找我？”我询问的看着他。
“是我找你……”一个苍老的声音，这时我才发觉大厅的中间坐着一位老者，黑色的长袍，黑色的缎带，黑色眼睛，深邃而诡异，让人无由的感到惧怕。
轻快的起身，东方珞很快就来到我旁边，扯了扯我的衣袖说：“过来见过我师傅！”
靠近了才清楚，这个浑身透个神秘气息的人,身穿一件降黑色的长袍，上面赫然绣着七颗星，呈北斗状.两鬓已经斑白，可却总有种摄人的压迫感。
不同于裂的恐怖，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寒冷。
“我叫决，见过前辈！”我微施一礼，对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师傅！”东方珞在旁边喊道，带着一丝骄横。
“哦，你就是珞儿说的女子？”他轻描淡写的说。
没有回答，旁边的东方珞却快速的上前一步，“师傅，她是珞儿的妻子……”语气是恭敬的，但却格外有力。
“珞儿，你先退下吧，我有话想单独对她说！”老者说的很平淡，东方珞的脸色却陡变。
“师傅，珞儿只想告诉您，这个女子……”他担忧的看了看我，继续道：“珞儿爱她胜过一切！”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一瞬间，大厅里格外的安静，只剩下我和黑衣老者对峙。
“过来！”他说，向我招了招手。
仿佛屈从于一种魔力，我向前几步，却低着头，不去看他。
“老夫七星子，珞儿的师傅，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一些事情。”他说，目光正好与我的相对。
一种被震慑的感觉，似乎被他透过躯体，看到了灵魂。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退缩。
有些赞许的样子，他说，“除了珞儿，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直视我的人。”
沉默，总觉得他的一切都太深奥，连举手投足都让人难以揣摩。
“终究还是逃不过。”他叹了口气，“你相信宿命吗？”
“相信！”我干脆的回答。
“嗯……”他似乎在思索什么，“如果我能带你远离你原来的命运，重新的设定它，你愿意吗？”
“为什么要远离？”我冷冷的问。
“因为这个命运，谁都承受不起，只有逃离……”他说的轻描淡写，在我听来却分外的凄楚。
“前辈指的是，我的命运非常的……”还没说完，就听他慢慢的吐出下面的话:“超出你的想象的极限！”
不用说，我也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如果改变，将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问。
“代价……”他缓缓地说，“会忘记所有爱的人！”
“您是指失忆吗？”我冷冷的问。
“不只是这样，不是失忆，而是……”他继续道，“而是完全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延续另一个人的记忆和生活,而你自己……却毫无感觉。”
“那样的话，和死去有什么差别，丢失了自己，忘记自己爱的人，又何必要活着呢？”我一口气说完，非常平静。
“还是不一样的，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珍惜你的人，至少珞儿,不用承担失去你的痛苦！”老者缓缓地说，“其实，你并不完全了解你自己……”
“无论怎样，我只在乎我弟弟，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坚定地说，“那么，我告退了！”
我往外走去，他却突然说了句：“其实你已经找到了那个人了，只是忘记了而已，你想记起来吗？”
大厅真的好安静。
好热闹，比迎娶公主那天还要夸张。人们兴奋的观望着，却只能看到华丽的车马辘轳的驶过。
其实即使没有车帘，也是看不到新娘的模样，因为她包裹得很严实。
不知道东方珞在想什么，我坐在马车里想，自从早上见了我一面之后，就坚持让我戴上面纱，外面还要盖个盖头，结果层层叠叠，连路都看不到。
马车在颠簸，我禁不住想起黑衣老者给我药时说的：“吃下它，你就能慢慢的记起一切，包括你要找的人。”
算一算，药已经吃了有一会了，脑袋里却仍旧一片混沌。
不一会，车子停下了，盖头重新被盖上，看不到外面，但隐隐的感到有很多人的样子。
风吹来，扬起了盖头的边角，顿时一个巨大的神坛伫立在我面前。
高高的神坛，一名女子将我搀扶上去。很快，我便看到了盛装出席的东方珞，虽然只能看到红袍的下摆，但我却知道是他——那是新郎的打扮。
我走近他，轻轻的说：“我遵守约定，希望你也是，婚礼结束我就要见到他……”
面前的身影轻微的一晃，我听到少年熟悉的声音，“嫂嫂，您指的是什么约定？”
我一惊，一把扯掉了盖头。果然，东方彻一身华丽的红色长袍，正专注的看着我。
看着他的脸，脑海里有些东西飘过，虽然很模糊，可却不由自主地要伸出手去碰触他，恍惚的吐出两个字：“彻儿……”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中透出惊喜，可瞬间又黯淡下去。就在我的手将要触到他的脸颊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东方珞正向这边走来，俊美的外形在华丽服饰的映衬下，更加的英姿勃发。
“彻儿告辞！”东方彻转身离开，同时东方珞紧紧的扯住了我的手臂，然后掰过我的脑袋，印上一个粗暴的吻。
他似乎很生气，“刚刚和彻儿说什么呢？”
“没什么！”我转过头，看也不看他，向神坛走去。
高大的神坛上，俨然立着四个老者，白须飘飘，灰色的道袍被风鼓气，让这喜庆的婚礼，增加了几分肃穆。
盖头又被盖上，只听见一个声音，“尊主祭天！”
然后厚重的号角吹起，一大片跪拜的声音，蔓延了整个大地。
一种神圣的虔诚瞬间感染了我，我竟默默的跪拜了下去。其实我不知道，这样的跪拜，我曾做过几千年。
不一会，我被一双手搀起来，东方珞温柔的声音，“决，婚礼就要开始了……”
扶着他的手，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气息，带着点微醺。然后东方彻的声音很温柔，“塔娜，小心点！”
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许多的破碎的画面闪过，抓不住，却能清晰地记得那个人的味道，很舒心。
盖头掀开，正看到东方彻温柔的搀着一个娇美的新娘，散落出来的金黄头发非常的耀眼。
突然就很痛，好像这一幕发生过，这样的痛曾经刻骨铭心。
然而来不及多想，东方珞已经扯着我跪下，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请新人对天宣誓！”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少年有些冷淡的声音，“我东方彻，今日宣誓，愿娶塔娜公主为妻，今生今世，呵护疼惜，若违此誓，则与……心爱之人，相见不识！孤独终老……”
似乎很感动，塔娜的声音有些颤抖，可却清脆悦耳，“塔娜愿嫁给东方彻，不管以后如何，都会一样爱他。”
轻轻的推了推我，“轮到我们了！”东方珞似乎非常的激动。
“我宣誓，愿与东方珞结为夫妻……”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但是莫名的，我继续着:“今生今世，不离不弃，如违此誓愿……”
握着我的手来越紧，简直能听他的急促的呼吸声，但是仿佛是被引导着似的，我终于吐出了下面几个字：“愿永坠修罗之狱！”
说完，我扯掉了盖头，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连成了完整的记忆——彻儿的微笑，彻儿的眼泪，彻儿身上的味道，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猛地甩开东方珞的手，径直的走向那个一脸惊讶的少年。
“东方彻！”我说，紧紧地捂住胸口，拼命忍住那撕心裂肺的痛，“第二次……你还是抛下了我，好……如你所愿！”
一口浓浓的鲜血涌出，我慢慢的倒下去，同时看到东方珞惊慌失措的脸，我伸出手触摸着他的面容，想跟他说我没事，可张口吐出的却只有一个字，“馨……”
“我知道，我知道……”东方珞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眼神却四下里找寻着，“殷柘，快给我滚过来！”
一个白衣少年瞬间跃上祭坛，墨色的眸子清辉荡漾，他蹲在我身边，一脸的微笑，他轻松的说，“姐姐，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的活着。”
一双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领口，可看到我的眼神，又无力的垂下，东方珞心碎欲绝的声音，“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看着这个一向优雅高傲的男子，竟然落下眼泪，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温柔的笑笑，想跟他说，“如果还有机会，我一定会试着爱上你……”
可是我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看着那张英俊的脸越来越模糊，全身在撕裂般的疼痛中，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男子紧紧地将女子嵌入怀中，对着高高的神坛，他疯狂的吼着，悲愤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神殿，“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东方珞如此残忍，我-恨-你!!!”
最后一句划破了天际，穿过时空，一直一直弥漫了几千年。
在他身后，一双墨色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她怀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如纸，紧紧咬着的嘴唇慢慢渗出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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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