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执手相看 欲语先迟(1 / 1)
五 执手相看 欲语先迟
似乎圣诞之后,大家就自觉把雅衷的私宅列为活动据点。筑涛还多少收敛点,訾家两兄妹就完全放开了,隔三差五就来扫荡一遍。訾言低调点,顶多来祭祭五脏庙,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带点礼物。訾曰就不用指望她良心发现了,蹭吃蹭喝还蹭睡,心情不好时还要雅衷给她做心理辅导。
比如说今天。
雅衷温柔地:“我的姊妹,最近胃口还好吧?”
訾曰慢吞吞:“吃嘛嘛香……”
雅衷热情地:“睡得好吗?”
訾曰软绵绵:“接近冬眠……”
雅衷不屈不挠:“不过劳吧?”
訾曰长吁短叹:“闲的头上长蘑菇啊……”
雅衷火冒三丈:“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我要出门前半个小时跑来堵在我门上破坏我美好的周末早晨??”
訾曰幽怨地盯她一眼,顿时雅衷手捧心口,大喊“冰冻死光啊啊啊”,夺门而逃。跑到大街上,掏出手机来给訾言打电话:“在哪儿呢?訾曰跑我家里装死呢,赶紧去把她打扫出去。抑郁会传染的!”
“啪”挂了。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否则这小子一定会找理由推搪。
先去健身房教了两节课,磨掉三个小时,然后跟几个熟悉的教练一起吃了中饭。正不知道怎么打发下午,手机突然震动,是设定好的闹铃,今天筑涛生日。筑涛要过生日了。时间仓促,得给他淘件像样的礼物。
这时候,筑涛这种什么都有的人最讨厌了。因为不知道要送什么才好。
上次雅衷生日时,他送了一瓶香水。雅衷的阿迪运动香水一年了都还没用到一半,所以就把它放在梳妆台上发霉。后来一个姐妹过来,指着那个落满灰尘的瓶子说,呀香奈儿绿色邂逅,上千的东西你买了就这么放着?……雅衷毛了。
所以这次很头疼啊……索性把筑涛叫出来让他自己挑好了。工资刚到卡上,千元左右的话应该没问题。
筑涛没开他的宝马,打扮得也低调了许多,白色棒球帽,杰克琼斯包包,靠背运动套装。雅衷打趣他:“不是少爷你的风格啊~”筑涛皱皱眉:“别人叫就算了,你就饶了我吧。”
雅衷一笑,拖着他就走。
商店橱窗玻璃上映出两个人运动装的身影,很登对。
筑涛瞥一眼,偷偷笑了。
两个人逛着逛着就到了W饭店。这家是京城最早的建成的五星饭店之一,紧靠步行街,一层进驻的全是世界一线顶尖奢侈品牌,连店里的墩布都恨不得趾高气扬。这里是资本主义奢靡的最佳体现,标榜着某些先富起来的阶层的品位,也提醒着财富分布的悬殊。有的人光看这里的标价牌血压都得上去,有的人却享受在这里刷卡不眨眼带来的快感。
雅衷有点紧张,拖住筑涛。“哥们,你要在这里挑,就先把我卖了吧。”筑涛给她一个“easy”(放松)的眼神。反手拉她走进去。
筑涛轻车熟路地蹩进Tiffany专卖店,跟导购小姐打过招呼,直接奔饰品那边去了。导购小姐双手递上一个小盒子,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看的雅衷心里寒气直冒,干脆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筑涛打开,是一对心形耳钉。
伸出手来,筑涛笑得跟偷糖吃的孩子一样:“就是它了。二百块,拿来。”
雅衷呼出一口气,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还好还好,不用破产了。”
筑涛让雅衷自己先出去逛着,自己跑去把钱付了,回来时手里挥舞着两块钱:“待会吃冰棍儿哈哈~~”
雅衷没好气地把东西塞到他手里。“看在你生日的份上就不教育你注意你的生活作风了。”边说边去拨他的头发:“看看这都几个耳洞了。我还一个都没有呢。”
筑涛笑嘻嘻地说:“四个。左一右三。”把左耳耳垂上的一个耳钉取下来。
“这个是刚弄的。”说着,撩起头发,微微弯下腰:“帮我戴上。”
他突然靠近,两个人一臂远的距离骤然消失。末梢微着蓝紫的烟灰色头发几乎就在她鼻息所及之处,眼睑垂下,根根微翘的睫毛清晰可见。雅衷看着他嘴角翘起的明亮的孩子气的笑容,柔顺地像个小时候家里养过的古牧犬阿忠,忍不住拍拍他的脑袋,小心而笨拙地给他戴好。
筑涛轻轻摩挲着微微作痛的耳垂,笑着说:“谢谢。”
有一瞬间,筑涛的表情好像有点赧然,可是等雅衷再去看,他已经把另一颗耳钉揣在口袋里往外走了。
雅衷跟上去。“喂,我今天才发现你眼睫毛好长啊,有没有用过滋养液什么的,不要小气给分享一下啦……”
“喂,你欠扁啊,我会用那么娘的东西?人家这是天生丽质啦~~”
恶寒。
……
天色还早,不知道家里那个祸害走了没有,还是多等一会儿再走吧。
天气不太好,阴得好像要下雪。难得广场上人不多。两个傻瓜一边发抖一边舔甜筒,冻得嘴唇都紫了。倒是跟筑涛的发色很配。
“筑涛,你是不是早就看上这对耳钉了。”
“嗯,我是蓄谋已久了。”筑涛老老实实承认。
“什么呀~”雅衷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不过旋即释然,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会邀你一起来买?”
“我不知道。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邀你一起来买。”
“为什么啊?这个耳钉除了贵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吧,款式好像还是女式的吧?再说你怎么就单挑上我了呢?我跟它有缘啊?”
筑涛三口两口把甜筒干掉,赶紧把手藏进口袋里。“其实耳钉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我喜欢它的名字,”说到这里转过头来看雅衷,“Tiffany,心扉。”
雅衷心里嘀咕一句:“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有钱人就是好啊,随心所欲的。”嘴上问:“还有一个呢,怎么不一起带?”
筑涛抛来鄙视的眼神。“你不懂。”
雅衷受了刺激,丢开吃剩的包装纸,双手作势就要擂到他肩膀上。筑涛敏捷地牢牢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已经暖和过来了,修长的手指包住雅衷的拳头,传递给她温暖。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分明有些东西在滋长,分明有些界线在被跨越,有些定义在被更改。
雅衷终于没办法再装作看不见不知道,同时也失去了直视他眼睛的勇气。
筑涛慢慢放开她的手。装作毫不介意地问:“晚上的聚会,你会来吗?”
“哦。”雅衷痛恨自己的慌乱。
訾言那个祸害不算,从小到大,好像从来都没有那个男生走的这么近。可是,现在的感觉,是爱情吗?雅衷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