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二十四章、幕后棋手（一）（1 / 1）
汉贝尔制药的子母大厦如同两柄对刃的尖刀刺向黑夜，在夜光中闪出玻璃般的冰凌剔透。站在50楼会议室那通体玻璃窗前，下面的夜景一览无疑。黑夜中，人间的灯光一大片一大片透过玻璃点点斑斑闪烁不定使古老的星光黯然失色，红、黄、蓝、青、紫无论是哪一种光色，只要是在黑夜中，便都是冰冷而迷离的。就像一颗颗切割精美正折射光茫的水晶石，捕捉着视线令人沉迷不知。
神、
魔鬼、
天使、
如果真有，当他们在黑空中俯视人间一眼，每隔百年，只需一眼会有怎样的惊叹！人类创造了怎样的世界啊！
品味其中，不尽沉醉。仅仅是坐在皮椅中，沉浸在黑暗中，俯视它们，便有种支配者的感觉——它们全部在自己脚下。
人类、吸血鬼，无论哪一类均是它们的支配者。
“神、魔鬼、天使、纵使拥有神力亦不过只能旁观，很久以前，他们已被人类褪忘，更何况是吸血鬼。吸血鬼没有信仰，拥有永生的暗夜贵族们怎会向一群冷眼旁观者称臣，吸血鬼才是真正的主宰——人类暗夜的主宰。”
“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清傲，托德曼，”冰冷的语气来自对面皮椅中的雷纳斯，隐没在黑暗中的他只有一双黑眼在点点光影中闪出奇异的色彩，不仅令托德曼也为之吸引。
“想来点什么？”托德曼优雅问，一种支配者的优雅。
雷纳斯嗤笑一声，侍者静静倒上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送上后退出，托德曼托起一杯，轻轻荡动，让光四散其中。
“不亏是首席长者，我佩服您的勇气。”托德曼不紧不慢地说。
雷纳斯没有动面前的酒杯，他为自己如此轻松进入汉贝尔而感到意外，托德曼的鸿门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可能后面有更大的阴谋：“你的支配不仅于此吧？”
托德曼品一口酒，在喉中润泽而下：“其实，我对‘神翕’并没有多大兴趣。”
“真令我惊讶。”
“比起它，我更感兴趣的——是你。”
“哦？”
托德曼观赏着雷纳斯一双黑眼：“关于你的传说，我为之着迷。你体内的鲜红、你那另一半的来源、你沉睡百年的原因、以及……‘神翕’守护者的由来。”
托德曼继续说：“有一则古老的笑话：
一个犹太商人问上帝，人间的一万年在您眼中是多久？
上帝回答：只不过一秒钟。
犹太商人又问上帝：那一万权金币在您眼中是多少？
上帝回答：只是一枚小钱。
犹太商人于是说：上帝啊，请您赏我那枚小钱吧。
上帝回答：好，等我一秒钟吧。
你知道撰在上帝手中的那枚金币是什么？
是——永生。”
“伤痛、疾病、衰老都将使人类走向死亡，它们是神对人类的禁锢，让人类无法触及那枚金币。科技是人类的武器，只是人类不得不像蚂蚁愚公移山般解决，生物工程这个课目对人类太过庞大，人类学习它要花去生命中的三分之一，而研究更需一生。往往就伸手可触，却往往就差那么一点。”
“而我们——人类的进化者，正拥有人类缺少东西——时间。是的，从机能上讲我们更优于人类。如果我们与人类联手足以拿走上帝手中的那枚金币！而那些长老显然仍保有那‘中世纪’以来的僵化思想，这太可笑了。他们甚至不明白我们撑握着什么——从生物工程学方面。”
雷纳斯平静说：“我真应该荣兴，成为你就职演讲稿的第一个听众。”（也许还是唯一的一个。）
“这是我发出的邀请。”托德曼出人意料来这么这一句。
雷纳斯缓缓说：“我不太明白。”
“汉贝尔制药就是为这个目的成立，它将解决那个最终课题——衰老、死亡。但我们的研究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停歇不前。关于，人类与血族的‘血融’问题。以及，吸血族的‘退化’。”
“‘退化’？”雷纳斯玩弄着这个词。
“我们采集的第三代至第十六代吸血族的血样。在染色体中发现一节很有趣的东西，一个孤单的第47号新生染色体，这是吸血族异于常人的真正原因（普通人类只有23对染色体即46个染色体），当‘血融’后，血液融食人类正常血液，产生出一个孤单的47号染色体，它像凝固剂将46个染色体全部固定在一个时间段中，永恒不变。”
“它——将是解开‘衰老’的最终钥匙，但它是残缺的。这种残缺恰恰是因为它没有配对者。它使吸血鬼对阳光惧怕，人类机能的丧失。而残缺程度取决于血源的纯度，纯度越低，‘退化’就越严重。这是一个减法，也就是为什么‘新幼’永远受制于五族。”
雷纳斯心中皱眉，这个托德曼究竟在干什么，对他说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非常有趣的是，当代数越往前推移，就发现47号正进行自我修补，当然，他需要时间与大量鲜血——这个过程就如同‘进化’。越完整的47号，生理机能更像人类，拥有抵御阳光的能力，味蕾的恢复，不再需要鲜血的供养。甚至连感情也更接近人类。”
“而‘月夜’令我们收获巨大，我们竟在一夜之间找到三个神奇的样本——三个拥有48号染色体的吸血族。47配对体！更匪夷所思，三个血样竟有‘血源’关系。”
“那就是你——雷纳斯·金、长老——亚比斯·金，以及长老——姬菲莉姬·伽南。很有趣的家谱，你与亚比斯是父子关系，那伽南呢？这让我联想起有关你的传说，一半人类、一半吸血鬼。非‘血融’而是‘生育’，这是否就是结决47号的最后答案。让我揣测，只有通过‘孕育’而不是‘血融’才可完美生出47号配对体48号。伽南、金、他们均是一半人类、一半吸血鬼的‘混血儿’。”
“所以……”
“所以我发出邀请。”
“在你做出‘弑族’之后？探究这些无聊的隐私之后？”
“你别无选择，长老都在我手上，而且论能力，我也在你之上。如何？我并非是个嗜血者，充其量只是个理想者。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为何不携手合作呢？现在，你是吸血族中辈份最高者，我们将成为新的统治者。万事利为先，契文已经过时。”
雷纳斯心中冷冷发笑，他向前探身，现在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轻松进汉贝尔，原来托德曼把自己当成了入翁的白老鼠。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却不过是为了要挟他。
于是，雷纳斯将一枚银戒放置在茶上说：“托德曼，听你的口气，我差点以为你还是个‘人类’。”
托德曼一笑：“它是我成为吸血族的原因之一。”
“哦，”雷纳斯继续玩弄那枚银戒说，“让我想想，你的口气……和那些拿着《进化论》的殖民者真是如初一辙。据我所知达尔文因为这儿，一辈子受良心谴责而郁郁而终。”
“呵……我真不知道，您还是位道德哲学家。这是个过去式了。《进化论》与‘神翕’又有什么区别？如果说‘神翕’的传说是真的，那耶稣不也打破了那条生死禁线？他‘起死回生’了人类，但他仍是‘神之子’。”
“他上了十字架！他付出了代价。你有被钉十字架的觉悟么？托德曼·罗？”
托德曼挑眉，放下酒杯，脸上浮出片刻迟疑，雷纳斯不再说话，他裂嘴而笑，向后靠在沙发上，展开手将银戒套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四周气息沉降，托德曼发现空间异动了。而警报声尖啸起来。
托德曼并未惊慌，只对雷纳斯那枚银戒有些好奇，房间仍是房间，只是他知道自己被封入了异空间，看来这枚银戒内藏悬机。
而雷纳斯站起身面对托德曼说：“你太无知了，托德曼。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吸食了‘血魔之血’。”
“你没必要知道。”托德曼的眼睛浮出一丝腥红，“它曾使四族闻风丧胆。”
“呵呵呵……”雷纳斯自信笑起来，“纠正，如果你是‘血魔’我也许真会闻风丧胆，可惜，你不是。”
“唰——”
一柄银刀滑出雷纳斯右手，刀身长、单刃。一道红光逼向托德曼，他闪身客厅一角，沙发像豆腐般被分为两半，而雷纳斯没有丝毫移动，坦然自诺站在托德曼身前。
托德曼双手环胸，他开始集中意念，房间中的气息开始旋动，绞出回旋。
“啪——”
两只玻璃杯化为碎片颗粒，带着琥珀色的液体形被气旋压成球状，向雷纳斯了起攻击。雷纳斯身影一闪，恰在颗粒击中他时射空。
“瞬闪——”托德曼盯着刚才的景象，这种移动比瞬间移动更快，在‘月夜’长老伽南与金使用了这种技艺。就在托德曼说出口时，雷纳斯再次隐身，用刀切破他的气壁同时刀锋旋转直线刺入托德曼。托德曼一用意念，刀在离他胸口半寸时，被硬生生截住。
雷纳斯双手握刀一个翻转，托德曼只觉得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向后退移。但一束银光再次逼近，托德曼闪逝，近雷纳斯身前，同时手掌击出扫空，雷纳斯再次隐逝，出现在他的左则，双手一调刀头斜上刺出。
“嘶——”
托德曼的领带连带18Ｋ金领夹被削落。
两人差开距离，各站一角。托德曼微微诧异，在他面前，一身黑色的雷纳斯一双金眼闪出摄人的光芒，他的速度和攻击力比‘月夜弑族’强至数倍，这就是‘首席长者’的真正实力？
雷纳斯收刀说：“异空间会封住一半气息，我要是你，就放弃防御，它对我不管用。”
“现在，托德曼·罗，我：金族首席——雷纳斯·金，除你血魔之后，永绝灾患，接受诛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