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临死（1 / 1）
探得独孤败鼻息，已无呼吸。
胸口，已无心跳。
身子，已经冰凉。
欢呼声更加响亮，更有好事者已经开始敲锣打鼓，大肆庆祝。
——锣鼓早已备好，似乎早知道神霄派会赢。
若是独孤败获胜，说不定胜利的鼓声照样会响起，只是对象不同而已。无论如何，锣鼓总能起到作用。无论胜败，他们仍在那里，鼓声仍然响起。
独孤败大战五圣地，跟戏台上的一场好戏的差别也不是很大。戏到最终，总少不了喝彩，即便戏并不精彩——更何况今天的戏精彩绝伦，焉能不鼓盆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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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还是没有放下心来。
他没有亲自靠近独孤败，便不能确认他的死亡；若是贸然靠近，很有可能被这魔头临死反扑；要想不分死活毁灭独孤败的身体，刚才也试了，他还办不到。
似乎是进退两难。
墨玄笑了，他已有了妙计确认独孤败的死活。只因为他也年轻过，也爱过——要是攻击他爱人的尸身，他若没死，必会露出破绽。
墨玄懂得心狠手辣才是生存之道，自也不会顾及侍剑只是无辜，一道紫色剑芒自三尺紫锋喷出，以诡异的速度斩向侍剑腰部——之所以说速度诡异，是因为剑气去得极慢，比老太太走路还慢。
慢是一种残忍，独孤若还未死，这就是对他最残忍的折磨。
“老匹夫！”浴血的人诈尸般跃起，迎向紫色剑芒，生受凌厉一击。
“老匹夫”三个字还未传到墨玄耳中，剑却已经到了墨玄胸口。
这一剑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声音！
只因为出剑的理由已经超越了生命！
只因为“老匹夫”想要伤害侍剑。
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是——右手【承影】剑交左手，并无半点剑气，惊雷一瞬间斩向墨玄。
生受凌厉一击，【承影】并不催发剑气，只因已无残余真气；剑交左手，只因左手的伤比右手的伤略微轻一点，出手的速度会快一些。
已是最后一击！
愤怒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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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连根插入墨玄的胸口，独孤败的左手甚至已有三根手指触碰到了跳动的心脏。
快得出奇的一剑，即使是全盛时的独孤败出手也不会这般快！
墨玄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脸上的笑容甚至都还未变作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
扑通！
僵直的墨玄仰面倒下。
只余下浴血的魔王僵直地站立，鲜血滴落成一片凄惶和肃杀。
“杀了他！”
“杀！”
“冲啊！”
不光是江湖群豪破口大骂，连圣地弟子都再也按捺不住，喊打喊杀，叫声震天。
喊杀声震天欲塌，不过却并无任何一人冲上去。
他们已被独孤败神威慑服？
还是害怕做下一个墨玄？
喊杀声渐渐熄灭，双方静静地对峙。
不少有血性的神霄弟子就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的师长师兄弟们阻止了。
他们在等。
等独孤败自行倒下，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智慧？
懦弱？
不得而知。
对峙在刹那间被打破。
三只身影从东北艮位生门闯入，几个起落便到了独孤败面前。
没有人阻拦他们——陆云双、薛不凡、云不见。
陆云双三人“品”字形站定，将独孤败围在垓心。
独孤败已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他只是冷笑。
苍天似乎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的一生只不过是一个玩笑——报仇，身死，没有快感，只有阴冷的孤寂，悲剧式的玩笑。他死后，只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只是恶贯满盈罪有应得而已！
被世人谩骂、唾弃，独孤败并不在乎。
从仇恨包裹着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如独孤胜一般，已堕入万劫不复的孤独地狱。
注定没有人会了解他，他注定会孤独地死去。为了仇恨而活着的人，本来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现在独孤败不过只是再死一次而已。
薛不凡道：“师妹，动手吧！”
陆云双目中的恨意似乎变得淡了，她竟然有些下不了手。
虽然已恨透了独孤败，在梦中已杀了他无数次，可是真要动手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办不到。
她毕竟下不了手。
陆云双道：“师兄，你……你来动手吧……”
薛不凡道：“师妹，难道你不想亲手为师父报仇？仇人就在面前，你还等什么！”
陆云双声音颤抖：“师兄，你……为什么要逼我？”
薛不凡铁青着脸，沉声道：“师妹，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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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不凡对独孤败，从来都没有过好感，似乎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仇恨。
从小，独孤败便高高在上，而自己只能作陆家的护卫，所谓的【天羽护】，实际上就是一个下人。虽然自己无论各方面都远远强于独孤败，但这又有什么用？自己终究是下人，陆天华待独孤败却比待亲生儿子还要好。
薛不凡想要改变这一切，改变自己的地位。
他很清楚，必须从陆云双着手，只要娶了陆云双，身份就从此不同了。但是陆云双与独孤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自己根本没有插足的机会。直到独孤败外出学艺，薛不凡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照着陆天华的意思，陆云双本来就是要许配给独孤败的。
独孤败离开的那一年才十五岁，陆云双十六岁，薛不凡二十岁。独孤败离开之时二人也并未许下山盟海誓，他们的感情还很纯洁，爱的花朵只在萌芽的阶段。
独孤败离开的日子，陆云双正是情窦初开的季节，薛不凡便开始展开行动了。他乘虚而入，俘获了陆云双的芳心。
但是独孤败师成回来，薛不凡便发现了自己面临的威胁。庄主似乎还是有意将陆云双许配给独孤败，而独孤败和陆云双的感情依旧很好，极有可能死灰复燃。
薛不凡发现，自从独孤败归来，陆云双对自己的感情便好像淡了很多。他对独孤败的恨也再次燃烧！
好在独孤败自己杀了陆天华，与陆云双自然再无可能。但是薛不凡仍然担心，为了摒除威胁，最好的方法便是由陆云双亲手杀了独孤败。他一直坚持着，要让陆云双亲手杀了独孤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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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不凡不断催促：“师妹，快动手！”
这句话就似梦魇一般笼罩着陆云双，一颗芳心不知如何是好。
云不见道：“你们不杀，就由我来给师父、李师兄和苍师兄报仇！”他忽然出手，长剑在握，便要将独孤败腰斩。
事发仓促，薛不凡就算要救也来不及了。
哧哧！
流星般的两股剑气射来，一青一黄，纠缠着打落了云不见的剑。
两只人影从外闯进，护在了独孤败的面前，是谢苍生和段飞。
谢苍生道：“各位有话好说！”
薛不凡道：“让开！难道你们要与在场的众位英雄为敌？”
段飞：“看来这位有话是不想好好说了，咱们只有动家伙说话了！”
云不见：“就凭你们，能当着众多英雄豪杰的面救走这魔头！简直是妄想！”他长剑被段飞和谢苍生打落，虽然是猝不及防，但终归让他折了颜面，是以云不见话中火气不小。
他朝着长剑招手，地面长剑一阵鸣动，便飞回了他的手中。
谢苍生道：“我们三兄弟同生共死，即便与天下人为敌，我们也在所不辞！”
段飞胸中豪气干云：“同生共死！在所不辞！”
“你们让开！”冷冷的声音似乎不像是活人发出的，直教人倒抽凉气。
是独孤败的声音。
“二弟！”
“二哥，我们早已立下誓言，喝过歃血酒，怎么能弃你于不顾！”
独孤败不搭理段飞，只朝着谢苍生道：“大哥，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望你们不要插手。如果你们插手，就不再是我兄弟！”
谢苍生：“好！不过你一定得活着，解决掉这几只喽啰后，我们一同并肩作战，杀出重围！”
段飞嚷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二哥已经身负重伤……”
他的话声忽然中断，只因为独孤败手中的【承影】已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飞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正自惊愕间，谢苍生却将他拖到了一旁。
“果真是薄情寡义之徒！我杀了你！”云不见这次有了准备，运足功力，长剑稳稳劈向独孤败。
“住手！”
一声断喝竟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仿佛说话之人就是神，就是天，带有无上的威严。
云不见的剑停在了半空，整片空间被一股诡异的力量禁锢住。云不见欲运力，却觉如溺水中，不能着力。
独孤败身前虚空霍然破碎，走出一只白色人影。
中年书生打扮，风神如玉，气度儒雅。
任何人对他的印象都应该是——风一般的奇男子。
此人陡然出现，众人皆是惊疑不定：“何方神圣到了？”
“老夫独龙！”
“北独龙，南鬼宗”的独龙！
传闻中当今世上人间界的第一高手！
鬼宗所忌惮者，唯独龙一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