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 我只骗了点吃的喝的,没做过坏事(1 / 1)
有滢国的望江城,其繁盛气派之色丝毫不逊于有滢的国都殃都。它东临圆觉海,运河昌达,有着各色龙蛇混杂的商人盘踞此地,所以各色货物一应俱全,若要找出什么殃都都没有的精巧玩物,倒也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而对于富甲一方的商人可选作逗留的客栈,却唯有望江楼。
据说此楼乃是当朝皇帝做太子时与皇后初识所在,他们便是结缘于皆喜食望江楼里的同一道菜,从此举案齐眉百年好合。如此不靠谱的传言只需推断一下时间便可不攻自破,但却从此让望江楼声名大噪,客似云来。其实说白了,食客们吃的不是菜,是身份,喝的不是酒,是气派。毕竟什么东西只要和皇族沾了边儿,这层次啊,自然也就上去了。
所以当凌冥拉着司云音义无反顾的一头扎进望江楼,然后凑在掌柜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句话,之后拍着胸脯对司云音挥斥方遒地说这顿饭她请的时候,司云音不禁有些感慨,这还是刚刚那个付不出包子钱的姑娘吧?
小二为她们寻了处极僻静的地儿,刚一坐下,凌冥就开始挥舞着拳头对着司云音不断地叫嚣着:“珍爱生命,远离古家!”
司云音却还记得试探性地问上一句:“身上的银两,可还够?”
凌冥四处看了看,神秘兮兮的把脸凑到司云音面前,“你应该知道离殇公子吧?”
见司云音冲着她点了点头,凌冥愈发神秘兮兮起来:“都知道这离殇公子来历成谜,在这望江人人敬他三分,所以我都是跟别人说我是他秘而不宣的亲妹妹,只管把仗记在他的名下,几个月来竟都未被人拆穿!只是今天这卖包子的大叔执拗,非要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怎想我机敏过人,竟差点毁在一个包子上面,还是个菜包子!”
司云音低着头喝了一口茶,古祀城和花林醉是这望江城里为数不多的不能开罪的两个人,而面前的这个姑娘,不仅在古祀城眼皮子底下好好活着,还在花林醉眼皮子底下招摇撞骗,可若说前者因不明真假而有所忌惮,后者却不可能未闻得一点风声?可就当司云音想至此处,头顶突然有一片乌云整个压过来,接着,身后就传来一些笑眯眯的嗓音:“我前一段时间才听别人说我多出了一个妹妹,这才几天,啧啧,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凌冥无辜地看了一眼司云音:“你朋友?”
司云音摇了摇头,“你哥哥。”
待凌冥明白了司云音话里的意思,“腾”的一声便站起身,呵呵笑了两声,然后呵呵又笑了两声,哭笑不得地挤出一句话:“我能不能说我是路过的。”
花林醉径自在司云音身边的位子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说了两个字,“不能。”
凌冥瞄了一眼对面的司云音,慢悠悠,慢悠悠地又坐了回去,如坐针毡。
司云音托着腮,看着眼前这个不久前才刚不欢而散的人,说了句:“离殇公子,真是巧遇。”
这话里的讽刺,花林醉自是听出来了,他往有阳光打下来的地方挪了挪,学着司云音的样子托着腮,“这是兄妹之间,血浓于水的召唤。”
凌冥瞄了一眼咬牙切齿地司云音,又瞄了一眼点尘不惊的花林醉,不觉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口水,很委屈地冲着花林醉说:“我只骗了点吃的喝的,没做过坏事……”
“知道的太多,没做过坏事,也会死的很快。”
花林醉说的很是轻描淡写,凌冥的脸却一下子绿了,她也低下头开始喝茶,伤感她真的就只骗了点吃的……
格醉楼号称江湖情报第一楼,堪称情报楼中的泰山北斗,所以花林醉可以轻而易举地搜集到司云音祖上睡觉之前不爱洗脚的人员名单,也足以见得其实力之雄厚。如此实力,却委实查不出面前凌冥的身份背景,她就像是吸收天地灵气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也难怪古祀城那只老狐狸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想到那套装神弄鬼的主意,结果这丫头竟信口开河地说是他花林醉的妹妹,已经用不得,却也杀不得,就这么阴差阳错,她保住了一条命。
“我确实有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名唤花绒雪,不知是在座的那位姑娘?”
凌冥抬起头,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花林醉,转瞬又不满地嘀咕一句:“编也不编个好名字……花林醉?花绒雪?都好像青楼头牌儿的名字……”
一句话,惹得司云音差点喷了口中的茶水,花林醉也不觉“啧啧”了两声,有些哑然失笑。
当司云音从望江楼回到古府的时候,天已黄昏,远远地就看见古志平浩浩汤汤带着一群人以打群架的架势朝门口疾走而来。莫非,终于有人代天罚古,在古府门口泼狗血了?
司云音的精神为之一振。她自认体贴地向边儿上挪了一挪,示意不挡道。
而待古志平走到司云音面前,却停住不动,端端正正行了一个拜礼,叫了一声“司姑娘”。
司云音了然,原来是接她来了。只是这仓促间是摆不出如此阵势的,怕是她今天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盯得死死的。司云音有些悔恨,早知道,就不翻墙,该从大门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司云音回了一个礼,笑的甜软,“古大哥,自从‘啪’的一声后,我总觉得,你左边的脸跟右边的脸相比,更加好看。”
古志平的一张脸因司云音的这句话而憋得通红,半天也不知如何应答,最终也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果不其然,在古志平的带领下,司云音的住所由住了三个月的西北偏院搬去了古府正中的景观楼,入目是一层覆一层的假山,连根草都没有,这是生生将她刚培养出的爬墙爱好扼杀在竹篮里的节奏,顿时让她有了一种山居野人的情怀。
可无论是西北偏院还是景观楼,里面的丫鬟小厮皆是每日一换并不固定,而且个个都仿若哑巴,无论问他们什么,都只得一句:“小姐恕罪,奴才(奴婢)不知。”
若是被司云音逼问得紧了,就会扑通一声跪下身,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司云音偶尔也会萌生一些邪恶的念头,比如笑逐颜开地问他们说,“古祀城其实一直都是女扮男装的女儿身吧?”然后得一句他们不知的回答,心中便产生了极大的满足。
毕竟,这已是她而今唯一可以培养的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