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第八十三章 世界树（1 / 1）
猛地睁开眼，我四肢瘫软地坐在地上，呼吸急促，冷汗津津。
原因有一个。
刚刚，世界颠倒的那一瞬，白兰·杰索的眼神，令我忽的有一种错觉，仿佛置身于十年后，当时那个临死前眼神疯狂，试图拉我同归地狱的男人面前一般。
场景转换前，我看见了，那个白色的男孩微笑着，嘴唇一开一合，我努力回想那时，他的唇形。
——不要死了。
他说。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终于得以看清周遭的情况。
我此刻正处在一个光怪陆离奇异瑰丽的巨大空间内，周遭充斥着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表面流动着的绚烂的色彩，不断地变换的色彩，时而炫目时而素洁，虚幻缥缈，令人有一种抓不住的空虚感；它们或伸展或聚拢，甚至瞬间化为虚无，但无一不是独立的个体，它们或许会交汇，也能迅速分离，互不干扰，如同深海中那些漂亮的小鱼。它们可以瞬间生成，也可以即刻散去，绚烂如绽放于夜空的花火，无拘无束，也是无可奈何。
无声无息。
我安静地看着它们“秒速五厘米”云层一般或舒或卷着从我身边流淌而过，渐渐消失在我身后的黑暗中。
然真正吸引我的不是这些虚的，真正令我惊异的是处于空间正中央的，一棵深入穹顶，甚至是穿透我目前视线所能及的空间最顶端，的庞然巨树。大概是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我能大概看清巨树的轮廓，然，树的巨大是我无法用想象测量的，我甚至只能看到最底下的那一层浅薄的枝叶，由此可想而知，这棵大树“大”的程度。与之相比，我正如大树脚下的一粒蝼蚁，渺小无力，心中顿时涌上一种低到尘埃里的卑微。
这种感觉很奇特，似曾相识。
“这是世界树，是支撑着这个世界的不可替代的重要的轴。”冷不丁地，心底蓦地发出一个陌生的声音，沉浸在眼前的事物中的我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神经质地四处张望无果，最后才堪堪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着捂着胸口一脸的难以置信。紧接着，似乎是明白我受到的惊吓，那个声音又安抚性地说道：“不必害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那声音似乎拥有一种魔力，我渐渐安静下来，于是也能冷静，开始边听那个声音的具体位置。
与其说是存在于我心里，确切的说，对方正在我的心里深处与我对话。
这样一来我又安心了不少，毕竟有人躲在你身体里你却一无所知，那样也太可怕了，但也不代表，我会完全放松警惕。
“你们？”我迟疑着，试探的语气直白地表明了我的想法。
果不其然，对方回应道：“是的，我或者我们，都可以。”
“什么意思？”
“我们是思念体。”对方如此回答，紧接着几步之外，一个虚幻的白色身影摇摇晃晃地浮现出来，如同流水中的月影，绰绰约约，尽管看不清晰，正是如此才会带有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见此情景，我第一反应就是不禁后退了两步。
我想我是被穿越者吓怕了。
那影子最终还是没有定下形状，散光一般模模糊糊，雌雄莫辩的嗓音终于从内部转移到了外头，虽说也是在我的内心深处——实际上我并不明白这跟精神世界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至少这样会令我感觉好一点。
“你意识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不是幻境，也不是梦……巨大的能量，身体深处异于往常的波动，隐藏于灵魂中的共鸣……没错，这里确实是你的内心深处，而如今你看到的也只是一个影像，投射在你心底的一个投影。即便是虚幻的投影，你应该也能感受到那股流动的力量，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是不是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那种，不属于你的力量？”
“那个是世界树，你知道吧，世界树的意义？”
“世界树？”被对方一大堆言论说得一愣一愣，我几乎没理清对方到底说的是什么，我就只明白了一点，隐藏在身体里的时空之力，跟那个世界树的联系。
时空，时空隧道，世界树。
“是的，世界树，历史的走向和发展，人类的命运，世界万物，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世界树作为依存而运转，正如同人类所说的中心枢纽，不可或缺。”
“一旦这个轴遭受破坏，就会严重影响到整个世界包括全部平行世界的稳定，甚至会崩溃坍塌，直到毁灭。”
我迅速捕捉到其中一个重要字眼：“平行世界？”
我忽然想起里包恩曾经关于平行世界的科普。
——无数的因产生无数的果，无数的可能性引发了无数的未来。
——相同的一个人，因为某一个事件的分叉而产生了不同的命运走向。
——就如同一棵大树，由主干生长出分支，再由分支长出其他的枝杈。
——这就是平行世界。
树，枝干……
我似乎在瞬间抓住了什么。
不等我理明白，对方有继续道，伸出了手臂模样的节肢，肢部指向遥远的巨树：“看到那些黑斑了么？世界树的外部已经开始被大量‘外来病毒’腐蚀了，如果继续下去就会侵入到内部，将内里食空殆尽……想来你应该明白我们说的是什么。”
听了这么多，还不明白那就是傻子，对方明显是有求于我：“说吧，你们的真正目的。”
世界树，简单说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支撑。而这个世界由主世界和平行世界组成，主世界是树干，平行世界就是那些枝叶。“外来病毒”就是穿越者，最开始侵入表皮渗透内里的就是我，不知何故在“侵入”时带了一身时空之力还喂“后来者”留下了路径，于是，穿越者就是通过这个路径顺着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再借用精神世界作为“门”。这也是穿越者频繁出现，并且是在我的精神世界出现的缘故。
果不其然，接着我就听到对方说了类似的话。
“这次会涌入大量外来者，主要原因在于你，据分析，我们判断初到这个世界之前你曾经在时空隧道长时间逗留，尽管不知为何没有被空间风暴撕碎，却因祸得福沾染了时空之力，甚至还在两个主世界创造了时空通道还留下气息，才令穿越者寻得空隙不断侵入，这也是为何穿越者大部分是直接降落在你的精神世界而不是这个主世界，或许也是这个缘故，有你在中间做缓冲，至今世界树还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但如果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之所以没有直接对你处罚，或者通过毁灭你的躯体来破坏通道，主要是我们并不是世界本身，只是身为世界大意识衍生出来的旁观者和审判者，并未拥有直接处决任何人的权利和能力，包括处理这些穿越者。而你，虽然同为穿越者，但是世界已经决定接受你的存在，十年后你还能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在复仇者背后的人，是你们？”再一次得出相同的结论。眼前的人影剧烈摇晃着，紧接着猛地一顿，突然显现出了实质的轮廓——粉色头发的黑皮肤女人。
切罗贝尔。
黑皮肤女人、不，切罗贝尔的声音转换成我第一次听到的那般。她说：“是的，这是我们跟复仇者之间的交易，各取所需，复仇者的能力能够在短时间禁锢穿越者的自由，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现在只能利用你的能力。想必你也能感觉到，通过这次的十年之旅，你体内半苏醒状态的时空之力已经开始慢慢活跃了，当然你也应该明白，这股力量一旦完全觉醒，凭你的人类之躯是无法完全控制的。”
“你们的意思是，我体内的能力能够……”
“没错，修补空间缝隙，遣返穿越者，我们希望可以借助你的力量。”
我皱着眉头，无法分辨对方话语的真实度有多少。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对方无法对我做什么，至少做不到杀死我。目前而言我对她们还是有用的，至少，至今还未有可以代替我的人存在。
然而仅凭这一点还是无法保证的。
她们说，“并未拥有直接处决任何人的权利和能力”，但如果是，借助别的力量，推波助澜呢？
我得有个保证才行。
但是，我能靠谁呢？
灵光一闪，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面孔，但是我几乎是下意识就否决了，转而换成另一张看着就很不靠谱的脸。
或许，白兰可以。
整理完毕，我回头看着恢复成晃动的一团的切罗贝尔，问：“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白兰说，我是被你们盯上的，而你们也似乎相应地做出了某些措施。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能解释一下么？”
“这个……”
或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犯难，眼前的这个切罗贝尔一时间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很抱歉，关于这点无可奉告，但是柒大人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切罗贝尔，以及这个世界，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
“接下来，由我们完成您的愿望。”
我顿时被对方忽然转变的言辞用语弄得有些懵，脸对方何时消去踪迹也未能反应过来，甚至还忽略对方最后的发言。
居然用了敬语。
为什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待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我清晰地感觉到哪里不一样了。
头顶蓝天白云，身下是触感柔软的草地。
这是，精神世界？
我起身环视四周，这确实是我的精神世界，但很明显地与我之前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丝生气？
身后忽的一阵草叶摩擦的沙沙声，我以为是六道骸，结果回头却对上一双弯弯的紫罗兰的眼睛。我立刻被吓得跌坐在地，也亏得拉开了距离，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白兰？！”
“呀～小柒见到我就这么激动么？”说着白头发的少年弯腰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迟疑了一秒，便将手放上去，他手上一个用力，便将我拉了起来。我一站好便立刻抽回手，他也不在意，慢慢悠悠地把手收回去，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你干嘛？”
他摇摇头，只是笑。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不想他却看穿我的意图，伸手就拽住了我的手腕，我只得停下来。
我刚想说话，原本以为会继续装哑巴的人开口了。
“今天已经是继承仪式失败后的第三天了哦～”
这句话成功地动摇了我。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云雀恭弥那性子早就不耐烦了吧？他这时候在做什么？
“云雀君的话，已经开始战斗了哦，继承仪式失败后，云雀恭弥就很生气呢，毕竟被那样子对待，于是在泽田君之后也到了那个西蒙的圣地了呢，现在赶过去的话，大概还能来得及看到云雀君最后的胜利呢～”白兰·杰索笑眯眯地建议，对于我怀疑的表情，眼神半点波动都没有。
姑且相信他。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不打算跟我一起。
“那你又去做了什么？”
“嘛～当然是趁还有时间就顺便去帮山本君施了一个治疗魔法哟～嘛，我想很快山本君就能赶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