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一章、神——真理(二）（1 / 1）
亚比斯习以为常地看一眼蓝茵，走到梳洗台前坐下，用右手将长黑发拨向一边，左手拿起刀子准备割掉长长的头发，但铁链有些阻碍他的手。蓝茵默默走到他身后，拿过亚比斯左手上剃刀，又从梳台上拿起一把木梳，沾点水开始梳理，用右手剃刀为亚比斯屑短那参差不齐长发。
除了屑头发的沙沙声屋子有些寂静。蓝茵的手法纯熟显然不是第一次为亚比斯屑头发。
当最后一搂头发被屑短，亚比斯的面容渐渐清晰，他是个——男孩。十八、九岁的模样，脸很脏满是灰土，一双闪亮的黑眼睛。蓝茵放下剃刀，拿起一旁磨甲石，半跪在石凳边抬起男孩一只手。
亚比斯收回手对蓝茵说，“我先洗澡。”
蓝茵于是放下磨刀石，亚比斯站起来，双手举长长的铁链，径直走入浴池，池水有些深，没到他颈部，亚比斯费力将索链拖入水中，脱长衫，浸透的长衫粘在身上脱不下来，他冲池旁的蓝茵说：“把刀扔过来。”
蓝茵拿过刀，走近水池，亚比斯拿过刀，有意无意间他与蓝茵目光相触，蓝茵避开亚比斯目光。
亚比斯开口了：“你有疑惑？蓝茵。”
“你我禁止交谈。”
“我看出你有问题想问我。”男孩亚比斯在水里用刀割裂长衫，将长衫扔出浴池开始洗身体，水不知加什么染料，看不清亚比斯的身体。
“不错，”蓝茵终于开口道，“我想问，你究竟是什么？”
“在你七岁时，你的父王就告诉过你，我是个被神诅咒的罪人。”
蓝茵默默抿上嘴站起身冲亚比斯说：“有疑问一直在我心口徘徊，连祈祷也无法让我安宁。神会惩罚人？”
“是。我是最好的证据。”
亚比斯的话像一盆冰水将蓝茵的热情浇灭。蓝茵不语，他眼神复杂盯着亚比斯说：“那么，这场瘟疫也是神惩罚？我们做错什么？”
亚比斯摇头：“你们什么错也没有。”
“那是因为你？就因为你，所以神要连我们一起惩罚？”蓝茵忽然语气冰冷的看向亚比斯。
亚比斯双手将湿发推向脑后：“你真那么认为又何必问我？这场‘忏悔’不正为此举行吗？你最清楚。”
亚比斯捧起水洗脸水池中泛起水纹，他将脸洗净转尔面对蓝茵说：“蓝茵啊，蓝茵，你不该问我，这些话若由我口中说，你会认为我是在妖言惑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认为是对神的亵渎。”
“那我该向谁寻求答案？”蓝茵俯视池中的亚比斯问。
亚比斯缓缓游到池边，双肘搁在池边抬头望着上方的蓝茵说：“蓝茵，你知不知现在这些话被你父王听到，他会做什么？”
“烧死我？”蓝茵说。
“也许吧，”亚比斯凝视一旁橄榄枝叶苦笑说，“我现在在想，你父王如此虔诚得崇拜神，你却与他不同，一点都不同，这是不是隔代遗传？把橄榄枝给我。”
“我崇敬神，我与父王是一样的。”
蓝茵将托盘上的橄榄枝和橄榄油递过去。当他把托盘放在池边时，亚比斯从水中抽出手臂，猛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说：“城里是不是有瘟疫？”
“是。”
“有多少人死了？”
“很多，还在继续。连牲口也不能幸免。我们做了一切应该做的，祈祷，求福，没有任何用。”
“那些祈祷都是在你父王的‘努力’下？”
“是。我们只能做这些。”
亚比斯拿起橄榄枝在手中把玩，盯着绿色的枝叶说：“给你讲个故事，一个农妇，她种一手好葡萄，她总把坏葡萄从好葡萄里选出扔掉以免让好葡萄被传染。另外，水源也很重要。”
“病人不是葡萄，我不能把他们全‘摘下来’任其自生自灭。另换水源，你无法保证所有百姓都喝到珍珠泉的水。”
“把水煮沸！”亚比斯一双黑眼注视蓝茵说。
“什么？”
亚比斯突然松开蓝茵肩膀退回池中：“有句俗语，想要不生病，就把水煮沸！用火烧，直到水冒泡，这样水就干净了。”
“你的故事很蹩脚！”
亚比斯用手划动池水说，“我承认。小时候没人给我讲故事。”
“你是不是还有蹩脚故事要告诉我。”蓝茵问，“关于如何治瘟疫？”
“没有。”亚比斯玩弄池水见手指有些发皱走向池边。进池口是台阶，亚比斯背对台阶，面向蓝茵，浮上水面，倒坐在台阶上，抓起新亚麻布披在身上，将全身裹起来吸干水。然后走到梳洗台，拿起磨甲石开始磨长指甲。
蓝茵才发现亚比斯双腕空空问：“铁索呢？”
“在水里。原来橄榄枝可以开锁。你问问卖货的游商，瘟疫就像风沙，会从一个地方吹向另个地方，别的地方是否有药剂？”
“如果没有呢？”
亚比斯凝视墙面仿佛看着外面的风景般说：“珍珠泉那儿有种‘牙角草’现在结实小红果了，将它根部压汁熬药对瘟疫有效。”
蓝茵注视着亚比斯很久说：“我真怀疑你是否关在井牢，为什么你知道？”
“是只小鸟告诉我。”亚比斯满意地看到指甲已经磨平，才发现有木盒，蓝茵走过来打开木盒，里面是食物。
蓝茵说：“吃下去，好有体力撑过去。”
“不了，消化不了的东西会吐出来，更糟糕。”
蓝茵承认亚比斯是对的，他看到亚比斯手腕上的磨迹，只得走进池水拾铁索，拖出水才发现它有多重。
“好了，我想时候差不多了。”亚比斯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亚麻长衫。
给亚比斯带上铁索后蓝茵准备叫护卫开锁。
亚比斯在他身后叫住他：“蓝茵。”
蓝茵回过头。
“神与真理，你相信哪个？”
“神即是真理！”
亚比斯到蓝茵跟前，他仰头望向高大的蓝茵说：“这就是你心中困惑的地方。要寻求答案，不是光用脑子，不是光去问，要亲手去找！亲眼去看！亲身去经历！”亚比斯说完穿过蓝茵扣响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