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1 / 1）
玛丽醉醺醺地靠着小巷入口处，用疲软的双腿努力支撑身体，身边她的女伴们看上去也不比她好多少。毕业典礼后的这场狂欢简直要了她们的命，还不到午夜，她已经觉得两眼发黑了。
“你们真没用。”她傻笑着对同伴说，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看上去也没好到哪里去。清凉凉的夏日晚风吹在她脸上格外舒服，她们并不打算用这幅模样回家，只是在这里喘口气而已，再说，有一整晚的时间在等着她们消耗在酒精，音乐，跳舞，高呼和兜风上。说不定还能见到不错的男孩子们。
“嗨，玛丽，快看那里！”她的同伴之一，蒂娜，刚刚还像一堆烂泥一样黏在墙上，现在已经两眼放光地站直身体整理起衣服来：“快看那个男孩。”
玛丽有些迟钝地看着她，说实话，她一直挺讨厌蒂娜那副总是大惊小怪的样子，可是虽然讨厌，她们依然是在一起逛街的朋友，天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讨厌，但还是形影不离。
“哇。”又一个女伴惊呼一声，又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吓跑了什么人：“看那边！”
“那边是有鬼吗？”玛丽怪笑了一声，然后，是的，她很快就被“那边”吸引了，就像她的这群已经因为荷尔蒙泛滥而变得不正常的同伴们一样。
“他就像传说里的吸血鬼伯爵一样，我的天，我要喘不过气了。”她用手在脸旁扇着风：“等等，他是向这边走过来了吗？向我们这边？”
那个典雅俊美的男孩确实向她们这边走过来了，他穿着一身整洁得不像高中生的黑色衣服，灰色的眼睛深邃明亮。比起她们这边的一片狼藉，他更像从一个童话里走出来的一幅完美图片。玛丽很满意地看到她和她的同伴们把这个小巷入口堵得严严实实，这样，他们之间必须产生对话了。
“晚安，可爱的小姐们，介意给我让条路吗？”的确，他说话了，脸上带着迷人的有些淘气的微笑。
“那可不成，这后面得有伴才能进。”女孩们咯咯地笑得东倒西歪，学着他的语气：“介意从我们中间挑一个跟你作伴吗？”
“这是在为难我吗？”他做了个鬼脸：“由于你们都这么漂亮。”
“恭维的好啊。”
“你可以全盘接收。”
“我们三个陪你一个怎么样？”玛丽大胆地说出这句话，内心隐隐希望自己能显得与众不同一些，至少能让眼前的男孩动点心思。
男孩微笑着，好像已经见惯了这种局面，平静地说：“你们为什么不回家休息一会儿呢？娱乐是件快乐的事，太累可不对。”
他说的没错。玛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认同感，明明刚才她还不想回家，还想着怎么样跟一个好男孩一起玩个通宵，但现在对方的嗓音充满了诱惑力，她竟然有了想回家的念头。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迷惑又茫然的表情，她们的防备松了一点，男孩趁机溜了过去，步伐又轻又快，转眼已经进入了小巷内那扇不起眼的门里。
门内和门外就像两个世界。门内的音乐声响亮到能掀翻走进来的每一个人，今晚有太多的毕业生来这里疯狂享受解放，空气里飘荡着酒精，香水，吼叫和摇滚乐，昏暗的灯光让这里显得很不真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完全无视了饮酒许可年龄的限制。
少年一开始显然也被这么大的阵势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适应下来，明确地穿过人群向后面走去，这期间他一直在口中喃喃自语，也算奇怪，随着他的每一句，身边挤成一团不时还会撞在一起的人都会脚步凌乱地给他让出一条不明显的路，以至于他走到目的地时，如入无人之境的顺利，鞋子没有被踩，衣服也没有乱一丝。
他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这个非|法小酒吧的后门旁边，也许因为这里靠着窗户，围在这里的人比较少，又远离了室内的噪音爆发处，他顿时感觉耳边清净了许多，至少，只要大声吼得话，说话声音就能够被其他人听到。
“……我告诉他们我想申请大学，你猜他们怎么说？‘哦，詹姆，詹姆，你当然可以上大学，但我们不认为有哪所大学会接受经常捉弄同学的人，哪怕他的A-level成绩拿到了全A！’……”不多的人中间，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男孩懒洋洋地靠着椅子，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抓着酒杯胡乱挥舞着，完全不在意会不会泼洒到别人身上，而事实上，这杯酒更多的是泼在了他自己身上。
周围的少年和少女们爆发出哄笑，他旁边的金发同伴狠狠勾住他的肩膀，不客气地嘲笑他：“哦，得了吧，詹姆！别再拿你的A-level成绩说事了成吗？要我拿笔把那堆字母写在你的脑门上吗？”
“艾瑞斯，我可是在真心实意地为我的未来担忧呐。天啊，受到你的冷遇我的心都要碎了……”詹姆夸张地痛苦着捂着自己的心脏处，艾瑞斯大笑着将他推下椅子，伸手拉过另一边的女孩抱在怀里：“来吧亲爱的，别理会这个白痴了，大好的时光在等着我们呢。”
“重色轻友的家伙！”詹姆在围观者们再次爆发的大笑中详作愤怒状，伸手比划着诅咒的手势，但如果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可能这动作更有说服力些：“快带着你的小女朋友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哈，哈，我们的化学明星吃醋了？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在毕业之前交到女朋友来着？”艾瑞斯得意洋洋地跳上桌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纸钞，大声吼道：“诚心交友，朋友们，诚心交友，谁愿意舍身来陪我的朋友一晚，这叠钱就是她的了，虽然我敢以人格担保这家伙的讨厌之处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但是谁在乎？我们就是在赌这么多的钞票能给他增分多少！……”
“笨蛋！”詹姆跳起来一脚踹翻了桌子，艾瑞斯一个不稳从桌子上摔下来，如果不是詹姆及时接住他，他的脑袋会狠狠地与桌角来个亲密接触。
“哦，我可是为你好，伙计。”
在一阵笑闹和乱斗中，艾瑞斯带走了他的女朋友和周围近一半的人，兴致勃勃地投身到场内，詹姆大笑着爬回椅子上，一边时不时地伸出脚绊一下路过的熟人,得到一连串的虚张作势的威胁。
“嗨，你的酒杯。”
“啊？啊，谢谢。”詹姆顺着这只手看了看眼前陌生的男孩，露出笑容。
“今晚可真带劲哈？”对方说。
“毕业嘛。”詹姆耸了耸肩膀：“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呃，我一直在外地上学。”同样是黑发的男孩在他面前坐下，镇定地说：“我今天刚到这里，外出散步，你知道……到陌生的地方总想找点乐子。”
“乐子？”詹姆扶起桌子，斜着身体倒在椅子上打量着他：“你来对了。哈，你的女朋友呢？”
“我没有女朋友。”男孩顿了顿说，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我叫小天狼星·布莱克，你呢？”
“詹姆·波特……不过真奇怪你没有女朋友，好吧，我倒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不用了。”小天狼星阻止了他的动作，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如果不是詹姆确定自己没得罪过眼前的男孩，他可能会认为这个微笑含着怨气。
詹姆揉了揉头发：“我还以为你说的乐子包含这个呢。”
“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你可以给我讲讲这里的事吗？”小天狼星提议道。
“随意。不过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詹姆花了很长的时间解释这堆“没什么好说的”到底有多不好说，不知说庆幸还是说奇怪，眼前的陌生人看上去并没有对这些无聊的介绍表示厌烦。
相反，他倒是挺有兴趣的：“你打算上大学吗？”
“是。”詹姆点点头，喝掉酒杯里的酒：“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打一年的工，把上大学的钱攒起来。”
“听上去不错。你打算申请剑桥吗？”小天狼星饶有兴趣地问，眼睛却紧紧盯着詹姆手中的酒杯，那里突然又充满了液体，他微微一笑。
“不。”詹姆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天狼星的动作，也许他此刻正感觉头晕：“我想申请牛津，当然，不一定能成功。每年申请那所大学的人堆起来能堵截泰晤士河。你呢？”
“嗯？我吗？”小天狼星愣了愣，神秘地笑了：“我将要参加一场战争。”
詹姆眨着眼睛，不以为然地笑了：“听起来不错！可是现在英国哪里还有战争呢？今年可是撒切尔首相的第一年，上帝保佑她……”
詹姆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眼前的人不时地提醒他：“你杯子里还有酒。”可是见鬼，难道他没有把它们全部喝光吗？最后的最后，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