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善良的月老(1 / 1)
夜幕下的这座南方小城,虽然也是灯火通明,却多了几分恬淡与宁静,徜徉其中并不会让人产生紧迫感。站在桥边向远处眺望,如同一幅动态的图画。
只是乔莫并不知道她也会成为画中的一部分。她只是好像突然明白了霓虹灯商业以外的含义,因为看到它,会使人感到亲切,会使人内心不自觉地生出一种温暖,一种归属感。
这是她的生活,这是她最渴望的生活,波澜不兴,只要平平淡淡就好。这是她想要的生活,虽然没了父母的陪伴,可是家庭的温暖一直能感受得到。这就是她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简单并快乐着。
可是,莫莫,你心里现在真的开心吗?
莫莫,你不开心吗?
这又是谁的声音?
他其实站了很久,从林鲁告诉他事情的经过,以及乔莫说要回家却朝着与她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在桥头站了很久,看着她陶醉于夜色,陶醉于清风,任发丝在风中飞舞,成为风景的一部分。
涂嘉程心头一紧,脑海中仿佛有些画面重叠。
乔莫看到涂嘉程不知怎么鼻子酸酸的,好想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靠一靠。她理了理零乱的头发,吸了吸鼻子,说了声“要你管”就往回走。
其实她内心是想涂嘉程会追上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瞒着她,毕竟也算朋友一场。乔莫走得很慢,一步,两步,三步,始终没有听到脚步声,只有一辆辆的车从身边呼啸而过,七、八,莫莫,你也太自作多情了吧。好吧,十步以后就……
“莫莫……”涂嘉程并没有追上来,只是站在原地喊了一声,极尽柔情。
乔莫好像身体和思想脱节,她停下脚步,猛地转身,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身边的车流依然穿梭不断,涂嘉程慢慢地走近。
乔莫就这样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就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她好像突然从恍惚中清醒,转身就跑,速度很快。涂嘉程也加速追了过去,就在快要追上的时候乔莫突然停住,让来不及刹车的涂嘉程措手不及。乔莫转而向反方向跑去。
涂嘉程往反方向追去,依稀,这个场面好像也出现过。
乔莫想要过马路到对面打车,跑到路中央的时候,十字路口的绿灯突然亮了,车从两边袭来,让人有些慌乱。
乔莫受惯性来不及停下,一只脚刚要往前迈,就被一股急迫而又强大的力量拽了回去,她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伴随着刹车声,自己也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好像,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眼神淡漠,后悔自己的冲动,责怪自己的短路。而现在,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是被撞到,却感觉不到疼痛,难道……
“姑娘……”
好像有人在说话,喊的是自己吗?
乔莫抬头迎上一个关切的眼神。
“你没事吧?”问的人很着急很担心。
“啊?哦。你是……”乔莫有些疑惑,一个陌生人,不会是穿越了吧。
“我是车主。不好意思刚刚开车的时候有些失神。我送你们去医院吧!”车主满是歉意,岂不知失神的另有其人。
“我们?”乔莫指了指自己,好像……
“姑娘,你快点吧,别耽误了你男朋友的治疗。”车主真的急了。
乔莫也急了,“我男朋友?”说着往车上看去,后座上的人是躺着的,看不见模样。
车主好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痴这么无情的女朋友,催促道:“姑娘,要是延误了你男朋友的治疗时间,有什么好歹你可别怨我。“
乔莫好像完全醒了,也好像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噌地一下爬起来上了车,车主也迅速驾车驶向医院。
乔莫探了探“男朋友”的鼻息,还好,她长舒了一口气,大概检查了一下,貌似还好。然后试探性地推了推他,“哎,你还好吧?”
“真是对不住啊。不过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情侣之间有矛盾就解决嘛,要是把命搭上可就不值了,幸好只是腿受伤了。”车主说。
“那他怎么昏迷了?”乔莫又解释道,“那个,我们不是情侣。”
车主笑了笑:“怎么会不是呢?我看人向来很准的。要是真的不是以后也会是的,那我可就是红娘,哦,不是,是月老。”
“您玩笑了。——他为什么会昏迷呀?严不严重?您再开快一点,稳一点。”乔莫有些尴尬却仍掩饰不住担心。
“那我可罪过大喽。”
“您的意思是……”乔莫看了看涂嘉程又看了看车主。
车主觉得有些好笑,“你这个姑娘怎么反应迟钝呢?”
“涂涂——”乔莫拍了拍涂嘉程的腿,有些生气。
涂嘉程“啊”了一声弹了起来,额头沁满汗珠。
“你再装,再装,装……”看着涂嘉程痛苦的样子,乔莫说话的硬度与底气渐弱。
“实在对不住,他真的受伤了。”车主满是愧疚。
乔莫特想爬过去揍车主一顿,整个人二二乎乎的,说话说得不明不白,而且感觉有时候挺抱歉的有时候又得意起来,还看不出一点着急。咬牙切齿的某人攥紧了拳头,于是涂嘉程叫了起来:“啊!你,你谋杀啊?!”
为什么想在“谋杀”后面加上“亲夫”俩字呢?乔莫有些脸红,微微一笑,是想谋杀,可是也得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啊。“你伤到哪了?”
“内外都有,腿已经流血了,不信你摸摸看。”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抱怨。
乔莫轻轻地去触那条受伤的腿,裤子上已浸上血迹。乔莫的手有些颤抖,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睛睁开时,泪水夺眶而出。
涂嘉程试探着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去拂乔莫脸上的泪水,乔莫只顾自己哭也不管其他。他干脆直接把她拥在怀里,呢喃着,“莫莫,没事的,没事的。”乔莫渐渐放肆起来,哭出了声响。
是憋太久了吧,从父母离开到背井离乡到求职受挫,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哭过,在人前强忍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哭却哭不出来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能触碰的柔软,却要在表面伪装坚强,久而久之这种伪装会成为习惯,一种戒不掉的习惯,而苦的滋味只有自己才懂。如今各种心酸交汇,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