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长刺主人语调轻佻:“夫人连夜出逃,被我撞见,似乎并不紧张。”
常云轻描淡写地:“你既一个人过来,必定有事与我商量。”幸好下得是雷阵雨,雨渐渐变小:“阁下这次来……恐怕不是以一个小将军的身份将我捉拿回去。”
长刺主人一笑:“夫人能坐镇南方财阀,看来不仅仅因为实力雄厚了。”一行礼,彬彬有礼道:“还没正式介绍我的名字,家父姓李,家中养牛为生,所以我姓李名牛,学过几个字,曾经家中也买过两个丫鬟使唤,算是富裕之家,过得也算幸福,只是一场天灾毁掉这份普通幸福。”
常云静静听着。
李牛道:“村中良田被天灾毁掉,百姓颗粒难收,贵族吞下朝廷派下的灾粮,导致村中百姓被活活饿死。”
常云道:“几年前的那次天灾我也略知一二,我派人赠送不少粮食。”
李牛笑道:“那就谢谢夫人。”这时雷阵雨终于停止。
常云道:“所以,你想与我说什么?”
李牛微笑道:“您说将贵族拉下天梯变成凡人如何?”
常云道:“这也是你们首领的目的?”
李牛声音微冷:“并非。”
常云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李牛道:“我有千军千马,夫人有粮食。不如我们合作,共同吞掉首领的军马。我若掌权,便还夫人自由。”
常云心道她从不站队,面上却是犹豫三分:“你的野心不仅仅在于此,贵族岂是那么容易拉下天梯的?本朝的贵族,有些为商人,有些是学士,遍布各个领域。金银、古籍等皆在这些人手里,就以我来说,若非我背后靠着大贵族,年度送上不少珍品,仅凭我自己是无法成为南方财阀一员。”淡淡地:“我区区一平民,不过求些财富,求些安稳罢。”
李牛一笑,只说:“夫人愿意把这么阴私的话说出口,便是有与我合作的意愿了。”
常云淡淡道:“哪里来得合作?我不过是因着自己一些怜悯之心,想着赠送些粮草罢。我看来……军人也是普通百姓,而一个军队每日需要的粮草就可以以千斤计算。今已到洪水季节,我叶府的粮草放着也不过是浪费,不如就送给军队。你说……我也不能看着军人眼睁睁饥饿而不为所动罢?这件事谈不上合作罢,只是出于怜悯之心。小将军用来去攻打首领也好,贡献给首领也好,都是小将军的事情,与我无关罢。”
李牛轻轻一笑:“夫人好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之策。”
常云道:“你多心了。”微顿:“我将粮草仓库地址告诉于你,何时去取粮草,你自己做主就是。”
李牛道:“夫人是想请我演一场戏,扮演凶神恶煞的恶人呢?以好将自己撇个儿一干二净。将来我若失败,朝廷问罪起来,夫人只禀明我是劫匪盗走粮草,便可将叶府摘个儿干净。”
常云道:“朝廷哪里会这么眼瞎?我不过是想着叶府人手不足,又逢战乱年间,无法将粮草亲自送到你面前。”
“也罢。” 李牛彬彬有礼笑着:“夫人将这批粮草给予我,便是我李牛的福气了。”
常云这才微微一笑,道:“嬷嬷。”
嬷嬷立刻走到李牛面前,轻声说出一串地址,尔后,李牛朝常云弯腰一行礼,大步离开。
直至李牛完全消失,嬷嬷才回到常云身边,问:“夫人,您将粮草赠给他……”
常云打断道:“不过一小批粮草罢。”突然一笑:“明知我用一箭双雕之计,李牛这条鱼也是愿意主动上钩,真是有意思。但若不上钩,这群土匪的实力到底是个令人心惊的麻烦。”心道骨头已经准备好,两只狗咬不咬彼此,就看他们自己了,两败俱伤,才好收拾。她又皱起眉头:“只是不知李牛这话是真是假,若是假话,我送上的粮草可谓是给他们增加士气。”
嬷嬷一愣,眼眶忽然湿润:“夫人,您还是愿意站在朝廷这边儿的。我以为您……彻底放弃朝廷了。”
常云转头,脸色复杂地看着嬷嬷:“我是彻底放弃了。我原是看不出引发战乱的原因,现在听李牛一说,便知我是孤陋寡闻了。”叹息道:“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是因为原先不在意,现在不在意的部分成为事起根源。我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声音微重:“一个土匪军实力发展到这种地步,没有贵族的遮掩我是半分也不相信,指不定这里面还有重臣的手笔。”
嬷嬷想劝,却见常云已不想多说什么,只得低声道:“夫人,赶路罢。这会儿只是雷阵雨,等过几个时辰若是下起暴雨恐怕就麻烦了。”
“走罢。”常云大步离开,声音渐远:“那一批送给他们的粮草只是权宜之计……”
风拂动,树叶上的水珠轻轻晃动,山上水汽朦胧,泥土树枝散发着植物特有的青草味,黑夜破晓,黎明来临,鸟鸣叫,天空隐隐约约看见月亮繁星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
☆、第五章 入棋
经过连夜赶路,常云等人已经疲倦不堪,好在她等人已经与训练人汇合,住在小院子里。
院子里
“主子。”首位训练人对常云低声道:“情况目前很不客观。”
常云平静道:“告诉我邻城什么情况。”
“道路封堵,消息极难传出。”
常云脸色微微凝重:“我与你们汇合不是想听这些消息,告诉我,现在训练人的情况,训练人的军力值才是我最关注的。我曾将你们安置在偏远处,也是为今日的情况做打算。”
“经过多年的调-教与培养,训练人已如夫人当年所愿。”
常云道:“明日就让所有训练人演练给我看。”对守卫训练人说:“你的本事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相信你能做到这一切。但如果给我惊喜,我必定重赏。”
“必不负主子所托!”
常云平日事务繁重,心思也重,虽然一直被精养着,但这样长年累月的活着,已经远远不如年轻时的健康。更何况这几日接连赶路,时不时下场大雨浇淋,她身体一下子就垮下来。
竖日,常云浑身出汗,满脸通红,头痛欲裂地躺在床上。虽说这种地方难以请大夫,但幸好因为训练人经常磕碰受伤,是自备大夫和草药。
大夫诊断过后,写好药方,嬷嬷就吩咐丫鬟去煎药,然后守在常云身边寸步不离,她将常云额头上已被捂热的毛巾取下,放进旁边盆子里的冷水,再取出盆子里另一块毛巾,敷在常云额头上,不断重复,降低常云额头上的热度。
草药煎好,嬷嬷接过冒着热气的苦药,低头闻一闻味道,大约分辨出几种草药成分后,才单手扶起常云,低声一句:“夫人,该用药了。”
这次发烧来得太过凶猛,常云脑海里都是浑浑噩噩的,听到这句话右手勉强支撑起身体,一小口一小口喝下苦药。
这时首位训练人走进屋内,朝着喝药的常云一行礼,道:“主子,演练已经准备好。您是否现在就过去?”
嬷嬷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常云一摆手打断。
常云道:“去罢,不过发烧而已,碍不着大事。”
嬷嬷一叹气,起身伺候常云,嘴里叨叨絮絮:“夫人,您也该好好照顾自己了,夫人比不得从前了。”
常云淡笑:“也难为你日日操心了。”
与其说是演练,不如说是训练人的平常训练,只是这次多个看官罢。
训练人平常训练方法略多,但最能看出效果的,也只有混战。在规定范围的场地内,进行分批混战,选出分批混战胜出的前一百人。直到分批混战结束,再进行候选人混战,以此估计训练人武力值。
常云强撑着精神观看,心里则估计着分批混战的军力值,到第三批分批混战开始时,她瞳孔一缩,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训练人身上,神色若有所思。尔后,她脸上出现几分笃定,立了立身体,微微笑道:“还真有点意思。”
嬷嬷上前问道:“夫人?”
常云下巴一扬:“你看那人臂部上的纹身是否觉得熟悉?”
嬷嬷顺着常云视线一看,很快找出那位训练人——因是混战,训练人臂部的衣料被其他人的刀划破,肌肤也被刀划开流出鲜血,一片黑色妖冶的花瓣纹身就刻在臂部上,能够清晰可见。
嬷嬷曾见过这片黑色花瓣纹身,是在一个土匪身上。
“真有意思,连我的训练地都进来了不该进的人。”常云心道这秘密训练地是她十几年前的安排,训练人更是精挑细选,又道:“这个土匪军队,远不是外面所看见的那么简单,这李牛大约是知道点这土匪军的一些事情,才起了起了吞主之心,想要一人带军队闯江山。”
“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首位训练人一直守在常云身边听从吩咐,此刻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微震怒,他恭敬问道:“主子,是否立刻清洗。”
常云道:“不必,训练人人数太多,立刻清洗干净动静就太大,易打草惊蛇。他们……总归是要沐浴,你派信得过的几个人秘密排查训练人,有纹身者直接处理掉。”
“是,主子。”
常云又道:“也罢,查出来的眼线先来禀报于我,我再做决定。”微顿,敲打道:“我信你,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首位训练人心中一凛,行礼道:“必不负主子所托!”
常云淡淡道:“希望是真不负所托,而非是嘴上空谈。”
秘密训练地出现眼线,这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常云已经失去继续看演练的兴趣,摆摆手就让嬷嬷扶手回去,疗养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