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八十章 疑窦丛生（1 / 1）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神经绷得太紧的缘故，这两天夜里睡得并不安宁。
六道骸就是在这个时候入梦的。
“KUFUFUFU……你的梦境还是那么讨人厌。”
“……”别说得好像你经常来玩儿一样，而且，咱俩很熟么？
放弃与他正常沟通的想法，我环顾四周，周围的景物有些熟悉又陌生。
我们正在一座小山丘上的一块宽敞的空地，脚下长着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山丘的周围同样是大大小小的山丘，生长着亚热带的各类植物，顺着山丘往下眺望，远方的平地被分成大小不一的方框，种植着各类的作物；过来些便是一条弯弯的小溪，在午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视线稍微往回收一点，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按着奇异的格局坐落着十几间农房……
这是记忆中的家乡，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这里像是死的，如同被框进照片的景物。
记忆就是记忆，永远不会活过来。
不过，好歹记忆可以令人怀念，不至于忘却生养我的世界。
回头对上六道骸有些戏谑的眼神，尽管神色轻松，他其实在防备我，不然不会特意站得远远的，当然，我也在防备他，因为我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六道骸，而我跟六道骸根本不熟，自然无法判断这人的真伪：“是你叫我来的？”
“不，这回不是，是你自己在呼唤我的哦。”
“呀咧呀咧，别摆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我可没有说谎哦。”他一脸无奈地摊开手，而我虽然踟躇了一下，但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随即他摆出被打败的表情：“好吧，其实我是被吸引过来的，至于你，大概也是一样的，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稍微放松了一下：“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刚到。不过，我可不是第一次来。”
我想到那天脱离梦境时最后的场景，尽管有些破碎，仔细回忆起来，倒是能拼凑出一点。
“没错，从那天起就已经开始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会是你的梦境，看起来很不一样啊。”六道骸试图从我这里套话。
“而且你发现没有，天空有些不大一样哦。”
我这时才注意到别的异常。
在村落的正上方，浮着一块气息不祥黑色的云块，这在蔚蓝如洗，没有多余的云彩的天空，显得尤其突兀而不自然。那块黑云正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外表看来尤其像是宇宙中的巨大黑洞，仿佛随时准备将所有吞噬殆尽。只是因为黑云行动太过迟缓，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威胁。
这个结论刚刚下了不到两秒，异变发生了。
首先是半空中距离那块黑云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从虚空中慢慢显现出来——先是一团白色的烟雾凭空出现，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缕，随着时间的增长渐渐冒出更多的白雾。
渐渐的，白雾散去，一个人类的轮廓开始露出来。
我并没有看清楚更多，因为下一秒，无数黑色铁锁从不断旋转的黑云中心的漩涡窜出来，刷得一声，迅速将那个人绑了个结实，随即并未给对方挣扎的机会，如同它们刚出现那时那般，眨眼间消失在空气中。
从白雾开始到锁链带着人一起消失，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我跟六道骸在发生的同一时刻便躲在他制造的幻境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相比我的震惊和不知所措，六道骸表现得游刃有余，表情几乎无一丝波动，能在事件开始的一瞬间便布置好藏身的幻境，想必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这是什么？”我没办法保持冷静，事实上，我还能好好说话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那人被锁链拖走的画面与前些日子那场梦境里，那个试图侵占我身体的穿越者的下场一模一样，同时也验证了我一部分的猜想。
复仇者确实在抓捕穿越者。
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到底是谁在针对穿越者？世界的法则？那么我呢？难道仅仅是将我身体丢进牢底就能解决了？可是仔细想想，如果他们真的要对付我的话，理应连同灵魂一起毁灭才对。我在这场“缉捕”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又将扮演什么角色？
最最令人在意的是，六道骸也说这里是我的梦境，那为什么穿越者会在我的梦境里出现？不早不晚偏偏现在才开始出现，原因呢？而且看情况，复仇者似乎也一直在守株待兔，很难说在这之前已经抓走了多少人，而那些人又将怎样处置？杀死？囚禁？
总觉得是我忽略了什么。
“你看起来很苦恼，想必你也知道的也未必比我的多。”
六道骸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向他分不清表情或真实虚幻的脸，这时我已经放下对他的那点警惕：“你知道什么？”看过那么多次“奇观”，我不相信他就没得到多少一丝一毫的情报。
果然，他并没有立即否定：“别那副表情，事实上，从某天开始，我忽然感受到某个奇怪的波动，好奇之余就过来查看，只不过因为一时找不大入口就一直在这附近徘徊，前几天才被拉进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你，虽然只有一瞬间。”
“另外，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原本进入你的梦境是件很困难的事，除非直接触碰你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
“没错哦，你也该从阿尔巴雷诺那里得知了吧，因为某人，你的身体也在复仇者监狱。也可能是监狱条件比较特殊，或者我们刚好是邻居，于是……就是现在这样。”
“不过，我已经开始后悔接近你了，”说着六道骸夸张地后退一大步，“你的身上……我开始明白十年后的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没想到穿越了时空回来后，这种感觉比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更加强烈了。”
所以，这就是你故意离我那么远的原因么？
回想起第一次与他在梦中的场景，确实感觉那时候的六道骸有点奇怪。
“不过我一直很疑惑一件事，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在这里了，却还是没有回到身体里，是什么在阻碍着么？”
“什么？”我不解。
六道骸略微惊讶地挑挑眉：“哦呀，你不会一直没发觉吧，你现在是以灵魂状态出现在这里哦。”
“……”我确实不知道。
看我表情不似作假，六道骸也没再纠结下去，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声轻微的颤音，像是某种讯息，六道骸立即顿住话头，视线短暂地在我身上停留几秒，随后望着头顶那块黑云形成的黑洞：“嘛，跟我没关系，那么，祝你好运。”
话刚落音，人便消失在眼前。而被留在原地的我，竟有些无所适从。周围的一切静止，除了旋转的黑洞。大概是一个人的缘故，原本因六道骸的存在分散的注意力开始转向四周。
寂静。
沉寂。
如同死掉的一般，阳光没有温度，没有风，没有鸟雀，没有虫鸣，没有炊烟和家畜家禽……天地间除了我，再也没有别的活物。
难怪六道骸会说出那句“讨厌”的话。
眼前的一切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在原地待的几分钟内，天空没再任何变化。我不知道该如何从这里出去，说是梦境，睡醒了自然就会离开，问题是，我要怎么样才能醒，我已经不想再待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