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清河一坛酒(1 / 1)
山风已过。
夏露初起。
李云锦在这山中道观已住了三天,那道长每日闭关,倒是显得他无所事事。
夜半无眠,他走出房间散心。
凭空传来箫声,李云锦好奇,便循声而去。
道观外站着一位公子,只看他一身蓝衣,凭着微弱的灯火,隐约猜得是位高挑的男子,正在李云锦开门时,公子回眸,轻笑着向李云锦道:“我便知道会有好心人开门,今夜可否打搅公子一宿。”
李云锦瞧这位男子气宇不凡,说话却是轻薄的紧,不由得轻笑着,“这道观太小,怕是容不得多的客人。”
那公子温柔的笑着,“若我说我不是凡人,而是借路的鬼魂,公子你可否收留我。”
李云锦笑着给他让路,蓝衣公子跟着他走进道观。
蓝衣公子道:“公子不怕我真是鬼,深更半夜,也敢收留无名氏。”
李云锦将灯放在石椅上,独自坐下,“公子一身的风尘,想来也是赶路而来,其实这道观也并非我的住所,我不过是借花献佛。”
“好一句借花献佛。”蓝衣公子勾起耳边的一缕头发,极为风流的笑道:“我姓萧,如不嫌弃,可问公子贵姓。”
李云锦俏皮的笑着,“你不问我的表字?”
“江湖人,还是有名有姓的好。”
李云锦低头说道:“我姓李,名云锦。”
“好名,云中谁寄锦书来。”萧公子拿着那洞箫,又开始吹奏起曲子,李云锦好奇的看他,脸上多了几分笑颜。
卿衍从台阶上走下,李云锦立刻站起来朝他解释道观里多了一位客人,卿衍的目光只是平静的从萧公子身上掠过,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可真是个怪人。”萧公子轻笑道,“都说深山藏高人,果然不假。”
“他好像很孤独。”李云锦道:“怪是怪,可他不坏。”
“哈哈哈哈。”萧公子反问道:“云锦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李云锦听他唤着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何有些奇怪,他拉开和他的距离,道:“夜深了,这道观里空房很多,萧公子自行解决住宿,我去休息了。”
萧公子见李云锦闪闪躲躲的走了,唇角都是笑意。
李云锦才走几步,却发觉萧公子跟着他走过来了,李云锦驻步等候他,萧公子笑道:“云锦,你住哪里?我也好和你做伴。”
“萧公子莫不是怕鬼。”李云锦瞧着萧公子月下的影子,打趣道。
萧公子衣袖一扬,忽然往前将李云锦护着快步向前走,李云锦抬头看他,“萧公子……”
“坏人来了,你可要当心。”说罢萧公子推开一扇门邀着李云锦进屋。
屋外,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好似二八少女,笑如风铃,琴声潇潇。
萧公子和李云锦靠在窗边,李云锦捅破窗纸看外面,一群妙龄女子在院子里嬉笑,道观的大门推开,有位男子提步进来。
李云锦正要说话,萧公子捂住他的嘴,提醒他噤声。
那本该是消失的卿衍道长从屋里出来,女子们娇笑着喊道:“道长多日不见,贵体安康。”
那身穿玄衣的男子走近,道长冷冷的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玄衣男子低沉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来去,在屋内的李云锦见他们认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没一会儿,他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位萧公子挨的太近,不由得想要挣脱。
萧公子识趣的松开他,李云锦和他对视着,萧公子道:“他们也不知要续多久的旧。”
李云锦反问道:“萧公子,为何你今夜会在山里迷路?你来找人的?”
萧公子摇头,轻笑道:“我是真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云锦,莫非是要打发我了。”
“不。”李云锦解释着,然后他拉开和萧公子的距离,道:“云锦只是很奇怪萧公子是从哪里来的。”
“我嘛,是从京城来。”萧公子道:“与人有约,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
“哦,那今夜萧公子就睡在这间房吧。”李云锦说道,萧公子立马摇头,“我一个人怕的紧,不如云锦你和我做伴。”
“这……”李云锦有些不敢开口。
萧公子坦然道:“你我皆为男子,同榻而眠又有何不可,云锦这番出去,怕是要打搅他们二人的小聚。”
这萧公子说话虽是好听,但不饶人,李云锦想说不便,但又怕惊到外面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今夜就这样吧。
三日过去,苏航和农之遥还在清河山下的镇上商量着该如何破那鬼阵法,他们日日夜夜去,都没破解破阵法。
萧祝及江笠等人也到了清河山下,一时间里里外外都是故人,重逢不及怀恋,见面就是打架。
萧祝在客栈外见到江笠时,气的咬牙切齿,几番诅咒这个家伙还不死,而农之遥和苏航见到萧祝却只想逃之夭夭,别说萧祝不准苏航逃走,江笠更不准。
于是两面包围,三方对立,一言不合,几乎要大打出手。
荣王嚣张跋扈已是闻名天下,那坐于轿中的二公子也不是怕他,只不过他本该老老实实的待在京城,要是被这位王爷抓住把柄,京城里又得热闹起来,于是二公子和湛剑在轿中安坐,不去凑热闹。
“苏航,你离京这么久,成天就是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处游手好闲!”萧祝责骂着苏航,农之遥闻言气结,骂道:“萧祝,你骂谁不三不四!”
萧祝哼道:“可不就是你。”
农之遥冷哼,“怕你是在找死!”
两人正要打,苏航挡在中间不准,萧祝道:“苏航,你还不让路。”
“够了,你们闹什么!”苏航低吼道,然后他不悦的看萧祝,“王爷好好的杭州不待,来南疆做什么。”
“我是来找他的。”萧祝指着江笠道,“谁让他伤了你的心。”
苏航冷冷的看江笠一眼,对萧祝道:“这和你又没关系,你还不走!”
萧祝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打死也不让你走了。”
苏航拿他没办法,冷笑道:“那我就看你能纠缠我到何时。”
萧祝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看的农之遥幸灾乐祸的紧。
摆平了萧祝,接着是江笠。
苏航同样问道:“你来南疆是为什么?”
“为了救人。”江笠回答的十分干脆。
苏航道:“那我的来去和你便没有关系。”
江笠无奈道:“你去哪里本就和我无关,只不过太多人向我询问你的去向,我倒是骂名缠身。”
苏航讽刺道:“就你,还怕谁多骂几句。”
江笠收敛起神色,叮嘱道:“也罢,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拦路,玩够了就回京城,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说罢,江笠要走,萧祝不让他走,骂道:“你这么容易就想走了?”
“荣王何苦如此逼人。”江笠回头问道。
“不杀你,我难平心头恨。”萧祝非要拔剑,苏航只得拦住他,朝江笠道:“你还不快走,想打架不成!”
萧祝推着苏航,“你别拦我!”
江笠晦气的看萧祝一眼,骑着马就领着他的队伍走了,农之遥潇洒自在的说道:“这条路去清河山,看来,我们是冤家路窄。”
萧祝拧不过苏航,恼羞成怒,生气道:“你怎么这么护他。”
苏航道:“你怎么不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杀人了又得被人参上一本。”
萧祝听后十分感动,只差抱着苏航亲上一口,农之遥完全看不下去,立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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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锦睁开眼时,身边的萧公子已经起床不知去了哪里,李云锦揉揉眼睛便下床出了房间。
屋外,卿衍道长和那玄衣男子正在下棋,一旁站着的女子们见到李云锦时,皆是大笑,“好俊俏的公子,来来来,让我们几个姐妹好好亲热一下。”
李云锦脸上一热,便是笑道:“姑娘们莫拿云锦玩笑了。”
穿着红衣的女子笑道:“我们远到是客。”
卿衍面无表情道:“他也是我的客,红鸾,你要我怎么招待你。”
卿衍只是一个眼神看过去,那红鸾立刻收敛起来,娇笑道:“公子,你好生讨厌,就喜欢作弄奴家。”
接着她又向拿下棋的男子笑道:“教主,你也不替我说句话。”
华月看她一眼,继续下棋,他冷静的说道:“你确定他一定回来?”
“肯定。”卿衍道,“我等着他来,了结过去。”
华月轻笑一声,抬头看卿衍,不言不语,两人好似心有灵犀,一点就通。
李云锦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他去厨房把下人准备的吃的拿出来,女子们边吃东西边和李云锦闲聊,得知李云锦是当今宰相的儿子时,纷纷哗然,华月也不由得多看李云锦几眼。
李云锦道:“我自幼便不喜欢京城的生活,和心上人去了江南后,倒是再也没有回去过。”
华月开口道:“李公子的心上人此番去了哪里,竟是让李公子独自一人。”
李云锦惆怅道:“他失踪了,不过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卿衍将棋子落下,坚定道:“必定还会再见。”
他们一局棋下了几个时辰还不见分晓,李云锦看不下去就独自出道观散步,卿衍也不看他,一点也不担心他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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