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五章 你是要冬眠了吗(1 / 1)
司云音这一觉睡了整整四天,花林醉的脸也寒了整整四天,自此之后,凌冥只要远远的看见花林醉,就会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好,和司云音的话题也立马由绿帽红杏转移到礼义仁智的高度层面上。但即使表现得如此良好,却还是被花林醉勒令,过了年之后必须打包回格醉楼。凌冥顿觉无限的委屈与惆怅,却也无可奈何。
也就是从醉酒的那天开始,司云音开始变得很嗜睡,因为冬天的临近,凌冥曾一度偷偷地问她,“你是要冬眠了吗?”
这种情况随着天气的转冷而日趋严重。文馨不时便会去寺里为司云音祈福,请来的护身符已经快要挂满司云音的床头,若用线串起来,不久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一层纸帘。司云音却依旧若无其事的在吃完文馨只为她而做的饭菜时,忽略掉她望着自己微微出神的神色,露出很满足的笑容。
花林醉请来了很多大夫,只说是太过劳累。凌冥不解,司云音除了每日和她一起搅的景阳府鸡飞狗跳,倒真不知还有什么可以让她操劳。所以她曾偷偷地去找过那些大夫询问,却都是无疾而终,显然都被嘱托过。
冬天来临的时候,朝堂上以大皇子宫延德和九皇子宫商植为首的两派争斗已经随着老国主病情的日益加重而到了破釜沉舟的境地,宫景阳跟司云音和凌冥她们讲,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已是如何水深火热,还有今日早朝,老国主问群臣继位人选时,几乎被所有人拥护的大皇子是如何惨白了一张脸。
凌冥不解。
司云音解释说,历代帝王最怕的便是朝堂上的结党营私致使皇权被架空,苍离国主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恐最怕的便是连寿终正寝都达不到。如今朝堂上公然拥立大皇子,若是再有些他结党营私的证据,他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如此,九皇子便能占尽了先机。这是一招釜底抽薪,脱不开是花林醉的事先安排。
一旁的珊瑚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偷偷瞄了一眼宫景阳,瞬间便红了脸,语气关切地问,“父皇病重,景阳少爷一定很难过吧。”
宫景阳收起脸上的笑,一声冷哼,“我只认九哥一个。”
凌冥动手去掐景阳,边掐边嚷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宫景阳一边求饶一边往司云音身后躲,嘴里还不忘念叨,“就因我母后身份低微,又在我出生时难产死了,他哪里记得有我这个儿子!宫里一众皇子欺负我把我扔进塘里险些淹死,他知道后不理不顾又哪里当我是他儿子!送皇子入邱桑为质的时候那年我才刚满三岁,他心中作为人选的皇子本来是我,诏都拟好了,后来不知为何换做了九哥,凡此种种不一枚举!皇室本就情缘寡淡,所以即使他如今病重,我又为何难过,他不缺我这么一个在他病床前哭的儿子。”
景阳一席话说完,凌冥指着他手抖,嘴也跟着哆嗦,最后终于说出一句,“你这叛逆的泼皮孩子,怎么说话的!”
司云音去握凌冥的手,看着躲在自己身后揉胳膊的宫景阳,“你小时候怎么会被扔进塘里,照顾你的宫人呢?”
“宫里的人最懂见风使舵主贵奴荣,父皇都不记得有我这个儿子,他们又怎会真把我当主子,若不是九哥,我怕是已经淹死了。九哥自幼是出了名的冷硬孤僻,他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我吓得不敢说话,他也不理我,我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他被送入邱桑为质。后来邱桑国破,九哥也不知所踪。我十岁那年他又突然出现在我府里,暗中替我打点了一切。别看九哥如今性格温和很多,整个苍离皇室,除了我和苏妃娘娘,即使父皇,他怕也是和我一样不放进眼里。
“那他被送入邱桑为质又是怎么回事?”
宫景阳摇了摇头,“父皇的儿子不少,但大都和我一样是宫人女婢所出,地位凄凉被奴人所欺的亦是不少,所以当邱桑来议和的时候,这质子的身份是绝不会落到九哥身上,再加上他自幼身子不好,就更是不可能。”
司云音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问了一句,“你说他身子不好?”
“嗯,自我记事起九哥就一直在喝药,是苏妃娘娘亲自配给他的,不是身子不好又是什么?”宫景阳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自九哥回来,宫里就起了传言,说当年九哥是被苏妃娘娘主动请求送去为质的。”
凌冥闻言,伸手又要去掐宫景阳的胳膊,“哪有亲娘把自己儿子往火坑里推的,人家造谣,你也跟着散播。”
宫景阳躲闪不及终于又被掐了一下,在一旁疼的跳脚。
打闹了一阵,凌冥偷偷凑在司云音耳边,“我听说澧城有条辰渡河,每月的十五号都有人去那里放花灯,美的不得了!”说完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我看你今天精神好,难得头牌又不在,怎么样,要不要去?咱谁都不说,他肯定不会知道的。”
司云音看着她做贼心虚一般的表情不觉哭笑不得,还没作答,凌冥就又来晃司云音的胳膊,司云音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然后又被凌冥一把抱住,终于无奈地点头应了声好。
冬日的夕阳懒洋洋地躲在云层里射出和煦的光,洒在人身上,柔柔的,暖暖的。
到了辰渡河,宫景阳便被唆使了去买花灯,司云音她们等了好一会却是见他空着手回来,在她们面前站定,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不说话,最后被凌冥踹了一脚,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刚刚遇到了香菁……”
凌冥冷哼一声,“她是过来跟云音致歉的吗?”
宫景阳尴尬地不说话,司云音冲着他使了个眼色,顿时就见他眉开眼笑地点头,说了一句“谢谢云音姐姐!”然后在凌冥开口之前就跑走。
凌冥不满地看着宫景阳跑走的身影,最后竟转回来怒瞪着司云音,司云音了然的开口,“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身边突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另一个人,你怎么办?”
凌冥眯了眯眼,从喉管里阴恻恻地挤出一句,“我扛把刀抄了她的家!”
司云音故作害怕的抚了抚自己胸口,“还好香菁和你不一样。”
待凌冥反应过来,就开始不满地嚷嚷,“我是帮你,你还拿我开玩笑!”
司云音看着凌冥难得露出的窘迫表情,哈哈就笑了开来。
宫景阳走了,同来的文馨也说要再为司云音求一只平安符,凌冥打趣,说是云音屋里的平安符也已经够开一间寺庙,不如那天找人塑一尊菩萨,也请人来拜,也好赚一些香火钱。还未说完就被文馨捂上了嘴,说是对菩萨不敬。
文馨坚持去寺里祈福,小竹也跟着一起去了,凌冥和司云音两个人买了花灯,在上面写了心愿,就兴高采烈地跑去了辰渡河边,珍而重之地放进水里,和另外一些远远近近星星点点的花灯绞在一起,闪烁竟真如星辰一般,凌冥在一旁手舞足蹈地围着司云音打转。
河边的孩子不停地往湖中丢石子,间或打落一个个花灯,便是一阵欢呼,引得岸边的姑娘小姐们一阵一阵的惊叫,直到司云音她们的花灯也险些被砸中,凌冥气势汹汹地走在那群孩子面前,叉着腰冲他们喊,“你们砸别人的花灯老子不管,要是敢砸着老子的花灯,老子把你们一个个全丢进水里去!”
司云音忙来扯凌冥的袖子,“你不能跟孩子这么说话。”说完蹲下身,露出一个很亲切温柔的笑,语气极轻柔,“不要听那个姐姐的话,我跟你们说,这条河里曾经淹死过很多人,水底下那些长长的水草都是他们的头发,他们死前都很喜欢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砸花灯的小孩子,你们等着,他们今天晚上就会去敲你们家的房门,然后悬在你们床前留下一摊水迹,一遍遍地喊你们的名字。”
孩子中有年龄小些的,眼眶里已经包了一泡泪,司云音接着又露出一个翻白眼吐舌头的表情,一群孩子尖叫一声然后就四散跑进了人群里。
凌冥看了一眼司云音,举起右手冲她竖了竖大拇指。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有人“啧啧”了两声,凌冥和司云音同时回过头,待看清来人的那张脸,凌冥蓦地缩了缩脖子,拼命地往司云音身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