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所谓赔罪(1 / 1)
苏月白和景乐之回到客栈的时候,玉箫的眼神很不友好,幸好有天里压着才没有冲上来将她生吞活扒。
景乐之被一众随从围着嘘寒问暖,苏月白抱着已经变成猫形的听寒上楼蒸鱼。她借了客栈的厨房,并且非常体贴地将鱼儿做出了三种花样。其中红烧了三条,送给玉箫他们,清蒸了一条送给景乐之,剩下糖醋的那条留给听寒。
她先是把鱼儿端上了景乐之的餐桌,并立在桌边如服务员般认真讲解:“月儿觉得殿下从内到外都清透明晰,所以用清蒸的方法,凸显您真实纯洁的个性。”
景乐之瞟一眼鱼儿,又瞟一眼苏月白,笑道:“月姑娘有心了。”
苏月白摆摆手,笑容如太阳花般热烈绽放,她把筷子递到景乐之的手里,凑过去小声道:“殿下放心,无毒无副作用!”
景乐之微微一笑,很是倾城地挑起鱼脸皮,塞进嘴里,赞道:“月儿姑娘心思缜密,脸皮比鱼脸皮都薄,小王都不知道该如何夸赞。”
“那就不要夸赞了!”苏月白跑出他的厢房,回头望一望桌前的景乐之,眼中流光乱闪。她合上门,正巧撞到天里。两人互看一眼,天里躬身让路,笑道:“月儿姑娘找殿下叙旧?”
“月儿做了点小食,想让殿下尝尝!”苏月白让开门口,侧身浅笑。
天里客气地点点头,目中平坦无波。景乐之回来的时候已经和他说过,苏月白绑架他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只是用比较极端的方法将那群小鬼放走了而已。既然游魂不再危害人间,他们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没必要再追究下去。况且,他已经和她达成协议,回宫后定当全力追查真凶,将宫内搅乱的魑魅魍魉清理干净。
苏月白也明白,天里比景乐之更加聪明冷静,不会随意撒泼欺负无辜的小人物。所以,她对天里的好感,远比景乐之多。
二人寒暄几句,也就散了。她问过玉箫他们的去处后,差店小二端着另三条鱼往他们的厢房走。
刚到门口,就听里面有砸杯子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空月自门内嚷:“谁啊!老娘正忙着,待会再进来!”
苏月白隔着门板点头,和店小二交换了一个等待的眼神。
大概等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苏月白脑袋抵着门板,半闭双目差点睡着。房门打开的时候,她还踉跄着踏空一步,直直撞进了玉箫的怀里。
她被胸膛坚硬的肌肉硌得生疼,急忙直起身,抬头望住玉箫红里透白的大脸,笑道:“我来送鱼。”
“谁要吃那种东西!”
玉箫没有说话,他身后的空月倒是暴跳着跑过来,气急败坏地把盛放红烧鱼的瓷盆砸了出去。
哗啦啦的一声巨响,惊出苏月白一身的冷汗。
直觉告诉她,空月是个随处撒泼的家伙,她果断蜷缩了手脚,低头呢喃:“既然姐姐不爱吃,那……月儿打扰了……”
苏月白刚要识时务地转身,手臂却被玉箫抓住。他扭正她的身体,义愤填膺地朝空月飞去一个白眼,嗓门极阴沉地嚷道:“你看看人家月儿,懂事听话又会笼络人心,比你不知强了多少倍!”
苏月白惊呼:不好,这是被拿来当做挡箭牌的节奏么?她好可怜。
对面的空月气得面色涨红,目中含血,似乎要张开血盆大口把苏月白吞了,她扑过来,一把推开苏月白。空月不愧是练家子,力道很足,苏月白本就瘦小,被外力撞击后连退三步,脑袋后仰,一头撞到了墙角的高脚花瓶上。
花瓶碎,苏月白头破。她晕乎乎地扶住墙,只觉眼前的人影重叠出好几个,正要轰然倒塌,却被稳稳接住。脑袋顶传来冷冽如冰玉击石的声音。
“空月,休得无礼!”
苏月白自温暖的怀里扬起头,瞻仰着景乐之滑润的下巴。她直起身,晃晃头,打圆场道:“不要紧的……”
“你们夫妻之间的家事,莫要牵累他人,还不快道歉?”景乐之眸光一冷,声音也跟着凉了下去。
玉箫自知事情无法收拾,马上躬身道:“月儿姑娘,在下多有得罪,还望……”
他话音还未着地,就听空月尖着嗓子,冷嘲热讽道:“殿下,她一个外人,您却有意偏袒,可是忘了与晖妃娘娘的约定?”
景乐之的脸色彻底被冰封了,苏月白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都能感受得到周身气场的变化。她不禁为空月捏了一把冷汗,祈祷她不要气急败坏地踩住猫的尾巴。
果然,在屋内冷淡的气氛中,景乐之慢慢开口,冷哼一声,反问一句:“本王倒是要听听,晖妃与你说了什么?”
“殿下,您朝三暮四也就算了,这月儿不过是个小丫头,您也太饥不择食了,若是传回宫去,晖妃娘娘定要动了胎气。”空月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景乐之的家事抖出来。
听她的意思,这位晖妃娘娘一定是景乐之储在后宫的嫔妃。他本就是皇子,又年纪不小,有一两个妃子也很正常。可是这位晖妃貌似还怀着身孕,古时候生孩子可是等同于在鬼门关行走,如果真的因为苏月白动了胎气,她可就成了大唐国的千古罪人了。
虽然目前景云空还没有拟立太子,可他不过两个儿子,景乐之登基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那晖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是大唐国的顺位继承人。所以,苏月白是非常不想淌这趟浑水的。
她惊愕地自景乐之的怀里逃开,退到天里身边,向他投去求助热线。
天里善良,马上走到空月跟前,在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地变化后,方才垂头低眉,道歉:“殿下,属下胡言乱语,请您责罚!”
“今日晚饭,不要吃了。”景乐之挥挥手,眉心已经拧成了疙瘩。他调转身,拉住逃得远远的苏月白,踏过地上的鱼儿尸体,走出了房间。
苏月白感觉到他手心里冰冷的温度,以及面上残酷的神情,只能小心地跟着,没敢开口说话。
二人穿过长廊,行至景乐之的房内,他拉开门,把苏月白推了进去,忽然冷笑道:“你这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肚子上了?”
苏月白一愣,没反应过来。她觉得,今天的各种事件里,她应该是最炮灰的角色,命运凄惨,得人同情。可不想,竟然被堂而皇之的嘲笑,这让她难以接受,干脆短暂停摆。
“你不用装得如此善解人意,他们远不如你想象中那般关心你。”景乐之转身,挡开桌上吃得精光的清蒸鱼。他说这些话,只是警告苏月白不要对他们太好,他们还不是伙伴,没必要同舟共济。
但是,这些听着像长刺了一样的话,扎进苏月白的心里,真的是疼出了一朵花。她蹙眉闭眼,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不禁反驳:“那殿下也不用假惺惺地来救我,你的好我也不稀罕!”
说罢,苏月白跨前一步,将桌上的鱼盘夺进手里,平放到景乐之的胸前,仰头盯住他,眼中似万千钢针,齐齐并发。她举高盘子,笑道:“还请殿下把我的鱼吐出来!”
“什么?”景乐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盘子,又看了一眼苏月白,忽然酣然一笑,摇头道:“你让本王……吐?”
“你吃了我的心意,当然要吐出来。”苏月白再度拱拱盘子,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他的脸再接再厉:“若实在吐不出来,月儿帮你用手抠!”
“你……”景乐之一时无言,不知道面前这张挂着冷笑的脸是不是真的。他想过她会生气,或者直接开口骂人,但是,吐鱼这招,却是出其不意的。他有点难以招架,索性站着不动,等她主动上前。
“既然吐不出来,就不要随便侮辱我的心意。既然已经接受,就不要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若是想找借口,说给自己听就好。我的心意,是我的东西,和你没关系!”苏月白将鱼盘扔在桌上,转身飒飒地刮过他的身边,重重地将房门砸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她半跑着回到自己的客房,听寒已经自行取来糖醋鱼,吃得不亦乐乎。见苏月白进门,马上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也不错!”
“那下次还给你做!”苏月白抽扯着嘴角,笑容却七零八落。
听寒感受到她的不悦,马上起身,凑过来盯着她。
苏月白扬起欲哭无泪的脸,苍白地自语:“果然,外头的人都是魔鬼。”
“那便早些完成任务,回家好了!”听寒温暖的大手拍上她的肩头,她顺势倒进他的怀里,如捣蒜般点了点头。
景乐之他们这群奇怪的家伙,真是让人越来越嫌弃。苏月白抓住听寒的衣襟,咬牙愤慨:“我要先学会不生气,然后再学会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