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若是实在瞒不住了……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不会任由白芷一个人趟过的。但听白芷的这番话,倒是让她心里安稳了不少。笑了笑握紧白芷的手,道:"我岂会担心?早就同你说过,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是要缠着你的。"
白芷脸上一热,心里又乱成个麻花,往日听她这样的说辞从未深想过什么,可如今却再难忽视她那话语中的含义,反倒不知该如何作答,只把头略别开:"再不快些,天就黑了,我可不陪你走夜路。"
"好久没活动筋骨,不如比试一番?"宋知秋手里的扇子一转,提议道:"不知白姑娘你的腿脚可还灵便?"
白芷见她一脸不着调的嬉笑,便笑道:"输了如何?"
宋知秋自信地:"输了便任由赢的那人惩罚如何?"
"莫要说了不算!"白芷话音未落人已跟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她在初映宫住的这些日子,这雁鸣山的大小明暗的道路都已摸熟,丝毫不惧宋知秋的挑衅。
宋知秋把扇子往腰里一塞,喊了声:"赖皮!"就追了上去。
斜阳西垂,密林里只看着两个白影一晃而过,似是鸟蝶飞舞,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昔年情谊一剑斩(上)
看着城墙上灰秃秃的岳城二字,白风展了展袖子,理去一身风尘仆仆,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一早立在她身后的大弟子。神情自她下马之时变的淡薄,双目低垂了片刻:"不必跟着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看向自白风回来之后就一直跟随左右的大弟子,等候指示。毕竟,岳城不比别处,而慕容夫人与门主现在也难以在言昔日的情谊,于情于理,他们不能让门主一个人进岳城,倘若真有什么变故,不是他们一干人等能负的起的。
大弟子踌躇着道:"门主若是觉得人太多不方便,弟子可以只挑几个人陪门主一同前往。"
"不必。"白风一甩袖子,把月影提在了手里慢慢朝着城门而去。她动作虽看着慢,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人便已经在城门内了,凤门弟子看着她那抹飘忽的白色身影消失之时,担忧的心便提了起来。
因着慕容浔的死,岳城里几个依附着慕容府的门派都磨拳擦掌的等着凤门的人来,预备着先给上一记下马威,尽管白风的名号响亮,可在岳城的地界上,仰仗着慕容府的势力,倒是怕的人少,想对着凤门耍一次横的人多。考虑到这一点,白风才没有让人跟着自己,以免跟那些人对上,徒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更加是因为,若是只有她自己,那跟程素馨之间,话也好说一些。只是……她摸着袖子里一只小小的纸包,那是前两日有人摆在她落脚客栈的房门口的,只留有一张字条写着慕容浔死因。白风立刻找了白家随行而来的药师,一查验,那药师脸色骤变,白着一张脸指着那纸包的浅黄色粉末告诉白风,此物可能是江湖之中的消失已久的禁药——黄泉。根据药师所言,黄泉药性极为隐蔽,中了此药的人与平常无异,饶是再医术高明赛过神仙的医者也难以察觉,只在用药到了一定的剂量就会暴毙而亡,且死状各异。
黄泉过于歹毒,若被人加以利用,必定遗祸无穷。是以当初武林中,以凤门、慕容府及望月山庄为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将此药与制成此药的药师,逼进山洞之中,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三家各派了一人入洞探查,将那名药师烧尽的骨头取了出来,挫骨扬灰并约定若是江湖中有谁私藏黄泉,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此药在江湖之中消逝了四十几年,乍然现世,白风心里难免惊疑,她虽然听闻过些许,但黄泉本身就是个禁忌,是以当年之后,甚少有人提及,只道此药犹如洪水猛兽,沾之灾祸临头。可又是谁能洞悉慕容浔的死因,还在她一筹莫展之时施以援手?她几番思量只觉得白画最为可能,可又不解,若是当真是白画,那字条的字迹与她之前所留又有所不同。
可若不是白画又能是谁?
通往慕容府大门的主街上,青龙帮、白虎堂、威远镖局的人罗列两旁,一个个气势汹汹,雪亮的兵刃连成一片,中间只留下一掌宽的空隙。老远的看见白风越来越近的身影,唰唰唰的将兵刃翻了上来,朝向白风。青龙帮的李帮主,白虎堂的陈堂主和威远镖局的卫总镖头三人遥立在慕容府门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
白风行至剑阵前,停了停,叹了一声。手中剑未出鞘,从第一排的刀刃拆到最后一排,不过是眨了眨眼的功夫。三家的弟子即便聚精会神也未曾看清她的一招一式,只觉得手里兵器震的虎口发麻,就快握不住偏偏又还差一点。要是以往,白风多是踩着那一排利刃,轻飘飘的越过众人的脑袋直接翻墙上瓦。今天,她不得不给人留以三分的颜面,就算不顾及自己凤门的名号,也要顾及程素馨的脸面。
李、陈、卫三人见白风轻描淡写的过了这百人阵,犹如走过菜市场那般轻巧,原是想立个威风,却不想闹了个颜面无光。李帮主是个急脾气,眼见白风连瞧也不瞧他们一眼就要往慕容府里进,手中银枪一震朝着白风直接刺了过来。而陈糖主跟卫总镖头一见李帮主出了手,岂有旁观之理,一个双刀一个巨斧齐齐攻向白风的后背与下盘。
上下前后被人夹击,白风依旧老神在在,一把握住直面而来的银枪,扭身一拉,用银枪挡住后背的巨斧,脚底一划踩着双刀一跃,只听见咣啷几声兵器撞在一处的声响,她已经跳出三人所形成的战区。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那三人只用了一招便知实力悬殊,各自将兵器收了,朝着白风抬手一引,道:"请!"
白风客气的拱了拱手,跨过慕容府的门槛,心中五味杂陈。她来慕容府还是头一次正正经经的从前门走进来,看着满园萧条的白色,难免感伤,不由得想若是自己没回凤门,那慕容浔是否不会死于自己剑下?不管他的死是否跟黄泉有关,也不管这一切是否是人有心设局,那一剑却是实实在在的将事情推至无可转圜的余地,令程素馨成了新寡。又回想,倘若当初她没有借白云谷之手假死,是否就不会造成今日被动的局面,她纵是再力挽狂澜也有种颓然之感。再回想,要是再回到昔年旧日,程素馨成亲之前,又是否会任由她入嫁慕容府,不闻不问,只言一句白头偕老。
她心里千帆过尽,一步一沉重,慕容府的家丁护院手中的棍子重重的带出一道劲风朝着她满身的空门而来。似是瞅准她这片刻的失神而偷袭,下手不留余力,带着十成十的罡气,寻常人只怕是还没被棍子沾上就要重伤。
白风眼睛却是连眨都未眨,只直着向前走,右手向后一背,那些棍子就劈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一干家丁护院捂着手腕,愣是没看清她使得是什么暗器,在地上一寻觅,才看清是一把豆子。
灵堂门大敞,程素馨一身孝服,头裹白绫抱着慕容浔的灵牌站在慕容府一众弟子当中,千金山跟姚明雁早一步入城,现下跟几个掌门帮主的坐在一旁。白风远远地隔着人群看了程素馨一眼,只觉得她神情淡漠,无悲无喜,就是跟自己对视,眼底也波澜无惊,像是一潭死水。白风知道她向来情深意重,慕容浔这么多年一直待她如珠如宝,这么一死,她岂能无动于衷?而偏偏那一剑是自己刺了上去,无异于是在她心里捅上两刀。
"素馨……"
白风轻念了一声,见程素馨将眼帘垂了下去,只能把满心的遗憾悲苦都收了回去,又是一张周正又冰冷的脸,刚要往前一步,慕容府的大弟子谢鸿均一柄长剑气势如虹扫出三招揽下白风去路,喝道:"白风!我要拿你的血来祭奠我师傅!"
"年轻人。"白风依旧背着一只手,边跟谢鸿均拆招边向前走,淡淡地道:"性子未免急了点儿,以你的能耐动实在不了我分毫。"
"就算是拼了性命又如何?!"
"愚钝。"白风哼了一声,月影在她手里一转,剑鞘弹出击中谢鸿均的檀中穴,未等他再聚气,月影的锋刃已经抵在了他脖子上。"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伤的了我。"她眼光一撇,程素馨已经从灵堂里走了出来,在距离她几步之远的位置顿了下来,道:"住手。"
白风把月影收了回来,静静的看了程素馨一眼,道:"我来给你一个交代。"
程素馨转脸看向谢鸿均,"鸿均,你先退下。"
"是,师母。"谢鸿均捂着脖子退到程素馨身后。
未等程素馨开口,姚明雁站了出来:"白门主,杀人要偿命的。"
程素馨皱了眉抱紧怀里的灵牌,白风看着她,不去理会姚明雁刻意的挑衅:"我的确是刺了慕容浔一剑,但那一剑不足以致死,他的死另有原因。"
"敢情白门主的聪明才智在这几日想出来的交代就是这样一番托词?!哈哈哈!那日你刺中慕容大爷是我们十数双眼睛真真切切看得一清二楚,而慕容大爷立时就没了气息,饶是海老爷子在场也未能将她救活,你说另有原因,可别说是中了什么毒,惹人哂笑。"
今日来的几派掌门里也有当日比武时在场的,尽管姚明雁这一番话说的有毛病,但也却是实情,只好全都默不作声。毕竟,白家跟慕容府,他们得罪了哪一方都没什么好处,还是继续静观其变,让姚明雁这个镩子去闹腾好了。
白风的好脾气已然尽了,冷冷的看了姚明雁一眼,杀气砰现,让人觉得这大热天里陡然的多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