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赵季诚春风得意,王子卿如坐针毡(1 / 1)
赵季诚春风得意,王子卿如坐针毡成亲第七日,王氏早早命人给青娘送来了彩缎、头饰之物,这叫做
“洗头”。成亲满一个月,赵府又请青娘一家、媒人、亲戚大大地庆贺了一番,这叫
“满月”。从此,季诚开始本本分分地读他的太学,青娘开始正正经经地做她的赵家三奶奶。
不觉就到了七月,天渐渐凉快起来。这一天却是十五,正值正之沐休。
青娘去郭氏屋里请了安,郭氏只留了两个孙子在跟前玩,并不要别人侍奉。
青娘乐得自在,便回到房里又细心妆扮了一回,又命人早早备下茶粉和果子。
采蓝笑道:“知道姑爷每逢初一、十五是要回来的,东西早就备下了。”青娘便道:“虽说太学离咱们家也不远,可也太严苛了些。一个月里也就能回来这么几回,不能随时与父母请安,让人凭添多少不放心。”晴儿是从小与青娘在一处的,与青娘的情分自然与别人不同。
她听青娘如此说,便笑道:“姑娘若是想姑爷了也不妨直说,还和咱们拐什么弯子?京都里这许多的权贵子弟想必也并非全是能上太学的,谁不是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所在。唯独姑娘,又是严苛又是不放心的,难不成天天和姑娘在一处品茶吃酒的,才放心吗?”青娘被晴儿说到心里,不由面上一红。
遂骂道:“这丫头,疯了吧。牙尖儿比刀子还快,非把人扎出血来不可。我倒要看看,将来谁受得了你。”晴儿笑道:“不只姑娘想看,奴婢也想看看。倒是哪个有福的能衬得起咱们。”青娘点着晴儿对采蓝道:“越说越没样了,哪还像个姑娘家。”采蓝也在一旁笑道:“原只道以前姑娘跟前的雨儿是跳脱的,不成想晴儿的跳脱却是生到骨子里的,轻易不露出来。这多好,姑娘总没有个烦闷的时候。”青娘笑着对采蓝道:“是,她呀,平日看着不爱言语,却每每一说必是要见着血。可不是一鸣惊人吗。”正说着,却见田田进来禀报:“博山回来了,拿了好些干鲜果子、素点心的,说是三爷专为给奶奶的。”青娘收了笑,问道:“三爷呢?”田田道:“博山说三爷在路上让二表舅爷拦下了,说是去潘楼会几个朋友。三爷怕奶奶等得着急,这才打发博山先回来一趟。”青娘本是满心欢喜等着季诚的,如今见田田如此一说,便满脸的失望,却也不好当着田田说什么,便道了声
“知道了,让他回去侍奉吧,仔细看着爷别吃多了酒。”田田应了一声,出去了。
青娘便将身子往隐几上一靠,怨道:“二表哥也是,什么了不得的朋友平日里不能会,偏偏要挑今日。害得我戴了这么些首饰。”采蓝忙劝道:“姑娘莫急,姑爷吃酒,最快也要晌饭后才能回来,姑娘还是款款地等吧。”青娘听了这话也觉在理,便由晴儿帮着摘了首饰,只留了鬓边的两朵海棠。
一时间真是百无聊赖。又有气候不冷不热,微风不急不徐,青娘歪在床榻上竟睡着了。
青娘睡得正香甜,只觉有什么在脸上逡巡。睁眼一看,却是季诚正弯了身子看自己。
青娘忙坐起身来道:“三郎,何时回来的?这俩个丫头,三郎回来了,也不来唤妾身。”又问季诚:“吃多了酒不曾,可要些汤水?”说罢便要穿鞋。
季诚挨她坐了,拦道:“只稍吃了几杯,并不想别的,咱们只这样坐会儿,说说话。”青娘便顺从地挨着季诚坐了。
季诚见青娘睡眼惺忪又兼发髻散乱,自有一种慵懒与娇媚,便将散落在枕上的海棠捡了起来,重又替青娘簪上,笑道:“细君可是同我一样夜里辗转没得好睡吗?”青娘听了忍不住好笑,打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季诚笑道:“若是,为夫便与你一处歇了,好慰这相思之苦。若不是”季诚轻轻扶了扶青娘鬓边的碎发:“若不是,更要早早歇着,好让你今后也同我一样辗转相思。”季诚的话在青娘耳边响起,热气吹到她脸上,掺杂在一处的男子体香和酒香自有一番让人心动的用处。
青娘不觉又红了脸。她有意寻些话来,便问道:“可曾去与父母亲请安?”季诚道:“这是自然。父母亲的院子在前头,哪有绕过去先到自己屋里的道理。”青娘又问:“三郎这几日都做了什么?”季诚道:“不过是读书作文罢了。”又道
“为夫不在的这几日,细君在家如何?”青娘笑道:“自是如意。三郎待咱如何自不必说,母亲嫂嫂们也都是亲热的。妾身不似大嫂那样贤德,主持家务,也不似二嫂那样伶俐,讨母亲欢喜。妾身也只识些个字、能填些词、会些打马、猜谜的,却得了瑜哥儿、瑾哥儿的喜欢。”季诚笑道:“还只说什么不似二嫂那样伶俐,你只是不肯罢了。话说回来,得了瑜哥儿、瑾哥儿这两个人的喜欢的,府上还有哪个能不喜欢你呢?”青娘听了也是得意,她又道:“三郎,二表哥也知你今日回家,为何又邀你去吃酒?可是有什么事情?”季诚听了这话神情颇不自在。
青娘一见季诚如此,忙又问:“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说出来妻身也好帮着排解。”季诚沉吟了片刻,这才道:“却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是仲瑞心中烦闷,与我闲坐一时。”仲瑞是王子卿的字,青娘一听是二表哥的事,便笑道:“他怎会心中烦闷。舅舅如今正得意,他又是刚成了亲的,岳家又相当,陪嫁又丰厚。真真的前程似锦,他可有什么事情?”季诚道:“这事也不用瞒你,你却不要和王府的人讲。”见青娘点头,季诚又道:“未成亲时,仲瑞和妓馆的一个小姐相好。这本不算什么,他成亲后两人也少了往来。只是有一回咱们几人在外头却与这小姐偶然遇见了。从此两人便又到了一处。今日仲瑞与我说要与她脱籍、赁宅子,竟是要长久养在外面的意思。”青娘听了心中不免吃惊,忙问道:“那小姐定是倾国倾城千娇百媚了?”季诚道:“并非绝色,却是颇有些才情,对仲瑞也是情意深重的。”青娘听了冷笑一声:“但凡小姐,做的便是迎来送往倚门卖笑的勾当,逢场作戏罢了。若说情意深重,妾身也只知晓与王宾州同甘共苦的宇文柔奴。若说别人,轻易也当不得这几个字。”季诚听了笑道:“恰恰这个小姐也唤作柔奴,果真是个好的。虽说子卿是富贵公子,可又未出仕,又不当家,许多事情并不能自己做主。她若贪图富贵也不会跟他,她若贪图他是少年公子,常来常往就是了,也不会从此脱了乐籍自断生路。”青娘一听,也觉有理,便道:“既是如此,却又为何烦闷?”季诚道:“为柔奴脱籍、赁房子,再买些使女家人,这吃穿用度、使的用的,哪里不要银钱?仲瑞自是想尽办法也不得罢了。”青娘便问:“可是向三郎借钱?”季诚笑道:“自然想帮他。只是咱但凡有些银钱也都换了古物拓本,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也只是爱莫能助。”青娘又问:“那二表哥如何打算?”季诚道:“如何?正因不知如何,心中才烦闷。依我看,这事不成也好。若是成了早晚也要让府上知晓,到时也是要费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