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7歌 柳暗花明(上)(1 / 1)
“仙蒂?”路易惊讶的出声,两名女孩同时看着他,他略略感激的望了布莱克家的仙蒂一眼,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女孩。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向着路易挥了挥手,走到街边找了辆计程车,她打算回到举行宴会的酒店去,临行前不忘给侍者一个警告的眼神。
坐在车里监视着一切的侍者看到这幅情景连忙打电话给威廉。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丁小玲狐疑的看了一眼,威廉出去拿饮料很久都没回来,于是她抖着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大少爷,查理家的小姐来了,她和路易少爷在一起,现在布莱克小姐走了,怎么办?”侍者很着急,一股脑的把情况汇报给威廉,却被丁小玲听了进去。
威廉端着饮料走进来,看到丁小玲不禁有些生气:“小姐,您在干什么,这样可不太礼貌。”他把饮料放在桌子上。
“礼貌?”丁小玲猛地站了起来,脚底一阵剧痛,她把手机扔给威廉:“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哇哦!”威廉摊开手:“您说什么我不太懂。”
他确实不懂丁小玲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又知道了哪段。
“你为什么监视仙蒂瑞拉,路易又是谁?”丁小玲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穿越以来,没有一件事情是按照编剧大大所编排的发展,隐约觉得这其中出了差错,有什么人影响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路易是我的弟弟。”威廉依旧保持镇定,可丁小玲却冷静不下来,她怕自己又搞砸一桩任务:“他们在哪?”
“棒球场吧?”
“仙蒂,你为什么一个人到这来,这么晚了在外面走,多危险啊?”路易问道。
“我出来散散心。”仙蒂瑞拉一阵叹息。路易扶住她的下巴,捏起她的脸颊:“你哭了?”
“哎呀。”仙蒂瑞拉一阵窘迫,拂开少年的手:“你才哭了呢,我比赛赢了开心的很!”
“比赛,你棒球比赛赢了?”
提到比赛就是一肚子的火,仙蒂瑞拉跺跺脚,使劲儿的在路易的脚背上踩了一脚,可是她没穿鞋子,脚底软软的,踩得少年不痛不痒的。赌气的说:“怎么,我赢了比赛你不开心?”
“当然不是,你赢了比赛我很开心,可是不是说好了让我去给你加油的吗?”
“我告诉你比赛的时间了,你却把我加进了黑名单。”仙蒂瑞拉一肚子的委屈倒不出来。
“我没把你加黑,一定出了什么差错。”路易信誓旦旦的摸出自己的手机,捣鼓一阵子后发现他还真把她给加黑了,不由得脸色发青:“这是意外。”
“意外你妹啊!”仙蒂瑞拉又跺了一脚。
“可是你说过要参加我生日宴会的。”路易说。
“什么生日,你都没邀请我。”仙蒂瑞拉撇了撇嘴。
“你没仔细看请帖吧,就是史密斯家送的请帖啊!”
仙蒂瑞拉从包里翻出请帖,烫金花边的角落里的确印着路易史密斯的大名:“好啊,原来你就是史密斯家的人,还要拆棒球场,我早看你们家不顺眼了。”少女娇嗔着抬起粉拳,对着路易一顿修理。
“我知道,可是我最后还是保住了它不是吗,原谅我吧,仙蒂,我爱你。”路易握住仙蒂瑞拉的小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住她因为生气而撅起的嘴唇。
“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你家里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仙蒂瑞拉有些难过,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家人受到羞辱,如果克莱尔夫人因为她的出身而羞辱查理,她会难过,会心痛,她宁愿失去路易。
“如果真那样,我们就私奔。”
“滚,你这个懦夫。”仙蒂瑞拉在路易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我逗你的,我妈妈不在乎那些的,她刚和我父亲结婚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丁小玲刚要走出酒店去找仙蒂瑞拉,她手腕上的计时器就滴滴的鸣叫起来,绿色的灯光不断地闪烁,通知她订单顺利的完成。与此同时,威廉手腕上的计时器也响了起来,不过亮起的却是代表着任务失败的红灯。
“该死!”威廉重重的把酒杯抛向地面,这一次的攻略对象只有一人,如果查理家的仙蒂同路易在一起,便宣告了他任务的失败。他很郁闷,无论怎样阻挠,还是让查理家的仙蒂和路易不可抑制的走到了一起。这是他成为公司的金牌检验员以来,第一次任务失败。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丁小玲吓得愣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威廉当着她的面将紫色的隐形眼镜摘下来。他深邃的黑色眼瞳,细碎的黑发,美轮美奂的东方人面孔:“亚伦!”
“你好丁小玲女士。”亚伦嘴角噙着坏笑:“作为同行,我表示你的技术太差劲儿了。”
“你妹的,你说谁差!”丁小玲很生气,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得意的晃晃手腕上的计时器:“就算差我也成功了,你这个loser。”
时空发生了扭曲,亚伦张开背后的黑色翅膀,他顺着虫洞漩涡返回了现实的世界。跨越时空之时,留下了无比怨念的声音:“这只是个巧合,下一次我不会让你抢我的攻略对象。”
再次回访的时候,丁小玲看到的是十二年后的仙蒂瑞拉,她和路易真的结婚了。最具实力的史密斯一家同曾经的落寞贵族相结合,这一消息轰动了整个约克夏市,据说当年他们的婚礼异常隆重。而热爱体育运动的仙蒂瑞拉最终成为棒球运动的形象大使,她通过自己开创的训练方法培育了一个又一个能在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优秀运动员。
“谢谢你。”王同学在“十分满意”一栏里打了个“勾”,看到丁小玲时满眼的感激,她终于拥有了课本以外的幸福生活。
来自于“童话”穿越公司的竞争对手“梦幻”穿越公司的金牌检验员亚伦显然没有那么幸运。
“这个表格我想我不用填写了,非常不满意!”女人亲手将问卷撕烂。
“那么您要重新选择体验计划吗?”虽然心里很生气,亚伦却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将最完美的微笑展现出来。
“不用,带我回去吧。”客户程丽娜小姐的脸上带着冷笑。从现在开始,她的攻略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亚伦。
在梦幻穿越公司的办公室里,穿越部主任谄媚的为金牌检验员亚伦先生端了杯茶,他就怕手底下的这张王牌罢工。
“我受够了,我工作这么多年都没被客户纠缠过,那女人有毛病吧,非要让我和她谈恋爱!”
穿越部主任陪着笑脸:“这年头工作压力大,心理变态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夜 黑色禁忌(上)
忒迷斯城是个奇怪的地方,它有点像中世纪时期的欧洲,宗教与皇权纷争不断,在教皇的统治之下,整个城池充斥着狭隘宗教种族主义的黑暗色彩。
在这座城里,黑色是不可饶恕的禁忌。城主格朗的妻子生下一名头发漆黑肤色黝黑的男婴,于是这名患了色素变易症的男婴成了恶魔的代表。就连他的母亲也畏惧他,他在人们的祷告声中被丢进火堆。
后来,忒迷斯城的法令里多了一项女巫罪。身上拥有胎记或者是形状奇特的痣的女孩都会被认为是女巫,她们经过不公平的审问和残酷的刑罚之后,大多会认罪,然后被送上鲜花广场的火刑架。
丁小玲庆幸自己接下这单任务的时候换了新的发型,乌黑的头发被技艺精湛的理发师打点成金色的大波浪。带上蓝色的美瞳,她白皙的面庞也染上几分西方气息,不会被认为是女巫而活活烧死。
除此之外,完成了两单任务之后,她开启了在异世界里的新技能,她能够通过指尖发出火焰,再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配药的半吊子女巫了。
来到忒迷斯城之后,丁小玲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自己的客户,那位想要新生的女士穿越时空后成为了名叫布里塔尼的女孩儿。女巫在忒迷斯城受到严厉的驱逐,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丁小玲就成了格朗城主家的女佣丁丁。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和黑色的裹胸,头上包裹着茶色的头巾,每天挤牛奶和奶牛为伴。
“丁丁,这是夫人的葡萄干。”布莎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丁小玲,她四岁时便在城主格朗家做佣人,深受夫人的喜爱,在一众奴仆中也占有特殊的地位。
“好的,布莎姐姐。”丁小玲甜甜一笑,虽然性格软糯,她在公司里一直人缘不错,如今做佣人也是难得的好人缘。布莎非常喜欢她,总是交给她一些好的差事。
城主夫人喜欢吃葡萄干,每次都会赏赐送葡萄干的佣人一些礼物,因此丁小玲喜滋滋的接了托盘,感谢这个布莎赏给她的好差事。
这一天是星期日,城主夫人没有直接享用那些甜腻腻的精致葡萄干,她要去城里的加百列教堂做礼拜。
与丁小玲想象的不同,城主夫人为人极其低调,她带着丁小玲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而其余的人们都希望自己的灵魂得到神的净化,他们靠着前排坐着,在丁小玲和城主夫人的身边没有人。
忒迷斯城人口稀少,周末的礼拜也不能让教堂坐满了人。等到黑衣的牧师捧着圣经姗姗来迟的时候,丁小玲看到他的模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头发染了颜色,美瞳也换了新的,丁小玲还是认出了亚伦,无论到哪他的嘴角总是勾着一抹欠扁的笑容。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亚伦,本以为他会出糗,却看到他翻开手中的圣经,然后开始口若悬河的给广大信徒来一场灵魂的洗脑。
亚伦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丁小玲,她穿着格朗家统一的女佣制服,白色厚长裙、黑色抹胸还有茶色头巾,他有些想笑,就算是换了发色和瞳色,她还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浓烈的新人味道,她脸上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了。他为大家发圣餐,状似无意的走到丁小玲身边,看着她戏谑的笑。
“你怎么在这?”丁小玲微微扬起头,迎上男人灰色的美瞳:“你怎么还当起了牧师?”
“怎么样,我这牧师还像不?”亚伦眼角带着笑,仿佛并没有将丁小玲当做是竞争对手,他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同她打招呼。
“像,太像了。”纵然是“敌人”,丁小玲还是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
“金牌检验员,玩的就是技术!”亚伦也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牧师讲道结束,便是唱诗班唱赞美诗的时候。组成加百列唱诗班的女孩都是附近的昂桑修道院里的修女,丁小玲听着她们完美的和声,觉得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不去唱合唱比赛真是太浪费了。
“你们唱的真好听。”演唱完毕,丁小玲偷偷地溜出了教堂,她和唱诗班的修女们搭讪,特意找了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我叫丁丁,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纳纹。”女孩有些胆怯,丁小玲拍拍她的肩膀,却不小心压住了她的头巾,露出了她一小段黑色的发根。
“啊!”纳纹低声尖叫,仓惶失措的将头巾戴好。
“对不起。”少女惊慌的样子让丁小玲一阵内疚,她忍不住又多看了纳纹一眼,她皮肤洁白,眼瞳是深沉的褐色,虽然只有一瞬间,丁小玲还是清楚的看到她露出来的黑色的头发,那浓烈的犹如夜色的禁忌的黑。
“你、你不会说出去吧?”纳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一双褐色的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丁小玲的脸庞。
丁小玲摇摇头,她在格朗家的庄园里,看到过被当做女巫抓走的仆人,纳纹还年轻,她不想就这样葬送了她的生命:“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其他的人。”
城主夫人有很多话要对上帝诉说,她想要进行忏悔,她祷告过后,走进了忏悔室,希望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倾吐出来,让自己不再背负心灵的枷锁。丁小玲从外面回来,没有看到夫人,一个人在教堂里乱转。昏黄的灯光从教堂穹顶上的彩绘玻璃投射进来,将天使良善的容颜投映在大理石地面上,门扉紧闭的忏悔室里飘出女子低沉而略略沙哑的嗓音:“我有罪,在激动的群众的指责下,我承认艾琳达是女巫。”
忏悔室雕花木窗后的人影微微耸动,城主夫人颤抖着双肩啜泣着:“我知道艾琳达是冤枉的,她不是女巫,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推出去一人,那些被怒火冲昏了头的人就会烧掉我的庄园……”
丁小玲顿住脚步,望着那间忏悔室,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个黑暗的时代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良久,教堂里响起亚伦清脆的声音:“上帝宽恕你的罪过。”
离开教堂的时候城主夫人精疲力尽,她整个人脸色惨白,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忏悔室里的那一场哭泣给抽空了。她用冰冷的手掌握住丁小玲的手,大半个身子依靠着她往家走,她眼圈红红的,说话也带了鼻音:“丁丁,你的手……”
“夫人,您身体不舒服?”丁小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这个心灵脆弱的女人,她从她布满血丝眼睛中看到了恐惧。
“你的手好冰。”城主夫人呐呐的开口,她用她僵硬的指尖拂过丁小玲关节分明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指腹在她锋利的指甲上来回摩挲。
清晨,丁小玲被庄园外吵嚷的人声惊起,庄园的玻璃窗被人砸破,他们将点燃的火把丢进院子,所有的女佣被吓得瑟缩在角落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丁小玲焦急的问。
“他们说夫人窝藏女巫。”布莎害怕的发抖。
“格朗大人呢?”
“格朗大人也阻止不了那些暴徒,他们竟然、竟然把夫人抓走了……”布莎伤心的哭泣。
丁小玲跑到院子里,用盛了水的木桶浇熄燃烧的火把,她攀上院墙,看到庄园外围满了人,刚露个头出来,愤怒的人民就用坚硬的石子砸破了她的头,而她们的夫人被那些人捆绑着扭送至加百列教堂。
“丁丁,你不要紧吧?”布莎扶住从墙上跌落的丁小玲。
“格朗大人,我们得想办法救救夫人。”丁小玲用纱布按住额头上的伤口,她跟着城主来到教堂。
教皇白色的法袍外罩着大红色的肩衣,上面缀满了精致的扣子,他是个年纪老迈却精神矍铄的男人,走路的时候一双红色的鞋子从白袍的下摆处若隐若现。他走到城主夫人的面前,手掌放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对她说:“我可怜的孩子,有人举报说你的庄园里窝藏了女巫,他指出艾琳达不是真正的女巫,而是一只可怜的替罪羊。”
教皇此话一出,群众哗然,而城主夫人第一眼便是向站在一边的亚伦望去。亚伦耸了耸肩:“别这样,我可是牧师!”
牧师是不会将信徒的忏悔透露给他人的,上帝不允许这样,很快夫人便不再怀疑亚伦。可是丁小玲却并不能这样就释怀,她站在人群中,愤怒的瞪着亚伦,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就如同她是见不得光的女巫一样,亚伦背后有黑色的翅膀,是翱翔于夜空的恶魔。
“我没有窝藏女巫,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城主夫人苦苦哀求:“艾琳达的手臂上有像猫头鹰一样的黑痣,大家都说她是女巫,我才不得不……”
“我们夫人是善良的人,你们误会她了。”丁小玲冲到夫人的身边,她想帮她把绳索解开,却立刻被愤怒的人群拖了出去。格朗城主想要拯救自己的妻子,却被人们围在教堂外面不能动弹。
“她以前生下了黑色的恶魔,我看她才是女巫!”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一声,围观的人民立刻沸腾起来,他们纷纷应和。手里举着长长的草叉,要求将邪恶的女巫架上火刑架。
“不,我不是女巫,我不是!”城主夫人哭了起来。
“关于女巫的身份将由教会审问过后才能得出结论,你们放心,我们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的。”教皇大人发了话,于是等待审问的城主夫人被关进了昂桑修道院里专门关押女巫的监狱。人们认为女巫受到恶魔的诱惑,成为邪恶在人间的代表,她们的灵魂应当受到神圣光芒的荡涤,所以关押女巫的监狱位于修道院中。
“纳纹,你怕什么,不过是让你隔着铁栅栏给犯人送饭而已。”修道院的嬷嬷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没想到她却瑟缩的更厉害了:“好了,别怕了,快去。”
纳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软底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关押着犯人的监狱里泛着一股腐朽的酸臭味。无论怎样清扫,那些睡着犯人的干草垫上依旧爬满了蟑螂和老鼠。
她走在潮湿阴冷的过道走廊上,两旁的牢房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她将犯人的晚饭一一摆放在牢房的门口。
“我不是女巫!”女人苍白的手攥住冰冷的铁栅栏,一张满是脏污的脸贴在牢房的铁柱上,她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薄薄的嘴唇干裂出血。纳纹吓得将手里的饭盆掉在地上,慌张的后退了两步,她认得那个女人,她昨天还衣着光鲜的在教堂做礼拜。可如今她衣衫褴褛,手指甲里满是脏污,破烂的衣领处可以看到锁骨上被鞭打过的伤口。
恐惧潮水一般袭来,纳纹感到胸口一阵窒息,慌忙的逃出监狱牢房。她躲进自己的卧室,死死地抵住房门。拽下包裹在头上的头巾,看到镜中乌黑的长发,她流下眼泪,声嘶力竭的哭喊:“不,不是这样的!”她砸碎梳妆台上的镜子,让镜中的年轻容颜变得支离破碎。
“纳纹?”修女嬷嬷听到异常的声音轻轻的敲了敲门。
纳纹连忙将头巾重新包好,对着残破的镜子碎片整理好仪容,才将房门打开。
“你出什么事了?”修女嬷嬷看到满屋的狼藉。
“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破了镜子。”纳纹不会撒谎,她褐色的眼睛不住的闪躲,连看都不敢看嬷嬷一眼,心跳的飞快,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这么晚了还要劳您大驾。”修道院看守牢房的修女提着一盏油灯,跟在她身后的是年轻英俊的牧师。
亚伦撩开长长的黑袍下摆,迈过监狱的门槛。
修女将牢房门打开,然后迅速的告退,她不愿意在这酸臭的地方多呆一秒。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讷的望着亚伦,喉咙里嗓音沙哑,她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知道。”亚伦点头,唇角展开一缕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夜 黑色禁忌(下)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讷的望着亚伦,喉咙里嗓音沙哑,她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知道。”亚伦点头,唇角展开一缕笑容。
听到亚伦的话,城主夫人反而安静下来,她猛地迈出一步,站在亚伦的面前,用她遍布血污的苍白手掌攥住亚伦的衣袖,她说:“请您救救我,请您救救我。”
“你知道庄园里谁是女巫对吗?”亚伦问道。
城主夫人点点:“是不是只要我说出谁是女巫您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亚伦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判断女巫的方法的?”
城主夫人仔细的回忆着她遇见那个神秘的女人的事情,将每一个细节告诉亚伦。
一个月前,一群激动的人民围在她的庄园外,让她交出藏匿在庄园里的女巫。有人说看到那个女巫手臂上有猫头鹰的图案,于是城主夫人不得不按照人们的要求,仔细的验看女佣的手臂。艾琳达的手臂上有一块形如猫头鹰的黑色的痣,她从来不穿短袖的衣服,当大家看到她的黑痣时,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女巫。
“夫人,我是冤枉的,您最清楚我的为人了。”艾琳达哭着求饶,她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够为她说两句话,可是城主夫人也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将她送给那些粗暴的民众。
“那段时间我一直很低落,从艾琳达被处决的时候我就开始做恶梦,梦到她苍白的头颅和着血水从断头台上滚落,然后她的尸体在鲜花广场的火堆上被烧成灰烬。”一想到那恐怖的处决女巫的场景,城主夫人就忍不住全身发抖。然后有一天,在去加百列教堂的路上,她遇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女人,她的脸被宽大的帽檐遮住,只能看到说话时不断的开阖的殷红的嘴唇,她说:“你是个罪人,艾琳达是无辜的,你却冤枉了她。真正的女巫拥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掌,无名指和小拇指指节分明,指甲锋利。”
“一开始我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在教堂外,碰到了丁小玲的手掌,那才是一双女巫的手。城主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害怕的近乎颤抖,她当晚就想向教堂举报丁小玲,可是她看到她蓝色的无辜的眼睛,她知道在庄园里她没做过任何一件错事,没有伤害过别人,于是她犹豫了。
纳纹想到关押在牢房里的城主夫人还没有吃晚餐,她太过惊慌,将城主夫人的那份晚饭给弄洒了,于是她重新盛了饭送到牢房里。
亚伦听到身后窸窣的响动,立刻停止了自己的问话。纳纹看到她连忙行礼问好:“牧师大人,晚上好。”
“晚上好亲爱的姑娘,你的善举会得到回报的。”亚伦掸了掸黑袍上看不真切的灰尘,走出了牢房。
“夫人,这是您的晚餐。”纳纹隔着铁笼将犯人的晚餐推进牢房的门口,她还是有些害怕。城主夫人和亚伦谈话之后,立刻燃起了新的求生欲望,她拿起餐盘里干硬的面包,就着凉开水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仿佛在享用这世上的山珍海味一般。
此时的格朗庄园沉浸在一片浓浓的悲伤之中,格朗先生独自坐在书房里,平日里高昂的头颅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他没有办法解救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面对严刑拷打都会承认自己是女巫,而这惨无人道的罪行由民众向教堂检举揭发,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富人贵族只要受到举报就都逃不出凄惨的下场。
“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教堂的人打点一下审判官?”丁小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包扎,额角上贴着厚厚的绷带。
“审判的人就是教堂的牧师。”格朗先生无奈的叹息,那些自诩为侍奉上帝的神职人员是不会轻易被收买的。
“牧师?是那个新来的牧师亚伦吗?”丁小玲忽然想起夫人在忏悔室里说过的话,知道艾琳达事件的真相的人除了夫人以外还有她和亚伦,她没有向人举报过这件事,那么举报的人会不会就是亚伦呢?
等到庄园里的佣人睡下,丁小玲躲过守夜人的视线,偷偷地来到加百列教堂。她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亚伦,只好推开教堂的大门,来到人们做礼拜的大厅。在温暖的烛光里,怀抱着圣子的圣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她走到圣象前,虔诚的祷告:“夫人是被冤枉的,乞求伟大的圣母玛利亚保佑她。”
“格朗夫人的确是被人陷害的。”亚伦打断了丁小玲的祈祷,他依旧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一枚银质的十字架,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亚伦,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格朗夫人?”丁小玲问。
亚伦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还有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任务你不知道吗,难道说格朗夫人是你的客户?”
丁小玲心下一沉,她记得在约克夏市她和亚伦还是不欢而散的,而且直至今日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客户布里塔尼,实在不应该为不必要的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救格朗夫人,这些异世界的人不过就是一群NPC,死一两个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话的语气满是嘲讽,他用残酷的笑容来讽刺丁小玲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后悔?”
“后悔?后什么悔?”丁小玲感到疑惑。
亚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才是女巫啊,格朗庄园里唯一的女巫就是你,你难道不怕城主夫人把这件事公布出来吗?现在如果她死了,你就安全了,不然下一个被烧死的,就是你。”
“你别骗我了,公司里对每一位员工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丁小玲信誓旦旦的点点头。
“哈哈。”亚伦微微扬起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我是不会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的,这和我人生信条不符!”
三天以后,在忒迷斯城的鲜花广场,受到恶魔的引诱而成为女巫的城主夫人即将被架上火刑架活活烧死。在此之前她经历过重重审讯,残酷的针刺之刑,被湖水淹溺,忍受过饥饿和鞭打,她一遍一遍的求饶,她说丁丁才是女巫,可是审问她的牧师亚伦对此无动于衷,仿佛听不到她的话语。可怜的夫人已经精疲力竭,她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挣扎,仿佛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最后终于承认自己是女巫,承认自己曾经骑着飞行扫帚在黑夜中参加女巫的集会。
她浑身颤抖着被人架上柴堆,看到广场上围观的群众,还有那举着火把的牧师。他年轻英俊,却穿着黑色长袍,犹如死神一般屹立在火刑架旁边。夫人怨恨的瞪着亚伦,她终于明白,他才是天使脸蛋的恶魔。于是她举起双手,做出最后的挣扎,她想说丁丁才是真正的女巫,她是冤枉的,可是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一片呜咽。她伸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感觉到那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害死她?”丁小玲愤恨的瞪着亚伦。
“她以前生下色素变异的孩子,这里的人民早就对她心怀芥蒂,他们更希望她就是女巫。”亚伦看着那燃烧的熊熊烈焰,俊秀的容颜上带着凄迷的笑容:“如果你想救她,为什么不一早就承认自己是女巫?”
“你……”丁小玲张口结舌,她想要帮助格朗夫人,却也不想傻傻的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格朗城主没有办法领回妻子的骨灰,他伤心欲绝,与自己恩爱的妻子最后被烙上耻辱的印记悲惨的死去。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格朗夫人最信任的女佣布莎向格朗城主报告说,丁小玲陪同夫人去教堂做礼拜,而后夫人便被举报说窝藏了女巫。知道艾琳达事件的人们不难猜出善良的夫人因为心里内疚而去教堂做忏悔。
那么无意中在忏悔室外偷听到夫人的话的丁小玲会不会就是那个举报的人呢?
“先生,我没有做过伤害夫人的事,您要相信我!”丁小玲被锁在庄园的地窖里,失去妻子的悲痛让格朗城主失去了理智,他认为是丁小玲的举报害死了格朗夫人。
丁小玲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食指尖上燃起一点火光,为自己取暖。她饥寒交迫,没有人给她送饭,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庄园里的管家带着一众奴仆将她带了出去。
在宽敞的庭院里,格朗先生阐述了她出卖主人的不忠诚的罪行,管家高高的扬起皮鞭,重重的抽打在她的脊背上,疼的她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