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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2夜 黑色禁忌(下)(1 / 1)

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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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快穿]拯救女主大作战

作者:千叶桃花

文案

在穿越公司上班以后,丁小玲才意识到自己对那些女客户是多么的恨铁不成钢

以至于她这朵白莲花要化身“恶毒”的女巫来对她们“扭曲”的人生力挽狂澜

内容标签:快穿 现代架空 时代奇缘 幻想空间

搜索关键字:主角:丁小玲 ┃ 配角: ┃ 其它:新人求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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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丁小玲(小修)

“亲爱的小玲!”马上到了下班的时候,李姐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走到丁小玲的办公桌边,甜腻腻的唤上那么一声,丁小玲的骨头立马酥了一半。

“哎,李姐。”小玲笑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弯成一条缝,脸颊下颚线条柔和圆润,总是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之感,事实上她确是这样的人,有时候性格随和的近乎软弱。丁小玲圆圆的一张脸,长得像包子,性格也很包子,同事都在背地里叫她丁包子。

“小玲,我家孩子前天起水痘了,一直发烧呢,今天我婆婆又不在家,求你帮我个忙行不行?”李姐手里拿着两张光盘,那是没画完的稿件。

“行,交给我吧,反正我还没结婚,晚回去一会不碍事的。”丁小玲从李姐手里接过光盘,她在一家小广告公司做电脑绘图,又是个新人,晚上加班几个小时在平常不过了。

李姐握住了丁小玲的手,一番“肺腑”的感激之言,把她说的云里雾里。等到下班的时候,小玲的桌子上又多了三张光盘,她工作认真,又不爱拒绝别人,前辈们下班前没完成的稿件都愿意交给她来做。

“亲爱的,我今晚加班,不回去吃饭了。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吧,千万别糊弄自己的身体啊。”丁小玲打电话给自己的男朋友,千叮咛万瞩,就怕她的王子殿下受了委屈。

眼看天阴沉了下来,一场雷阵雨就要来临,办公大楼里闷热异常。酷暑盛夏里,丁小玲一个人守着三十八度的机箱,难受的不得了,心里只想着快点结束任务早些时间回家。她鼠标快速的滑行,键盘飞速的敲击,就在即将完成任务的时候,“啪”的一声,控电总闸房里跳闸的声音异常清脆,办公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师傅,您看这楼什么时候能恢复通电啊?”丁小玲摸着黑,敲了敲一楼传达室的玻璃,值夜班的老大爷哼着模糊不清的昆曲,摆了摆手,要想恢复通电,可得等明天早上了。

小玲叹息一声,打算把光盘带回家去,家里那台电脑也算是高配置了,连夜赶工应该能做完。

刚一走出办公大楼,还没招到计程车,混沌的天幕上闪过一道银白,紧接着隆隆两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丁小玲被淋成了落汤鸡。

“计程车!”她一边招手一边呼喊,却被疾驰而过的计程车无情的甩了一身的泥点子。

许久之后,终于遇到一辆空载的出租,可是司机师傅要赶着换班,不愿意载客。丁小玲无助的扶住车门,好一阵软磨硬泡:“师傅师傅,求您载我一程吧。”

“哎,你上来吧。”

“谢谢您啦,师傅您真是个好人。”丁小玲乌黑的发髻散落,头发丝湿淋淋的贴在脸上,雪白的职业套装也变得污浊不堪,说不出的狼狈。

计程车在大雨中奔驰而过,行驶至市中心的牡丹大路时,丁小玲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迷茫的雨幕之中,她的大学好友兼闺蜜陈蓉穿着一身亮黄色的连衣裙,撑着雨伞似乎在等什么人。

“蓉蓉!”丁小玲隔着车窗挥了挥手,可惜陈蓉没看到她。

女孩尖削的瓜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墨色的眼线在眼角处上挑飞扬,眼梢上三颗粉色的水钻是她的专属标识。丁小玲不会打扮,每次都是简单的裸妆,和陈蓉站在一起总是变得黯然失色。上学那会,陈蓉还开玩笑的说“每个美女身边都有个丑女闺蜜衬托的嘛”。

“看到朋友啦?”开车的司机师傅抬眼扫过车窗外的芸芸众生,昏暗的天空下,那一抹亮黄尤为显眼,说道:“还真是个大美人呢。”

“嗯。”丁小玲颇为自豪的点点头,夸她朋友和夸她是一样的。下一刻,小玲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她的闺蜜陈蓉,冒着大雨等待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小玲的男朋友王鹤。王鹤和丁小玲同班,和陈蓉也是相识多年,若说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玩,丁小玲是不介意的。但是现在,车窗外,大雨中,已经和她同居多年谈婚论嫁的男朋友,熟稔的伸手揽住陈蓉的肩膀,伸着脖子让陈蓉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她使劲儿的揉揉眼睛,揉的自己眼圈发红,眼眶发酸,泪水在眼窝里打转,视线渐渐模糊,但是心里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闺蜜背着她和她的男朋友走到一起了。这是多麽讽刺,多么戏剧的一幕啊。

“师傅,停、快停下。”丁小玲面色发白,手一个劲儿的哆嗦着,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钱包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看也不看的丢在车里,开了车门就跑了出去。车窗外大雨滂沱,她的鞋跟嵌在排污井的通气孔里,索性就弯腰把鞋给脱了,顶着湿淋淋的一头乱发,朝着那对背着她约会的男女跑去。

“王鹤、陈蓉!”丁小玲呼喊出声,她略略沙哑的嗓音在大雨中飘零。

“你听,是不是有人在喊我们啊?”陈蓉听到声音,一回头,看到雨中那纤瘦狼狈的身影,吓得魂都要掉出来了,她掩住自己的嘴唇,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小玲,你、你不是加班吗?”王鹤呐呐的出声。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啊?”丁小玲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刚跑一步,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轿车飞速的驶来,一下子撞在她的身侧。殷红的血迹在大雨冲刷之下扩散开来,白色的职业套装上,污渍斑斑,红黑交杂的痕迹仿佛在嘲笑着那个被撞到的女人究竟有多狼狈。

丁小玲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游离,渐渐地脑海中传来沸腾的人声,手术室里无影灯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痛,就要流下眼泪来,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外,一波又一波的困意也逐渐的侵蚀着她的大脑,睡睡醒醒间只看到医生紧锁的眉头和戴在脸上的蓝色口罩。

“嘶。”腰部的剧烈疼痛让丁小玲彻夜不眠,她的颈部被固定住,几乎不能移动,右腿上打着厚重的石膏,被高高的悬挂在半空中,经过及时的救治她已经转移出了重症病房。王鹤一直守在她的病床边,大约一天的时间里,下巴上就冒出了泛青的胡茬,一双黯然失色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看到小玲睁开眼睛,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堂堂七尺男儿,跪伏在丁小玲的病床前,哭泣的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男人的啜泣声让小玲感到烦躁,她哑着嗓子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陈蓉,而是你自己的良心。”

王鹤的哭声戛然而止,片刻的静谧让这一切变得无比可笑,猛然间意识到什么一般,他拼了命的抽自己的耳光,嘴里细碎的念叨着什么求饶的话,小玲却听不清楚。她闭上了眼,不想去看这个男人,也不想听他说话,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中。

刚开始谈恋爱时是即将高三毕业的时候,丁小玲暗恋王鹤足足三年,直到毕业后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学,她才敢在毕业晚会上向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真情告白。情窦初开的少女带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向那期许的爱恋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幸运女神是眷顾这个善良的女孩的,她的结局固然美好,和心爱之人彼此相携,将在同一所大学里为了共同的目标努力前进。

大学本科四年,两个人到离家很远的B市读书,一路走来相互扶持。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到三公里以外的辅导班去上课,炎炎夏日顶着骄阳,寒冷冬季迎着严风,一年之后她还是当初那个明艳动人的她,他却从面庞白皙的奶油小生变成皮肤黝黑的“纯爷们”。生病的时候她哭的梨花带雨,撒着娇要他背着她上医院,晚上叫他守在床边摇着扇子赶蚊子。闲暇的时候,逼着他陪着她看韩剧,感动流泪时,等他递来大把大把的洁白纸巾。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随传随到,电话铃声响三遍,必然要接起电话。他将他心目中最挚爱的女人,轻轻地捧起,呵护在心头。

那个时候的丁小玲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现在每每想到那些过往,她就禁不住泪湿了脸颊。

“小玲,我们重头开始,好不好?”王鹤哽咽的说道,滚烫的眼泪滴落在丁小玲的手背上,让她一阵战栗。

女人抿紧嘴唇,用力的点点头。他以前对她那样好,他们在一起整整七年,这样热切的爱,她怎么舍得就这样丢下。

丁小玲的身体渐渐康复,出院回到久违的出租小屋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熟悉的摆设,她只觉得这三个月来的日子如梦似幻。自从那件事之后,陈蓉就去了西班牙留学,她没有颜面再见自己的好友。而王鹤对丁小玲更加细心体贴,有求必应,甜蜜的日子仿佛就要回来。

住院一百多天却没有请假,丁小玲被单位开除了,她成了无业游民。相反王鹤事业上一直顺风顺水,接连上调三次,他就叫小玲安心的呆在家里,等着他来好好地照顾她。直到这一日,又是一个雨天,天空阴沉沉的,王鹤思忖一番才吞吞吐吐的说:“小玲,公司安排我出差,大约、大约一年,如果顺利,回来之后我就是地区总监了。”

“去哪?”丁小玲歪着头,看着那个男人,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对她总是倍加小心,生怕她又记起不愉快的事情,心里难受。事实上,自从那梦魇一般的大雨之后,她时常被噩梦惊醒,梦到自己惨死在车祸中,梦到她的闺蜜嘴角勾着残忍的笑,手里挽着的是自己曾经的王子。

“法国。”王鹤紧张的看着丁小玲,忽然想起陈蓉好像是去了西班牙,这样一看,离得也不算远了,仿佛是害怕丁小玲猜疑一般,他连忙解释道:“如果你不愿意一个人,我们就一起去吧,你可以在巴黎好好地享受一个假期。”

“我的假期还不够长吗?”丁小玲笑的有些苦涩,她一个人闲在家里,剩下的时间就用来胡思乱想了,虽然心里很想原谅,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拼了命的去回忆那个下雨的夜晚,然后再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竭尽所能的质疑猜测,质疑王鹤的每一句话,看不到他的人就要去猜测他在干什么,会不会又背叛了自己。她生活已经被妒忌和猜忌填满,已经是支离破碎的黑暗世界了。

“你安心的出差吧,我也想找份工作,一个人在家里太寂寞了。”

—————————这条分割线表明包子找工作去了,嘿嘿—————————

“您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新员工。”丁小玲说话之前正了正自己衬衫的衣领,出院后修养了很久,整个人胖了一圈,下巴又圆润了几分,以前的套装都穿不下了,这一次她买了黑色的正装。如夜的漆黑,可以遮掩一切的脏污,仿佛将她过去的血淋淋掩盖起来。

“你有什么工作经验吗?”

“以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电脑绘图。”丁小玲答得不卑不亢,大学本科毕业,曾在广告公司工作过的她,脑子里多得是创意和点子,特别适合在这种策划公司上班。

经过了层层筛选,丁小玲终于被这家待遇颇丰的策划公司录取了,经过三个月的培训,她已经对公司的经营项目有了大致的了解,自己的业务也基本熟练。

策划公司名为“童话穿越公司”承包的项目类似于私X定制的人生包办计划,目的在于为客户定制一个童话般完美的人生。在客户支付了高昂的费用后,会被时空机送至自己所选择的世界,从而获得自己所预期的人生。

丁小玲所在的岗位就是“时空检验员”,公司每隔一段时间会定期检验客户在异界生活状况,如果与当初所定制的计划相违背,便会出动“时空检验员”来矫正歪曲的人生轨迹。

公司的VIP客户喜欢美人鱼的尾巴,为了讨这位客户的欢心,穿越部主任特意在编剧那为客户定制了“海中神族”的身份。可惜,女主角穿越后的人生并不顺利,她守不住爱人的心。于是,为了不让客户成为“弃妇”公司派丁小玲出马,让她靠着新人的一腔热血来力挽狂澜。

“啊,不行,不行,我还是害怕。”可惜,在单位里的穿越机房,丁小玲这位新人的一腔热血,在看到巨大的穿越仪器时被彻底浇熄。她三立方米的巨大行李被放在墙角里,整个人被技工人员推搡着靠近那架“吱吱”冒着火花的陌生仪器,她哭着告饶说:“我实在是不敢,现在转文职专业还来不来得及啊?”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有点闯劲儿好不好?”戴眼镜的技师忍不住数落起来,然后拿出一个苹果丢向黑色的穿越座椅,对丁小玲说:“这机子很可靠的,我拿个苹果给你试验一番。”

丁小玲立刻止住了哭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枚红彤彤的苹果,紧接着绿色的启动开关被技师按下,穿越机器轰轰的运转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地一道蓝色电流“啪”的击中了苹果,一阵烟尘之后,苹果消失不见了。

“苹果呢?”丁小玲抖着嗓子问道。

技师耸耸肩,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嘲笑丁小玲智商的不可救药,他说:“当然是穿越了。”

“啊,我不要不要啊。”丁小玲再次大哭起来,那颗苹果与其说是穿越了,还不如说是被雷电劈没了啊,这种恐怖的仪器让她怎么敢用啊。

戴眼镜的技师捂脸叹息,将配制好的微微温热的魔药塞进丁小玲手里,告诉她保管好那昂贵的东西。丁小玲在异界的身份虽然是女巫,但是她女巫配出来的魔药都是“劣质品”,面对这种高级客户,只有高级魔药才配得上。

“这药如果洒了会怎样?”丁小玲神色复杂的盯着那热乎乎的一瓶药,她不敢保证穿越的时候自己不会手抖着把药弄洒了。

技师不耐烦的说:“药洒了,你就不用回来了。”说完便将丁小玲按在座椅上,不等她鬼哭狼嚎的呼叫,迅速的按下启动键,紧接着在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声后,女人的身影便消失了。

“我的行李……”丁小玲指着墙角的三立方,“李”字的尾音还没说完,就感觉身体里窜过一阵微弱的电流,耳边隐约听到蹩脚的电子音“架空穿越,泛太平洋,希岛”。

等到意识恢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趴在正午后滚烫的金色沙滩上,艰难的从沙堆中坐了起来,白皙的脸颊上粘了几粒细沙,泛白的浪花冲刷着璀璨的金色海岸线,金发的孩童们笑闹着从她身边经过。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丁小玲有些害怕,此刻她手里只剩下那瓶没有凉透的魔药。

作者有话要说:是否有人好奇那颗悲催的苹果穿越到哪里去了?

我们接下来开始噼里啪啦穿越小剧场!!!!

一阵微弱的电流通过,苹果桑超越次元的限制,划破时空的轨迹,来到了十七世纪的英格兰。

“艾萨克,你该干活了!”妇人一边将干草扎成一束,一边呼喊自己的外孙过来帮忙。

“知道啦!”小男孩恋恋不舍的放下自己的书。就在这时,在他看不到的正上方,出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紧接着苹果桑风尘仆仆的赶来了,最后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苹果桑向下坠落,直接砸在了男孩的后脑勺上。

“哎呦。”少年艾萨克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心里有些难过,本来就不聪明,万一被砸傻了怎么办?他疑惑的回头,好奇的看着那个罪魁祸首。然后把苹果拿在手里,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柿子树,他是怎么被柿子树上掉下来的苹果砸中了头部的呢?

“外婆,我的头被落下来的苹果砸到了。”艾萨克喊道。

外婆一声叹息,这小孩子真是的,不想干活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于是对他说:“你快过来干活,苹果不掉下难道还要飞上去啊?”

艾萨克依旧不明白,这颗苹果是怎么掉下来的呢……

多年以后,艾萨克渐渐长大成人,他依旧钻研于柿子树上掉下来的苹果,虽然他的研究依旧没有进展,但是旁的发现还是有一大堆的,比说他顺带着概括了万有引力定律和力学三定律,又发明了微积分……

英格兰历,1927年3月31日,老迈的艾萨克带着他的遗憾与世长辞,直至死亡,他始终没有看穿苹果桑的来历。但是他的发现将流传后世,并在物理和数学领域中做出绝大的贡献,直至今日人们谈起艾萨克·牛顿,依旧认为坠落的苹果对他发现万有引力定律起了很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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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本文童话架空穿,目前设定有“海的女儿”“灰姑娘”等等。

哪位有特别喜欢的童话主角可以留言提粗呀~

☆、第1滴 钓鱼大赛(上)

希岛是范太平海域,受美国文化熏陶的一座小岛。在它被称为黄金海岸的金色沙滩上,有一个头上包裹着纱巾的女人,那条纱巾颜色绚烂到给人以过分夸张的感觉。女人的脸上戴着大大的墨镜和一只塑料长鼻子,她推着不锈钢制的手推车,乔装成女巫吸引小孩子来买她的饮料。

“丁丁女士,我想要一瓶哈密瓜味儿的魔药。”小男孩踮着脚,手里捏着一张花绿的纸币,他的视线刚好触到装着饮料的玻璃瓶,五颜六色的瓶子上贴着纸质标签,上面写着“魔药”。丁小玲低头,找了一瓶冰镇的绿色的饮料递给男孩儿。

按照订单计划,丁小玲来到希岛一月有余,可惜她直接把VIP客户“什么娜”女士给弄丢了,她忘了客户的真实姓名,穿越后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她向海边的居民打听各种关于海族的事情,得到的却是种种传说,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海神泪”了。希岛上的人民捕鱼为生,信奉海神,每次出航都要向蔚蓝色大海中的神祗祈求平安。传说中海神无泪,在一次海难中,伟大的海神大人看到一对相拥而死的恋人,为他们至深的爱情所打动,于是留下一滴晶莹的泪,那滴泪落入海中成了一枚璀璨的钻石指环。哪一对情侣如果能得到指环就会受到海神的祝福,和心爱之人永不分离。

“丁丁,你回来吧!”阿拉贝拉今年二十二岁,在小镇上大学,她有着红酒一般的长卷发和深邃的灰色眼眸,在丁小玲无家可归的时候收留了她,是丁小玲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好的!”丁小玲将小推车里的“魔药”码放整齐,然后盖上推车的盖子准备收工。她伸手搭在眉骨上,看看正悬在头顶的烈日,不懂为什么提早收工了。手推车的轮子碾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轮胎印。

“快来吧。”阿拉贝拉招了招手,帮着丁小玲把车停在汤姆叔叔的院子里。

“汤姆先生,我回来了。”丁小玲摘掉大墨镜,露出被晒得红彤彤的脸颊,有些紧张得看着阿拉贝拉的叔叔汤姆。对于家里凭空多出来的人口,吝啬的汤姆一直抱着敌对的态度,直到丁小玲在沙滩上卖饮料将自己赚来的钱上缴以后。

“嗯。”汤姆点点头,打了个酒嗝,呛得丁小玲胃里一阵恶心。许久之后他摸了摸下巴上纠结在一起的酒红色胡子说:“你们到镇上给我买最好的鱼饵回来,要钓旗鱼的鱼饵。”

“好的。”阿拉贝拉开心的点点头,领了买鱼饵要用的钱就拽着丁小玲跑开了。希岛上每隔三年都要举行一次海神杯钓鱼大赛,参赛者不限年龄,在规定的比赛时间结束之后,谁钓到的鱼最大,谁就是获胜的赢家,可以获得50万元的奖金。汤姆叔叔平日里除了酗酒之外还好赌博,他经常输的分文不剩,虽然日子时而清贫,却不妨碍他成为一名优秀的钓手。这一次他抱着咸鱼大翻身,要大赚一把的心态报名参加了钓鱼大赛,阿拉贝拉和丁小玲也就成了他的助手,两名女孩除了帮忙准备钓鱼的用品之外,还要在比赛的时候登上小船,给汤姆搭一把手。

去往小镇的双层巴士常常挤满了人,夏天里一群人挤在通风不良的公交车里是件让人非常痛苦的事情。丁小玲和贝拉勉强挤到两个并不相连的座位,空气里发臭的汗味儿让她们不约而同的捂起了鼻子。

“对不起,请让一让。”公交车咯吱一声停在路边的站牌附近,棕色卷发的男生挥舞着一身的汗水扛着巨大的包裹挤上公交车,他一路走走停停,终于缓慢的挪到后门。他的包裹被三色条纹编织袋包成巨大的长方形,还没放下就挤到了阿拉贝拉的肩膀,让她郁闷的痛呼一声。

“对不起……贝拉,是你吗?”男生认出了阿拉贝拉,他连忙腾出一块地方,将大包裹放下,然后就咧开嘴同阿拉贝拉老套的搭讪。丁小玲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男孩是鞋匠的儿子,叫比尔,同阿拉贝拉读同一所大学。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偷偷地喜欢贝拉。

“你这么热的天是要去哪?”比尔一身的汗味儿,阿拉贝拉抑制不住的扇了扇鼻尖,又怕同学伤了自尊,假装是天气太热想要扇风的缘故。

“我要把这些货拿到店里去。”比尔微微低头,目光温柔的注视着阿拉贝拉,说话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红脸颊。他父亲的鞋店在小镇上,但是他的家却在海边,所以不上学的时候要常常帮着父亲跑跑腿。他看了看丁小玲,那个皮肤苍白的东方女孩很少到镇上去,所以他止不住好奇心,问阿拉贝拉说:“你们这是要去哪?”

“汤姆叔叔要我帮他买鱼饵,钓旗鱼的鱼饵。”阿拉贝拉说。

“你们要参加钓鱼大赛?”比尔兴奋起来,每当他找到话题的时候,棕色的眉毛就会微微上翘,然后开始口若悬河。贝拉仰头,望着那时而跳动的眉毛和男生开阖的嘴唇,开始担心他的口水会喷溅到自己的脸上。

“你们家一定会取得这次的冠军的。”末了,阿拉贝拉就只听到这么一句话,良久挑挑眉毛说:“当然!”她的叔叔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钓手,而且就为了那五十万的丰厚奖金,她也会拼尽全力的,这世上没有人不爱钱,尤其是放学了要在市场上卖鱼的阿拉贝拉。从15岁起,她就暗暗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她要发大财,再也不让别人叫她卖鱼小妹。

“你们懂鱼饵吗?”比尔问完便低头认真的看着阿拉贝拉,少女的疑惑在他意料之中,于是他难得的将视线稍稍移开,得意的说:“我对鱼饵很有研究的,我陪你们一起买鱼饵吧,而且我认识小镇上一家卖钓具的老板。”

“那真是太好了。”阿拉贝拉并不喜欢比尔,她很想拒绝,但是丁小玲却抢先一步答应下来了。傍晚,当钓店老板为贝拉装好一整箱活秋刀鱼时,她终于开始认为丁小玲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没有一个男生陪着,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把那些沉重的活体诱饵装回家。

“谢谢你了,再见。”阿拉贝拉不自然的抿抿嘴唇,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吝啬的汤姆叔叔甚至没让她的同学在家里用一顿便饭。丁小玲看的直咋舌,她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按时交付生活费,一定早就被赶出去露宿街头了。

夜里,迎着海风,丁小玲和贝拉跟着汤姆驾着小艇出去试船。她看着夜色中漆黑的海水,忍不住问道:“贝拉,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美人鱼吗?”

阿拉贝拉挠了挠她的红发,很直接的摇摇头,虽然海神的传说在希岛上流传甚广,但她只信钱不信神。

丁小玲低头看着波光潋滟的海水,只要一想到她的美人鱼女主也许在大海深处望着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温暖,将手伸到海水上,来来回回的一阵撩拨。让人意外的,夜里的海水比夜晚的沙滩温暖,就在她惬意的任由掌心被海波冲刷的时候,一阵怪异的温暖忽然将她的手掌包围。即便处在水中,她也清晰的感觉到那仿佛是一双人的手,有人在水中握住了她的手。

“啊!”丁小玲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惊叫着迅速的缩回自己的手掌。

“怎么了?”阿拉贝拉和汤姆叔叔被丁小玲的尖叫声吓了一跳。

丁小玲从船上捡起手电筒,慌慌张张的用它照射着海面,一张苍白的人类面孔从水下一闪而过,即便只有匆匆一瞥,她也清楚的看见那人的面孔。一张面色苍白,带着乌黑碎发的男人的脸,他的眼睛如夜一般漆黑,典型的东方人面孔,薄薄的嘴唇上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丁小玲慌慌张张的模样。

“到底怎么了?”阿拉贝拉担心的问。

丁小玲拿着手电在海面上照射了许久,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心有余悸的对阿拉贝拉说:“这水底下有人,刚刚他摸了我的手一下。”

“哼,你该庆幸那不是鲨鱼什么的,晚上将手伸在海水里撩拨是件很危险的事。”汤姆叔叔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丁小玲看着那个吝啬的男人半天说不话来,既然很危险,他为什么不在她刚刚伸出手的时候来阻止她呢。

星期日,海神杯钓鱼大赛正式开始,沙滩上挤满了围观的人群,他们穿着颜色各异的游泳衣。而丁小玲和阿拉贝拉被套上了白色的翻领T恤,背后印着土的掉渣的红色“TOM”,代表的是汤姆队,穿着这样简易的队服的还有比尔。他表示为了阿拉贝拉,愿意做汤姆叔叔的助手,帮助他们取得钓鱼大赛的冠军。汤姆一行驾驶着小艇从7号码头出发,比尔在船上对阿拉贝拉嘘寒问暖,这不禁让丁小玲感叹,爱情的伟大。

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将丁小玲脸上包裹的纱巾掀动的簌簌作响,汤姆叔叔看着她头上的纱巾和脸上的大墨镜不禁叹了一口气,那样的一副装备要怎么钓鱼呢,但愿那个东方女孩不要拖了后腿。

“就是这里吧。”汤姆将小艇停在他自认为足够远的地方。

身处在一片碧波汪洋之中,内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丁小玲回头望着那看不见影儿的码头,意识到自己这次“出差”换来的是以前从来体会不到的愉悦心情。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她觉得所有的烦恼都被海风吹走了。

“快点把鱼饵拿来。”汤姆叔叔忍不住催促道。

比尔将装着活体秋刀鱼的箱子搬了过来,盖子打开,一股凉气扑鼻而来,那些诱饵依旧鲜活,它们拍打着水面,簇拥在一起。汤姆顺手抓了一条肥大的秋刀鱼,将鱼钩通过鱼的鼻孔穿过,然后钓竿一扬,将鱼饵远远地抛出,等待鱼儿上钩。

将鱼竿安置妥当后汤姆叔叔就躺下睡觉去了,他将一本钓鱼杂志打开盖在脸上,以遮挡猛烈地阳光,然后叫阿拉贝拉三人轮流看守,等到咬杆的时候再把他叫醒。

时间一点点流逝,垂在海面上的钓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等到丁小玲看守的时候,她终于耐不住好奇心,将鱼线一点一点收回。

“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蠢货。”汤姆叔叔一觉醒来,恰巧看到丁小玲在偷偷地收线,一巴掌拍过去,将丁小玲打得晕头转向。他快步走上前去,从丁小玲手中夺过鱼竿,鱼线收回,只看到银光闪闪的鱼钩挂在那里,秋刀鱼早就没有了。

“你看,要不是我,你根本就不知道鱼饵没了。”丁小玲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颊,她替自己鸣不平,可是话音刚落,汤姆就不讲理的对着阿拉贝拉和比尔各打了一巴掌,骂道:“鱼饵没了你们都不知道吗?”

“鱼饵没了再装上不就行了,只有粗鲁的人才动不动就想着和人动粗。”比尔将阿拉贝拉护在身后,他的脸颊同样红肿一片。

汤姆叔叔气急败坏的从饵料箱里又拿出一条秋刀鱼,这一次他粗鲁的将鱼钩穿过鱼的鳃盖,希望鱼饵不会脱钩,然后甩开膀子使劲儿的将钓耳抛出。他不再睡觉,而是坐在一旁亲自看守,也不再信任三个年轻人。丁小玲撇了撇嘴,要不是他们三个帮忙,凭着汤姆叔叔一人,绝对没有办法获得这次比赛的冠军,也许连掉到大鱼也做不到。

她缩在角落里暗暗咋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所扮演的角色是女巫的缘故,心里对别人的诅咒意外的生效。在她的“期盼”下,饵料箱里的秋刀鱼在逐渐减少,但是四人一行却没有一点收获,汤姆叔叔失去了耐心,开始不断地抱怨。

“哎呀,要是钓不到鱼可怎么办啊?”阿拉贝拉失望极了,仿佛看到伍拾万元在向她挥手道别。

丁小玲侧头,看着好伙伴低落的模样于心不忍,终于开始在内心里祈祷,想要让汤姆叔叔的鱼快点咬钩。

“来了,好像是个大家伙。”鱼竿上的线轴飞速的旋转,终于有鱼上钩了,汤姆叔叔看到海面上渐渐远去的鱼鳍,兴奋地嗓子里都变了声,他喊道:“是一条大旗鱼,太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滴 钓鱼大赛(下)

“先别急着收杆,先消耗他的体力。”钓竿上的线轴飞速的旋转,汤姆叔叔却不急着收线,蔚蓝的海面上一道高耸的鱼鳍渐渐浮出水面,虽然它越行越远,但游动的速度却在逐渐减缓。终于,咔哒一声,线轴上的线所剩无几,它停止了旋转。汤姆叔叔握紧钓竿,他开始收线了,大旗鱼还在拼命地挣扎,继续向前游动,与嘴里的鱼钩抗争。鱼竿被扯得弯曲起来,汤姆叔叔要去戴手套,于是叫比尔过来握住鱼竿,同时叫贝拉拿绳子,叫丁小玲拿渔网。可是这个赌运不佳的男人钓鱼的运气也差了那么一点点,他拿到手套刚一回来,鱼线就被绷断了,三米多长的大旗鱼飞快的游走了。

“你们这几个笨蛋!”大鱼逃跑了,汤姆叔叔气急败坏的在三位年轻人的头上重重的抽了几下。

阿拉贝拉虽然被抽的很疼,但心里依旧惦记着钓鱼大赛的高额奖金,担忧的问:“现在没有鱼饵了,怎么办?”

汤姆哼了两声,将小艇上准备给大家当做午餐的一只烧鸡拿出来,挂在了鱼钩上。他将烧鸡抛出之后,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教训贝拉和丁小玲:“要是再放跑了,你们今晚就别想吃饭了!”

说到吃饭,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丁小玲肚子饿的咕咕叫,看着剩余的烧鸡直流口水,趁着汤姆不注意的时候,连忙叼了一只鸡腿在嘴里。烧鸡香浓的味道在味蕾间蔓延,她还没等仔细吞咽,钓鱼的汤姆就叫了起来,他的烧鸡鱼饵起了作用。

丁小玲好奇的跑到船舷边上去看热闹,湛蓝的波涛中,一头巨大的灰白色的鲨鱼跃水而出,它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在场的所有人吞噬,丁小玲吓了一跳,一根鸡骨头哽在喉间,把她噎的脸通红。

“太棒了,是一头白鲛,看上去长度是刚才旗鱼的两倍!”汤姆依旧很兴奋,丁小玲却怕的直发抖,那鲨鱼满口锋利的尖牙,乍一看都分不清有多少。

“还不快帮忙!”汤姆用力的在丁小玲背上踹了一脚,把她踹了个大马趴,喉咙里的鸡骨头也给踹了出来。他双手握住鱼竿,银色的鱼线绷得笔直,此刻他厚重的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也红润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是头大白鲨!”阿拉贝拉也兴奋的跳了起来,她仿佛看到了正在向她招手的伍拾万元。

丁小玲双手撑地,衣服袖子被小艇上的积水沾湿,她慢慢的爬起来,嘀咕一句:“大白鲨是二级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捉的。”

“废话,我们拿到赛场测量完长度就把它放了。”汤姆啐了一口,然后朝着丁小玲的屁股上又踹了一脚,让她再次趴在了地上。

丁小玲揉揉自己火辣辣的屁股,瞪了汤姆一眼,在心里暗暗咒骂,他刚刚踹了女巫的屁股,一定会到大霉的。

白鲛将小艇拖行了一百多米,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的放弃了挣扎。而帮着汤姆拽线的比尔,手心里早就磨掉了一层皮。阿拉贝拉拿来渔网,将大鲨鱼兜头罩下,最后汤姆和比尔合力将鲨鱼绑在船舷上,让它一半的身子浸没在海水中。

一行人唱着欢快的歌曲,胜利返航。丁小玲时不时的扒在船舷上,好奇的看着那条肚皮白晃晃的鲨鱼。它身体呈流线型,就像一枚巨大的纺锤,背部被灰色的六角形盾状鳞片覆盖,脸颊两侧是五对鳃裂。正午浓烈的日光里,鲨鱼鳃裂上有什么璀璨的物事闪闪发光。她伸着脖子仔细一看,见那左侧的鳃裂上挂着一枚钻石耳钉,于是大声的喊道:“这鲨鱼不能捉,它很不一般,鳃上还带着耳环,也许是海里的精灵!”

丁小玲没头没脑的喊声打扰到了正在打盹休息的汤姆,他连眼都不睁一下,随手丢过一只臭鞋子,含糊不清的说:“也许是他吃了哪个人,那个人的耳环卡在鳃上了。”

“贝拉、比尔,你们看!”丁小玲拽着两人来到船舷上,伸手指着鲨鱼的鳃部。

贝拉看了许久,摸摸下巴说:“这次我觉得汤姆说的有道理。”

比尔驾驶着小艇向着出发时的7号码头前进,泛白的浪花不断地冲击小艇,颠的丁小玲一阵头晕眼花。她担忧的又跑去看被绑的结结实实的白鲛,只见它平滑的下巴被海水冲击,就要变了形,也许过不多时就命不久矣,而那绿色渔网上的绳结就在手边。

上天有好生之德,丁小玲在心中直念阿弥陀佛,但一想到阿拉贝拉所期待的五十万元,又不敢直接将鲨鱼放生了。于是小声的劝说阿拉贝拉:“我们要不把它放了吧,死了怪可惜的。而且它长得这么大,说不定有灵性,我们乱捕滥杀海神说不定会生气。”

贝拉诧异的看着丁小玲说:“我卖鱼的时候,每天要杀死的鱼不计其数,如果海神真要怪罪,他怎么不早来找我啊?”

丁小玲连忙捂住贝拉的嘴,那个臭丫头说话嘴上没把门的,什么都敢说。她想了一阵又说:“这大白鲨真的是保护动物,万一要是死了,我们不仅拿不到奖金还会被扣钱。不如现在把它放生,我们重新钓一条,还来得及。”

阿拉贝拉犹豫了,不仅仅是因为丁小玲所说的有被扣钱的风险,她看了鲨鱼的鳃裂,那上面的的确确挂着一颗可疑的耳钉。伸手抚了抚白鲛的鳃裂,它的鳃紧张的一张一合,而那钻石耳钉却是镶嵌在粗糙的皮肤上,并不是卡在缝隙里的。

“这条鲨鱼也许是别人饲养的,这颗耳钉有可能就是‘项圈’。”贝拉认真的将耳钉从鲨鱼的鳃上取下来,那颗璀璨的钻石看上去值不少钱。

“那我可以放了他了?”丁小玲迅速的将绳结一抽,渔网立刻松了半边,白鲛重新得到自由,甩着尾巴远远的游开,最后回过头深深的望了一眼那艘小艇,牢牢地将船上诸人的模样印在脑海中。它本来在海里游泳的,没想到海里飘着一只烧鸡,他就好奇了,大海里怎么会有烧鸡,张嘴一咬,他妈的果真是陷阱,害得自己差点送了命。

“大白鲨,你如果真的是海里的精灵,记得回去后告诉海里想要嫁给王子的美人鱼小姐,我在希岛的黄金海岸等着她……”

“你这个蠢货!”丁小玲说了一半,头上遭到汤姆的重击,整个人抱着头蹲了下去,疼的直飚眼泪。就在汤姆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贝拉指了指丁小玲,将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还背后里对着她挤眼睛说那是弃车保帅。

“晚上不许你吃饭!”汤姆在丁小玲屁股上踹了一脚。

比赛用的大鱼被放跑了,汤姆的心情糟透了,他将剩下的烧鸡残骸挂在鱼钩上,只希望比赛规定的时间结束之前能够再钓上一条鱼,最后凭借多年的海钓经验,他钓到了一条海鲈。那条活生生的鱼剧烈的挣扎,虽然体积没有先前的两条大,在鲈鱼中也是佼佼者了。

看到汤姆的心情并不好,比尔害怕他迁怒于阿拉贝拉,于是恭维到:“这条海鲈有一米八左右,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

“还TM放屁,赶快给我开船,在时间结束前赶回去!”汤姆粗声吼道。

小艇飞驰,贝拉和丁小玲相互扶持,一路上颠簸的直犯恶心。等到赶回7号码头的时候,比赛刚好结束,冠军钓手获得了五十万的奖金,巧合的是,他们钓到的竟然也是海鲈,不过那条鲈鱼只有一米五,真的没有汤姆的大。评审人员已经从岸边撤离,汤姆颓然的看着游客们和冠军钓到的大鱼合影。贝拉难过的扁扁嘴巴,她的高额奖金没有了,以后还得在放学后站在沙滩上卖鱼。

几人铩羽而归,丁小玲从获胜的冠军身边经过,看到他穿着黑色的背心和短裤,翘着腿坐在码头上的木桩上,一只脚来回的甩动,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她忍不住回头多看了那人两眼,但见他张着嘴,比了一个“愚蠢”的口型。

“你、你说谁愚蠢呢?”

“谁搭腔谁就蠢呗!”男人好笑的看着丁小玲,他梳着一头短碎的黑发,斜斜的刘海盖住额头,一双黑色的眼眸深邃幽暗,皮肤略略偏白,与希岛上的居民不同,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

“是你!”丁小玲认出了那个怪异的家伙,失声叫道:“那天晚上,你在水里摸我的手。”

“噗。”男人笑的喷了出来,打量的目光放肆的扫过丁小玲的身上,然后歪着嘴笑着说:“你长得好看啊,我为什么要摸你啊?”

“亚伦,原来你在这儿,我们找的好苦啊!”就在这个时候,一群穿着劲爆泳装的姑娘们从沙滩上走来,她们簇拥在男人的身边,好奇的打量着丁小玲,防备的看着她,问那个被称作亚伦的男人:“小宝贝儿,她是谁啊,你的新欢吗?”

亚伦长臂一伸,拦住女人的肩膀,左拥右抱的离开,边走边调侃道:“一个想要送上门却被我拒绝的女人,哈哈。”

“啊哈哈哈哈,那真是笑死人了。”

沙滩上响起姑娘们恶意的嘲笑声,丁小玲郁闷的扶额,正巧自己被渣男恶心到了,晚上也被汤姆惩罚,完全不用吃饭了。瞧,这一切多么自然,有如行云流水一般。

汤姆钓到的海鲈虽然没有拿到冠军,但在镇上的酒店里却卖到了三千元的好价钱,于是汤姆叔叔惨淡的心情得以稍稍的平复。在卖鲈鱼的同时,阿拉贝拉将从鲨鱼的鳃裂上取下来的耳钉偷偷地拿到首饰店去鉴定,结果那银白色闪耀的宝石竟然真的是钻石,而且是一颗拥有FL级纯度D级色泽和EX级堪称完美的切工的钻石。

“那这颗钻石值多少钱?”阿拉贝拉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珠宝店里的服务员小姐说:“这颗钻石有1.08克拉,价格在二十万元以上。”

“我的天……”阿拉贝拉深吸一口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兴奋地喘不上气了,握住丁小玲的手说:“你看,幸好我把它取下来了,这些钱足够以后做嫁妆了。”

“嫁、嫁妆?”

“对呀。”贝拉将钻石耳钉串在自己的银链子上,贴身放好,必要的时候会把它拿来换钱,她对丁小玲说以后自己想嫁给一个既英俊又有钱的,王子样的男人。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阿拉贝拉那个既英俊又有钱的,王子样的男人就出现了。丁小玲整日里推着不锈钢手推车卖魔药,死守着希岛的黄金海岸,随时随地准备迎接她重要的美人鱼女主出现,同时也看着阿拉贝拉花样百出的讨好着她的王子。

她认为自从那个叫沙罗的男人出现,整个黄金海岸都不得安宁了,所有的女人都围着他转。那个男人有着一头干练的白色短发,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还有一双深邃的蓝宝石一般的眼眸,瞅哪哪放电。据说沙罗是热爱游泳的富家子弟,专门趁着度假的时候来到希岛享受蓝天碧水的生活,顺便练习自己精湛的泳技。

沙罗游泳的速度很快,快的就像一条鱼,海边救生亭里的救生员用望远镜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每次都被弄得虚惊一场。每当日落时分,沙罗结束一天的游泳训练,就会来到丁小玲的手推车前买饮料喝。他出手阔绰得很,从来不要求找零,每次都只喝透明的水蜜桃味魔药。托他的福,一群疯狂迷恋他的姑娘们跟风而至,总是在太阳下山之前将推车上的魔药抢购一空。

“啊,累、累死了。”丁小玲揉揉发痛的肩膀和手腕,现在她最大的苦恼就是每天晚上数钱数到腰酸背痛。

“还有饮料了吗?”黑色欣长的身影逐渐靠近,丁小玲抬头一看,正是冤家路窄,亚伦来了。于是她没好气的说:“没、有、了!”一字一顿,气势汹汹。

“哈哈。”亚伦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拽住丁小玲的手,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右手无名指和小拇指的关节说:“手指苍白修长,关节明显,而且无名指和小拇指指甲锋利纤长,这真的是一双女巫的手。”

丁小玲猛地缩回手掌,悲愤的就要泪奔了,这个家伙还说没摸过自己,他刚刚就在耍流/氓了。

“啊,救命啊,色/狼啊!”丁小玲扯开喉咙放声大叫。

“怎么回事?”贝拉风一样的速度赶来,手里还抡着一支折叠板凳,仿佛随时要与人火拼。

亚伦好笑的看着两名女孩,颇为无奈的耸耸肩说:“我想来买饮料的,结果似乎发生了点误会。”

“什么误会,没有误会,你这个色/狼摸我的手!”丁小玲气得脸通红,大墨镜掉到鼻子上,在眼睛上露出个极其滑稽的缝隙。

“呃?”阿拉贝拉低头看着丁小玲的手,尴尬的僵了僵,而亚伦也将戏谑的目光移至丁小玲的手背上。她禁不住那凉飕飕的目光,低头一看恨不得找到一块中华豆腐撞死。站在烈日下卖饮料,为了防晒,她整天带着厚重的手套,现在那手套纹丝不动的戴在自己的手上,色/魔怎么透过手套来摸她的手呢。

“难道是我的幻觉?”丁小玲变得不自信了,她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卖饮料累得精神分裂了。

“算了,暗恋我的女孩子向来很多……”亚伦挥了挥手,迈着轻快地步伐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噼里啪啦狗血小剧场:

丁小玲:(捂着自己的小白手,眼泪汪汪)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随随便便的摸女孩子的手!

亚 伦:拜托,那都是你的幻觉好不好。再说了,我只喜欢摸漂亮的女人。

丁小玲:你分明摸过的,不承认。

亚 伦:拜托你先幻想自己成为美女吧!

☆、第3滴 人鱼小姐(上)

“亲爱的,你今天不用卖鱼吗?”丁小玲无奈的看着身边多出来的贝拉,她的推车很小,后面站两个女孩真的很诡异,而且不具美感。

一说到卖鱼,阿拉贝拉不禁皱起了鼻子,抬起手臂让丁小玲帮她闻闻身上还有没有鱼腥味儿了。

“一点都不腥。”闻着浓烈的香水味,丁小玲不禁打了个喷嚏,阿拉贝拉打扮起来比陈蓉还夸张。卷翘浓密的睫毛,拢在左肩上的红色的波浪长发,胸前挂着那枚光芒璀璨的一克拉钻石,还有火红的抹胸裙,她担忧的打量着那紧绷绷的裙子,担忧的摇摇头,问道:“你不担心它绷开吗?”

阿拉贝拉挤了挤自己的“事业线”说:“这样才性感,能够突显我的曲线。”

丁小玲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恋爱会使人智商降低,现在的阿拉贝拉智商为零,她看到沙罗的样子就像是闻到了引诱剂的飞蛾。

“嗨,姑娘们,我要一瓶水蜜桃味儿的。”沙罗从沙滩上走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湿漉漉的脚掌上粘了金色的细沙。阿拉贝拉找出白色的“魔药”拿在手里兴奋地跑到沙罗身边,这是她第一次同他近距离接触,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谢谢,贝拉。”沙罗接过饮料,不经意间肩膀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眼尖的贝拉看到了立马弯腰去捡,就在这时,她紧绷的红色短裙嗤啦一声从背部裂开了。丁小玲看的直捂脸,没有什么比这更丢人的了,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贝拉的身上。

“刚才有什么声音?”沙罗强忍住不断翘起的嘴角,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非要重提囧事,让这个红头发的女孩儿尴尬起来。

“呃……”贝拉支支吾吾,视线四下里乱瞟,无意中看到沙罗右耳上的三个耳洞,只有中间的耳洞上带了耳环,一枚镶嵌着一颗钻石的耳环。她连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掌心里的钻石硌的她肉疼,不自然的拽了拽丁小玲的上衣,终于丁小玲也看到了那枚极为熟悉的耳环。

“我、我们还要做生意,先、先不奉陪了。”丁小玲尴尬的朝沙罗笑笑,拽着贝拉转身就跑。

“怎、怎么回事,他是那、那条鲨鱼?”丁小玲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贝拉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于是对丁小玲说:“他会不会是来报恩的?”

“啊?报什么恩?”丁小玲完全跟不上贝拉的思路,所以说啊,恋爱中的女人别人无法理解。

“你想想啊,我们钓了一条大鲨鱼,但是却放了他,他会不会因为感激,所以来到陆地报恩。”贝拉的炯炯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沙罗的背影,那肌肤白皙似雪近乎透明,俊秀的容貌仿若坠落人间的精灵,她有些兴奋的说:“或许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鲨鱼,而是来自于大海的王子,一般人哪会像他这样英俊?”

丁小玲点点头,她有些同意贝拉的看法:“最后放走鲨鱼的人是我,你和比尔可没同意,他要报答也是报答我啊!”说到这里,丁小玲越想越觉得合理,沙罗每次都是找她买饮料,经常不要找零,而且靠着他招牌一样的俊颜,她真的是财源广进。

晚饭过后,贝拉说什么也坐不住了,拉着丁小玲来到沙滩上秘密谋划。仲夏之夜,沁凉的海风吹拂着沙滩上的少女,漆黑的海水捧起一撮撮白沫,冲刷着绛紫的沙滩。

“这钻石好像很值钱,你确定要还回去?”丁小玲惊讶的张着嘴巴,她破天荒的发现,大帅哥沙罗竟然能让阿拉贝拉这个铁公鸡拔毛。

“嗯,就这么决定了。”贝拉坚定的点点头,为了试探沙罗的身份,她决定主动将钻石耳环还给沙罗。

“啊!”贝拉忽然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丁小玲被她喊得一个哆嗦,低头一看,只见一双苍白的缠满了碧绿的海藻的手臂正拽着贝拉。手臂的主人是一个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的少女,她一头金色的长发湿漉漉的披散着,晶莹的橘色眼眸如同夕阳里的大海,女孩浸没在水中的下半身泛着闪烁的磷光,绢纱一样的尾鳍在海水中徐徐飘动。

“帮帮我,我搁浅了。”女孩儿轻轻开口,声音如同天籁,听得丁小玲心都柔软了。

“天呐,这是、这是什么啊!”贝拉惊讶的瞠大双眸,弯腰掰开了女孩的手臂。

“美人鱼,是美人鱼,小点声,别让别人发现了。”丁小玲捂住贝拉的嘴,其实她远不像表上看起来的那样冷静,心里雀欢呼着,终于看到了穿越部主任定制的神秘海底生物。再次审视了一遍那条银灰色的鱼尾,有奋地搓搓手,她艳羡的问美人鱼:“你是海里的神族?”

“你、你怎么知道?”女孩微微皱着淡金色的眉毛,无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丁小玲忍住一身酥麻,美人鱼的嗓音犹如天籁,让人无法抗拒,她现在终于知道穿越部主任这赤/裸/裸的讨好了,这样完美的角色,根本就是魅力不可挡呀。于是弯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安娜。”

安娜,瞧这名字多么的文艺,她记得安娜王妃就是个美人来着,而且订单女主好像是叫什么娜来着,为保安全丁小玲再次确认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来找你喜欢的人的呀?”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安娜惊讶的不得了,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哎,啰嗦什么,这么条大鱼,拿回店里一定卖个好价钱。”阿拉贝拉推开丁小玲,她幻想着自己将美人鱼带回去,被别人围观羡慕的壮观景象。她撸起袖子使劲儿一抗就把美人鱼扛在了肩上,银灰色的鱼尾拼命地拍打着,她的尾部上长满了六角形的盾状鳞片,那些鳞片拍在贝拉的身上,让她疼的一阵战栗,于是不自觉的松开手将美人鱼丢在地上。安娜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直落眼泪,随即让人惊讶的一幕便发生了,人鱼的泪珠子变成了珍珠,骨碌碌的滚落在沙滩上。

“贝拉,等等。”丁小玲慌了,要是贝拉把VIP客户当成普通的鱼给宰了,她的任务就彻底的泡汤了。

可事实上贝拉看到骨碌碌滚落的珍珠,就管不了美人鱼了,见钱眼开的她早就红着眼捡珍珠了。过不多时,她已经收起了一捧的珍珠,忽然觉得如果将宝石还给沙罗,自己得到这些珍珠做报酬,也很不错。想到这里,贝拉眸色诡异的看了安娜两眼,觉得如果在她身上掐两把,她会不会多哭几下,多掉几颗珍珠呢?

丁小玲仿佛看穿了贝拉的心思,连忙挡在安娜的面前,把她搂进怀里,对贝拉说:“要、要爱护动、动物啊!”

安娜听到动物一词之后,心底一阵恶寒,说道:“我不是普通的动物,我们人鱼是很高贵的。”

“啊,无论你现在高不高贵都搁浅了不是吗,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贝拉转了转眼珠,她终于想到了好点子,不拿美人鱼展览了,把她偷偷藏起来,留着生产珍珠才是正道!

丁小玲心底一片茫然,现在的贝拉就跟汤姆如出一辙,不禁在心中暗叹,同优雅高贵的人鱼女主相比,她的这位好朋友实在是太过于市侩了,都是汤姆教出来的好侄女啊!

“那里有人吗?”清脆的男声传来,逐渐靠近的男人正是贝拉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他被贝拉的尖叫声吸引过来,好奇的看着贝拉和丁小玲的身后。两名女孩并排站着,将安娜遮挡的严严实实,却引起了沙罗更多的好奇心。他说:“你们藏了什么,让我也看看。”

“这、这……”贝拉回头看看美人鱼,她不敢保证沙罗看到它能够保持冷静,如果沙罗把它交给小镇上的镇长,她就没有珍珠可拿了。她拽着沙罗,向远处跑去,对他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什么事?”沙罗一脸的好奇。

贝拉犹豫了一下,伸手碰了碰沙罗右耳上的钻石耳环,它的样式的确和自己从鲨鱼身上抢得是一对,于是说:“你这耳环丢了一枚吧,我今天在沙滩上捡的,看着眼熟,没想到竟然和你的是一对儿。”说完便将钻石耳环掏了出来,也许是拿出来的太急了,耳环上的链子还没来得及取下,让那耳环一看就不像是刚捡到的模样。沙罗看的直挑眉,这女孩儿的鬼把戏早被他看穿了。

贝拉心中却汗如雨下,她尴尬的不得了,难过的想自己的在沙罗心中的印象已经全完了。

“你根据什么说这是我的?”沙罗好笑的看着贝拉,伸手刮了刮贝拉的鼻子,将另一侧的耳朵露给她看。

在沙罗的左耳上依旧是三枚耳孔,中间的那一个套着一枚银色的耳环,上面隐约的刻着他的名字,他说:“我的耳环是这样的一对,它本不是对称的,我想你认错了。”

“啊?”贝拉彻底的愣住了,张大的嘴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沙罗玩味的看着贝拉脸上的表情,笑嘻嘻的说:“不过这链子我却很喜欢,你介不介意把它送给我?”

“呃?”那条银链子在普通不过了,沙罗这样的富家子弟怎么会看上这样平凡的饰物呢,阿拉贝拉完全糊涂了,她瞠大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沙罗,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这耳环倒是很适合你,既然是你捡到的,那就属于你了,你不如把它带上?”沙罗径自捡起贝拉掌心的耳环,将银链子从耳环上取下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亲自为贝拉戴上了耳环。他伸手挑起自己脖颈上的一抹银色,笑着问:“好看吗?”

“……”贝拉一阵失神,耳垂上依旧停留着沙罗指尖的温度,那枚昂贵的钻石耳环已经戴在了她的耳朵上,样式和沙罗的那个一样,就像是情侣款。而那条她贴身带着的银链子如今躺在沙罗的脖颈上,其实那链子并不适合他,对他来说又细又短小,堪堪的搭在锁骨上,但她看在眼里却觉得是那样的美妙。

“你找我的事情说完了,那我现在可以问你,你和丁丁在沙滩上藏了什么吗?”沙罗依旧对丁小玲身后的美人鱼充满了好奇。

“安娜,你好,我叫丁丁,我们做好朋友可不可以?”看着沙罗被贝拉带走,丁小玲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安娜打横抱起,放在岩礁上,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安娜的身上给她取暖。浓浓的夜色里,安娜耳垂上的一枚银色耳钉闪闪发光,丁小玲忍不住看去,见她右耳上是一枚银色的小耳环,好像是刻了字。

“丁丁,你真是个好人。”安娜眼里一片感激,她双手握住丁小玲的手,却摸到她无名指和小拇指上尖利的指甲以及那粗大明显的骨关节,惊讶的问道:“丁丁,你是一名女巫?”

“是的。”丁小玲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在穿越公司所连接的异世界当中,女巫的手掌是任何魔法掩盖不了的。她低头,看到安娜握住的自己的手背上闪烁的两枚六角形盾状鳞片,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摩挲着那粗糙锋利的鳞片说:“就像人鱼手上的鳞片无法遮挡一样,女巫粗糙的双手也不能掩盖。”

“你为什么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安娜小声问道。

丁小玲神秘的对她笑笑,她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失了男人心的VIP客户?

“对了,安娜,你到这来是不是找你心爱的男人的?”丁小玲问到。

安娜点点头,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女巫啊,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丁小玲笑着说:“我觉得我和你有缘,你说吧,你要找什么人,也许可以给你提供帮助。”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会帮助我和巴奈特王子在一起吗?”安娜兴奋地出声,嗓音依旧甜美。也许是太高兴了,她橘色的眼眸起了变化,时而散发出粉色的柔光。

“这都是真的,安娜。”丁小玲在心里直纳罕,原来抛弃了VIP客户的人是个王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滴 人鱼小姐(下)

“丁丁,美人鱼呢?”阿拉贝拉带着沙罗终于在海边的岩礁上找到了丁小玲,可是却不见了美人鱼的踪影。

丁小玲故作不知的耸了耸肩:“什么美人鱼,你都这么大了,还相信童话故事里的玩意儿?”

阿拉贝拉很无语,美人鱼刚才还活生生的趴在沙滩上,现在就被丁小玲大变活人的给变走了。为了不在自己喜欢的男士面前丢面子,她央求道:“你别装了,快把美人鱼交出来吧!”

“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美人鱼啊,你眼花了吧,一定是看到了儒艮。”为了保护美人鱼的安全,丁小玲抵死不认。

贝拉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拳捶死丁小玲,咬着她的耳朵说:“我已经告诉沙罗实情了,他保证不会出卖我们的。”

“走了,游走了。”丁小玲无奈的耸耸肩,和安娜聊完天,就把她放归大海了。

“你手怎么这么快!”贝拉郁闷的直撅嘴。

没有看到美人鱼,沙罗一脸的失望,然后不断的好奇的向贝拉询问关于美人鱼的事情,比如它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真的有鱼尾吧吗?

“尾巴是银色的……”贝拉还没说完,丁小玲就把她拽到一边去,耳语道:“你傻呀,你老说美人鱼漂亮他就喜欢美人鱼不喜欢你了。”

丁小玲一语中的,贝拉立刻转变了态度,在沙罗面前对美人鱼讳莫如深,好在沙罗并不在意。

回到汤姆的海边小屋,丁小玲从床下的保险箱里拿出准备多时的魔药,那带着缤纷色泽的药水已经冷却下来,甚至在瓶底积了少许的沉淀。她决定从明天起将魔药随身携带,安娜可能随时需要那瓶药水。

镇长的女儿维拉小姐要过二十三岁生日了,他们在海边举行了盛大的派对,贝拉和维拉大学里同一班级,也在邀请之列,当然参加派对的还有一直明恋贝拉的比尔。从下午开始,海边上就响起了欢快的音乐,丁小玲趁着难得的机会,将自己的手推车推来,狠赚了一把。

年轻的男男女女在海边说笑,贝拉的眼睛一直胶着在英俊的沙罗身上,对比尔却一直很冷淡。比尔在贝拉身上碰了钉子,自然而然的求助于丁小玲。丁小玲摇摇头说:“女孩子的心事你们男人不懂。”而后又想到比尔在小镇和海边两头跑,知道的消息一定不少,便问他:“你听没听说过一个巴奈特王子?”

“谁?”比尔惊讶的张着嘴,仿佛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你知道?”

比尔看到丁小玲殷切的样子,连忙摇头,随便的找了个借口就走开了,可是他的脚步却变得慌乱,整个人都有些慌张,差点没被沙滩上的软沙绊倒。

三点多钟,阳光最盛的时候,年轻英俊的小伙子们开始比赛冲浪。所有的男孩都想在姑娘们面前大显身手,展现自己搏击风浪的本领,唯独比尔独自一人坐在沙滩上,落寞的看着贝拉的背影。丁小玲很乐意站在自己的手推车后面欣赏男孩们健美的身材和蜜色的大块肌肉,可惜被一群女孩簇拥着准备冲浪的亚伦败坏了她的好兴致。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了,男孩们踏着冲浪板,与蔚蓝色的大海搏击,阿拉贝拉站在沙滩上为沙罗加油。而亚伦出发前,特意来到丁小玲的小车前要了一杯饮料,他挑着黑黑的眉毛说:“这次比赛我个人觉得很没劲的。”

“为什么?你怎么还不去,别人都已经出发了。”丁小玲木着一张脸,她实在对亚伦没有什么好印象,就连对他笑脸相迎也做不到。

“我已经弃权了,只要有沙罗在,别人就没办法获得冠军的,所以我说这场比赛无聊透了。”亚伦从丁小玲手中接过饮料,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修长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她带着手套的手背。丁小玲刚想瞪一眼那个轻佻的男人,却见他头一扭已经转身离去了。逆光里看到男人光裸的脊背上巨大的黑色翅膀,丁小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亚伦背上的翅膀刺青栩栩如生,让他乍一看就仿佛一只振翅欲飞的恶魔。

事实就像亚伦预料的那样,沙罗第一个返回沙滩,他冲浪的技术和游泳一样好,阿拉贝拉开心极了,送上她的第一份祝福和冰镇的水蜜桃味饮料。

“哎,那么亲热,注意一下淑女形象,矜持、矜持啊!”丁小玲忍不住从背后捅了阿拉贝拉一下,她现在的模样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范,估计沙罗抠脚丫子的模样她都觉得帅。

海边掀起一阵风浪,瞭望塔上的救生员吹起了哨子,蔚蓝色的海水上浮起灰黑色的三角形鱼鳍,有鲨鱼出没。沙滩上乱作一团,还有冲浪的男孩没有回来。

“来不及了。”沙罗丢下手中的饮料,一个箭步窜进海中,不顾贝拉的哭喊,向着在大海中的少年的位置游去,丁小玲错愕的看着少年化成一道白线在水中游动。鲨鱼昂头拱翻了少年的冲浪板,然后大张着嘴巴等待着他跌进海水中,少年急中生智将冲浪板横在面前,抵住鲨鱼的血盆大口。鲨鱼愤怒的甩动着尾巴,使劲一咬,将冲浪板彻底的咬碎,就要对少年发难的时候,只见一道迅捷的身影划过,他被沙罗拽着裤子拉走了。

沙罗游泳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哪怕拽着一个一米八的男孩子,依旧速度不减。鲨鱼追不上他,在海边徘徊了许久,终于离去。

两人狼狈不堪的逃离上岸,男孩死里逃生心里说不出的后怕,也许很久之后都不敢下水了。而沙罗从鲨鱼的口中救出自己的同伴,成了人们眼中的英雄,大家围上来纷纷鼓掌欢呼,就连派对的主人维拉小姐也对他另眼相待。

贝拉酒红色的眉毛紧紧地蹙着,灰色的眼瞳中满溢着关切,她跑到沙罗的身边搂住他的脖子害怕的说:“你知道我多担心你吗,刚才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沙罗抬手擦去贝拉眼角的泪水,手背上有两片盾状的鳞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自始至终海滩上坐着的比尔都一直注视着贝拉,丁小玲走到比尔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肩膀,然后在他身边一起坐下。她觉得比尔是知道巴奈特王子的,不管怎样都想要从比尔的口中得到关于那位王子的消息,于是问他:“你是不是知道巴奈特王子?告诉我吧。”

比尔摇头,一言不发。

夕阳西下,海边上升起篝火,生日派对到了最高/潮的篝火晚会阶段。丁小玲依旧坐在比尔身边,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就希望能套到关于巴奈特王子的事情。比尔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中变得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总之看起来很悲伤。

丁小玲脚被什么滚落的物体撞击,她低头一看,一枚湿漉漉的海贝滚了过来,紧接着又有几枚滚来。她站起身,顺着海贝滚来的轨迹走去,在礁石后面竟看到了浑身缠满水藻的安娜,这一次她虽然头发依旧湿淋淋的,面色却红润了许多,远不像上次那么狼狈。

“安娜,你怎么来了,今天下午这片海域出现了鲨鱼很不安全的。”丁小玲依旧关心自己的女主。

安娜拢了拢湿淋淋的头发说:“不要紧的,鲨鱼是不吃美人鱼的。这边真是热闹啊,我想来看看。”安娜伸着脖子,好奇的看着围着火堆翩翩起舞的人们。

“做人类真好,可以玩这么多好玩的东西,难怪他不愿意回去呢。”安娜呐呐出声,贝拉听到她说做人好,于是趁机掏出怀中的魔药递给她说:“喝了这药就能变成人类,绝对没有副作用,走路不会像走在刀尖上一样疼痛的。”

“不、不。”安娜的脸色白了白,她并没有去接魔药。

“你是不是怕苦,良药苦口的,而且王子在陆地上,你不上岸怎么和他在一起呢?”丁小玲认为穿越部主任自作多情的送给客户一条鱼尾,最终导致了客户心爱的男人变心,于是简单的想,去掉这条鱼尾的话,王子就会回心转意。不成想安娜却说:“我想你误会了,巴奈特王子虽然在陆地上,但终归会回到大海的,他是海中的王族,是不可以和人类结婚的,而我和他刚好门当户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不是安徒生的美人鱼童话,丁小玲了然的点点头,VIP客户爱上的不是人类王子,而是生活在陆地上的海里的王子。既然人鱼和王子是很登对的,那要这魔药干什么?她对安娜说:“巴奈特王子为什么离开你啊?难道不是因为嫌弃你的尾巴吗?”

安娜听到丁小玲的话很惊讶:“我的尾巴是海族中最漂亮的,他怎么会嫌弃我。他离开我是因为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在沙滩的生日派对上,沙罗郑重的邀请贝拉跳舞,贝拉穿着精心准备的晚礼服长裙,无限娇羞的伸出手。一曲舞毕,沙罗说:“在这里,我沙罗?Si?沃尔德纳祝贺维拉小姐生日快乐,另外想藉此机会,向我心仪的女性告白。”他挽起贝拉的手,轻吻一下,深情款款的问:“贝拉,你愿意接受我最深沉的爱意吗?”

告别了安娜,丁小玲回到沙滩上的时候发现贝拉和沙罗不见了,而比尔一个人坐在火堆旁边喝着闷酒。

“怎么了?”她仿佛感觉到男孩的悲伤。

“丁丁,陪我喝两杯好吗?”比尔将一罐啤酒递到丁小玲的面前,她舔了舔嘴唇,犹豫一番,终于决定舍命陪君子。

比尔灌下一口麦芽香气的啤酒,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沙罗向贝拉告白了,我彻底的没有机会了……”

安娜摆动着银灰色的尾巴在大海中游荡,她绚丽的鳞片在漆黑的海水中闪耀着美丽的光泽,也许是被陆地上人类的欢乐氛围所感染,她轻快地哼起了动听的水手之歌,那是她跟着过往的轮船时偷听着学会的。

“呦,还有心思唱歌呢?”男人嘲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安娜仰起头,看到夜空中漂浮的黑色恶魔,她的脸色立刻又苍白了几分,原本橘色的眸子染上了一抹灰暗。

“你刚才去哪了,我没找到你。”男人冷冷出声。

安娜皱着眉,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小声的说:“我看那边很热闹,就去看了一下。”说完,伸出缠绕着墨绿色海藻的手臂,遥遥的指了指沙滩上的一点火光。

男人发出桀桀的怪笑说:“你还想看热闹,不怕暴露了身份吗,难道忘了,那个叫阿拉贝拉想要宰了你呢。”

一提到贝拉,安娜的眼中闪过一抹与她美丽外表不相符的狠戾,想她生活在大海中那么多年,只有她吃人的份,可没有人吃她的份,于是咬咬牙,恨声说到:“他们把我绑在船舷上,这个仇我还没报呢。”

“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不要再捅娄子了,白天的时候是你叫来鲨鱼的?”男人问道。

“是又怎样。”

“愚蠢,你知道你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吗?”男人的指责让安娜无言以对,而后男人又开口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按照我的指令行动,王子才会回到你的身边。”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安娜仰头问道。

“滚回你的海沟里去,不要再来破坏我的计划。”男人哼了一声,扇动着黑色的翅膀消失在夜空之中。

沙滩上的丁小玲几杯啤酒下肚,已然酩酊大醉,脚边横着七八个空啤酒罐。她手揽在比尔的肩膀上,舌头发硬,开始与他称兄道弟。

“我说老兄,我都陪你喝了这么多了,你就告诉我巴、巴奈特王子的事吧。”丁小玲迷迷糊糊的说。

“他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他就是个窝囊废……”比尔的舌头也开始发硬了,他含糊不清的说:“他是大海里的王子,但是却向往人类的生活,明明是条鱼,非要假装是人,你说他搞不搞笑。”比尔对着丁小玲的脸打了个酒嗝,然后强硬的把丁小玲侧过去的脸掰过来说:“你知道海神泪不?”

“知道知道。”丁小玲一边扇扇鼻尖的臭气,一边问:“怎么了?”

“海神泪就是巴奈特王子的母亲的东西。”比尔说。

作者有话要说:Ps.儒艮因为有胸器常常被当做美人鱼。。。

沙罗:_(:з」∠)_

☆、第5滴 海神之泪(上)

在维拉的生日派对上,丁小玲喝醉了,第二天她不得不面对宿醉留下的后遗症。强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她依旧穿着派对上的长裙,脚上的鞋子扔在地上,脚底沾了泥巴。然后,她沮丧的发现自己的礼服长裙被刮花了一道口子,放在地上的白色皮鞋掉了一只鞋跟。

“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我的衣服和鞋子是怎么了?”丁小玲揉揉发疼的额角,却理不起一丝的头绪。

“贝拉?”胡乱的喊了两声,没人应答,阿拉贝拉根本就没回来。丁小玲走进贝拉的卧室,将那梳妆台上掉了一小块白漆的抽屉打开,抽屉的最深处是一只不起眼的小盒子。她将盒子拿起来,却不自觉地心跳加速,仿佛为这窥探别人隐私的举动感到紧张。

掀开盒盖,内里酒红色的丝绒布上放着一枚透明的指环,指环上刻着“tears”。

海神泪远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璀璨,同贝拉新得到的钻石耳环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枚不起眼的玻璃圈。丁小玲吐了吐舌头,难怪贝拉不喜欢,她那么拜金,怎么会看中“玻璃圈”呢?

“你相信永恒不变的爱情吗?”

不自觉的想起生日派对上比尔说过得话,那个时候丁小玲果断的摇了摇头。和她谈恋爱谈了七年的男友都能抛弃她和别的女人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永恒不变的爱情。

“海神泪代表的是永恒不变的爱。”

说到海神泪的时候,她从比尔的眼中看到坚毅的光芒,可是很快,那抹光亮就被涌现的泪水淹没。

比尔看着那勾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皙手掌,无名指和小拇指瘦削纤长,指关节却十分明显,虽然经过修剪,但那两指的指甲同常人相比依旧太过锋利了。

“原来你是女巫。”

比尔终于看穿了丁小玲的身份,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女巫的身份让他放下了警惕,他终于愿意将多年来心底潜藏的秘密说出来了。

“海神泪之所以会存在在这个世上,那是因为海神爱上了一名人类女子。”

关于海神泪的故事很老套,却和希岛上的传说不太一样。

挥舞着三叉戟,在海水中掀起风浪的海神遇到了一名海难中的女子,然后他就这样彻底的沦陷在女子美丽的褐色眼眸中,他为了她让大海平静了三天。

海神将女人带回自己的海底宫殿,娶她为妻,将全部的爱送给她。可是,再深沉的爱情,也低不住时间的流逝,女人一天一天衰老,最后,即便是海神也阻止不了死神要将妻子夺走的脚步。

海神的爱情专注而深沉,他一生只爱那一人。可是这样的爱却让女人感到无比痛苦,因为这世上没有女人能够任凭自己在永葆青春的心爱的人面前变得衰老羸弱。直至死亡,女人留下一滴伤心的眼泪,那滴泪留在大海成了璀璨的钻石。

巴奈特王子就是海神和那个女人的儿子,他是个半神,却像极了他的母亲,他有一颗向往人类生活的心。

王子一心一意想要拥有人类的生活,于是海神同意他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上岸,体验一天人类的生活,仅仅是一天而已。如果违背了这个规定,他就必须重归大海,然后永远不踏足人类的土地。

刚刚来到人类的世界,巴奈特看什么都感到新奇。

“他毕竟是海神的儿子,身体中流淌着来自大海的血液,最终也走上了父亲的老路,不可抑制的爱上人类女子。”

“王子决定,为了这个女人永远的留在地上。”

“后来呢,他们是不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丁小玲打着酒嗝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就后悔的摇了摇头,她说:“王子最后回到了大海吧,他要遵守和父亲的约定啊,而且,在大海里还有个叫安娜的女孩一直在等着他。”

听到安娜的名字,比尔眸光微闪,而后摇头笑笑:“安娜是条鲨鱼。”

“那后来到底怎样了?”丁小玲使劲儿的摇了摇他的肩膀。

“王子违背了誓言,他留在陆地上,再也没有回到大海去,他害怕海神将他带走,所以不敢下海游泳。”

“这样啊,那也算是为了爱情的巨大牺牲了。”丁小玲点点头,这样的男人也算是勇气可嘉。

“可是他最终没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也许是老天对巴奈特的惩罚,那个女人忘了他,将他的影子从记忆中抹去……”说到这里比尔有些哽咽。

“贝拉她忘了我。”

贝拉睁开眼睛,她枕在柔软的枕头上,身体被温暖的天鹅绒被包裹,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嘴边便泛起丝丝甜蜜。她像是最美丽的公主一般,享有她神圣骑士至高无上的吻,她拥抱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终于触碰到爱情那炽热的光环。

现在他们交换誓言,彼此拥有,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贝拉穿上沙罗宽松的衬衫,赤脚走在他家柔软的地毯上。

“沙罗?”

她走过每一间屋子,却寻不到爱人的身影。沙罗的小屋建在海边,透过客厅的落地窗就可以看到白色的浪花和黑色的礁石。

在海边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贝拉向着那两人缓缓靠近,沙罗背对着她,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

那两人仿佛在争吵什么。

“为了你,我已经将贝拉从比尔身边夺来,你还想怎样,还有什么不满?”沙罗生气的说。

安娜抬手,用手背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然后那些珍珠扑通扑通的掉进大海里,她说:“你以前明明说过最爱的人是我,现在却把我的耳环送给她。”

沙罗诧异的看着安娜,瞧见她脸上诡异的笑容,心底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他猛地转身,看到贝拉落荒而逃的身影。

“贝拉,你等等我。”沙罗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岩礁上,没有什么比这更狗血的桥段了,他郁闷的追着贝拉喊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贝拉拼了命的向前跑,沙地上的石砾刺痛了脚掌,她腿一软差点跌在地上。尽管这样,她依旧不敢停下脚步,不敢回头,害怕自己看到那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化身恶魔,带着嘲讽的笑容无情的践踏她的自尊。

“贝拉……”沙罗终于追上了贝拉的脚步,他拽住她的手臂,不想放开:“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就觉得奇怪,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卖鱼小妹。”阿拉贝拉觉得英俊的王子看上卖鱼小妹只因为一时新鲜,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这样的结果才符合常理,符合逻辑,她不断地安慰自己,可伤心的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滑落。她控制不住自己激动地情绪,她不得不像一个弃妇一样大声的控诉:“可就算这样,我也有自己的尊严,穷人就一定要被玩弄吗?”

这样的沙罗纵然有着英俊的外表,也让人觉得厌恶。

“哎。”丁小玲幽幽叹息,她最好的朋友,阿拉贝拉竟然是VIP客户的第三者。

丁小玲带着海神泪敲响了比尔家的大门。

“什么事?”比尔打开门,站在门口,他卷曲的刘海在前额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让我进去。”丁小玲厚着脸皮挤进比尔的家,却发现他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了,似乎是要搬家。

“比利就要搬走了,而我最终会回到大海去。”比利是比尔在陆地上的父亲,镇上的鞋匠,比尔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低落。

“你要去哪,是因为贝拉的原因吗?”丁小玲问。

比尔陷入了很久的沉默,最后他说:“懦弱的人永远想着逃避,而我就是那个懦弱的人。”

“你回到大海里很好啊,思念你的人不仅仅只有你的父亲,还有一个叫安娜的女孩。”丁小玲把纸盒子放进比尔的手心,对他说:“这么宝贵的东西应该送给懂得欣赏它的人啊,比如安娜,她很爱你。”(丁小玲:我不是鄙视贝拉,不是鄙视贝拉。默念一万次)

“这是我从贝拉那里找到的,她喜欢亮亮的东西,你的戒指太不起眼了。”丁小玲无情的揭露了现实。

“我想你说的对。”比尔心里一阵难过,但还是开口说:“如果可以,请你帮我转告贝拉,太阳落山以前,我在7号码头等着她,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呃。”丁小玲犹豫一番,点点头:“好的。”

“你走开,我们结束了,玩儿完了!”在沙滩上贝拉依旧和沙罗剧烈的争吵着,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变得歇斯底里。

“没什么好解释的!”沙罗大吼一声,蔚蓝色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他使劲的钳住贝拉的手臂,将她箍在怀中,低下头吻住她冰冷的嘴唇。

“我爱你,贝拉。”

阿拉贝拉在沙罗深情的亲吻中安静下来,眼角挂着泪滴,刚要开口说话却昏倒了。

“你干什么?”贝拉倒在血泊之中,安娜在它身后,手里擎着一块黑色的礁石,沙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干了什么啊!”安娜还想举着石头再在贝拉的头上敲两下,却被赶过来的丁小玲抱住了双臂。沙罗将昏迷的贝拉抱起来,眼里带着浓浓的悲伤,似乎对安娜失去了信心。

“就算你是VIP,也不能这么伤人的啊。”丁小玲带来了巴奈特要回归大海的好消息,此时此刻却将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她最好的朋友被她的客户打晕了,她该怎么办?

“她把我绑在船舷上,差点杀了我。”安娜苍白的脸颊憋得通红,珍珠落下来,砸在沙罗的手背上:“巴奈特王子也在,他却……”

“原来那条大白鲨是你啊,那天我也在场,最终贝拉还是放了你不是吗,她如果知道你是人鱼,也一定会选择将你放归大海,原谅她好吗?”丁小玲轻抚着安娜光裸的脊背,对她说:“爱一个人没有错,但是为了得到他的爱去伤害其他的人,那样就是自私的,你的爱也顺带着变得廉价。”

“对不起,贝拉,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沙罗心中满是愧疚。

“安娜,巴奈特王子决定回到大海去,太阳落山之前,他想见贝拉最后一面。”看了看在沙罗怀中昏迷的贝拉,现在她不得不去医院了,丁小玲叹了口气:“我希望你在7号码头等着比尔,将这一切告诉他。”

“不行,那样他一定会怪我的,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安娜哭了起来。

“你自己决定吧,如果哪一天他知道你欺骗了他,同样不会原谅你的。”丁小玲对安娜说的话每一句都痛击在沙罗的心上,让他苦不堪言。

安娜独自留在沙滩上,伤心的哭泣,抓一把沙子,用力的抛出,宣泄着自己无名的怒火:“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的都要爱上她!”

在小镇的医院里,阿拉贝拉头部遭受重击,正在接受治疗,沉睡中封存已久的记忆终于挣脱牢笼,翻涌而出。

在她的记忆里,有一片宁静的蔚蓝。

“我叫巴奈特,你以后会记得我吧?”

“贝拉我爱你。”

“这是我们爱情的象征。”

“永恒之爱。”

“贝拉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贝拉……”

记忆中的男孩有着卷曲的棕色头发,贝拉满脑子里都是他说情话时翘起的嘴角,他亲吻她时温柔的眼眸,还有他时而微微上挑的眉毛,最后那张容颜与比尔的脸渐渐重合。

她曾和他深深地相爱过,然后有一天,背后带着黑色翅膀的恶魔来到她面前,收走了她关于他的全部记忆,于是巴奈特王子就成了不讨她欢心的比尔了。

希岛漂浮在太平洋海域,犹如与世隔绝的天堂,海口运输并不繁重,到了夜里码头上就安静了下来,夜色中的7号码头远不像白天的时候那样喧嚣。

比尔落寞的坐在码头的木桩上,身后是翻涌的漆黑海波。他暗暗决定,只要贝拉稍稍的挽留,他便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为了她永远的放弃半神的身份。可是天已经黑了,贝拉仍旧没有出现,他焦躁不安的站起身来,来回的踱着步子,脚下的木板被踩得咯吱作响。

水中划过一道银亮的鱼尾,比尔转身,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低声说:“出来吧。”

安娜直起身子,远远地矗立在海面上,露出腰上的一小截银灰色鳞片。

比尔紧皱着眉毛,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6滴 海神之泪(下)

阿拉贝拉躺在病床上,酒红色的眉毛微微蹙起,在无边的梦魇中痛苦的呻/吟。沙罗握着她冰冷的手掌,附耳到她龟裂的唇畔,只听到一声声的呼喊。

“巴奈特。”

沙罗蓝色的眼瞳中满是绝望,他终于相信,他和贝拉就要结束了,因为她已经想起了过去的全部。想起了那些他为了安娜而做的,伤害她的事。

丁小玲手里提着两份刚买的外卖,推开病房的大门:“你吃点夜宵吧。”

沙罗摇摇头,他吃不下。

“王子殿下,我是安娜。”安娜橘色的眼眸中染上一抹失落,她知道比尔心里没有她,所以根本认不出她。那天在海上,还是一条鲨鱼的她咬住了汤姆的鱼钩,他却帮着那个粗鲁的老男人将她绑在船舷上。

“安娜,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走的时候你还是个鱼苗。”比尔微微翘起嘴角,以前在大海中的时候,是有那么一条小鲨鱼,老是围着他转,还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

“嗯,我现在是美人鱼了。”银灰色的漂亮尾巴一直是安娜的骄傲,她从海面上高高的跃起,让比尔看到鱼尾上那在月光中闪烁的盾状鳞片。同比尔在一起的安娜与往日是不同的,她卸去全身的伪装与戾气,单纯活泼,像个淘气的小女孩。

安娜向着比尔缓缓游去,围绕着7号码头的圆木桩,来回的游动,她笑嘻嘻的说:“殿下,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比尔点点头,面上的线条变得柔和,仿佛将所有的烦恼忘却。

“他的头发自然卷曲,他的眼睛乌黑深邃,走到哪里快乐相随,我勇敢的水手……”安娜用她天籁般的嗓音唱起了歌,一首她学会的水手之歌。可就在这时,一张绿色的大网兜头而下。

“看我抓到了什么。”汤姆丢下手中的酒瓶,双手拽着巨大的渔网将安娜提上岸。

“放开我,救命!”安娜哭泣着挣扎,她的尾巴使劲的拍打着码头上的木板。

比尔拉住汤姆的手,恳求道:“汤姆叔叔,请你放了她吧,她只是个孩子。”

“滚开。”汤姆沾着酒气的拳头重重的打在比尔的脸上,立刻让他眼冒金星鼻血如注。安娜看到比尔受伤了,吓得尖叫起来,她张开嘴用尖利的牙齿撕扯着墨绿色的渔网,可是却怎么也咬不破,那张渔网曾经将她绑在船舷上。

“王子殿下!”安娜失声惊叫。比尔抱住汤姆的后腰,想要阻拦他的步伐,却被他又从脖颈上重重的击打了两下。看着紧咬牙关忍痛的比尔,安娜心疼的不得了,流着泪说:“王子殿下,对不起。您还是别管我了……”虽然嘴上说着保重的话,可是安娜却害怕的发抖,她嘴唇苍白,心里多么渴望她的王子殿下能够带她冲出困境摆脱危险。

“不想吃饭的话,就喝点水吧。”丁小玲给沙罗倒了一杯水。

床上的贝拉一声嘤咛,终于悠悠醒转。沙罗连忙将她扶起:“贝拉,你终于醒了,还疼吗?”

后脑勺上一阵钝痛,贝拉伸手摸去,只摸到一个光秃秃的脑瓜瓢,她的一头长发在动手术的时候被医生剃掉了。

“丁丁,快把他赶出去!”阿拉贝拉大惊失色的喊道。

“赶、赶出去?”丁小玲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贝拉,好友对待帅哥的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她都接受不了了。

“贝拉,你生我气了是吗?”沙罗一脸的悲伤。

丁小玲很想为沙罗求求情,还没张口,贝拉就又喊了一声:“快出去!”

“出去,出去,这就出去。”丁小玲害怕贝拉太过激动,牵扯了后脑勺上的伤口,连忙一边给沙罗使眼色,一边把他往外推。病房的大门一关上,贝拉就扑在丁小玲的怀里嚎啕大哭。

“人赶出去了,怎么还哭了呢?”丁小玲轻轻的拍打着贝拉的背,轻声安慰。

阿拉贝拉撅着嘴,伸手摸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丑死了,这种样子被沙罗看到了。”

“你受了伤,动了手术,所以……”医院的走廊里传来男生的喊声,贝拉惊恐的望去,看到病房大门的玻璃窗上挂着个人头,忍不住丢了个枕头过去。

“不许看!”委屈的泪水挂在腮边,贝拉觉得自己纵有千般无奈,不知与何人诉说。

“贝拉。”沙罗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不顾贝拉的挣扎,将她揉进自己的怀中:“我爱你。现在的你对我而言,依旧很有魅力。”他挑挑眉,在贝拉的耳边呵气。

“你少骗人。”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不知道人鱼的誓言有多珍贵吧?”沙罗轻吻着贝拉的嘴唇,让他的誓言印上少女唇畔的艳色:“无论如何,我今后都只爱你一人。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弥补对你的亏欠。”

看着浓情蜜意的那一对,丁小玲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悄悄地抬步,走出病房。

不知不觉得就来到了7号码头,丁小玲还是惦念安娜这个VIP客户,比尔迟迟没来医院,她就知道安娜没有将贝拉的状况告诉他。

“丁丁。”

“我的天哪,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丁小玲不自觉的脑补了安娜和比尔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然后比尔不敌重伤倒下的激烈场面。

“汤姆抓走了安娜,要把她卖到镇上海洋馆去。”汤姆捕获人鱼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一夜之间成为名人。海洋馆长第一时间出重金将人鱼买下,并决定建立专门的人鱼馆。明天一早他们就在电视台记者的采访之下,向大家现场直播人鱼馆建立的启动仪式,同时为了欢迎来参观人鱼的游客,所有的票价五折出售。

深夜中的海洋馆沉睡在一片黑暗之中,鱼缸里的制氧机发出低低的轰鸣声,深海中的发光鱼类半睁着眼睛,窥探着忽然闯入的两人。“我们分头行动。”丁小玲打了个手势。

告别了比尔后,丁小玲很快就在诺大的海洋馆里失去了方向,纺锤形身体的鲨鱼在头顶游过,没有人的海底隧道是那么的阴森。忽然,背后有人使劲的拍了她一下,嘴里还配合着动作发出了“嚯”的那么一声,丁小玲魂都要被吓掉了,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别叫,别叫!”男人连忙捂住丁小玲的嘴,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下巴:“是我啊!”

从下巴上投射出的灯光将亚伦的面容映衬的扭曲,犹如恶魔,看到丁小玲被吓得发白的脸色,他笑的肚子疼。

“你在这上班?”丁小玲抱着双臂,依旧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嗯,做兼职。”亚伦穿着保安的黑色制服,手里握着手电筒,四下里巡视:“你这么晚来这儿干什么,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一条美人鱼?”

亚伦仔细的打量着丁小玲:“你哪来的消息?”

“啊哈。”丁小玲不自然搓搓手:“在哪,带我看看?”

安娜在巨大的密封水缸内不安的来回游动,在她周围摆放着水母培育箱,室内几乎没有空气流动,温度控制在25摄氏度,闷的她喘不过气来。

“安娜,我找到你了。”看守水母培育室的工作人员昏昏欲睡,比尔趁着空当钻进屋子。

“王子殿下。”安娜轻轻开口,吐出一连串的泡泡。

“别害怕,我会带你出去。”比尔手忙脚乱的打开水缸的顶盖,却不知道该怎样将安娜救出来。他抓住她缠绕着海藻的手臂,被她手肘上锋利的盾状鳞片割伤,腥甜的血液在海水中散逸开来。

“对不起。”鼻尖耸动的腥气让安娜感觉到一阵窒息,她愧疚不已。

比尔让安娜将手臂勾在自己的脖颈上,他一只手扶住她光裸的脊背,一只手托着鱼尾,终于费尽力气将她从水缸里抱了出来。

“殿下,您的手怎么样了?”鲨鱼的鳞片粗糙锋利,它们在比尔的身上留下道道伤痕,安娜前所未有的憎恨起自己的尾巴。将头埋在比尔的劲窝,她啜泣着出声:“我的王子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样的温柔。”

“不要紧的,我们快走。”比尔将安娜扛在肩上,他的肩膀立时一片血红,走出培育室的时候,恰逢看守人员醒来,他大声呼叫着拉响了警报,用电棍重重的击打着比尔的后背。

“快救人啊。”丁小玲拉着亚伦冲了过来,亚伦一个过肩摔直接将保安放倒,心里郁闷的不得了:“我想我明一早准会丢了工作。”

“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丁小玲把比尔扶了起来。

“无以为报不会就不报了吧?”亚伦嘴角带着笑,他可记得丁小玲一开始对她的恶劣态度。

“报,肯定要报。”丁小玲想也不想的开口。

“跟我来吧,我知道一条出去的小路。”亚伦抓着安娜的手臂,比尔抬着安娜的尾巴,两人配合着抬着安娜往外走。也许是对工作环境的熟悉,几人在亚伦的带领之下,竟然一路上通畅无阻,再也没有遇到追来的保安。

安娜万分惶恐的用眼角偷偷的看了亚伦一眼,抖抖嘴唇,想要说什么却在少年警告意味明显的眼神里沉默下来。

几人将安娜抬到海边,看着她跃入大海,银色的尾巴如精灵般舞动。她依依不舍的游到比尔的身边,将脸颊贴上他温和的手掌:“对不起殿下,我欺骗了你,丁丁让我在码头上等您是想让我告诉您贝拉她受伤了,不能来见您,可我却因为自己的私心隐瞒了这一切。”

“贝拉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比尔失声惊叫。

“我的确受伤了,可这一切现在与你无关了王子殿下。”贝拉头上戴着一定酒红色的帽子,刚好将她的秃瓢头遮住。她没好气的看着安娜,走到海边,挑起安娜的一绺湿发:“我知道你讨厌我,其实我也讨厌你,我们彼此彼此。”

阿拉贝拉走到比尔的身边,看着男孩棕色的眼眸,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在昏迷的时候,她想起很多往事,比如在大海中,还是一条鱼苗的时候,她和安娜怎么天天缠着他,怎么争风吃醋的;比如王子不顾一切的要到陆地上她怎样不舍怎样难过的;又比如海神的妻子怎样讨厌她怎样将她驱逐到陆地上的。

她来陆地上,成了人类,丢失了关于大海的全部记忆。

神后的驱逐反而促使她与王子见面,相爱,可惜命运始终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安娜身边的巫师封印了她关于巴奈特的全部记忆,然后沙罗这厮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潜伏在她身边,将她从比尔身边抢走……

“你是大海里的王子,可现在我是人类,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良久,贝拉终于开口。

“为了你,我愿意放下一切。”

贝拉摇摇头:“你还有父亲,还有大海里的子民。”

丁小玲站在沙滩上,习习凉风吹拂着她夜一般漆黑的发梢,听到贝拉和比尔的谈话,她终于知道少女那灰色的眼眸为何如此深邃。女孩靓丽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饱经风霜的脆弱心灵,然后成长的岁月里,她用市侩的假象将自己包裹起来,变得坚强。

比尔望着漆黑的海水,忽然意识到那些逝去的东西,终于再也抓不回来了。

“你说得对,人这辈子不只有爱情。”他张开双臂,闭起眼睛,迎着海风,纵身一跃,然后化作大海中的一抹亮色。

安娜举起手臂,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欢迎您回来,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安娜挥挥手,向着岸上的诸人道别,她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不管他爱不爱她,只要他肯回来,在她的身边,她就觉得这一切都足够了。

“我觉得,能够让你这个不怀好意别有用心的接近我的家伙步步沦陷,也说明我很有魅力的,对吧?”阿拉贝拉耸了耸肩。

“贝拉,对不起。”沙罗脸上的表情就跟天塌了一样。

丁小玲看着海水中远去的两道身影,等待着公司的接应,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回到现实的世界了,可是她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怎么了?难道任务还没结束?”丁小玲垮下一张脸,穿越部主任不会是想让她看着安娜和比尔结婚生孩子吧。

“老兄,你是人鱼我是人,和你在一起万一我老了你还很年轻的话,我会很为难的。”贝拉将手臂勾在沙罗的脖子上。

“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人鱼的身份。”

“每走一步都会像走在尖刀上一样疼痛的。”

“我不怕。”

“亲爱的,把你的好东西拿出来吧。”阿拉贝拉揽着丁小玲的肩膀,手却伸向她装着魔药的衣兜。

“你怎么知道的?”丁小玲一阵窘迫。

“啊,你说梦话的时候全都招了,我亲爱的女巫。”

丁小玲将自己的魔药送给了贝拉,回到公司以后却被穿越部主任狠狠地骂了一顿,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儿了,因为她认错了自己的客户。

阿拉贝拉才是公司的VIP徐娜女士。

“徐女士,您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公司回访的时候,丁小玲别提有多肝颤儿了,她的薪水是按日结算的,一天三千,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计数器上蹦了两个字,本应拿到六千。可是主任对她的工作态度不满意,扣了一半的奖金,这次要是VIP客户也不满意,她就可以喝西北风了。

“别那么生疏啊,你叫我贝拉就行,丁丁。”

“如果您喜欢我,就在‘十分满意’栏里打个勾勾。”丁小玲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她还记得自己为了安娜挖了贝拉的墙角,硬是把比尔给“忽悠”到大海里去了。

“我对你的服务态度很满意。”徐娜点点头。

“您现在生活的怎样?”丁小玲好奇的问道。

“啊。”徐娜挠了挠属于贝拉的红色头发,她说:“我们家的海鲜酒楼就要开分店了,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来做客啊。对了,沙罗是个很不错的男人,谢谢你,丁丁。”

“啊,呵呵。”丁小玲收起调查问卷,灰溜溜的逃开了。

在希岛的黄金海岸上,银灰色鱼尾的美人鱼坐在岩礁上。她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头顶歪戴着小巧的王冠,右手无名指上带着一枚光芒暗淡的水晶指环。手里拿着一张问卷调查,用笔在“十分满意”栏里打了勾勾,回头将写好的问卷递给身后的男人说:“我对你工作挺满意的,就是有时候你服务态度有点差,对我总是大呼小叫的。”

“你不知道你变成安娜的时候什么样,简直就是智商为零令人发指。”亚伦摊开手,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啊,对了那个丁丁的服务态度很不错,是你的助理吗?”安娜问道。

“助理?”亚伦摇摇头:“她是别的公司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训 家庭教师(上)(扩充)

“师傅,这机器调试好了吗?”无论乘坐多少次,丁小玲始终对公司的时空机缺乏信心。

大脑一阵眩晕之后,丁小玲出现在约克夏市繁华的主干道上,汽车一阵鸣笛,她惊慌的跑向路边。一只手用力的抚了抚胸口,负责定穿越坐标的师傅太不靠谱了,这简直就是谋杀呀。

某重点大学的学霸王同学想要改变自己,她来到公司之后申请了穿越旅行计划,要体验“小麻雀飞上枝头的喜悦”。编剧大大为了让她尽情的“飞高枝”特意为她打造了很Lo的出身,可是跨越时空之后,那位学霸距离“飞高枝”的道路越来越远。

经历了上次的乌龙事件,被领导骂的狗血喷头的丁小玲决定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站起来,她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一单生意。

八月里,城市文明高度发展的约克夏市燥热非常,街头巷尾到处可见“市犬”约克夏的华丽海报,丁小玲手里拿着从公司里带来的道具——一张家庭教师的聘用广告。她搭乘地铁4号线,终于到达了广告上标注的地址犬粮大街712号。

她踏上白漆斑驳的木制楼梯,陈旧的电子门铃按了许久之后才慢悠悠的哑着嗓子扯上那么一声。仿佛是与这一街区的老旧相呼应,为丁小玲开门的竟是一位老的掉了牙的老太太。

“请问您找谁?”老太太嗓音嘶哑,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丁小玲抖落开捏在手里的招聘启事说:“我是来应聘的家庭教师。”

“请进吧。”保姆转了转她墨绿色的眼珠,苍白的眼皮上上尽是皱纹,走路晃晃悠悠的,丁小玲忍不住扶了她一把,却被她用力的推开:“不用扶,我的老骨头还没那么不中用。”

丁小玲坐在客厅里的旧沙发上,保姆给她端了杯茶,她连忙站起身接过,生怕老人家一个不小心摔倒了:“您慢点。”

“叫我玛丽就行。”老太太挑了挑眉。

“玛、玛丽?”丁小玲忍不住抖了一抖,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玛丽的名字,她总要在心里默默的念一遍“苏”。

丁小玲在沙发上陪着老太太东拉西扯,直到太阳下山,那一家男主人下班回来,两人漫无边际的聊天才算是停下。

最后聘用她的是一家之主查理,而老太太认为她孙女仙蒂瑞拉品性良好,不需要什么家庭教师。

客厅里摆放了一张仙蒂瑞拉的照片,她披着一头玉米卷的淡棕色长发,一双眼睛犹如瑰丽的绿宝石,穿着萝莉洋装,怀里抱着熊娃娃,看上去别样的乖巧。丁小玲默默的在心中将王同学戴着酒瓶底厚眼镜的模样与照片对比了一下,觉得编剧大大对她还是很好的,出身Lo了,样貌却是极美的。

查理留丁小玲在家用晚饭,也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女儿见上一面,彼此熟悉一下。可是晚饭过后,直到八点钟,仙蒂瑞拉都没回来,看着愈发深沉的暮色,丁小玲等的脸色发青。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秒针滴答滴答的转动,沙发上的丁小玲早已坐如针毡,她初来乍到,对陌生的世界不甚了解,还要到公司为自己安排的住处去看看。

“丁老师,我送您吧。”查理拿出车钥匙。

“不了,不了。”

离开查理家,丁小玲拿出地图,看到公司为自己安排的住处后就开始后悔了,她居住的花喵大街距离犬粮大街足足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夜里约克夏市下起了雷阵雨,丁小玲狼狈的将包包举在头顶,随便的找了一处屋檐躲雨。斜对面的运动场上,一伙年轻的学生们在打棒球,下雨之后抱着头四处逃窜。

“哎呦,这雨真大。”少女梳着利落的淡棕色短发,一张俏丽的容颜在帽檐的阴影里变得模糊不清。她穿着宽松的运动T恤,背后一片汗湿,短裤上还带着些许的灰尘。身上带着薄薄的汗水的味道,丁小玲实在好奇那些孩子们的精力和眼力,忍不住开了口:“这么黑能看到球吗?”

小姑娘甩了甩球棍上的水渍,墨绿色的眸子不经意的打量了丁小玲一眼,嘴里咬着泡泡糖说:“看不清。”

看不清还打球,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丁小玲耸耸肩。

“呵。”少女侧头看了看丁小玲,似乎对她老气横秋的口吻表示不屑,将球棍扛在肩上,吹了个口哨走进大雨中。

“雨还没停呢。”丁小玲看着少女淋湿的背影喊道。

“太晚了,我奶奶该着急了。”女孩头也没回,只扬了扬手。

等到雨停之后,丁小玲来到了公司为她安排的,位于花喵大街的公寓。花喵大街是约克夏市的繁华地带,街灯霓虹,高楼林立,别样的奢靡。

她拿着房卡,一走近电梯,就听到走过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八卦消息:“听说这条街都是史密斯家的,真是太帅了。”

“听说史密斯家的大少爷还是单身啊!”

“听说……”

丁小玲摇摇头,按下五楼的按钮,耳边还回荡着女孩子们的“听说……”,忍不住皱皱鼻子,这个史密斯家好像很有钱的样子。翻翻包包里的资料,好像给女主角选定的“高枝”也姓史密斯来着,丁小玲想,这个高枝够高的了。

她被聘用为仙蒂瑞拉的家庭教师,却不是来给小姑娘辅导功课的,查理要她教会仙蒂如何成为一位淑女,为她将来嫁入豪门,步入上流社会做好铺垫。可是,丁小玲自己都没接触到什么上流社会,她所有的淑女培训资料都来自于网络。

洗了热水澡之后,满身疲惫的丁小玲不是倒在柔软的席梦思上蒙头大睡,而是拿出明天的讲义,准备备课。

要想成为一个淑女一定要懂得女性社交礼仪,站要挺胸收腹,坐要优雅端正。丁小玲搬出梳妆台下的椅子,按照资料上的交代,屁股战战兢兢的挨了上去,她只坐在椅子的三分之一处,双腿并拢,微微倾斜,看到镜子中完美的自己,不禁沾沾自喜。然后又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两腿自然下垂,在镜中观摩了半晌,找到了最佳的姿势后开始“自我欣赏”。等到她将全部的坐姿熟练之后,钟表盘里的时针已经滴答的指向了夜里的十二点。她揉揉肩膀从椅子上站起来,立时觉得腰肢酸软,想不到这“优雅”坐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喝了一杯热水后,开始暗自感慨,做女人难啊!

为了让双方有一个愉快的见面会,查理请客在市中心的喵汪路大酒店用餐。想到王同学自卑的模样,丁小玲决定为仙蒂瑞拉留下一个平易近人的好老师的形象。她将黑色的长发绾在后颈,穿了件V字领的白色长裙,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既优雅又美丽,简直就是真正的淑女教师。

可惜,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她踏着高跟鞋扭到马路边上的运动场时,一枚白色的棒球斜飞而出,直接砸在脑门上。

“砸到人了。”孩子们惊呼出声。

短发的女孩低头看了看手表,拎起地上的脏书包,拔腿就跑,边跑边说:“我要迟到了,你们帮我善后。”

“夫人,您没伤着吧。”几个小男孩围了过来,将眼冒金星的丁小玲扶住,一不小心在她的裙摆上印上了黑黑的手印。

“我的裙子……”丁小玲欲哭无泪,一出门就倒了大霉,这就是没有车的后果。还有,这群小孩子什么眼神,她还年轻,哪里像夫人,莫非挽了个发髻就成了夫人?

丁小玲挥去眼前乱飞的星星,总算恢复了意识,然后看到小男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额头肿起来了,怎么办?”她掀开自己的碎刘海,摸摸前额,觉得指尖触到的肌肤一阵肿痛。

“要不带她去医院吧。”几个小男孩忽然想到逃跑少女交代的“善后”,摸摸自己干瘪的裤兜,咬着牙决定将丁小玲送去附近的诊所。

“我不要,我没事啊,你们放开我。”丁小玲怒火中烧,如果现在回家换衣服,或者补个妆,再去赴宴一定没问题的。

整条花喵大街都是史密斯家族的,所以,位于街边的“独爱喵”诊所的招牌上也挂了史密斯的名字。

“医生,这位夫人的头受伤了。”小男孩而跑的气喘吁吁,他着急的模样让丁小玲有一瞬间的感动,可惜当医生转过身露出茫然的表情时,丁小玲那一瞬的感动也随之消耗殆尽了。

诊所里的医生穿着白色的制服,脸上带着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紫色的眼睛。他手里握着注射器,可是那手术台上的患者却是一只猫。打棒球的小男孩慌不择路,将丁小玲带进了兽医诊所。兽医看到丁小玲微微肿起的额头,不自觉的挑了挑眉,他紫色的眼珠里藏着戏谑的笑,让丁小玲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啧啧,这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呀?”虽然是兽医院,医生仍旧为丁小玲处理了伤口,他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团,轻轻的擦拭着肿块上的脏污。

“我们在打棒球,结果球不小心飞到了这位夫人的头上。”几名小男孩儿懊恼的垂下了头。

“我就说嘛,街对面的棒球场太危险了,应该改建成洗浴中心。”男人低喃一声,丁小玲为洗浴中心老老实实的汗了一把,同时又觉得这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查理和仙蒂瑞拉坐在餐桌前等待着丁小玲的出现,女孩拢了拢头上的长发,白皙的手掌时不时把玩着桌上的餐刀,不一会餐刀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服务生走来,微笑着为美丽的小姐换一副新的餐具,仙蒂瑞拉撇撇嘴。查理瞪了她一眼说:“你这样很没礼貌。”

“查理,你不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迟到的人也很没礼貌吗?”仙蒂瑞拉觉得将自己的礼仪课交给这么一位爱迟到的老师,真的很不靠谱。

“对不起,我迟到了。”丁小玲发现自己精心的准备都白费了,此时此刻发髻散乱,长裙还有点点脏污,先前树立的高贵优雅形象等于没树立。仙蒂瑞拉看到她的时候,吓得愣住了。

“对不起。”丁小玲心里很难过,她把自己的客户给吓到了。

“您好。”仙蒂瑞拉站了起来,微微扯起裙摆,温婉大方的施了一礼,看起来就像个乖巧的公主。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丁小玲笑的愈发尴尬,什么样的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一顿饭吃的极其尴尬,仙蒂瑞拉低着头和餐盘里的牛排奋战,从不正眼去看丁小玲,直到服务生上了餐后甜点,这尴尬的局面才稍稍缓和。

“你好,小公主,我叫丁……丁丁。”丁小玲差点把自己的真名给报出来。

“我叫仙蒂瑞拉。”女孩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挠了挠后脑勺,她墨绿色的眼睛探究的打量着丁小玲,把她看的及不自在,最后丁小玲竟开始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沾了牛排的酱汁。

“咳。”查理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对仙蒂说:“那样看人很不礼貌。”

“您,看着很眼熟。”仙蒂瑞拉的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她刻意的忽略了父亲眼中的不满。

“也许吧。”丁小玲说话的时候还挤了挤眼睛,她想活跃一下现场氛围:“其实我长着一张大众脸。”

丁小玲不知道,查理和仙蒂瑞拉回家后就大吵一架。

少女一进门就冲进自己的卧室,那一头淡棕色的长假发戴在头上实在是太闷了,害得她在晚宴的时候老是要挠头,就像得了皮肤病一样。她满是嫌恶的拽下假发,丢在地板上使劲儿的跺了两脚。

“仙蒂瑞拉,你在干什么?”查理推开女儿的房门,满脸的怒气。

仙蒂瑞拉拉开长裙背后的拉链,那厚重繁琐的衣饰勒的她喘不过气来:“不是你说只要我给足了那个娘们儿面子,你就让我参加地区大赛吗?”

“你信不信我揍你?”查理气急了,仙蒂说话的语气活脱脱的小流氓小太妹,跟淑女一点边都沾不上。

“怎么,你还想打人啊?”仙蒂双手掐腰,梗着脖子,人往前挺了挺,说不出的痞气。可是查理刚刚抬手,巴掌未来得及落下,女孩就“哎呦”一声滚在地上,双腿直踢,哭喊道:“奶奶,奶奶,查理要打我。”

“你干什么打她?”老奶奶在客厅里织毛衣,早就觉得气氛不对,在门口偷听了半天,一听到孙女的哭喊,连忙冲进去,遍布老年斑的手掌捏着毛衣针在查理的后腰上戳了两下,大有“你要是动她一下我就和你拼了”的架势。

丁小玲回到花喵大街的时候心情甚是愉悦,她为仙蒂瑞拉佯装淑女的假象所迷惑。

兽医诊所的医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拉下卷帘门刚好看到路过的丁小玲,顺便打了个招呼:“嗨,满头包小姐。”

“你谁啊……”丁小玲蓦的看到那人的长相,嗓子里一紧,“啊”字的尾音颤了颤。走到男人的面前,仔细的的打量着他:“亚伦,你怎么在这?”

“谁?”兽医微微皱起了眉毛,一脸的惊诧。

兽医与亚伦有着相似的容貌,但却有着一双与众不同的紫色眼眸,相比于亚伦的东方面孔,他看上去多了一点混血的味道。丁小玲托着下巴仔细一想,公司所桥联的异世界中,人们好比虚拟的游戏世界中的NPC,这NPC偶尔有几个“撞脸”的也不足为奇吧?

“小姐?”兽医伸手在丁小玲脸前晃了晃,为什么少女灼热的目光看的他浑身上下毛毛的呢。

“啊,抱歉。”丁小玲又有一种想要自焚的冲动了,她这个淑女家庭教师做的事情一点都不淑女。

“我叫丁丁,谢谢你了。”丁小玲是为先前兽医为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而道谢,可是兽医却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想通了似的说:“我叫威廉。”

威廉……

丁小玲忍不住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名字有点“苏”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一章开始就进入了新的单元~~~

☆、第2训 家庭教师(下)

“……这便是女性社交礼仪的重要性。”丁小玲讲的正在兴头上,仙蒂瑞拉却伏在桌边憨憨欲睡,书房里的寂静让丁小玲陷入空前的尴尬,她觉得自己讲课的水平很Lo,把学霸都教的打瞌睡了。

“呃?讲完了?”仙蒂瑞拉挠了挠头,拢了拢她披在身后的长假发,坐直身子对丁小玲说:“老师,我们可以下课了吗?”

丁小玲低头看了看手表,光女性礼仪的理论知识她就讲了足足一个半小时,难怪仙蒂瑞拉要打瞌睡。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好耶!”少女一阵欢呼,她站起身,走出书房为自己和丁小玲倒了两杯咖啡,然后问她:“Miss丁,您家住在哪里?”

“花喵大街。”丁小玲抿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胃里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老师家里那么远,要清早赶来教我礼仪,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仙蒂瑞拉看着丁小玲,一阵唏嘘,而后说:“老师这么辛苦我真是过意不去,不如以后我去老师家里上课?”

“啊?”丁小玲微微一愣,那孩子看上去一脸的诚恳,可是不知为何她却从这话语中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在花喵大街的一栋别墅内,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仆为身材笔挺的男人打开了大门。

男人站在别墅的大门口,整了整领口的领结,跟随女仆穿过巨大的花园,直奔别墅的大厅而去。

穿过百花齐放芬芳馥郁的花园,男人却目不斜视,仿佛再美丽的奇珍异草都入不了他的眼。

“能够将您请来,真是我们布莱克家族的荣幸。”别墅的女主人穿着酒红色的天鹅绒长裙,棕色的发髻高高的盘起,她亲自到门口迎接年轻的男人。

“是我的荣幸才对。”男人微微躬身,向高贵的妇人施以吻手礼。嗅到妇人腕上的玫瑰花香水味,他紫色的眼眸忍不住眯了眯,高耸的鼻梁不可察觉的耸动两下,仿佛隐忍着什么一般。直至妇人收回手,他将身子重新站直,才微微侧头,微不可闻的打了个喷嚏,他对玫瑰花香水轻微的过敏。

妇人拍了拍手,对着楼梯上方喊道:“仙蒂,快下来,你看看是谁来了?”

楼梯上响起“噔噔”的脚步声,少女提起裙摆,飞快的跑了下来。

“仙蒂,你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妇人说话的语气略带薄嗔,眼梢却尽是宠溺。

“母亲。”女孩终于放缓脚步,走下楼梯,走到男人的面前,提起裙摆,轻轻一礼:“威廉老师,您好。”

“这样才是淑女应有的表现。”妇人满意的拍拍女孩的肩膀,对她说:“从此以后你便跟着威廉老师学习礼仪课程。”

“真的吗,那真是……”女孩满眼的兴奋,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英俊的男人,最终还是压下心底的雀跃,将那句“那真是太好了”埋在心底,安安静静的跟在威廉的身后,走进了书房。

这是花喵大街布莱克家族的仙蒂瑞拉小姐。

她与犬粮大街查理家的仙蒂瑞拉名字相同,却是截然相反的身世。布莱克是约克夏市“喵喵集团”的创始人,与史密斯家族拥有旗鼓相当的地位,而犬粮大街的查理一家是被人遗忘的落寞贵族,虽然两家的身份背景相差悬殊,两家的小姐却带着嫁入豪门的相同使命。

“老师,我认为空有美丽外表的女人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您不觉得相比于外貌和礼仪的包装,优秀的女性应该还需要有美丽的灵魂吗?”查理家的仙蒂瑞拉向丁小玲提出了她上课以来的第一个问题,也是唯一一个问题。

丁小玲赞许的点点头,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从来不认为做一名能够嫁入豪门的淑女便是女人一生的全部,内在美和外在美同样的重要。

仙蒂瑞拉说:“老师,在我看来,有理想并且能够大胆追求理想的女人才是最美丽,最迷人的淑女。”

听到仙蒂瑞拉的话,丁小玲简直就要拍手叫好,仿佛找到了灵魂里的共鸣一般,她几乎热泪盈眶,可是下一刻,这共鸣便被惊讶所取代了。仙蒂瑞拉要追求她的理想,她当着丁小玲的面脱下了繁复的长裙洋装,换上了宽松轻便的T恤,并且拽下了头上的长假发,露出了干练的淡棕色短发。

“你、你、你……”丁小玲惊讶的捂住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面前的仙蒂瑞拉就是在棒球场上打棒球还用棒球砸伤她的少女。

您看上去有点面熟啊。

不禁想到少女在餐桌上说过的话,她终于知道仙蒂为什么看她面熟了,亏她还傻兮兮的说自己是大众脸。

“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想追求的是什么?”丁小玲扶着椅子坐下,她觉得自己由于“惊吓”过度已经开始两腿发颤了。

“棒球,我喜欢打棒球。”仙蒂瑞拉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抽出自己的球棍,放在手里掂了掂,对丁小玲说:“老师,您打过棒球吗,要不要一起来?”

丁小玲挠了挠头,最终还是点点头,不知为何眼前的仙蒂瑞拉同她上辈子的学霸王同学有着天壤之别,要不是提前根据资料确认过,她简直怀疑自己又认错了客户。

带着查理先生的殷切期盼,丁小玲并不认同仙蒂瑞拉打棒球的爱好,但是她认为想要一个差生彻底的有所进步,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师必须要先走进这名“差生”的生活,真正负责任的了解她的内心,然后帮助她达到真正意义上的进步。所以她决定跟着仙蒂瑞拉,和她一起打棒球。

“给你这个。”仙蒂将她的头盔扔给丁小玲,她不想砸她的头第二次,两个人一起出门。玛丽奶奶站在门口,看到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他们来到花喵大街的棒球场,平时同仙蒂瑞拉一起玩的小伙伴们立刻围了上去,上次带着丁小玲去诊所看病的男孩立刻认出了她,惊讶的嘴里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仙蒂,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指着丁小玲问道。

“这是我的家庭教师,Miss丁,你们别担心,她是和我们一起玩的。”仙蒂把丁小玲拉进人群,让她和大家熟识。带丁小玲去过诊所的男孩热心的为她讲解棒球比赛的规则,看着场地中的直角扇形和四个垒位,丁小玲依旧一头雾水,她完全不懂那所谓的“攻防战”,最后在男孩讲解的口渴时,仙蒂瑞拉决定让她参与到比赛中来。

仙蒂瑞拉将球棍递给丁小玲,叫她做击球手。

她站在击球员区,看着远处的投手,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手掌死死地攥住球棍,不一会就因为过于谨慎紧张而漏接了。一连失败了七次,丁小玲终于可以将球打回,只是那时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完全没有力气跑垒了。

“怎么样?好玩嘛?”游戏结束了,仙蒂瑞拉和丁小玲躺在运动场的草坪上,两人张开双臂,望着天边的流霞。

“我还是觉得我老了,青春不再。”丁小玲手臂酸痛,大量运动产生的不能及时代谢掉的乳酸给她常年缺乏运动的手臂肌肉带来了沉重的负担:“我胳膊好酸。”

“你这是缺乏锻炼的表现。”仙蒂瑞拉拽住丁小玲的胳膊,轻轻的为她拍打着酸痛的手臂肌肉。

“你的理想是什么,成为棒球运动员?”丁小玲问。

仙蒂瑞拉摇摇头:“其实我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事情,我很喜欢打棒球,和自己的朋友们一起在运动场上挥洒汗水的感觉很棒。”

丁小玲拽起自己被汗水浸湿的衣领,闻了闻青春的味道,想象着仙蒂瑞拉所说的挥洒汗水的感觉。

“我也是学校棒球队的运动员,我们参加了地区大赛,后天比赛就要开始了,查理却不让我参加,他说那样不淑女。”仙蒂瑞拉心里很恼火,她要为了讨好一个自己都没见过面的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理想,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丁小玲了然的点点头,她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仙蒂瑞拉的感受,经历了情感上的背叛之后,她觉得为了一段根本不太靠谱的感情放弃自己多年的梦想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可是,对仙蒂同情归同情,她自己始终是带着使命而来的。于是说:“你让我陪你打棒球是想让我向你爸爸求情?”

仙蒂瑞拉眼巴巴的看着丁小玲,她以为只要带她来到运动场上,她就会像自己一样不可救药的爱上这项运动,始终是自己太天真了。她决定将来找的男人一定是个支持自己打棒球,并且和自己一样,来到运动场上便会爱上这项运动的男人,而不是史密斯家的少爷。

“求你了。”仙蒂瑞拉拽拽丁小玲的手说:“求你让我爸爸同意我参加比赛好吗?”

“我可以帮你求情,但是,前提是你认真上我的课,学做一名你父亲所期盼的淑女,无论将来能否爱上史密斯家的少爷,你都要去试着和他认识一下,好吗?”丁小玲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花喵大街的别墅里,威廉终于结束了自己一天的课程,他讲了很多话,觉得自己口渴难耐。

“老师,这就结束了吗?”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里是浓浓的不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她羞愧的低下头,对老师施了一礼歉意的说:“老师,您这就要走了吗,不如坐下喝杯茶?”

“我很口渴。”威廉忽然觉得自己应聘做女性礼仪的家庭教师实在是个错误,这个仙蒂瑞拉简直就是个学霸,她带着强烈的求学热情,不断地提问不断地学习。

“老师,请用茶。”仙蒂双手奉上茶杯,指尖不自觉的碰触到威廉温热的手指。

威廉微微低头,闻到鼻尖充斥的浓烈玫瑰花香,强忍住鼻尖异样的感觉,坚持着将茶杯放下,才打了个喷嚏,以免自己将茶水弄洒。

“老师,这是我亲手摘得玫瑰花,泡茶的是收集的晨露。”老师并没有喝茶,而是将茶杯直接放在了茶几上,仙蒂瑞拉说不出的失落。

“抱歉,我对玫瑰花有点过敏。”威廉说道:“给我一杯白开水就好。”

片刻,布莱克的仙蒂瑞拉递了一杯白开水来,威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一丝丝甜意在舌尖绽开,那杯水竟是加了蜂蜜的。他抬起头,看了仙蒂瑞拉一眼,女孩见他看她,面上腾起一丝害羞的红晕。威廉微微蹙眉,没有说话,只待了一会便告辞离开了。

威廉走后,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看着空荡荡的大书房,将窗台上花瓶里的玫瑰花丢进了垃圾桶。她拎起长长的裙摆,粉红色的皮鞋踏在通往花园的石子路上,对花园里的花匠们说:“这些玫瑰花看着太碍眼了,你们把他们都拔掉。”

“可是,小姐……”花匠惋惜的看着那些在骄阳中绽放的玫瑰一脸的无奈。

“我说拔掉,听到没!”仙蒂瑞拉失去了耐性,这一天,布莱克家的别墅里所有的玫瑰花都难逃厄运。

“仙蒂,你看到我梳妆台上的香水了吗?”布莱克太太发现自己常用的玫瑰花香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瓶淡淡的茉莉香水。

“妈妈,我觉得玫瑰花不太好,不能衬托您高贵的气质,亲自买了茉莉花的送您。”仙蒂瑞拉撒着娇扑进了母亲的怀里。

就这样,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破土发芽。

作者有话要说:

☆、第3训 棒球英豪(上)

威廉将杜宾犬腿部的伤口缝合,他持续一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到洗手盆清洗了手上的血污,揉揉酸痛的后腰,兽医的职业可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一辆黑色的高档轿车停在兽医诊所的大门口,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从车上走下。威廉依倚着门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少年,立刻将他迎进屋中说道:“不是叫你少来这里吗?”

“怎么,怕我看到你虐待动物的模样?”少年在诊所里随便的转了转,看到手术台上的血迹直皱眉。

威廉嘴角带着笑意,轻拍他的肩膀说:“这里都是病猫病狗的,我怕你看了后心里难过。”

“确实难过。”白衣少年点点头,拉了拉威廉的手臂说:“既然你约了人,迟到总不好的,还不快点出发?”

威廉摇头笑笑,拉下了大门口的卷闸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侍者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立在车门边上,为两位年轻人打开了车门。

轿车缓缓行驶在花喵大街上,白衣少年看到街边的棒球场,看到了里面挥舞着球棍击球的少年人,好奇的问侍者:“他们在干什么,用棒子去打那样小的球,那是什么游戏?”

“是棒球。”

少年很好奇:“他们打了球之后为什么要跑?”

“那叫跑垒。”侍者对棒球也不甚了解,只能为少年大致的讲解。

“路易,那样粗鲁的运动不适合你。”虽然嘴角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威廉的手却将少年路易身旁的车窗摇上了。在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诫着他,为了仙蒂瑞拉,千万不能让路易接触到棒球。

“那运动怎么了?”路易侧过头,隔着暗色的玻璃看着运动场上忙碌的身影。

“呃,那运动……”威廉一阵语塞,可就在这时,运动场中的棒球被球棍击打,它偏离了应有的路线,朝着轿车飞来。白色的小小的棒球飞速驶来,重重的撞击在轿车车窗上的钢化玻璃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然后反弹着向后落去。

“对不起,真是太对不起了。”查理家的仙蒂瑞莱匆忙的跑来,汗水浸湿了她的发梢。路易摇下车窗,看着短发的少女尴尬的道歉,然后对着她粲然一笑。他其实不在乎的,也许母亲很喜欢这辆轿车,但这物质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要紧的,没有人伤到。”路易说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和威廉嘴角时常挂着浅笑的模样相比,简直是太过严肃了。仙蒂被他面上的冷凝吓了一跳,捡起棒球,撇撇嘴大步的离去,心想的却是这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怪胎,性格诡异极了。

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路易有一种碰了软钉子的憋闷感。而威廉适时地扬着嘴角说:“棒球这项运动,多少有点危险。”

“什么?”路易回头去看威廉。

威廉伸出手,在路易的额头上比了两下,夸张的说:“如果被棒球砸到头,一定会引起轻微脑震荡的。”然后又拿出花喵大街的地图,在运动场上用红色的钢笔打了个叉:“所以我觉得,这个运动场看上去很碍眼,把它换成公园很合适,这一区域还没有公园。”

球场上的的少年依旧抛洒着他们的汗水,他们要加紧时间训练,为即将开始的地区大赛做准备,却对车中少年所决定的球场的命运毫不知情。

黑色轿车停在高档高尔夫球会所。

“今天天气不错,貌似很适合打高尔夫球。”路易挑了挑眉,难得的眼角带了一丝笑意。威廉点头,他带路易来球场,目的可不是打高尔夫球这么简单:“我们得快一点了,别让布莱克家的小姐久等了。”

两人换好衣服,走进会馆看到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小姐穿着丝质长裙仪态万方的站在球台旁边。她看到威廉后眼睛不禁一亮,微微牵起裙摆,优雅大方的施了一礼。

“这位是我弟弟,路易。”威廉为仙蒂瑞拉和路易做了介绍。

路易将目光凝聚在仙蒂瑞拉的丝质长裙上,那件裙子是真丝制成,花样精致细腻,裙子的款式优雅美丽,但却不是运动时的最佳衣着。他近乎冷凝的皱起了眉,淡淡的开口:“仙蒂瑞拉小姐穿这样的裙子就可以打球吗?”

“什么?”仙蒂瑞拉神色微怔,她所有的衣饰都是这样的长裙,她母亲认为只有穿了长裙的女人才是淑女。

“仙蒂小姐是在等你,她打球的时候就会换上运动装了,这个你想得太多了。”威廉不自觉的开口为仙蒂瑞拉解了围,然后带她到女更衣室附近,将一副钥匙牌递给她:“运动服已经准备好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会告诉你的。”

布莱克的仙蒂瑞莱接过钥匙,指尖微微扫过威廉的掌心,触到那片手心里的温暖后,觉得整个人都被浓浓的体贴所包裹了。一种莫名的情愫在眼中蔓延开,她感动的近乎流下泪来,她的威廉老师是多么的体贴,她为他深深着迷,而那个什么路易,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

丁小玲早晨起来敷着从喵汪百货大楼里买的面膜,惬意的躺在猫咪图案的懒人床上,她听着收音机里关于传奇的史密斯家族的各种新闻,时间一晃就是一天。史密斯家族现今的掌权人是克莱尔夫人,在她年轻的时候因为没有子女而受到了史密斯家族的排挤,后来夫人在孤儿院领养了一名男孩,至此以后她在家族之中尴尬的地位才稍有缓解。令人惊奇的是,在拥有养子的第二年,克莱尔夫人就怀孕生下了一名男孩儿。她一直认为是养子为她带来了好运,所以直至今日,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儿子,她依旧与养子关系亲厚,将其视若己出。

门铃被按响,丁小玲掀开面膜,在圆形的门镜里看到了仙蒂瑞拉满头大汗的模样,她刚刚打完棒球,宽大的T恤上浸满了汗水。

“嗨,下午好,Miss丁。”自从丁小玲为仙蒂求情,让查理允许她每天用两小时的时间打棒球后,仙蒂瑞拉对丁小玲的态度便好了起来。

“洗个澡?”丁小玲把满身汗味儿的女孩推进浴室。

“你不知道,我今天遇到个臭小子,要多拽有多拽。”仙蒂瑞拉为丁小玲讲起了她的遭遇,她本不愿意为了飞出场地的棒球而去道歉。在小伙伴的催促下,她才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严”,可是却受到了路易冷淡的回应。于是她生气的对丁小玲说:“要不是他坐在轿车里,我真会把棒球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话当着你礼仪老师的面说可不太好。”丁小玲觉得自己先前教授的淑女课程都白费了,只要摘下假发换上T恤,她的学生就从淑女化身为恶魔小痞子了。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拉开浴帘,在仙蒂瑞拉的尖叫声中伸手捏上她的胸部:“你运动量太大了,都没办法囤积脂肪了,看你这平板身材,真是太没有魅力了。”

“你干什么,你这恶毒的婆娘!”仙蒂瑞拉转过喷水的莲蓬头,把丁小玲淋成了落汤鸡,两人在浴室里好一阵撕扯。

从丁小玲家里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仙蒂拒绝父亲来迎接的好意,她穿着新换上的长裙,身后背着大书包,书包里是浸了汗水的运动衫,书包的右侧挂着她最常用的球棍。

路过花喵大街边上的运动场时,仙蒂瑞拉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名叫路易,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白色的运动裤,他的“小汪”牌运动鞋看上去雪白雪白的,让处于青春期极其叛逆的仙蒂有一种想要跺上去一脚的冲动。

她向路易身边靠去,趁着少年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跺上去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你干什么?”

仙蒂还没跑几步,就被少年一把抓住了长裙摆,她懊恼的停下脚步,心里不断地埋怨丁小玲,如果此时此刻穿着的是运动衫,相信她早就跑出去老远了。

“这是什么意思,新的流行的恶作剧吗?”路易瞥了一眼鞋面上的黑脚印,手里却始终拽着仙蒂的长裙摆。

“怎么,我不小心踩你一下也不行吗,现在道歉可以了吧?”仙蒂瑞拉痞气的开口,面上无辜的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她无关。

“原来是你。”路易放开手,而此时,仙蒂瑞拉也认出了他,她捂住嘴半天不说话,心里却爽翻了,总算报了白天的仇。她上下打量着路易,直到看到那洁白的鞋面上乌黑的脚印时说:“你白天对我那么没礼貌,现在我不小心踩你一脚,我们扯平了。”所以说啊,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就是你不故意踩上去的?”路易被气的发笑。

相比于鞋上的脚印,仙蒂瑞拉更好奇路易深夜里出现在运动场边上的原因,她记得白天的时候他还坐在高档的轿车里,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你家在这附近?”

路易点点头,他家的确住在花喵区。他站在运动场的栅栏外,看着场地中的直角扇形开口道:“我从没见过人打棒球,有些好奇,所以来看看。”而且,这座运动场就要被拆掉了,想来缅怀一下这道风景的最后一瞥。

“电视上有棒球赛事的。”仙蒂瑞拉不禁咂舌。

“我、我很少看电视。”路易忽然变得窘迫,在这个活泼的少女面前,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土老帽。

“要来试试吗?”仙蒂从书包侧面抽出球棍在半空中晃了晃。

“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仙蒂将长长的裙摆扯掉,布帛碎裂的声音听上去惊心动魄,让路易沉稳的内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撞击,他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沸腾起来,感官的直觉已经开到最大,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这腐朽的躯壳里轻颤。

“站在那,接着。”仙蒂瑞拉让路易站在投球区,她把棒球扔给他,然后让他投球。

白色的圆球犹如夜空中翱翔的精灵,它带着义无反顾的激情,冲向穿着简易“短裙”的少女,球棒重击在白色的棒球之上,发出震人心魄的一声脆响。路易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少女利落的挥舞着球棒的动作,细小的汗珠因为巨幅的动作从发梢上脱落,在昏黄的灯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换你了,知道怎样击球了吧?”仙蒂瑞拉把球棍塞进路易的手中。少年怔愣的点点头,灼热的目光凝聚在仙蒂瑞拉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色十分美好。他站在球场昏黄的灯光里,酣畅淋漓的挥舞着球棍,将飞来的棒球尽力的打回,他大汗淋漓,却觉得这样的挥洒汗水,仿佛达到了灵魂里的释放。

“你叫什么名字?”路易终于开口。

“仙蒂瑞拉。你呢?”

“路易。”不知为什么,他始终不敢说出自己的姓氏,那个在约克夏市带着万分荣耀的姓氏。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家。”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易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不知是不是剧烈运动的原因,他的脸颊变得滚烫。

“好吧。”仙蒂瑞拉点点头,而后又说:“我家在犬粮大街,离这里很远的。”

“不要紧。”路易很开心,那样远的路,刚好可以让他和她有充足的时间展开话题,让他能够足够了解她。

“你经常在那里打球吗?”路易忽然觉得那样一座运动场留下来也许很好,要比一座新建的公园更受欢迎。

“是啊,我第一次打棒球也是从那开始的,所以虽然我家离那里很远,我还是喜欢去那打棒球。”仙蒂瑞拉笑了起来。

“我也想打棒球。”

“可以啊,以后你到那里,我教你。”

“如果我过生日,你会来我家参加Party吗?”

“只要你邀请,我想我会去的。”仙蒂瑞拉爽朗的应下少年的请求,而后同他挥手道别。玛丽奶奶打开门,看到孙女欢乐的笑脸,拥抱着将她迎进屋中。

路易看着那关紧的房门,转身给自己的侍者打电话:“我在犬粮大街,你来接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训 棒球英豪(下)

对于带着酒瓶底厚的眼镜的王同学,丁小玲表示理解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心情,拼命地学习并不能占据一个花季少女人生的全部。然而,等到坐上公司的时空机,见到王同学所成为的仙蒂瑞拉时,丁小玲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同学由学霸变成满嘴脏话的棒球少女似乎……似乎突破的稍微大了点。

“仙蒂瑞拉。”路易躺在床上,手里掂着那支旧棒球,同一天里,他认识了两名叫仙蒂瑞拉的女孩,说不出的奇妙之感。他20岁的生日即将到来,在此之前,他从未对自己的生日宴会有所期待,因为那每一次的奢华盛宴都不过是母亲打着庆生的幌子,同业界伙伴联络感情的工具罢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他期待着能够与查理家的仙蒂瑞拉相遇的那场盛宴。他在宴请嘉宾的名贴中加入了查理一家的名字,他觉得那户住在犬粮大街的落寞贵族是如此的可爱。

在查理家,收到了来自于史密斯家族的请帖,最高兴的人是丁小玲,而查理则为自己的女儿种种“汉子”行为捏了一把汗。

“现在起,我们每一天都要精心准备。”丁小玲决定全力以赴,将仙蒂瑞拉打造成一位别具魅力的淑女,让史密斯家的少爷能够在宴会上对她一见钟情。

“这宴会的日期……”仙蒂连忙掩住自己的嘴唇,她忽然意识到,宴会的日期同棒球比赛是同一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查理和丁小玲知道这件噩耗,不然她就没有办法参加棒球比赛了。

花喵大街的运动场里进驻了一批施工队伍,他们将运动场里打棒球的少男少女们赶了出来,然后在运动场的外围竖起了“正在施工”的牌子,这里的一切都将重新建造,然后成为一座崭新的公园。

“你们做过民意调查吗?有没有通过民意法案?”年轻人将施工队的队长围住,他们都是热爱棒球的少年,他们抗议对棒球场的强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仙蒂瑞拉刚刚结束了丁小玲的魔鬼式淑女培训课,一来到运动场,看到的便是一片混乱的局势。

“我们只是工人,是按照老板的要求办事,你们不要为难我们了。”施工队长很无奈,这块地皮都是史密斯家的,无论是他们想拆棒球场,还是想建公园,都不是他们这群为人打工办事的人所能左右的。

“让史密斯活见鬼去吧。”仙蒂气的小脸通红,她挥了挥手里的球棍说:“这个运动场我们就是不让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老板,要想拆棒球场让他亲自来和我们说话。”

“仙蒂,这个球场要是真的没有了,我们该怎么办?”同仙蒂瑞拉一起打棒球的小男孩一脸的焦虑。

“还能怎么办,他们要是真想拆,我们哪拦得住。”仙蒂瑞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回头安慰道:“现在我们只能打好即将到来的地区赛了,也许我们比赛胜利了,学校就会因此而重视起棒球来,到那时候我们就有打棒球的场地了。”

“哥,你叫人去拆棒球场了?”在史密斯家的别墅中,少年路易怒气冲冲的闯进威廉的书房,他纤细的眉毛紧紧地拧着,原本就严肃的脸庞看上去更显冷凝。

威廉的脸上始终挂着万年不变的浅笑:“是啊,上次商讨这件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吗?”

“能不能不拆,我觉得那座运动场挺好。”路易脸上的僵硬终于稍稍缓和。

“能告诉我这其中的原因吗?”威廉收敛了笑容,他忽然的警惕起来,心里隐隐的担忧着他一直以来不期望发生的事情。

“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我觉得和她一起打棒球很好。”路易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很好啊。”威廉点点头,直至路易离去,他才召唤了经常陪伴在路易身边的侍者:“二少爷是怎么认识查理家的?”

侍者神色一僵:“那天二少爷叫我去接他,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犬粮大街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威廉冷着嗓子说道。

“这个……”侍者懊恼的抓抓头:“路易少爷还邀请了查理一家参加生日宴会。”

“把查理家从名单上给我取消。”

“这……”侍者有些犹豫。

威廉却不屑一顾的冷笑起来:“一个落寞贵族有什么好怕的。”他很恼火,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他竟然再一次的遇见了丁小玲。

第二天,仙蒂瑞拉发现围在运动场外的牌子都被撤走了,施工队离开了,她和自己的伙伴们热烈的欢呼。

“路易,你来了?”她在运动场的栅栏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少年路易依旧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冷凝面容让他看上去有些少年老成。

“我来跟你学棒球的。”路易对仙蒂瑞拉挤挤眼睛。

“你要是早一天来,就会发现这座运动场要被强拆了。”仙蒂瑞拉动作夸张的说:“它要是没了,我会伤心而死的。”

“是嘛?”路易假装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听到仙蒂瑞拉的话后又开始在心中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等到地区大赛开始的时候,你愿意来为我们加油吗?”仙蒂瑞拉的心里忽然有了些许的期待,以前打棒球的时候父亲很不理解,她甚至从未想过让父亲来参观比赛,更别提为自己加油了。可现在,她对这个认识了才没几天的男孩有了莫名的好感和信任,甚至强烈的希望他能够为自己加油。

“好啊,比赛什么时候?”路易问道。

仙蒂瑞拉卖了小关子:“先别说,让这一切留点惊喜,我到时候发信息给你?”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前提是你要有我的手机号码。”路易简直佩服自己聪明绝顶的智商,他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同仙蒂瑞拉交换了电话号码。

在地区大赛的前一天晚上,仙蒂瑞拉发了信息给他,告诉他比赛的时间和地点。

爱情里总是藏着些许的期待和令人激动的火花,但命运偶尔的捉弄却让人措手不及。路易洗澡的时候总是将手机放在书房里,于是他收到仙蒂瑞拉的信息后,第一个察觉的人变成了常年泡在书房里的兼职兽医威廉了。

威廉看到仙蒂瑞拉的信息之后,毫不犹豫的将那条短信删除,然后将她偷偷地加入了黑名单,在此之后她所有的短信和电话被手机杀毒软件逐一拦截,而路易对此毫不知情。

棒球大赛如火如荼的举行,仙蒂瑞拉在观众席上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心里莫名的落寞,一想到自己打电话发短信通通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她的心里便又凉了一截。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比赛中也难以集中精神险要失分。

在查理家,因为仙蒂的失踪早已鸡犬不宁,查理为了带仙蒂参加史密斯的宴会,特意提早下班,结果女儿却不见了。

丁小玲在第四次寻找未果之后,终于在女孩书桌的抽屉里看到了棒球大赛的比赛通知:“她去参加棒球比赛了。”

“真是气死我了。”查理气得就要摔东西。

“你干什么?”玛丽奶奶颤抖着伸出手臂,拦下查理举起的花瓶:“我的孙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凭什么发脾气?”

“母亲,您不懂,这一次可是史密斯家的宴会啊。”查理觉得自己心里闷得慌,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团上一样,有气也撒不出来。

“史密斯家怎么了?这就是你让我孙女牺牲自己的梦想,要把她买去的地方?”玛丽奶奶一脸的严肃,可她的话却让丁小玲和查理张口结舌。

丁小玲忽然意识到,王同学想要突破自己,最终成了如今的模样,也许她想要弥补的并不是自己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的遗憾,热爱运动,向往自由才是她内心里真正所期待的。

“宴会晚上才开始,我们可以等到比赛结束之后再去。”丁小玲将准备好的晚礼服长裙装进背包,她要去看棒球比赛。

“丁女士。”查理有些担忧。

“我明白,查理先生最爱仙蒂瑞拉了。”丁小玲点点头,她挽住查理的手臂:“我们和玛丽奶奶一起去看仙蒂的比赛不是很好吗?”

在运动场上,仙蒂瑞拉频频失误,她不断地自责,紧张的连球棍也握不好了。

“仙蒂,你加油啊!”玛丽奶奶老迈的嗓音穿过喧闹的观众席,仙蒂瑞拉不经意的在观众席中看到了老人颤抖着挥舞的双手,她惊奇的仔细看去,发现父亲还有丁小玲竟然都在,他们竟然在为她加油。她眼角一热,仿佛感受到有什么挣脱束缚,从自己的灵魂里涌出,那是她这个叛逆少女所忽略了许久的亲情,恋爱中的人往往不能注意到那些关心着自己的其他人。

仙蒂瑞拉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重新振作起来,握紧了球棍。比赛结束,她们最终取得胜利,赢得了比赛的晋级。

花喵大街的别墅里,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精心打扮着,她始终记得威廉老师送来请帖时浅笑的模样。她还傻兮兮的问老师会不会参加,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傻气,老师的生日宴会,他是主角当然要参加了。

“我的女儿真美。”布莱克夫人看着镜中的少女,那头披散着的长发犹如秋收的金色小麦,墨绿色的眼眸如同璀璨的祖母绿宝石,她亲手为女儿的腰带上挽了蝴蝶结。

“路易,这是仙蒂瑞拉小姐。”威廉拽了拽路易的衣袖,他能感觉到弟弟一直魂不守舍的。乍一听到仙蒂瑞拉的名字,路易心底一片雀跃,可待他看到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时,眼中彻底的黯淡了下来。

“我的小公主,你真是太美了。”威廉轻轻的吻了吻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的手背,让她脸颊飞上了两团红云。

“路易,你在干什么?”威廉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路易,少年这才如梦初醒的弯腰,对仙蒂施以绅士的吻手礼。

“谢谢。”布莱克的仙蒂瑞拉礼貌的道谢,话语中却是不参杂任何感情的客套。两人如此拘谨的模式让有意撮合的威廉倍感压力,他不禁对路易耳语道:“你在干什么,在找什么人吗?”

“我在等一个朋友。”路易怅然若失。

“先别管那些了,仙蒂小姐也是你的朋友,你先好好招待她,别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了。”威廉难得的严肃起来,话里话外充斥着警告的意味。

只有威廉知道,查理家的仙蒂瑞拉不会出现了。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要不行了。”看了一整场棒球比赛,玛丽奶奶有些疲惫,她累得想要回家。

“母亲,我跟您一起回家,我来照顾您吧。”查理一脸的担忧。

玛丽奶奶强硬的挥了挥手表示拒绝,查理扶住她:“我怎么能为了一场宴会就抛下您不管呢。”

“嗯,我就知道,我的儿子还没那么铁石心肠。”玛丽奶奶满意的点点头,在查理的搀扶下离开了赛场。

查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仙蒂瑞拉要听丁小玲的话,女孩点点头,她表示来观看自己比赛的父亲如此的可爱,她愿意为了这个可爱的父亲牺牲一小下,去参加那个什么奇怪的史密斯家的宴会。

“快把衣服换上。”在运动员的更衣室,丁小玲拿出了背包里的晚礼服,那是一件V领的浅绿色长裙,很衬仙蒂瑞拉雪一样细腻白皙的肌肤。

“在这里换衣服吗?我会被人嘲笑的。”仙蒂瑞拉不情愿的把礼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

“当然了,你快一点,时间要来不及了。”丁小玲不断地催促着,与此同时换上自己的礼服长裙,查理不能赴宴那就只好她这个家庭教师代劳了。

“还有这个。”丁小玲将为仙蒂准备好的鞋子也拿了出来。

仙蒂瑞拉将鞋子拿在手里,打量着那晶莹剔透的鞋面,惊奇的说:“这是什么,水晶鞋吗?”

“这可是我花高价定做的玻璃鞋,玻璃的。”丁小玲一再强调鞋子的特殊之处,全玻璃材料,那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啊。

“这种鞋子穿了后能舒适吗?”仙蒂瑞拉咂舌:“你以为这是什么,灰姑娘的故事吗?”

“灰姑娘有个残忍的后妈不让她参加宴会呢,你比她幸福多了,你有一个鼓励你参加宴会的美丽善良又温柔大方的家庭教师。”丁小玲不断地吹嘘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5训 自由代价(上)

“小姐,请问您有请帖吗?”丁小玲和仙蒂瑞拉被史密斯家的侍者拦在了酒店的大门口,她低头从包里拿出请帖,却忽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身边的来宾出示了自己的请帖,那请帖和她的是不一样的。

“你们更换了请帖?”丁小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将请帖塞回包中。

“是的,中途的时候因为克莱尔夫人对做出来的请帖不满意,又叫人重新做了一批。”侍者礼貌的回答。

“那……重新做的请帖有没有漏发的可能性呢?”丁小玲愈发的没有底气,完全摸不清这场乌龙是怎么发生的,按照编剧大大的编排,查理家应该收到请帖,然后在舞会上史密斯家的少爷对仙蒂瑞拉一见钟情才对。

“上一次在高尔夫会馆,我们可是领教了仙蒂小姐高超的球技呢……”威廉端起酒杯,竭力的找出路易和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之间的共同话题,谁知路易不配合的说:“相比于高尔夫,我好像更喜欢棒球。”

“棒球?”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一脸的不可置信:“想不到您对那种野蛮的运动也感兴趣?”

路易皱眉摇头:“体育运动不应该有什么贵贱之分,也没有什么野蛮不野蛮的,所有的体育运动不都是让人们强身健体心情愉快的吗?”

仙蒂小姐举起酒杯,轻抿一口杯中的葡萄酒。路易的看法她并不赞同,但是为了在威廉的面前留下良好的淑女形象,她不得不压下心中的鄙夷,点点头说:“您说的很有道理。”

“我认识个很可爱的女孩,她棒球打的很好,而且很巧的是,她和您同名。”路易说完,威廉就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两人讨论的话题距离他所期盼的已经越来越远了。于是,他走近一步,靠近两人,状似无意的对路易小声说:“在仙蒂小姐这么美丽的女孩儿面前,你讨论别的女人干什么啊?”

“说到同名,我确实知道呢,好像是有位落魄的贵族小姐和我同名。”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一早听说过查理家的那位小姐,正因为和自己同名,所以格外的关注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短发女孩的容貌来,心里满是嘲讽,却假装很欣赏的说:“那位小姐很是亲善,平易近人呢。”

威廉神色微僵,为了不让路易和仙蒂的对话围绕着查理家的那位小姐转,他特意将二人引到舞池中,给了个手势后,舞池里的音乐便转换成他所心仪的带着深情的基调的舞曲。

“你们玩儿的尽兴。”威廉随便的找了个借口离开。他走到楼梯口,却遇到了盛装出席的克莱尔夫人,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招了招手,将他引到众人面前,颇为得意的说:“这就是我的大儿子威廉,今天宴会的主角之一。”

这一场华丽的庆生宴会为威廉和路易而举办,在威廉度过25岁生日的同时,路易也迎来了他的20岁生日。威廉微笑着举起酒杯,向大家问好,他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众人的热烈的祝福。

“威廉老师他去了哪里?”布莱克的仙蒂瑞拉看不到威廉的身影变得失落起来,她被路易的舞步带着走,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淑女礼仪培训上学到的礼仪通通忘光了,腰部单薄的衣料阻隔不住路易掌心的温度,她忽然变得拘谨起来,觉得和这个陌生男人如此亲昵的舞蹈是件非常艰辛的事情。

女孩有些失魂落魄,她尖尖的鞋跟踩在路易的脚背上,疼的他皱起了眉。仙蒂瑞拉惊慌失措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曲舞毕,路易礼貌的向布莱克的仙蒂瑞拉行礼,伴随着更换乐曲的声音,舞蹈中的人们也开始更换舞伴。这一次,路易和仙蒂瑞拉不约而同的离开了舞池。

“威廉老师,生日快乐。”布莱克的仙蒂瑞拉终于在酒店的花园里找到了被宾客扰的不胜其烦的威廉:“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威廉低头看着被少女捧在手心里的礼物盒,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少女墨绿色的眼眸中分明的爱意让他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谢谢……”威廉接过仙蒂瑞拉的礼物却不想打开,他很头疼,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掌控之外。

“您不看看是什么吗?”

威廉在少女灼热目光的注视下,抖着手拆开小巧的礼物盒,一块布莱克家族所出产的“汪汪”牌手表安静的躺在盒子里。生日的时候送手表是不是表白的意思啊?威廉默默的为自己擦了把汗,他低头抿了口朗姆酒,好想就这样醉倒在花园里。他开始悲伤的自省,一定是这段时间表现的太过出彩了,

“老师?”仙蒂瑞拉抿了抿唇,紧张的伸出手,为威廉带上手表。

“路易呢,他去哪了?”威廉惊声叫道。

“什么?”仙蒂瑞拉被吓了一跳,想了半天才听明白他话中的含义,搅着裙上花边说:“路易少爷说要见一个朋友就离开了。”

见朋友?

那孤僻孩子哪来的朋友?

威廉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他懊恼的揉揉额角,招来常年伴随着路易的侍者:“二少爷去哪了?”

侍者微微颔首:“他去了花喵大街的棒球场。”

“Miss丁,我们要不回去吧。”查理家的仙蒂瑞拉在酒店外等的有些发冷,她从包里翻出一件外套披在身上。

“哎,那就没办法了。”丁小玲郁闷的想要骂人,编剧大大跑去睡觉了吗,她们的剧情到底怎么了?

“那不是满头包小姐吗?”威廉端着酒杯从酒店里走了出来,他就怕仙蒂瑞拉去棒球场遇到路易。

丁小玲看着脸颊微微酡红的男人,许久,终于认出他来,原来他叫威廉,她还是老把这个撞脸的家伙认作是希岛上的亚伦。

“你怎么在这?”丁小玲好不容易才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

“这是我的生日派对啊!”威廉笑着走近丁小玲和查理家的仙蒂瑞拉,而后对身后的侍者说:“这是我的朋友。”

侍者挠了挠头,他已经读不懂大少爷的思想了,当初不让人家来的是他,现在邀请人家来的也是他。

“这位小姐是?”威廉故意向查理家的仙蒂瑞拉敬了一杯酒:“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威廉史密斯。”

“噗。”正在偷喝白兰地的丁小玲一口气没忍住,喷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珠子来回的扫视着威廉,她可一点都没想到花喵大街上兽医诊所里的兽医竟然是史密斯家的公子。

“丁丁女士?”威廉狐疑的打量着狼狈的丁小玲,嘴角却忍不住要微微牵起。

“我叫仙蒂瑞拉,你是Miss丁的朋友?”因为棒球场强拆事件,仙蒂瑞拉对史密斯这个姓氏没有一丝好感。

“是的。”威廉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看到仙蒂冷淡的模样他有些焦急,想要尽快的博得少女的好感,让她远离路易。于是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可以请美丽的小姐您跳支舞吗?”

“荣幸。”仙蒂瑞拉牵起淡绿色的裙摆,微微点头,她白皙的面庞上带着动人的微笑。笑容是发自真心的,她为自己抓住了整人的机会而高兴,她要趁着跳舞的时候狠狠地报复这个她并没有什么好感的史密斯家族的男人。

最终,威廉在丁小玲欣慰的目光注视下,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带着仙蒂瑞拉转了三个圈,就被她用玻璃鞋狠狠地踩了三脚,痛得没处说。

一支舞曲的时间在威廉看来变得如此漫长,等到他忍到更换舞曲的时候,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也走了过来。

“这是?”查理家的仙蒂瑞拉踩得不过瘾,不想放开这只“大肥羊”。

“我是他的女朋友。”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挑了挑眉,锋芒毕露,这是她第一次被感性战胜了理智。刚刚,她看到自己仰慕的男人挽着别的女人的手臂跳舞,心里嫉妒的喘不过气来。

“呃?”仙蒂瑞拉松开了手,不自觉的同威廉保持了距离,心里很快就勾勒出男朋友背着女友拈花惹草的画面。

威廉尴尬的扶着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离开:“你怎么了?”

“老师,对不起,我……”布莱克家的仙蒂心里很悲伤,她的所作所为再明显不过了,可是她的仰慕,她的爱意这个男人都视而不见。

“你喝醉了。”威廉不等仙蒂开口,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您说的没错,我想我确实喝醉了。”仙蒂瑞拉眼眶微红,她咬了咬嘴唇,踮起脚迅速的衔住威廉的双唇,可她的唇畔刚刚感受到那柔软的凉意就被男人轻轻的推开了。

“你……”仙蒂瑞拉不可置信的颤抖着向后跌去,她双手撑地,掌心被碎石砾刺痛,却痛在自己的心上。她掸了掸裙摆上的灰尘:“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回家。”

“送仙蒂小姐去棒球场。”威廉招来侍者,对他一阵耳语,在侍者惊讶的目光中说:“把她送到路易少爷那去。”

“Miss丁,你认识的这个朋友为人不怎么样嘛。”查理家的仙蒂瑞拉捡起餐桌上的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她比赛之后还没有吃过饭呢,肚子里饿的难受。

丁小玲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怎么,威廉怎样?”

仙蒂瑞拉直摇头:“不怎么样。”

“你们、你们应该多相处一下啊。”丁小玲希望仙蒂瑞拉和史密斯家的少爷擦出火花,一个劲儿的为威廉说好话。

“你们在讨论什么,讨论的这么热烈?”威廉摆脱了布莱克家的小姐,终于在宴会厅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丁小玲和仙蒂瑞拉,其实要想认出丁小玲还是很容易的,她一头长长的黑发和别人都不一样。

“Miss丁,你这个朋友我真的讨厌死了。”仙蒂瑞拉看到威廉走来,连忙避如蛇蝎一般的狼狈逃离。

“仙蒂小姐怎么了?”威廉痴痴地望着那抹迅速消失的身影。

“她、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所以先回家休息了。”丁小玲尴尬的解释起来:“我们的仙蒂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是的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像她那样迷人的女孩,第一眼看到她我就深深的被她吸引了。”

“噗!”丁小玲又不小心的把白兰地给喷了出来,虽然很想撮合威廉和仙蒂瑞拉,但她听到威廉说的话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吐槽。偷偷的看了一眼穿着晚礼服的男人,他墨色的短发干练潇洒,紫色的眼瞳中带着睿智而狡黠的光芒,也许像那样优秀的男人见惯了大家闺秀,开始对仙蒂瑞拉这种“野味”感兴趣了?

“我很想和仙蒂瑞拉小姐有进一步的发展,不知道丁丁女士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威廉嘴角带着浅笑,毫不违和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话。

“你有病!”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很郁闷,史密斯家的侍者主动要求送自己回家,她想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可是那个奇怪的家伙把自己送到了棒球场上。

“呃?”路易听到吵闹的声音,回头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仙蒂瑞拉,走过去问道:“怎么了,遇到了麻烦吗?”

“那人有病!”仙蒂瑞拉拽了拽自己掉落的肩带,夜风凉爽,她冷的打了一个哆嗦。

路易看到车窗里坐着的男人是自家的侍者,面上一阵尴尬,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披上。

“谢谢。”仙蒂瑞拉窘迫的道谢。

“你这么晚怎么会来这呢?”路易好奇的问。

“这个男人把我送来的。”仙蒂瑞拉生气的瞪了一眼车里的侍者:“我觉得舞会有点无聊,想要回家……”

“嗯,我也觉得那个舞会很无聊。”路易抬头,仰望着漫天的星斗,他第一次和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就是啊,那个舞会不过是他们大人用来谈生意的。”仙蒂瑞拉回想着宴会上看到的人们,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装,说着千篇一律的客套话,脸上带着僵硬的假笑。

路易赞同的点点头:“我每一年的生日都是这样度过的,我是不是很可怜?”

“原来今天是你的生日?”仙蒂瑞拉说道:“你和威廉老师同一天生日?”

“是啊,很巧吧。”路易难得的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

仙蒂瑞拉从衣兜里摸了半天,摸出了自己的小钱包:“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训 自由代价(下)

布莱克的仙蒂瑞莱望着沉浸在夜色中的棒球场,她忽然陷入一阵矛盾中,这么晚了到哪买礼物呢,难道要在运动场的冷饮部买一箱冰镇矿泉水送给路易少爷?

在棒球场外,花喵大街的对面,有一家卖烟火的地摊。

仙蒂瑞拉狐疑的打量着那小小的烟火摊,这样静谧的夜晚,在这样整洁的大街上坐落着一个私人摆放的烟火摊,真的很诡异。她将信将疑的问:“您这烟花是打算卖的吗?”

“是啊。”

“我全要了。”仙蒂瑞拉把钱包里的钱倒了出来,她布莱克家的大小姐出手向来阔绰。

“其实你不用送我礼物的。”路易觉得自己和布莱克家的小姐谈话时简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也许做不成朋友,所以也不期待她的礼物。

“那怎么行呢,我布莱克家又不是缺钱花,怎么能少了你一份礼物呢?”仙蒂瑞拉觉得自己参加了宴会,便是受到了路易的邀请,岂有参加生日聚会不送送生日礼物的说法。

“有打火机吗?”仙蒂瑞拉伸出手。

路易在晚礼服的裤兜里摸了半天,只找到一盒火柴,他从不吸烟,也不带打火机,可是他也不知道这盒火柴又是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到自己的裤兜里的。抬头看看正准备收摊撤离的烟花小贩,今天的棒球场和花喵大街处处充满了奇异。

仙蒂瑞拉“嗤”的一声划亮了火柴,她弓着身子将烟花的引线点燃。长长的棉质引线在夜色中甩着盈盈的星火迅速燃烧,然后在一声声的巨响中,眼花在如幕的夜空中炸裂,橙红的火光照亮了仙蒂瑞拉和路易的脸庞,他们不约而同的仰望着那转瞬即逝的美丽。

“看,那个好像是爱心。”仙蒂瑞拉看到烟花在空中形成的爱心图案,她抓住路易的手臂兴奋的叫了起来:“虽然不太符合生日气氛,但是好美,好美啊!”

“是的。”路易点点头:“谢谢你,布莱克小姐。”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宴会厅的舞池里依旧热闹非凡,虽然敬佩克莱尔夫人邀请的嘉宾的精力,但丁小玲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累得昏昏欲睡。自从仙蒂瑞拉离开,她就一直抓着威廉不放,在这个史密斯家大少爷的面前说尽了仙蒂的好话。

“我要告辞了。”她带着疲惫起身,口渴难耐,就算是灰姑娘的魔法,到了十二点也该解除了。

“请丁丁女士帮我约仙蒂瑞拉小姐出来喝下午茶可以吗?”威廉一直将丁小玲送到大门口。

“没问题。”她挥挥手,现在只要肯让她回家休息,什么事她都答应。

丁小玲顺着酒店大门口的台阶往下走,没走两步,脚下一阵玻璃破碎的响声,脚掌钻心的疼痛,若不是威廉及时的将她扶住,她就要直挺挺的摔下去了。

“小心一点。”威廉拽住丁小玲的手臂,发现她鞋子里浸满了血渍。

“这倒霉孩子。”丁小玲无语凝噎,仙蒂瑞拉回家的时候把一只玻璃鞋落在了楼梯上,可惜她的玻璃鞋没被王子捡到,而是被丁小玲踩破,刺伤了脚掌。她脚底鲜血如注,疼的直冒冷汗:“我想我现在需要看医生。”

“不用担心,您忘了我就是医生了?”威廉将丁小玲打横抱起。

“我记得你是个兽医来着。”丁小玲更想哭了,她的脚还有救不?

威廉把丁小玲抱到花园里的躺椅上,将她受伤的脚掌放在自己的膝上,用长镊子夹出玻璃的碎片。丁小玲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每一片碎玻璃从伤口中夹出都带着异样的疼痛。大片的碎玻璃被取出来,还要检查伤口中是否留有细小的碎片,被陌生人那样仔细的看着脚底板,丁小玲有些窘迫。

就在这个时候,威廉的手机响了起来。

虽然对方没有透漏过多的信息,但丁小玲还是捕捉到零星的“烟花”“顺利”什么的词语,等到威廉挂断电话,她好奇地问:“什么烟花,一会这里要放烟花吗?”

威廉偷偷擦擦额角的汗,想不到那个傻乎乎的女人耳朵那么好使,他点点头:“对,一会这里有烟花。”

“那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看烟花。”

“……”威廉一阵语塞,只好低下头,继续为她的脚包扎。

仙蒂瑞拉手里提着剩下的一只玻璃鞋,脚底被坚硬的鞋底硌的生疼,心里暗骂丁小玲定制的这个光好看不适用的鞋子。她赤着脚沿着街道往前走,却不自觉地走到了花喵大街上的棒球场,提着裙摆落寞的坐在马路边上。

此时的棒球场褪去了昔日的喧嚣,它静待在无人的街头,度过这个平凡的夜晚。她出神的望着场地正中的直角扇形,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对棒球一无所知的小女孩,在一个离家出走的夜晚来到这里,脸上挂着两道泪痕,跟着打棒球的男孩子乱转。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别跟着我了。”他有些无奈。

“你别哭了,要不我教你打棒球吧。”她接过棒球直往嘴里塞,他连忙抢过粘了口水的棒球:“这不是吃的,不能吃。”

仙蒂瑞拉忍不住勾起嘴角,她小时候还是挺傻的。

“嘭”的一声巨响,颜色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颗颗红色的爱心在高空中照亮了混沌的天幕。

“仙蒂瑞拉!”路易终于看到了坐在街边的女孩。

“呃?”仙蒂瑞拉拽了拽裙子,她从舞会上逃出来,还穿着深V的淡绿色长裙,她有些窘迫。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路易跑了过来,她看到他穿着和她一样滑稽的晚礼服,只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女孩。墨绿色的眼眸不禁暗淡下来,原来刚才的烟火是他们放的。

“这位是?”查理家的仙蒂瑞拉竭力的扯起僵硬的笑容,她想让自己看上去开心一点,但就是笑不出来。

“这位是我的朋友,她和你拥有同一个名字,也叫仙蒂瑞拉。”路易把布莱克小姐带到了仙蒂瑞拉的身前。

“你好,仙蒂小姐。”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礼貌的点点头,却疏离的向后退了一步,暗地里打量着这个出身平凡却和自己重名的女孩,她不知道她究竟哪里美丽,偏偏被威廉看上了。很快,她就从仙蒂墨绿的眼瞳中看到了一股浓浓的失落,她当然知道她因为什么而难过。

“真是个漂亮的美人啊,我们拥有相同的名字和相似的墨绿色眼睛,真是太有缘分了。”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优雅的微笑:“路易经常和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今天晚上是路易的生日,他等了你好久,可是你却没来,他很伤心。我为了哄他开心,特意买了烟花回来,结果不知道怎么搞得,都不是生日礼花,弄得跟过情人节似的,真令人尴尬。”

“仙蒂?”路易惊讶的出声,两名女孩同时看着他,他略略感激的望了布莱克家的仙蒂一眼,第一次觉得她是个可爱的女孩。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布莱克家的仙蒂瑞拉向着路易挥了挥手,走到街边找了辆计程车,她打算回到举行宴会的酒店去,临行前不忘给侍者一个警告的眼神。

坐在车里监视着一切的侍者看到这幅情景连忙打电话给威廉。

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丁小玲狐疑的看了一眼,威廉出去拿饮料很久都没回来,于是她抖着手,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大少爷,查理家的小姐来了,她和路易少爷在一起,现在布莱克小姐走了,怎么办?”侍者很着急,一股脑的把情况汇报给威廉,却被丁小玲听了进去。

威廉端着饮料走进来,看到丁小玲不禁有些生气:“小姐,您在干什么,这样可不太礼貌。”他把饮料放在桌子上。

“礼貌?”丁小玲猛地站了起来,脚底一阵剧痛,她把手机扔给威廉:“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哇哦!”威廉摊开手:“您说什么我不太懂。”

他确实不懂丁小玲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事情又知道了哪段。

“你为什么监视仙蒂瑞拉,路易又是谁?”丁小玲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穿越以来,没有一件事情是按照编剧大大所编排的发展,隐约觉得这其中出了差错,有什么人影响了这个世界的秩序。

“路易是我的弟弟。”威廉依旧保持镇定,可丁小玲却冷静不下来,她怕自己又搞砸一桩任务:“他们在哪?”

“棒球场吧?”

“仙蒂,你为什么一个人到这来,这么晚了在外面走,多危险啊?”路易问道。

“我出来散散心。”仙蒂瑞拉一阵叹息。路易扶住她的下巴,捏起她的脸颊:“你哭了?”

“哎呀。”仙蒂瑞拉一阵窘迫,拂开少年的手:“你才哭了呢,我比赛赢了开心的很!”

“比赛,你棒球比赛赢了?”

提到比赛就是一肚子的火,仙蒂瑞拉跺跺脚,使劲儿的在路易的脚背上踩了一脚,可是她没穿鞋子,脚底软软的,踩得少年不痛不痒的。赌气的说:“怎么,我赢了比赛你不开心?”

“当然不是,你赢了比赛我很开心,可是不是说好了让我去给你加油的吗?”

“我告诉你比赛的时间了,你却把我加进了黑名单。”仙蒂瑞拉一肚子的委屈倒不出来。

“我没把你加黑,一定出了什么差错。”路易信誓旦旦的摸出自己的手机,捣鼓一阵子后发现他还真把她给加黑了,不由得脸色发青:“这是意外。”

“意外你妹啊!”仙蒂瑞拉又跺了一脚。

“可是你说过要参加我生日宴会的。”路易说。

“什么生日,你都没邀请我。”仙蒂瑞拉撇了撇嘴。

“你没仔细看请帖吧,就是史密斯家送的请帖啊!”

仙蒂瑞拉从包里翻出请帖,烫金花边的角落里的确印着路易史密斯的大名:“好啊,原来你就是史密斯家的人,还要拆棒球场,我早看你们家不顺眼了。”少女娇嗔着抬起粉拳,对着路易一顿修理。

“我知道,可是我最后还是保住了它不是吗,原谅我吧,仙蒂,我爱你。”路易握住仙蒂瑞拉的小手,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吻住她因为生气而撅起的嘴唇。

“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你家里人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仙蒂瑞拉有些难过,她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家人受到羞辱,如果克莱尔夫人因为她的出身而羞辱查理,她会难过,会心痛,她宁愿失去路易。

“如果真那样,我们就私奔。”

“滚,你这个懦夫。”仙蒂瑞拉在路易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我逗你的,我妈妈不在乎那些的,她刚和我父亲结婚的时候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丁小玲刚要走出酒店去找仙蒂瑞拉,她手腕上的计时器就滴滴的鸣叫起来,绿色的灯光不断地闪烁,通知她订单顺利的完成。与此同时,威廉手腕上的计时器也响了起来,不过亮起的却是代表着任务失败的红灯。

“该死!”威廉重重的把酒杯抛向地面,这一次的攻略对象只有一人,如果查理家的仙蒂同路易在一起,便宣告了他任务的失败。他很郁闷,无论怎样阻挠,还是让查理家的仙蒂和路易不可抑制的走到了一起。这是他成为公司的金牌检验员以来,第一次任务失败。

“怎么回事,你到底是谁?”丁小玲吓得愣住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威廉当着她的面将紫色的隐形眼镜摘下来。他深邃的黑色眼瞳,细碎的黑发,美轮美奂的东方人面孔:“亚伦!”

“你好丁小玲女士。”亚伦嘴角噙着坏笑:“作为同行,我表示你的技术太差劲儿了。”

“你妹的,你说谁差!”丁小玲很生气,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得意的晃晃手腕上的计时器:“就算差我也成功了,你这个loser。”

时空发生了扭曲,亚伦张开背后的黑色翅膀,他顺着虫洞漩涡返回了现实的世界。跨越时空之时,留下了无比怨念的声音:“这只是个巧合,下一次我不会让你抢我的攻略对象。”

再次回访的时候,丁小玲看到的是十二年后的仙蒂瑞拉,她和路易真的结婚了。最具实力的史密斯一家同曾经的落寞贵族相结合,这一消息轰动了整个约克夏市,据说当年他们的婚礼异常隆重。而热爱体育运动的仙蒂瑞拉最终成为棒球运动的形象大使,她通过自己开创的训练方法培育了一个又一个能在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的优秀运动员。

“谢谢你。”王同学在“十分满意”一栏里打了个“勾”,看到丁小玲时满眼的感激,她终于拥有了课本以外的幸福生活。

来自于“童话”穿越公司的竞争对手“梦幻”穿越公司的金牌检验员亚伦显然没有那么幸运。

“这个表格我想我不用填写了,非常不满意!”女人亲手将问卷撕烂。

“那么您要重新选择体验计划吗?”虽然心里很生气,亚伦却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将最完美的微笑展现出来。

“不用,带我回去吧。”客户程丽娜小姐的脸上带着冷笑。从现在开始,她的攻略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亚伦。

在梦幻穿越公司的办公室里,穿越部主任谄媚的为金牌检验员亚伦先生端了杯茶,他就怕手底下的这张王牌罢工。

“我受够了,我工作这么多年都没被客户纠缠过,那女人有毛病吧,非要让我和她谈恋爱!”

穿越部主任陪着笑脸:“这年头工作压力大,心理变态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夜 黑色禁忌(上)

忒迷斯城是个奇怪的地方,它有点像中世纪时期的欧洲,宗教与皇权纷争不断,在教皇的统治之下,整个城池充斥着狭隘宗教种族主义的黑暗色彩。

在这座城里,黑色是不可饶恕的禁忌。城主格朗的妻子生下一名头发漆黑肤色黝黑的男婴,于是这名患了色素变易症的男婴成了恶魔的代表。就连他的母亲也畏惧他,他在人们的祷告声中被丢进火堆。

后来,忒迷斯城的法令里多了一项女巫罪。身上拥有胎记或者是形状奇特的痣的女孩都会被认为是女巫,她们经过不公平的审问和残酷的刑罚之后,大多会认罪,然后被送上鲜花广场的火刑架。

丁小玲庆幸自己接下这单任务的时候换了新的发型,乌黑的头发被技艺精湛的理发师打点成金色的大波浪。带上蓝色的美瞳,她白皙的面庞也染上几分西方气息,不会被认为是女巫而活活烧死。

除此之外,完成了两单任务之后,她开启了在异世界里的新技能,她能够通过指尖发出火焰,再不是以前那个只会配药的半吊子女巫了。

来到忒迷斯城之后,丁小玲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自己的客户,那位想要新生的女士穿越时空后成为了名叫布里塔尼的女孩儿。女巫在忒迷斯城受到严厉的驱逐,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丁小玲就成了格朗城主家的女佣丁丁。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和黑色的裹胸,头上包裹着茶色的头巾,每天挤牛奶和奶牛为伴。

“丁丁,这是夫人的葡萄干。”布莎将手里的托盘递给丁小玲,她四岁时便在城主格朗家做佣人,深受夫人的喜爱,在一众奴仆中也占有特殊的地位。

“好的,布莎姐姐。”丁小玲甜甜一笑,虽然性格软糯,她在公司里一直人缘不错,如今做佣人也是难得的好人缘。布莎非常喜欢她,总是交给她一些好的差事。

城主夫人喜欢吃葡萄干,每次都会赏赐送葡萄干的佣人一些礼物,因此丁小玲喜滋滋的接了托盘,感谢这个布莎赏给她的好差事。

这一天是星期日,城主夫人没有直接享用那些甜腻腻的精致葡萄干,她要去城里的加百列教堂做礼拜。

与丁小玲想象的不同,城主夫人为人极其低调,她带着丁小玲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上。而其余的人们都希望自己的灵魂得到神的净化,他们靠着前排坐着,在丁小玲和城主夫人的身边没有人。

忒迷斯城人口稀少,周末的礼拜也不能让教堂坐满了人。等到黑衣的牧师捧着圣经姗姗来迟的时候,丁小玲看到他的模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头发染了颜色,美瞳也换了新的,丁小玲还是认出了亚伦,无论到哪他的嘴角总是勾着一抹欠扁的笑容。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亚伦,本以为他会出糗,却看到他翻开手中的圣经,然后开始口若悬河的给广大信徒来一场灵魂的洗脑。

亚伦一眼就认出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丁小玲,她穿着格朗家统一的女佣制服,白色厚长裙、黑色抹胸还有茶色头巾,他有些想笑,就算是换了发色和瞳色,她还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浓烈的新人味道,她脸上失望的表情太过明显了。他为大家发圣餐,状似无意的走到丁小玲身边,看着她戏谑的笑。

“你怎么在这?”丁小玲微微扬起头,迎上男人灰色的美瞳:“你怎么还当起了牧师?”

“怎么样,我这牧师还像不?”亚伦眼角带着笑,仿佛并没有将丁小玲当做是竞争对手,他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同她打招呼。

“像,太像了。”纵然是“敌人”,丁小玲还是不自觉的竖起了大拇指。

“金牌检验员,玩的就是技术!”亚伦也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牧师讲道结束,便是唱诗班唱赞美诗的时候。组成加百列唱诗班的女孩都是附近的昂桑修道院里的修女,丁小玲听着她们完美的和声,觉得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不去唱合唱比赛真是太浪费了。

“你们唱的真好听。”演唱完毕,丁小玲偷偷地溜出了教堂,她和唱诗班的修女们搭讪,特意找了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我叫丁丁,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纳纹。”女孩有些胆怯,丁小玲拍拍她的肩膀,却不小心压住了她的头巾,露出了她一小段黑色的发根。

“啊!”纳纹低声尖叫,仓惶失措的将头巾戴好。

“对不起。”少女惊慌的样子让丁小玲一阵内疚,她忍不住又多看了纳纹一眼,她皮肤洁白,眼瞳是深沉的褐色,虽然只有一瞬间,丁小玲还是清楚的看到她露出来的黑色的头发,那浓烈的犹如夜色的禁忌的黑。

“你、你不会说出去吧?”纳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一双褐色的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丁小玲的脸庞。

丁小玲摇摇头,她在格朗家的庄园里,看到过被当做女巫抓走的仆人,纳纹还年轻,她不想就这样葬送了她的生命:“我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任何其他的人。”

城主夫人有很多话要对上帝诉说,她想要进行忏悔,她祷告过后,走进了忏悔室,希望将埋藏在心底的话倾吐出来,让自己不再背负心灵的枷锁。丁小玲从外面回来,没有看到夫人,一个人在教堂里乱转。昏黄的灯光从教堂穹顶上的彩绘玻璃投射进来,将天使良善的容颜投映在大理石地面上,门扉紧闭的忏悔室里飘出女子低沉而略略沙哑的嗓音:“我有罪,在激动的群众的指责下,我承认艾琳达是女巫。”

忏悔室雕花木窗后的人影微微耸动,城主夫人颤抖着双肩啜泣着:“我知道艾琳达是冤枉的,她不是女巫,可是我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推出去一人,那些被怒火冲昏了头的人就会烧掉我的庄园……”

丁小玲顿住脚步,望着那间忏悔室,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这个黑暗的时代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良久,教堂里响起亚伦清脆的声音:“上帝宽恕你的罪过。”

离开教堂的时候城主夫人精疲力尽,她整个人脸色惨白,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忏悔室里的那一场哭泣给抽空了。她用冰冷的手掌握住丁小玲的手,大半个身子依靠着她往家走,她眼圈红红的,说话也带了鼻音:“丁丁,你的手……”

“夫人,您身体不舒服?”丁小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这个心灵脆弱的女人,她从她布满血丝眼睛中看到了恐惧。

“你的手好冰。”城主夫人呐呐的开口,她用她僵硬的指尖拂过丁小玲关节分明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指腹在她锋利的指甲上来回摩挲。

清晨,丁小玲被庄园外吵嚷的人声惊起,庄园的玻璃窗被人砸破,他们将点燃的火把丢进院子,所有的女佣被吓得瑟缩在角落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丁小玲焦急的问。

“他们说夫人窝藏女巫。”布莎害怕的发抖。

“格朗大人呢?”

“格朗大人也阻止不了那些暴徒,他们竟然、竟然把夫人抓走了……”布莎伤心的哭泣。

丁小玲跑到院子里,用盛了水的木桶浇熄燃烧的火把,她攀上院墙,看到庄园外围满了人,刚露个头出来,愤怒的人民就用坚硬的石子砸破了她的头,而她们的夫人被那些人捆绑着扭送至加百列教堂。

“丁丁,你不要紧吧?”布莎扶住从墙上跌落的丁小玲。

“格朗大人,我们得想办法救救夫人。”丁小玲用纱布按住额头上的伤口,她跟着城主来到教堂。

教皇白色的法袍外罩着大红色的肩衣,上面缀满了精致的扣子,他是个年纪老迈却精神矍铄的男人,走路的时候一双红色的鞋子从白袍的下摆处若隐若现。他走到城主夫人的面前,手掌放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对她说:“我可怜的孩子,有人举报说你的庄园里窝藏了女巫,他指出艾琳达不是真正的女巫,而是一只可怜的替罪羊。”

教皇此话一出,群众哗然,而城主夫人第一眼便是向站在一边的亚伦望去。亚伦耸了耸肩:“别这样,我可是牧师!”

牧师是不会将信徒的忏悔透露给他人的,上帝不允许这样,很快夫人便不再怀疑亚伦。可是丁小玲却并不能这样就释怀,她站在人群中,愤怒的瞪着亚伦,她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就如同她是见不得光的女巫一样,亚伦背后有黑色的翅膀,是翱翔于夜空的恶魔。

“我没有窝藏女巫,我什么也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城主夫人苦苦哀求:“艾琳达的手臂上有像猫头鹰一样的黑痣,大家都说她是女巫,我才不得不……”

“我们夫人是善良的人,你们误会她了。”丁小玲冲到夫人的身边,她想帮她把绳索解开,却立刻被愤怒的人群拖了出去。格朗城主想要拯救自己的妻子,却被人们围在教堂外面不能动弹。

“她以前生下了黑色的恶魔,我看她才是女巫!”也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那么一声,围观的人民立刻沸腾起来,他们纷纷应和。手里举着长长的草叉,要求将邪恶的女巫架上火刑架。

“不,我不是女巫,我不是!”城主夫人哭了起来。

“关于女巫的身份将由教会审问过后才能得出结论,你们放心,我们会给大家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的。”教皇大人发了话,于是等待审问的城主夫人被关进了昂桑修道院里专门关押女巫的监狱。人们认为女巫受到恶魔的诱惑,成为邪恶在人间的代表,她们的灵魂应当受到神圣光芒的荡涤,所以关押女巫的监狱位于修道院中。

“纳纹,你怕什么,不过是让你隔着铁栅栏给犯人送饭而已。”修道院的嬷嬷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没想到她却瑟缩的更厉害了:“好了,别怕了,快去。”

纳纹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的软底鞋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关押着犯人的监狱里泛着一股腐朽的酸臭味。无论怎样清扫,那些睡着犯人的干草垫上依旧爬满了蟑螂和老鼠。

她走在潮湿阴冷的过道走廊上,两旁的牢房里传来轻微的鼾声,她将犯人的晚饭一一摆放在牢房的门口。

“我不是女巫!”女人苍白的手攥住冰冷的铁栅栏,一张满是脏污的脸贴在牢房的铁柱上,她浑浊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薄薄的嘴唇干裂出血。纳纹吓得将手里的饭盆掉在地上,慌张的后退了两步,她认得那个女人,她昨天还衣着光鲜的在教堂做礼拜。可如今她衣衫褴褛,手指甲里满是脏污,破烂的衣领处可以看到锁骨上被鞭打过的伤口。

恐惧潮水一般袭来,纳纹感到胸口一阵窒息,慌忙的逃出监狱牢房。她躲进自己的卧室,死死地抵住房门。拽下包裹在头上的头巾,看到镜中乌黑的长发,她流下眼泪,声嘶力竭的哭喊:“不,不是这样的!”她砸碎梳妆台上的镜子,让镜中的年轻容颜变得支离破碎。

“纳纹?”修女嬷嬷听到异常的声音轻轻的敲了敲门。

纳纹连忙将头巾重新包好,对着残破的镜子碎片整理好仪容,才将房门打开。

“你出什么事了?”修女嬷嬷看到满屋的狼藉。

“我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打破了镜子。”纳纹不会撒谎,她褐色的眼睛不住的闪躲,连看都不敢看嬷嬷一眼,心跳的飞快,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这么晚了还要劳您大驾。”修道院看守牢房的修女提着一盏油灯,跟在她身后的是年轻英俊的牧师。

亚伦撩开长长的黑袍下摆,迈过监狱的门槛。

修女将牢房门打开,然后迅速的告退,她不愿意在这酸臭的地方多呆一秒。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讷的望着亚伦,喉咙里嗓音沙哑,她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知道。”亚伦点头,唇角展开一缕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夜 黑色禁忌(下)

“我不是女巫。”城主夫人木讷的望着亚伦,喉咙里嗓音沙哑,她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我知道。”亚伦点头,唇角展开一缕笑容。

听到亚伦的话,城主夫人反而安静下来,她猛地迈出一步,站在亚伦的面前,用她遍布血污的苍白手掌攥住亚伦的衣袖,她说:“请您救救我,请您救救我。”

“你知道庄园里谁是女巫对吗?”亚伦问道。

城主夫人点点:“是不是只要我说出谁是女巫您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亚伦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如何判断女巫的方法的?”

城主夫人仔细的回忆着她遇见那个神秘的女人的事情,将每一个细节告诉亚伦。

一个月前,一群激动的人民围在她的庄园外,让她交出藏匿在庄园里的女巫。有人说看到那个女巫手臂上有猫头鹰的图案,于是城主夫人不得不按照人们的要求,仔细的验看女佣的手臂。艾琳达的手臂上有一块形如猫头鹰的黑色的痣,她从来不穿短袖的衣服,当大家看到她的黑痣时,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女巫。

“夫人,我是冤枉的,您最清楚我的为人了。”艾琳达哭着求饶,她希望自己的主人能够为她说两句话,可是城主夫人也没有办法,她不得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将她送给那些粗暴的民众。

“那段时间我一直很低落,从艾琳达被处决的时候我就开始做恶梦,梦到她苍白的头颅和着血水从断头台上滚落,然后她的尸体在鲜花广场的火堆上被烧成灰烬。”一想到那恐怖的处决女巫的场景,城主夫人就忍不住全身发抖。然后有一天,在去加百列教堂的路上,她遇到一个穿着红袍的女人,她的脸被宽大的帽檐遮住,只能看到说话时不断的开阖的殷红的嘴唇,她说:“你是个罪人,艾琳达是无辜的,你却冤枉了她。真正的女巫拥有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掌,无名指和小拇指指节分明,指甲锋利。”

“一开始我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在教堂外,碰到了丁小玲的手掌,那才是一双女巫的手。城主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害怕的近乎颤抖,她当晚就想向教堂举报丁小玲,可是她看到她蓝色的无辜的眼睛,她知道在庄园里她没做过任何一件错事,没有伤害过别人,于是她犹豫了。

纳纹想到关押在牢房里的城主夫人还没有吃晚餐,她太过惊慌,将城主夫人的那份晚饭给弄洒了,于是她重新盛了饭送到牢房里。

亚伦听到身后窸窣的响动,立刻停止了自己的问话。纳纹看到她连忙行礼问好:“牧师大人,晚上好。”

“晚上好亲爱的姑娘,你的善举会得到回报的。”亚伦掸了掸黑袍上看不真切的灰尘,走出了牢房。

“夫人,这是您的晚餐。”纳纹隔着铁笼将犯人的晚餐推进牢房的门口,她还是有些害怕。城主夫人和亚伦谈话之后,立刻燃起了新的求生欲望,她拿起餐盘里干硬的面包,就着凉开水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仿佛在享用这世上的山珍海味一般。

此时的格朗庄园沉浸在一片浓浓的悲伤之中,格朗先生独自坐在书房里,平日里高昂的头颅无精打采的低垂着,他没有办法解救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面对严刑拷打都会承认自己是女巫,而这惨无人道的罪行由民众向教堂检举揭发,无论是贫民百姓还是富人贵族只要受到举报就都逃不出凄惨的下场。

“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教堂的人打点一下审判官?”丁小玲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经过包扎,额角上贴着厚厚的绷带。

“审判的人就是教堂的牧师。”格朗先生无奈的叹息,那些自诩为侍奉上帝的神职人员是不会轻易被收买的。

“牧师?是那个新来的牧师亚伦吗?”丁小玲忽然想起夫人在忏悔室里说过的话,知道艾琳达事件的真相的人除了夫人以外还有她和亚伦,她没有向人举报过这件事,那么举报的人会不会就是亚伦呢?

等到庄园里的佣人睡下,丁小玲躲过守夜人的视线,偷偷地来到加百列教堂。她不知道该怎样找到亚伦,只好推开教堂的大门,来到人们做礼拜的大厅。在温暖的烛光里,怀抱着圣子的圣母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她走到圣象前,虔诚的祷告:“夫人是被冤枉的,乞求伟大的圣母玛利亚保佑她。”

“格朗夫人的确是被人陷害的。”亚伦打断了丁小玲的祈祷,他依旧穿着黑色的长袍,胸前挂着一枚银质的十字架,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亚伦,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格朗夫人?”丁小玲问。

亚伦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吗,还有你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任务你不知道吗,难道说格朗夫人是你的客户?”

丁小玲心下一沉,她记得在约克夏市她和亚伦还是不欢而散的,而且直至今日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客户布里塔尼,实在不应该为不必要的事情浪费自己的时间。

“你为什么要救格朗夫人,这些异世界的人不过就是一群NPC,死一两个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说话的语气满是嘲讽,他用残酷的笑容来讽刺丁小玲这个初出茅庐的新人:“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后悔?”

“后悔?后什么悔?”丁小玲感到疑惑。

亚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才是女巫啊,格朗庄园里唯一的女巫就是你,你难道不怕城主夫人把这件事公布出来吗?现在如果她死了,你就安全了,不然下一个被烧死的,就是你。”

“你别骗我了,公司里对每一位员工的安全都是有保障的。”丁小玲信誓旦旦的点点头。

“哈哈。”亚伦微微扬起头:“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可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我是不会帮助自己的竞争对手的,这和我人生信条不符!”

三天以后,在忒迷斯城的鲜花广场,受到恶魔的引诱而成为女巫的城主夫人即将被架上火刑架活活烧死。在此之前她经历过重重审讯,残酷的针刺之刑,被湖水淹溺,忍受过饥饿和鞭打,她一遍一遍的求饶,她说丁丁才是女巫,可是审问她的牧师亚伦对此无动于衷,仿佛听不到她的话语。可怜的夫人已经精疲力竭,她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中挣扎,仿佛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最后终于承认自己是女巫,承认自己曾经骑着飞行扫帚在黑夜中参加女巫的集会。

她浑身颤抖着被人架上柴堆,看到广场上围观的群众,还有那举着火把的牧师。他年轻英俊,却穿着黑色长袍,犹如死神一般屹立在火刑架旁边。夫人怨恨的瞪着亚伦,她终于明白,他才是天使脸蛋的恶魔。于是她举起双手,做出最后的挣扎,她想说丁丁才是真正的女巫,她是冤枉的,可是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一片呜咽。她伸手抓挠着自己的喉咙,仿佛感觉到那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害死她?”丁小玲愤恨的瞪着亚伦。

“她以前生下色素变异的孩子,这里的人民早就对她心怀芥蒂,他们更希望她就是女巫。”亚伦看着那燃烧的熊熊烈焰,俊秀的容颜上带着凄迷的笑容:“如果你想救她,为什么不一早就承认自己是女巫?”

“你……”丁小玲张口结舌,她想要帮助格朗夫人,却也不想傻傻的去牺牲自己的生命。

格朗城主没有办法领回妻子的骨灰,他伤心欲绝,与自己恩爱的妻子最后被烙上耻辱的印记悲惨的死去。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格朗夫人最信任的女佣布莎向格朗城主报告说,丁小玲陪同夫人去教堂做礼拜,而后夫人便被举报说窝藏了女巫。知道艾琳达事件的人们不难猜出善良的夫人因为心里内疚而去教堂做忏悔。

那么无意中在忏悔室外偷听到夫人的话的丁小玲会不会就是那个举报的人呢?

“先生,我没有做过伤害夫人的事,您要相信我!”丁小玲被锁在庄园的地窖里,失去妻子的悲痛让格朗城主失去了理智,他认为是丁小玲的举报害死了格朗夫人。

丁小玲瑟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食指尖上燃起一点火光,为自己取暖。她饥寒交迫,没有人给她送饭,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庄园里的管家带着一众奴仆将她带了出去。

在宽敞的庭院里,格朗先生阐述了她出卖主人的不忠诚的罪行,管家高高的扬起皮鞭,重重的抽打在她的脊背上,疼的她一阵战栗。

虽然心中恼恨,但格朗城主依旧按照法令,对犯了“过错”的丁小玲鞭打三下,然后扭送至昂桑修道院。

在忒迷斯城,被主人遗弃的女佣将沦为奴隶,她们没有人身自由,或者被卖往异邦,或者送至修道院成为侍奉上帝为自己罪行终身赎罪的修女。

修道院的铁门被叩响,修女嬷嬷打开大门,看到遍体鳞伤的丁小玲,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慌张的问:“这孩子犯了什么过错?”

“犯了不忠诚的罪孽。”管家冷哼一声,将丁小玲丢在地上。

“我没有。”她啜泣起来,眼泪滚落腮边,委屈的呜咽道:“我想回家,我要辞职,这是什么破工作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夜 天使修女(上)

深夜里晃动的人影吵得纳纹睡不着觉,她披上外衣手里提着火光暗淡的油灯,幽暗的走廊里回响着女子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她顺着声音的源头,走进平日里闲置的一间卧房,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的将一只耳朵凑了上去,女子的痛呼声更加清晰了。纳纹推开房门,看到趴在床上,露出光裸的伤痕累累的脊背的女人。

“是你?”纳纹将油灯挪向丁小玲的脸庞,只见她额头冷汗涔涔,嘴唇干燥发白。远不像她在教堂里遇到的那个无忧无虑的样子:“你怎么受伤了?”

说到自己的背上的伤痕,丁小玲真是觉得字字血泪。格朗先生只说要抽她三鞭子,可那个变态的管家足足给了她三十鞭子,后背上被打的皮开肉绽。她忍着剧痛,哆嗦嗓子说:“求你,帮我上点药可以吗?”

“可以。”纳纹点亮了丁小玲房间里的油灯,窄小的居室里燃起一豆灯光,为这阴冷的夜镀上了一层暖色。她的手轻轻的抚过丁小玲背上的伤口,那些带着血痂微微翻卷的皮肉让她一阵战栗,于是问道:“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呢?”

丁小玲幽幽叹息,好想快一点离开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未开化年代,她说:“我们夫人被当做女巫处决了,格朗先生认为是我害了夫人,于是把我赶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纳纹了然的点点头,在这座昂桑修道院里,像丁小玲这样的修女特别多:“嬷嬷她年轻的时候,也是被主家驱逐的修女,我想她对你一定会很好的。”

“是嘛?”想到修女嬷嬷苍白的脸色,还有她颤抖着不断地在胸口画十字的模样,丁小玲仿佛看到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药。”纳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丁小玲依旧痛苦的趴在窄小的单人床上,整间卧室里充斥的她背部的血腥气息,血液的甜腻味道盖过了床榻上发霉被褥的霉味儿。

小窗上的彩绘玻璃被撞得啪啪响,丁小玲艰难的回头,只看到跳动的黑影,缤纷的玻璃就在剧烈的撞击下成了碎片。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背上就是一阵奇异的刺痛。一只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黑色蝙蝠趴在她的背上,红色的舌头一下一下的舔舐着伤口上的血液,等到血液凝固的时候,它就会用尖利的牙齿撕扯伤口,使那原本就狰狞的伤口变得更加凄惨。

“你妹的,你嫌我伤的不重是吧?”丁小玲一手撑着自己的腰,猛地从床上跳下了,使劲儿的在地上蹦了两下,想要把后背上的蝙蝠给甩下去。

结果她感到脊背上一阵刺痛,蝙蝠的利爪紧紧地扒住她细嫩的肌肤,说什么也掉不下去。她气急败坏的用手将背后黑色的生物扯了下来,蝙蝠的利爪在背上添了四道伤口,她忍住手心里恶心的触感,将那个不知好歹的小生物用力的往地板上一摔。蝙蝠猛地扇动着黑色膜状翅膀,终于在即将坠地的瞬间急转弯,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扑扇着翅膀从破碎的玻璃窗飞了出去。

“去你妹的。”丁小玲依靠着床头的靠垫,坐在床沿上,眼前一阵模糊,蝙蝠指甲上的毒素为她带来一阵眩晕。

黑色的蝙蝠飞出窗外之后在窄窄的房檐上稍作停留,胸口的绒毛处留下殷红的血迹,刺目的血滴滴落在丁小玲的窗台。它扑闪着翅膀,转了个弯拐进修道院阴冷幽暗的走廊里。

蝙蝠躲在大理石柱后的阴影中,翅膀扇动几下,变成了穿着黑色风衣的金发男子。他脸色苍白,嘴唇上残留着猩红的血液,左手掩住胸口处的伤,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低声说:“真是个暴力的女人啊。”

走廊尽头的门扉“吱呦”一声打开,纳纹拖着她长长的睡衣裙摆走了出来,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提着小药箱,捡了半天,终于把丁小玲能用得上的药全都收了进去。黑衣金发的男人看到纳纹之后飞身而去,他迅捷的就像一道模糊的影子,纳纹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苍白而带着锋利的指甲的手掌就捏上了她的脖子。

“别出声。”男人压抑的出声,他胸口的伤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虚弱的就要摔倒。

“你受伤了?”纳纹艰难的出声,她深棕色的眼眸看到黑色衣襟前的一片暗色,那溶于黑色中的血液带着不可忽视的甜腥。

男人就这样保持着挟持的动作,将纳纹重新带进了卧室中,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将纳纹的房门反锁,他是伤的太重慌不择路才跑进修道院的。

“我这里有药,我可以为你包扎伤口。”纳纹心跳飞快,朦胧的月色中隐约的看到金发男人英俊的容貌,他的眼睛是鲜血一样的魅惑神色。

“我需要的不是药。”男人微微低头,张开苍白的嘴唇,白森森的牙齿凑近了少女纤细的脖颈。他刚要享用美好的晚餐,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迷迭香味道。那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却让他胃里一阵抽搐,就这样男人捂着自己的肚子,佝偻着身子蹲了下去。

“你怎么样了?”纳纹将男人搀扶起来,扶他在床上躺下:“你的手好冰,你一定是失血过多了。”

男人脸色苍白,四肢冰冷,就连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纳纹很快就将这一切归功于他鲜血如注的伤口。于是她打开药箱,用小巧的医用剪刀剪开了他伤口上的衣服,将等待着她的丁小玲抛诸脑后。

男人枕着自己的手臂,虽然强忍着剧痛和涌动在喉间的饥渴,却在嘴角噙着一抹笑,好整以暇的看着皱眉忙碌的少女。她似乎是修道院里的修女,长摆睡衣外披着黑色的外套,头上的头巾经过先前的折腾已经微微滑落,露出了额头上整齐的黑色发根。

纳纹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起剪开的衣服碎片,胸口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眼前,在男人的左胸上,有一个狰狞的十字形伤口。

“这是被什么东西刺的?”纳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样深的位于左胸的伤口仿佛要置他于死地。

“是一个和你一样美丽的女孩儿刺的!”男人猛地起身,将纳纹压在身下,一只手托着她尖削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摘下她的头巾,掌心轻抚着那黑色的绸缎一般的长发。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不自觉的用舌尖舔舔嘴角,露出锋利的白牙,喉头滚动,强忍着嗜血的欲望,若不是那该死的迷迭香气味,他一定会好好地美餐一顿。

“你是吸血鬼?”纳纹失神的出声:“修女嬷嬷说你们讨厌迷迭香的味道。”

“说的没错。”他记得那个修女嬷嬷,三十年前他袭击了她,但却因为她迷迭香味的洗发水而最终收手,那种怪异的植物香气让他胃里作呕。男人轻佻的用手捏了捏纳纹的下巴尖:“既然知道我是吸血鬼,你还想要救我?”

“我以为你对我没有恶意。”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妙龄少女独有的单纯,那青葱岁月的瞬间美好打动了这个饱经沧桑的时间猎手的强悍心灵。于是,他鬼使神差的交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该隐。”

“啊?”纳纹低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在圣经里无数遍提到的,因为杀戮而被烙上上帝的印记的男人的名字如雷贯耳。

“告诉我你的名字。”该隐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在自己的怀中发愣的少女。

“纳纹。”

“纳纹,这个名字我听说过。”该隐微微眯起眼眸,仔细的回忆着那被记忆中的星河所掩盖的往事。在忒迷斯城的边缘,住着一户商人,商人的妻子跟随丈夫外出经商的时候看到东亚女子的黑色长发,于是便想若是自己也能生出头发乌黑,嘴唇殷红的女儿就好了。

白皮肤金头发的白人夫妇怎么会生出黑头发的女孩呢,该隐不禁笑笑。等到妇人生产的那一天,他却不自觉地来到了城郭,他不断地安慰自己,才不是向往着人类的生活,只是因为一时的好奇心罢了。他化作暗夜中的精灵,扇动着黑色的膜状翅膀,倒吊在商人家院子里的一刻古树上,然后他看到了,看到那名妇人生下头发乌黑,肌肤雪白,嘴唇殷红的女孩。

该隐不明白,自己的愿望成真,商人的妻子却是百般惶恐,她不仅仅惧怕忒迷斯城黑色禁忌的严酷法令,更害怕自己的丈夫怀疑自己的不忠。于是,当天夜晚她就串通接生的产婆,哭泣着告诉自己的丈夫,孩子已经因为脐带缠头而夭折了。

产婆抱着女孩,想要将她在黑森林里的冰河中淹死,可就在这时,附近的加百列教堂里传出了牧师讲到的声音。

产婆听到牧师的话语,觉得自己正是在聆听上帝的教诲,上帝慈爱世人,不允许她做这样的罪孽。于是面对良心的谴责,产婆将呱呱哭泣的女婴放在了加百列教堂隔壁的昂桑修道院……

作者有话要说:

☆、第4夜 天使修女(下)

该隐收回飘远的思绪,红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纳纹的黑色头发,苍白的手掌挑起一缕发丝,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你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魔鬼的诅咒?”

纳纹微微蹙起眉毛,认真的听着男人的话语。

“也许,你根本不是这座城里的人?”该隐牵起殷红的唇角,强压下迷迭香味引起的不适感,仿佛诱惑着无知少女的恶魔一般说:“听说东方人都拥有黑色的头发,深色的眼睛,也许你的故乡在那里啊?”

听到这句话,纳纹彻底的惊呆了,在无数个担惊受怕的夜里,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自己的父母,他们是否拥有和她一样的黑色头发,他们又在哪里呢?收养她的修女嬷嬷在她懂事没多久后就去世了,黑色的长发成了她永远的秘密。

丁小玲睁开眼睛,只觉得屋子里阴冷异常,她抿抿嘴唇,冷的浑身发抖。

“纳纹,纳纹!”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她扶着床沿站起来,觉得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变得柔软起来,走在上面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真是奇怪了,这人拿药拿到哪去了?”丁小玲嘴里一阵碎碎念,忍着小腿上的麻木,一步步走向寂静无人的走廊。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腿,白皙的脚掌上套着刚过腿肚子的长袜,棕色的皮鞋踏在走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此时此刻,那双皮质坚硬,让她的双脚时常伤痕累累的鞋子,犹如沉睡的婴孩一般,乖顺的仿佛并不存在一般,并不是鞋子变得柔软了,奇异的感觉来源于她麻木的双脚。

“纳纹?”叩响了纳纹的房门,却发现她木质的门扉被人反锁了,丁小玲心中一阵警惕,抬手使劲一推,却没想到那厚重的大木门竟然应声而裂。碎裂的木片掉落在脚边,砸在她的皮鞋上,却没有一点感觉。

“你们在干什么?”丁小玲不自觉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她从指缝里看到纳纹仓惶的将压在身上的金发男人推开。他整了整微微凌乱的领口,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血红的眸子鹰隼一样的盯着丁小玲,冰冷的视线向下移动,直到她的脚边。

“哎……”丁小玲摇头叹息,就在刚刚,自己被窗外飞进来的蝙蝠袭击,一墙之隔的纳纹却被相貌英俊的金发帅哥“袭击”,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差点忘了。”纳纹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丁小玲,看到她狼狈的披着外衣,染了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肩头,她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歉意的说:“快来,我给你上药。”

“怎么上药?”丁小玲看了看该隐,耸了耸肩,她忽然觉得背上的伤口没有先前那么疼痛了。背上狰狞的伤口渐渐干涸,留下深色的血痂,她以为自己就要复原,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指忽然变得不听使唤,它们僵直的向前平伸,掌心里一片麻木。很快那片麻木就扩散到了手肘处,她的手臂就像是没有生命的竹竿一样垂在两侧,如果费力的用肩部带动手臂做出动作,她就会平伸着手臂,像僵尸一样僵直的站立。最后,丁小玲终于失却冷静,哑压着嗓子尖叫道:“天呐,我怎么了。”

该隐看着丁小玲着急的样子如同看到滑稽的小丑,他走到她身边,帮她放下僵硬的手臂,挑着金色的眉毛说:“我想,你也许是被我的毒液感染了。”

“毒液?”丁小玲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毒液?

“反正都已经开始出现尸僵了……”该隐舔了舔嘴唇,恋恋不舍得看了看纳纹白皙的脖颈,而后又绕到丁小玲背后说:“纳纹是个中看不中吃的。”

“你干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呀!”丁小玲畏畏缩缩的躲避着该隐靠近的手掌,可是背后的衣襟还是被无情的挑起,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漫上脊背。她清楚地感觉到男人弯腰俯下/身子,他白森森的牙齿咬在她背上的伤口上,轻轻地撕扯着她的皮肉,将那凝固的血痂扯开,让新鲜的血液流淌下来。丁小玲清楚地听到男人喉头滚动的血液流淌的声音,脊背上却感觉不到多余的疼痛,该隐冰冷的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她便仿佛被冻住痛觉神经一般。

“求你别伤害我朋友。”空气中充斥着血液中的香甜,纳纹颤抖着双手拉扯着陶醉在女子芬芳血液中的该隐,她看到他胸口的伤口正在渐渐愈合,而丁小玲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年轻的生命仿佛不可抵挡的流向那个俊美而冷酷的男子。

“我救了一个要伤害我朋友的吸血鬼是吗?”纳纹失神的抚了抚自己的脖颈,那里仿佛残留着男人舌尖的滑腻。她竭尽全力的保持冷静,回想着眼前所发生的每一件事,于是从自己的床底下拿出一整罐迷迭香的灰粉,毫不犹豫的将那装着细碎粉末的陶罐扣向该隐的脑门。

一股带着浓烈植物香气的粉末兜头而下,鼻腔、嘴里充斥着迷迭香的味道,该隐几近呕吐出声,连忙松开了四肢僵硬的丁小玲,他弯着腰,一阵剧烈的喘/息。

“快走。”纳纹一把拽起丁小玲,拉着她夺门而逃。

迷迭香的灰烬吸进鼻子,丁小玲一个连一个的打着喷嚏,她脚踝僵硬,步履蹒跚,像个垂暮的老人。

深沉的夜色中,幽暗的走廊里回荡着丁小玲响亮的喷嚏声,剧烈的响声无法唤醒修道院的修女,整座修院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沉睡魔咒中。该隐掸掉了头上的灰烬,扇动背后的膜状翅膀一路追击而出,到嘴的猎物他从不会放过。

纳纹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到身后穷追不舍的魅影,愈发的焦急。然而那暗夜中的猎手却,遥遥的追赶着,时而迫近,时而放松,如同逗弄着猎物的老鹰,带着恶意的嘴脸,驱赶着惶恐逃窜的少女。

终于,二人被驱赶至走廊的尽头,她们的背后是修道院冰冷的彩绘玻璃。圣母玛利亚怀中抱着圣子,面上带着慈祥又无情的笑容看着她们。

“下面是个池塘,你敢不敢跳下去?”纳纹在丁小玲的耳边低声说。

“敢!”现在浑身冻得发僵,痛觉神经迟钝,还有什么是丁小玲感到害怕的呢,只要摔不死,别说一个小池塘,就是油锅她都敢跳。

玻璃破碎的声音异常清晰,昂桑修道院走廊尽头的玻璃窗被丁小玲一头撞破,她和纳纹手挽着手,带着一身的碎玻璃渣,从二楼飞身而下。

冰冷的夜风在耳边呼啸,看着逐渐迫近的地面,丁小玲忍不住萌生了一种并不美好的念头,她问:“如果我们跳的偏了,没落进池塘,是不是就直接落在地上了,那会不会摔死?”

纳纹疑惑的看着少女:“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我不想死啊!”丁小玲闭上眼睛,眼角直飚眼泪,她仿佛预见了自己一头扎进地里,成了人体萝卜的凄惨画面。

在不远处的加百列教堂里,年轻的牧师满怀心事的望着凄迷的夜空。他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圣经,然而上帝的福音也不能让他心情平复,一种莫名的不安情绪犹如春风吹起的野草,在心头肆意蔓延。

忽然修道院二楼的玻璃窗应声破碎,两道身影颓然的落下,亚伦心底暗叫糟糕,黑色的翅膀挣脱束缚,带着他急速的飞出。

就在丁小玲紧闭双眼,以为自己会被凄惨的摔死的时候,一道锁链横空飞出,紧紧地缠在她的腰上。锁链的末端是一枚银光闪闪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末柄狭长锋利,拥有十字形的利刃。

在巨大的惯性的作用下,锁链在丁小玲的腰上缠绕了足足四圈,十字架剧烈的甩动,最后在她的腰侧垂下,坚硬而冰冷的金属将她的腰肢硌得生疼。而该隐与此同时急速下降,他变成扑扇着膜状翅的巨大蝙蝠,黑色的利爪挟住纳纹的腰肢,带着她掠向天边。

“纳纹!”丁小玲伸手,想要抓住少女的手臂,腰间的锁链却带着她向地面掠去,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伙伴被不明身份的恶魔带走。

“原来是你!”女子的容颜掩盖在血红的风帽之下,但丁小玲透过那下颚上柔和的线条仿佛看到一张秀丽的容颜,她怔愣的看着披着红色披风的女人,不懂她语气中的惊诧因何而来,隐约觉得她是认得自己的。

红衣女子一个大步走来,伸手握住丁小玲僵硬而冰冷的手掌,温热的指尖在她的小拇指和无名指上摩挲,勾勒出那与众不同的轮廓。最后,她懊恼的说:“救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5夜 野性呼唤(上)

“救错了?”

什么错了?

错在哪了?

丁小玲还没想明白脑海中的问题,只见神秘的红衣女子放开缠在她腰间的锁链,穿着赤红色长靴的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急速的后退。与此同时,宽大的袖袍中露出的一截白色手腕轻轻一挑一扬,锁链便向着丁小玲胸口的要害飞袭而来。

在锁链的末端,是一柄纯银打造的巨大十字架,十字架身上带着斑驳的痕迹,暗色的氧化痕迹让它看上去饱经沧桑。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如血的宝石,下端的长柄上带着十字形的刃,那利刃划破空气,带着不可抵挡的去势,一路所向披靡。

仿佛感受到迫近的危机,丁小玲紧张的盯着闪过的银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手脚僵硬的做不出动作。她双眼瞳孔骤然放大,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血溅当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横空出现。她看到亚伦扔出手中厚厚的一本圣经,打掉了那柄银色的十字架一样的武器。

红衣女子将自己的武器收起,长长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宽大风帽下露出的一张红唇微微开合:“我就知道你是个假牧师,竟然包庇这个女巫。”

神秘的红衣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怪物猎人,他们隐匿于黑暗之中,专门猎杀伤害人类的吸血鬼、狼人,有时候也会对女巫出手。

看到这样强劲的天敌出现,丁小玲一声也不敢吭,默默的躲在亚伦身后,心里权衡一番后,决定站在亚伦这一边。预料中的激烈交战没有到来,红衣女子看了亚伦一眼之后,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对纳纹到底有什么企图?”

“她是我很重要的……”仿佛听到什么惊天秘闻一般,女子强韧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微微颤抖的红唇仿佛昭示着她陷在阴影中的脸上的不安,可是随即,这一切便因着男人接下来的话而恢复如常。亚伦勾勾嘴角,继续说道:“客户。”

她是我很重要的客户!

理顺了字里行间的意思之后,丁小玲不禁想:这个家伙真狡猾!她差一点又和竞争对手的客户成了朋友。

“你在想什么,僵硬的僵尸小姐?”等到丁小玲回过神来的时候红衣女人已经离开了,她发现自己像一个大沙包一样的被假牧师亚伦扛着走,真有种想要自焚的冲动。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还没找到自己的客户对吧?”不等丁小玲回答,亚伦便自言自语起来,他的话能把丁小玲气死十遍。

“纳纹被吸血鬼抓走了,你不用救她吗?”丁小玲终于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声。

亚伦笑笑:“不用,抓走她的人刚好就是她的攻略对象。”

“……”想到在上一个世界里同亚伦分别时说过的话,丁小玲心里愈发的沉闷下来,王子只有一个,公主却有二人,现在势必要上演惨痛的爱情战争。可怜她的对手是号称金牌检验员的家伙,而自己却一直没找到客户……

“你在这好好休养,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神,我是不会眼睁睁的看你变僵尸的。”亚伦把丁小玲藏进了加百列教堂上的阁楼里,他本想将这个“其他公司”的员工置之不理。但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穿越时空总能遇到这个女人,未尝不是一种缘分,上帝给他安排这么弱的竞争对手,简直是太好啦!

第二天一早,昂桑修道院里便传出沸沸扬扬的消息,纳纹和新来的修女丁丁一同失踪了。而地上残留的血迹告诉大家,丁丁是邪恶的女巫,她吃掉可怜的纳纹,然后在月黑风高的夜晚骑着扫把飞走了。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面包和牛奶,丁小玲胃部阵阵抽搐,相比于外界对自己以讹传讹的离奇身世,她更加痛心于逐渐丧失的知觉。皮肤苍白冰冷,面部肌肤过分的紧致让她看起来冷酷阴森,尖利的牙齿带着对新鲜血液的渴望破土而出,她不明白,被吸血鬼咬了以后会变成吸血僵尸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设定真是太离奇了。

丁小玲艰难的抬起手臂,勾勾手指,将食物拿起,却发现肘关节已经完全僵化,她不能把食物放进嘴里。就在她为自己的早饭感到忧愁时,阁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来不及收拾东西,她踮着脚跳到墙角躲好。膝关节僵硬麻痹,她只能通过脚腕上的动作蹦跳着行动,就这样,规律的蹦跳声在阁楼里“咚咚”的响起。

常年无人打扫的阁楼在剧烈的震颤中颤栗,亚伦从楼梯上走上来,被丁小玲震落的那些灰尘呛得他灰头土脸,他不得不告诉她:“你还是老实呆着吧,不怕全世界的人都听到声音啊?”

“老兄,我也不想啊。”丁小玲欲哭无泪。

“我查了查,没找到救你的办法。也许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为止,你要一直保持这个模样。”不知为何,丁小玲从身旁的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恶意,她心里很难过,可是他嘴里说出中肯的话,眼中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嘲讽。

丁小玲睁大眼睛愤怒的瞪视着这个男人,却在看到他露出的白色脖颈时,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她深色的眼瞳透过彩色美瞳镜片,仿佛看到柔软的皮肤下埋藏的毛细血管中涌动的血液。

“你干嘛?”亚伦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少女如狼似虎的目光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紧接着丁小玲便犹如身手敏捷的豹子一般扑了上来。美瞳镜片也掩盖不了她眼中嗜血的红色,尖利的獠牙骤然伸出,带着骨子里最原始的欲/望,毫不犹豫的咬来。

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丁小玲张嘴咬住了用来盛装早餐的钢制托盘,原本皎洁的盘面在巨大力量的咬合之下变了形。纵使被冠以“金牌”的称号,亚伦依旧紧张的直冒冷汗,万一他刚才身手慢了那么一点点,是不是脖子就被那个“如饥似渴”的女人咬断了?

他差一点死在三流穿越公司的一个经验不足,只解锁了一项技能的新职员手上?

一击不成,丁小玲便开始了第二轮猛烈的进攻,她僵直的手臂铁钳一般紧紧地禁锢住亚伦的腰肢,她瞳孔紧缩,仿佛失去意识一般,喉咙里发出犹如野兽一般的低鸣声。

“真是要命啊。”亚伦眉头紧锁,却发现丁小玲在贴近自己胸口的时候,低呼一声,微微的停下了动作。她松手放开他,重新整顿了姿势,然后蹦跳着靠近,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发起攻击,而是围绕着他,蹦跳着,逡巡着,试探着,仿佛在亚伦的身上存在着什么让她忌惮的东西。

他疑惑的看着发丝凌乱的少女,在她胸口上存在着一片可疑的焦灼的痕迹,不自觉的低头看到挂在前胸上的十字架,亚伦终于重又戴上了得意的笑容。他单手握住十字架,将它举起,缓缓地靠近丁小玲,预料之中的看到她胆怯着退缩的模样。趁着丁小玲后退的空档,捡起地上的碎木料,一记闷棍,把她打晕。

纳纹从巨大柔软的睡床上爬下来,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痛她的眼睛也照亮了这间豪华巨大的房间。头脑昏昏沉沉的,重叠的记忆在脑海中叫嚣,她想起昨天被该隐抓走之后,就一路飞到了这座城堡。

记忆中的城堡有着坚硬高耸的墙壁和直指天际的高塔,城堡上没有城门和吊桥,它建立在海边的悬崖峭壁上,与海浪山风为伴,寂寞孤独。

她推开厚重的房门,看到延伸至黑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她逐一拉开窗帘,让久违的阳光照亮那深邃的通道。

纳纹借着光亮,看到墙壁的一侧上挂着的华丽复古的肖像画。画上画的都是该隐的肖像,那些画有的年代久远,有的颜料尚新,仿佛才绘画没多久。画中的该隐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梳着不同时代所流行的发型,却拥有一成不变的俊美无俦的容颜。如果不是看到画框一角上留下的时间,纳纹很难相信那个男人已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几千年了。

少女小心翼翼的走过城堡的每一个房间,赤/裸的脚掌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她肚子饿的咕咕叫,想要为自己找一些食物。

出乎意料的,吸血鬼的城堡中拥有豪华的大厨房,巨大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看着那媲美于盛大晚宴的餐做,纳纹不自觉的揉了揉眼睛。

餐桌上放着一张字条,线条流畅的花体字,该隐叫纳纹随意的吃些东,并且到浴室里美/美的洗个澡,他格外的强调,自己讨厌迷迭香,希望她洗去那令人作呕的香气。

“有人吗?”纳纹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她认为能够做出这样一大桌饭菜,必定需要很多的仆人,然而回应他的是房子里空荡荡的回音。

“不吃白不吃。”纳纹撇撇嘴,端起汤匙先喝口玉米浓汤润润喉,美味的早餐必定要好好享受,至于洗澡……

活见鬼去吧。

傻子才把自己洗干净了给吸血鬼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生病了,好难受,眼睛酸酸的,一码字就要流眼泪。

TAT

☆、第6夜 野性呼唤(下)

丁小玲迷迷糊糊的醒来,喉咙里充斥的动物血液的腥膻味道,残破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她知道自己因为对血液的渴望而发狂,加百列教堂的阁楼被摧毁的一发不可收拾,现在亚伦喂了她动物的鲜血才让她冷静下来。

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人们交谈的声音,那老迈而让人熟悉的声音来自于枢机主教,他仿佛在试图劝说亚伦:“交出去吧,不然没法向那些人们交代啊,人们已经知道格朗夫人是被冤枉的了。”

格朗夫人的名字不禁让丁小玲神经一紧,她光着脚轻轻地跳到门口,可还来不及仔细去听,那扇紧闭的大门就被人迅速的打开。

“你要干什么?”亚伦穿着黑色的长袍立在门边。

枢机主教已经离去,丁小玲笨拙的向后蹦了两下,这才看到四周陌生的景物,她早已经不在阁楼上了。心底有一个不好的声音告诉她,亚伦要把她这个女巫给供出去了,虽然有些犹豫,但他一定会想办法除掉自己这个竞争对手的。

丁小玲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她想知道亚伦的想法,却不能就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于是,她绕了个弯子,问道:“这里是哪啊,我一睡醒就到这了。”

“这是我的卧室,阁楼被你撞塌了,敲钟人被掉落的木料压断了腿。托你的福,我以后要每天去撞钟。”亚伦扶着丁小玲的肩,看着她一蹦一跳的回到床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那个女人像个小麻雀一样,很可爱。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丁小玲故意露出无辜的模样,想要尽可能的博得亚伦的同情,她要在亚伦决定将她交出去之前挣得逃跑的机会:“没被人发现吧?”

“发现什么?”亚伦不自觉的挠挠头,微微停顿一刻之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说:“放心吧,没人敢进我的房间,我今天晚上还要出去撞钟,你在这好好休息吧。”

“撞……撞钟?”丁小玲心底狂汗,对比一下眼前的男人在希岛上的浪/荡模样,撞钟这种苦差事他真的做得来吗,害他到如此境地的自己真的不会遭到报复吗?

“正午了,我去敲钟了,你要是饿了就在床底下找吃的。”亚伦临走前将大门锁死了,丁小玲不知道他给自己准备了什么,于是好奇的僵着身子滚下床,她直挺挺的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看到床底下放着一瓶又一瓶的鲜血。

少女喉头滚动,不自觉的舔了舔嘴角,一再的告诫自己要挺住,可还是耐不住诱惑,将床下藏着的血喝了个精光,最后她立在墙角歇息。午后的阳光温暖着她冰冷而僵硬的身体,血喝的太多,打出的饱嗝都带着一股子腥膻,不禁自嘲道:“这么膻,难道是羊血?”

她伸直手臂,将指尖上燃烧的火苗对准金属的钥匙孔,直到她将门锁彻底的融化,亚伦的房门自动打开。她在走廊里蹦跳着逃跑,每一次跳跃都拼尽全力,速度快的让人看不清。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最熟悉的就是自己工作了数月的城主的庄园,她决定回到庄园里。

自从格朗夫人去世之后,那座华丽的庄园便无人打理,曾经要用来晒制格朗夫人最爱吃的葡萄干的葡萄园被改造成红酒厂。丁小玲躲在一排排酒桶后,酒窖里红色的带着香甜气息的蜜酿仿佛滚动的奔腾的鲜血,立即勾起了她腹中不知足的魇兽。

来到教堂忏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亚伦心不在焉的坐在镂空雕花的忏悔室里,无论隔壁的人说什么他都回答“上帝宽恕你”。结束了一天的讲道,不得喘息,还要去钟塔上敲钟。他带着一身的疲惫,站在高高的钟塔上,天边落日融金,潮水批霞,海边陡峭的悬崖如同大地伸出的干枯的手臂。在视线可触及的天边,他望见一座孤独的城堡。

傍晚时分,浑厚的钟声响彻整座忒迷斯城。

“亚伦大人,不好了,您快来吧。”因为腿伤而休假的敲钟人拄着拐杖站在钟塔下惊慌的呼喊,忒迷斯城内一片沸腾,格朗城主家的葡萄酒厂里出了大事。

“怎么了?”亚伦听到噩耗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看到那被融掉的门锁时,他一手揉乱自己染成淡棕色的短发,不禁一阵苦笑,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她怎么会愿意相信自己的竞争对手呢,当然是找准机会逃跑了。

“愚蠢,愚蠢!”亚伦一边往庄园里赶,一边懊恼的骂丁小玲,一旦缺少血液,她就会失去理智狂性大发。

在葡萄酒厂里,火光冲天,人们的哭喊声,求救声不绝于耳,看到那犹如人间炼狱的情景,亚伦的心迅速的沉了下去,就算异世界的人是类似于NPC的存在,也不能这样无情的屠戮啊。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挂在胸前的十字架,在必要的时刻,他会亲手“杀死”丁丁,把她送回原本的世界去。

“不要害怕,先把火扑灭。”有了备受敬重的牧师,庄园里虔诚的人们终于冷静下来,大家开始有组织有序的救火。一部分被困在火场中的人们被救了出来,他们被简易的担架抬着,脸上带着惊魂甫定的神色。

亚伦走到伤员的身边,问他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火灼伤了男人的半个脸颊,他被烟气熏的喉咙沙哑,双手高高举起,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瞪着惶恐的蓝色眼眸说:“那个女人,她是个吸血鬼,她像个恶魔一样见到人就咬,被她抓住的人都死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丁小玲,你杀了人吗……

亚伦的心情愈发沉重,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难过什么,是同情这些无辜的生命,还是担心那个懵懂迷糊的女人事后会伤心自责?他将理不清的,纷乱的心绪暂且放下,只想着是对在这个异世界中唯一和自己“相同”的女人的惺惺相惜,他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大火中。

丁小玲无助的缩在堆置的酒桶后面,她吓坏了,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救出那个被抓住的女仆,可是她手一抖,失了准头,细小的火苗将整个酒厂点燃了。

“救命,救命啊!”布莎大声的哭喊着,她盘在脑后的头发被火舌舔舐的一片焦黑,在她身后,伸着利爪披着黑色披风的女人紧追不舍。

看着那熟悉的容颜,丁小玲仿佛想起了在庄园里的快乐日子,那时她还是个女佣,和格朗夫人在一起,白天过着简单平凡的日子,夜里悄悄的打探布里塔尼的消息。

布莎是庄园里最受重视的女佣,她很善良,常常照顾什么都不懂的丁小玲……

“布莎,我来救你了,抓紧我。”丁小玲使劲的一跳,径直窜出木桶堆。布莎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几乎毫不犹豫的,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身躯。丁小玲抬起一只僵硬的手臂,对准女吸血鬼的脸部发出火焰,女吸血鬼吃痛,咆哮着捂住自己的脸,停止了她毫无止境的追击。

“谢谢你救了我。”布莎心有余悸的回头望着女吸血鬼,她不敢相信,当初因为她的指证而被赶出庄园的丁小玲是最后救了她的人。只是,少女脸色苍白,艳如鲜血的红色眼眸让她不自觉的畏惧,怀抱着的身躯僵硬而冰冷,于是她忐忑的问:“你真的是女巫,对吗?”

“我是女巫,但我没害过任何人,我没有出卖夫人。”丁小玲无暇顾及往日的忧愁,却依旧觉得心情沉重。

“那边已经浸没于火海中,我们找不到出口了。”布莎伸手指了指酒厂的大门,她正是想要从大门处逃走的时候遇到吸血鬼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十字架吗,吸血鬼害怕十字架。”丁小玲问。

“你怎么知道这些?”布莎很疑惑:“这里没有十字架,自从夫人被教会处死以后,城主便不再相信教会了,庄园里没有任何同教会有关的东西。”

“难怪她要跑到这来袭击人类。”

“丁小玲!”亚伦冲进火场,将十字架摆正戴在胸前,他用别人听不懂的中文呼喊丁小玲的真名。

女吸血鬼被丁小玲的火焰烧伤了脸,她急需要新鲜的血液来补充能量恢复伤口,察觉到陌生人类的靠近,她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却在听到亚伦的喊声后顿住脚步,立即调转了方向。

“你是什么人?”亚伦一个急转身,只看到闪过的黑色影子。那人的身影熟悉又陌生,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丁小玲和布莎躲进废置的水房中,她们拧开所有的水龙头,却不见一滴水。凶猛的火龙在葡萄酒厂里肆意蔓延,眼看就要将二人无情的吞噬。

“在这种危急关头,你是否有想念自己的主人呢,我愚蠢的仆人啊!”该隐抖落开黑色的披风,犹如一只黑漆漆的蝙蝠盘旋着降落。

“吸血鬼!”布莎害怕的一个劲儿的往丁小玲的身后躲,她被吓坏了,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想要救人,却点燃了酒厂,真是愚蠢啊。”该隐看着丁小玲咯咯的笑了起来。打从他喝了她的血,让她被自己的毒液感染而成为僵尸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成为不能违背他的从仆,无论她是否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好难受,看在我带病写文的份儿上,亲们不要大意的留言鼓励鼓励我吧~~

☆、第7夜 血色蔷薇(上)

女吸血鬼蒂娜将自己包裹在黑色的斗篷里,脸颊上一片刺痛,她依靠着墙角剧烈的喘/息,身后传来关切的女声:“蒂娜,你受伤了?”

蒂娜转过身子,看着带着尖尖的黑帽子的女巫,女子黑色的长直发披在背后,黑色的中袖衬衣下露出手臂上的猫头鹰图案的刺青。纵然身为吸血鬼,拥有绝色倾城的容颜,蒂娜依旧认为这位女巫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她为她犹如夜色般的长发所倾倒。

“这药可以治你脸上的伤。”女巫将小小的瓷瓶递给蒂娜,她深色的眼瞳在火光中跳动,披风残破的下摆拖在地上,她就那样定定的站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化为虚无。

蒂娜打开小瓷瓶,将淡绿色的膏体涂抹在脸上,顿时一抹清凉沁入她灼热的肌肤,那脸颊上狰狞的伤痕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愈合。

“莉莉丝,你真是太棒了,你太厉害了。”蒂娜说话的语调里带着兴奋,她仿佛觉得只要拥有这个女巫就拥有了全世界。但是一想到自己脸上被横加的伤痛,不禁恼怒起来,她记得丁小玲的样貌,想要狠狠地报复她。

“你就不要想着报仇的事了。”女巫莉莉丝仿佛看穿了蒂娜的心事一般,她太了解女人的妒火:“这个世界里,丁丁和牧师亚伦是你不能杀死的人,你要远离他们。”

“为什么?”蒂娜一脸的不甘,她活在世上也有一百多年了,还没遇到过这么窝火的事情。

“丁丁是女巫。”莉莉丝一字一顿的说。

“那我现在怎么办?”蒂娜揉揉胃部,她没有吃饱,依旧带着对鲜血的强烈渴望。

“你躲进庄园里最大的马车中,在那你将等到命定的王子。”莉莉丝道。

葡萄酒厂里的火势被控制住,亚伦找到丁小玲的时候恰巧看到该隐站在她的对面,男人半眯着血红色的眸子,微微牵起的嘴角仿佛在说他对丁小玲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丁小玲,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如同察觉到危机的孤狼,亚伦过分警惕的模样近乎失态,他顾不得掩饰自己的形象,当着布莎的面飞快的闪到丁小玲的身前,将她同该隐隔开。防备的对那高深莫测的吸血鬼始祖说:“你别想在我面前动她一根手指。”

“亚伦?”丁小玲疑惑的仰起头,看着男人坚毅的下颚线条,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亚伦对她的浓浓的保护欲,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呦,牧师大人。”

不知为何,亚伦看到该隐脸上的笑容,只觉得那抹笑意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揶揄,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有一丝心虚。

看到亚伦脸上的怒气,该隐终于耸了耸肩表示妥协,他不想惹怒那个为他的城堡建造防御结界保护他不受到怪物猎人袭击的牧师。

“牧师大人,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那么做?”该隐扇动翅膀,化作翱翔于夜空的精灵,擦过亚伦的耳畔时,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好了,跟我回去吧。”亚伦一只手按住了丁小玲的肩膀。

“回、回哪去?”

“当然是教堂了!”亚伦怒气冲冲,近乎咬牙切齿道。

“别了吧,那教堂里到处……”话只说了一半,忽然觉得额头一痛,亚伦将胸口的十字架吊坠按在了丁小玲的脑门上,她疼的“啊”的惨叫一声,揉揉额头只好妥协。看到男人满意的神情后,丁小玲终于忍不住对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她就说嘛,那教堂里到处都是十字架,对她这个新生的僵尸而言是很恐怖的地方。

布莎惊慌的看着面前一来二去的几人,她近乎崩溃的啜泣着,原本值得信赖的牧师竟然同女巫和吸血鬼所勾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呢?

“我弄一个消除记忆的药给她喝了就好,你别伤害她。”丁小玲僵着身子,一蹦一跳的窜到布莎的身边。

亚伦好笑的看着她:“等你配齐了药,黄花菜都凉了。”说完,抬手轻轻一点布莎的额头,施下一道遗忘咒,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丁小玲一阵眼红。

身边跟着一个会跳的木头桩子,走到哪里都吸引人眼球,亚伦索性将丁小玲打横抱在怀里,变出一把剪刀剪短了她的长发,再用炭灰抹黑她的脸,见到人就说她是他生病的表弟。

“你妹的,你还我头发。”丁小玲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水和着炭灰,在脸上形成一幅风格独特的油墨画。

丁小玲光明正大的住进了亚伦的房间,成功的完成了女巫到修女又到牧师他弟的转变。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自从她住进来以后,每天夜里亚伦都自觉地跑出去“撞钟”。

僵尸是昼伏夜出的夜行性动物,一到晚上丁小玲骨子里的不安分子就开始沸腾,她整个人都躁动起来,在喝完亚伦给她预备的最后一瓶羊血后,她终于行动起来,在屋子里乱蹦。

亚伦书桌的倒数第二格抽屉被上了锁,看着那古旧的家具,丁小玲对里面藏着的秘密越来越好奇,她只稍稍用力就将生了锈的铜锁掰断。打开抽屉以后,看到空空的大抽屉里只放了一块怀表和一枚胸针。

那块怀表里放着一张发了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一张全家福,父亲和母亲怀里抱着刚刚出生的一对双胞胎,旁边是两名做女佣打扮的女子,其中一人双眼直直的盯着襁褓中的一对婴儿看,而另一人微微卷起的袖口下,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小块印记。仔细的看去,隐约觉得那女佣手上的胎记像是一只猫头鹰。

丁小玲放下怀表,拿起了抽屉里的胸针。那胸针是一支娇艳的蔷薇造型,仿佛纯银制造,经了年岁的花瓣上带着暗色的锈蚀。背面的银针上也是暗色斑斑,手指划过银针被磨蚀的不太锋利的尖刺,丁小玲的大脑中忽然映入一幕离奇的画面。

她仿佛看到怀孕的女子被胸针刺破了手指,殷红的血迹留在胸针上,然后红色的血珠滴落在脚边洁白的地毯上。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照片上出现的女佣走了过来……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小僵,我们要出发了,你的好朋友还在等着你呢。”

丁小玲猛地听到人声,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谁是小僵?”

“就是你啊!”那人咯咯的笑了起来。

紧接着,眼前便闪耀着一抹刺眼的光芒。

“不会吧!”看到在自己身下,渐渐浮现出来,逐渐清晰的魔法阵,丁小玲郁闷的想哭,她竟然与那种最低级的,召唤使魔的魔法阵起了反应。

“绑架啦,亚伦快来护驾啊!”手里还拿着那枚银质胸针,来不及放下,丁小玲整个人便消失在魔法阵中。

在加百列教堂高高的钟塔上的亚伦看到天边划过的一抹流星微微皱起了眉头,那道迅疾的光芒从他的房间窜出,径直飞向遥远的天边的,矗立在悬崖峭壁上的一座千年古堡里。

“真是麻烦。”亚伦掩藏在袖袍中的拳头攥了又攥,并非担心丁小玲的安危,而是害怕她在城堡中添乱,阻碍纳纹和该隐的交往。

于是在这个夜晚里,年轻的牧师亚伦来不及整理行装,向着忒迷斯城外阴森恐怖的幽灵森林前进。

幽灵森林位于忒迷斯城南边,与该隐的千年古堡隔着忒迷斯遥遥相对。森林的外缘枯木丛生,傍晚时分升起的沼气会剥夺所有生物的生命,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恐怖地带之内,森林的最中心里,隐藏着一片世人所不了解的人间乐土。

那里正是怪物猎人的家。

亚伦张开黑色的翅膀,越过一路上蜿蜒的如同鬼手的古木枯枝,飞过一座又一座死去的猎人的坟墓,他终于来到了第19代怪物猎人,被授予玫瑰猎手的称号的女猎人家中。

隔着厚重的木门,他礼貌的敲了敲,直到里面传来女子慵懒的答声:“请进。”

“真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女子红色的风帽拉下,软软的垂在背后,此刻隐匿于阴影中的容颜终于暴露出来。那是一张秀美的,拥有褐色眼瞳,同纳纹如出一辙的脸。

“布里塔尼,我同你做个交易。”亚伦将精心调配好的遗忘药剂放在猎人身前的桌子上,对她说:“你把这药喝下去,我就打开古堡中的结界,让你能够飞进去。”

布里塔尼瞥了一眼装在瓶子里的药水,说道:“这是什么药?”

“总之不会要了你的命。”亚伦笃定的认为,只要布里塔尼喝掉遗忘药水,她就成了普通的人类女孩,她同该隐之间的恩怨也会一笔勾销。就算千年古堡上的结界消失,她同该隐也将形同陌路,生活在幽灵森林里的她永远也无法走出这片窄小的天地。到那时,丁小玲恐怕再也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女主角了。

“我是个很喜欢冒险的人。”布里塔尼直直的逼视着亚伦的双眼,仿佛想要将他看穿,片刻后拿起药瓶,只说了句“你要言而有信”便毫不犹豫的将药水一饮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8夜 血色蔷薇(下)

纳纹独自走在城堡的地下室里,她走过古堡里的每一个角落,却唯独那间房门紧闭的地下室,那扇隐匿在黑暗中的红木小门仿佛隐藏着神秘的吸引力。

她推开地下室的门,阴冷潮湿的大理石地面上陈列着大大小小数十口棺材,偶尔拂过的风也带着一股浓重的阴寒之气,纳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样诡异的房间,她简直不想多呆一刻,此时她终于明白,这间地下室就是昼伏夜出的吸血鬼的卧室。

就在纳纹转身想走的时候,距离她最近的一口棺材里发出了异样的响动,她吓得拔腿就想跑,却在听到棺材中含糊不清的喊声时停住了脚步,那人喊得是“救命”。

“有人吗?”纳纹壮着胆子走到棺材旁边蹲下,伸手轻轻地扣了扣棺材盖儿,听到了她的回应后,棺材里的人反应更加剧烈了,将棺材盖顶的“砰砰”响。她费力的把棺材盖儿移开,看到脸色惨白,带着一双如血的眼眸的丁小玲直挺挺的躺在里面。

“丁丁?”纳纹把浑身僵硬的丁小玲扶了起来,触手可及的冰冷让她一阵战栗:“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吸血鬼把我弄成这样的。”说到自己的僵尸身体,丁小玲简直是字字血泪。

“该隐?”纳纹惊讶不已,待到发现自己所处的阴冷地下室,那里可真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于是将丁小玲带到她所居住的房间。

在古堡宽阔的大厅里,有一道蜿蜒回旋的楼梯通向楼上的客房,丁小玲抬头望着数不过来的台阶有些眼晕。她望了望纳纹,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抱动自己的时候,只好认了命的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蹦。

与古堡中的阴暗完全相反,纳纹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开,落地窗外的朝阳冉冉升起,丁小玲眯了眯她血色的瞳仁,一股怪异的饥/渴的感觉蔓延上来。

“我好饿,不、不,我好渴,纳纹你快点给我找点血来。”丁小玲哑着嗓子喊到。

“哪来的血啊?”这下纳纹慌了,古堡里华丽的大厨房里都是人类的食物。

没等纳纹做出反应,丁小玲已经被骨子里嗜血的不安分子占据了理智,锋利的獠牙从牙床里钻出,带着她难以磨灭的欲望。她一掌将纳纹按倒,径直将她扑在床上,动作迅捷,犹如捕猎中的母狮一般,直取猎物的咽喉。可是一股浓烈的植物香气涌入鼻间,呛的她一阵咳嗽,胃里一阵恶心。

丁小玲恶心的想吐,她的手无力的松开,整个人颓然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在恶心的迷迭香的香气中,那一股对血液的渴望最终被压制回去,她又恢复了理智。

“你刚才怎么了?”纳纹心有余悸的看着丁小玲,在与吸血鬼朝夕相处之下,她已经知道少女刚刚的反常举动是因为对血液的渴望。

“我没伤到你吧?”丁小玲失神的望着纳纹,现在的她脱下了修女黑白两色的长袍,换上了祖母绿的长裙,乌黑的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背后,别样的娇媚动人。她觉得让这样的女孩在死板的修道院中生活是很残忍的事,同样把这样青春年华的女子变成面上总是带着硬邦邦的表情的修女也是件让人扼腕的事情。

“没。”纳纹摇摇头:“幸好我擦了迷迭香的香灰。”

“你哪来的香灰?”让令丁小玲感到惊讶的是厌恶迷迭香的该隐竟然同意纳纹在身上涂抹迷迭香,还为她弄来了香灰,这便是对人类女孩的一种保护,于是她问:“你在这城堡里生活的快乐吗?”

“我喜欢该隐。”纳纹站在床边,温暖的阳光打在脸上,为她苍白的脸颊带来一片红晕。她从来没有试过去爱上一个人,当她还很懵懂的时候,她却已然尝到爱情的滋味。

丁小玲怔愣的张着嘴,心里暗叫糟糕,亚伦的客户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攻略了血族王子,看来她就要输掉这单生意了。

纳纹目视着窗外悬崖上飞翔的海鸥,隔着厚重的玻璃窗听不到外界的响动,可她却在心里听到了海浪拍击岩石的潮声,听到了海鸥搏击风浪的鸣叫。

相比于在修道院中枯燥的日子,在古堡中的纳纹并没有获得的更多。

“其实,我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总觉得会有一个地方,那里和我们的忒迷斯不一样,即便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人也可以很好地生活。”纳纹忍不住捋了捋自己乌黑的长发,就是从该隐说她的长发很美开始,她爱上了那曾经让她胆战心惊的一头长发。

亚伦看着布里塔尼沉沉的睡去,他信誓旦旦的离开幽灵森林,没有人能够抗拒他的遗忘魔药。

他站在加百列教堂高高的钟塔上,眺望着远处的悬崖,终于收起那一张只能够困住布里塔尼一人的结界,维持结界的每一刻都在剧烈的消耗着他的魔力,现在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也终于要从自己的囚牢里解放了。

“啊,这下可以把那个女人给‘救’回来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让纳纹给我填写回执单了。”男人伸了个懒腰疏松一下筋骨。

“亚伦大人!”腿伤未愈,依旧不能工作的敲钟人站在钟塔下大声的呼喊:“亚伦大人,有一件大事需要您住持!”

“什么事?”亚伦从钟塔上爬下来,他从敲钟人的口中得知,后天忒迷斯城里就要举办盛大的庆典活动了。失去心爱的妻子的城主格朗先生终于从伤痛中走出,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二春,他又要结婚了,婚礼后天在加百列教堂举行。

“好的,我知道了。”亚伦点点头,接过证婚人的委托书,不经意的一瞥,看到天边有红色的流星飞过。如果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某位时空检验员完成任务返回现实世界时所带来的“异象”。

“你在忒迷斯城生活那么多年,是否听说过一个叫布里塔尼的女孩,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因为血液的缺失,丁小玲渐渐变得虚弱,她下眼睑上浮现了厚重的黑眼圈。

纳纹摇摇头。

其实丁小玲并未报什么希望,她在格朗庄园里已经极尽所能的打探,却从来没见过城里有这样的一个人。

她曾一遍又一遍的向公司确认客户的信息,然而查询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女孩叫布里塔尼,生活在忒迷斯城,是罗西亚家族的长女。然而离奇的是,忒迷斯城里根本没有罗西亚家族。

“丁丁,你看起来很虚弱,我去给你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纳纹扶着丁小玲躺下,摸到她衣兜里坚硬的物体,看到了那枚生了锈的银质胸针。

“你认识这个东西?”丁小玲忽然变得敏感起来。

“不认识,蜡封上见过和这胸针一样的图案。”纳纹说道。

“在哪,让我看看。”信件的蜡封大多是族徽,丁小玲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也许纳纹看到的东西和罗西亚家族有关。

片刻后,纳纹从该隐的书房里取来了那封已经被开启过的信件,信封微微泛黄,仿佛存了些年头。红色的蜡封从中间一分为二,但还是可以清晰的辨认出,在蜡滴落后被盖上的印记——一支娇艳的蔷薇花。

“这真的是族徽!”丁小玲惊叫出声,再次将手里的胸针和蜡封上的图案做了对比。

“洛、洛……罗西亚。”纳纹断断续续的拼出蜡封上微不可见的细小字母。

“对了,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丁小玲毫不犹豫的把信封打开,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张老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同她在亚伦的抽屉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全家福。

只是,这张照片被放大了不少,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每一个人的每一张脸。面带笑容的夫妻,怀里抱着一对双胞胎婴儿,不远处是站立的两名女仆。

丁小玲的目光定格在其中的一名女仆的脸上,她正是在格朗庄园的葡萄酒厂里袭击布莎的女吸血鬼。

“天呐!”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看到胸针时的诡异画面,怀孕的女人手指被胸针刺破,然后化装成女佣的女吸血鬼走来……

那位夫人怎样了?

手中的照片掉落在地,露出了照片背面淡淡的字迹。

上面写着:“纳纹罗西亚,布里塔尼罗西亚,两位小天的降临。拍摄于78.4.25。”

“纳纹……”纳纹捡起照片,定定的看着那久经岁月而斑驳的字迹:“这是我的名字,这张照片拍摄于17年前,而我刚好17岁。”

“双胞胎,你是双胞胎!”丁小玲惊讶的大喊出声:“还有一个,是布里塔尼,是布里塔尼!”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好难受。呜呜~

☆、第9夜 不朽灵魂(上)

格朗城主的婚礼让忒迷斯城沉浸在一派喜气之中,城中的人们高声欢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一场盛大的婚礼冲淡了城里空前的紧张气氛,人们暂时遗忘了吸血鬼的恐慌和邪恶的女巫的禁忌。

但这欢乐氛围将亚伦摒除在外,他手里捧着圣经,嘴里僵硬的念着婚礼祝词,心思却早飞到海边的千年古堡中了。

正如亚伦所担忧的那样,丁小玲极尽所能的劝说纳纹逃离城堡,她向她宣讲自由、独立对女人的重要意义。在该隐沉睡的白天里,丁小玲费力的将扯下来的窗帘打结然后连在一起,把它们做成用以逃跑的绳索。

“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亚伦心里默默的嘘了一口气,婚礼的主持总算到了最后一步。

格朗城主腆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掀开新娘的洁白头纱,晶亮的眸子注视着新娘鲜血一样的绯红色眼瞳。酒厂失火那天,格朗城主在自己的马车里看到了那个无助的女人,她金色的长发凌乱的披在背后,前额的刘海后是一双如残阳般瑰丽的眼眸,他在那抹惊慌的目光中沦陷。

新娘的头纱被掀起,她绝色的容颜惊世骇俗。布莎一头栽倒在地,她忘不了那个想要夺取她生命的恶魔的样子。她在人们探寻的目光中迅速的站起来,脸上佯装镇定的模样,背在身后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城主的新夫人蒂娜看到人群中那个慌乱的身影,不自觉的勾了勾红唇,血瞳中划过残忍的光芒。

夜晚如期而至的降临,布莎匆忙的收拾自己的包裹,她已经向管家递交了辞职信。自从格朗夫人去世以后,她对这庄园的最后一点留恋也消耗殆尽了,而庄主的婚姻彻底的斩断了她的最后一缕情谊。

布莎将沉重的背囊扛在肩上,将门推开一条缝,四下里张望一番,只要新夫人没有注意到她就好,见四周无恙,她终于仓惶的跑出屋子。布莎大步大步的往前跑,头也不敢回,就好像身后追着恐怖的恶魔一样。

然而,就在她即将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庄园里的佣人们举着火把挡住了她的去路。人们簇拥着庄主和庄主新夫人缓缓地走来,然后将布莎围拢在人群形成的圆圈的正中央。

“布莎,你要去哪?”格朗庄主开口的声音异常严肃,他的胡子在两腮上一翘一翘的。看到此番情景,布莎心底一沉,在“处决”丁丁的那个夜晚,也是这番情景,她不禁开始后悔,自己沦落如此地步,一定是因为举报丁丁而遭到了报应。

亚伦想要去千年古堡却无法脱身,城主大婚的日子里本该庆祝,可是庄园里却送出了将要被连夜审讯的女佣。

站在幽暗的地牢里,亚伦冷眼看着新任城主夫人丑恶的嘴脸,她苍白的脸上带着虚假的泪水,向枢机主教哭诉着庄园里是怎样被女巫给搅得不得安宁的,而那个可怜的女佣就是女巫的同谋。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女巫的同谋,她才是魔鬼,她是吸血鬼,葡萄酒厂里发生火灾的时候,就是她在那里杀死了好多人。她还想杀我,要不是……”布莎忽然的住嘴了,她不知道该怎样辩解。人们怀疑丁丁是女巫,而她正是在酒厂的大火中被丁丁救的。她狼狈的伏在地上,她的身体因为残忍的酷刑而遍体鳞伤,她想揭开吸血鬼的丑陋嘴脸。可是白天举行的婚礼上,蒂娜能够自然的行走于阳光之下,吸血鬼照射阳光会化作飞灰。蒂娜的举动违背了人们对吸血鬼的认知,于是没人愿意听信布莎的供词。

酒厂火灾中几乎没有幸存者,布莎想起,在大火中见过吸血鬼的还有牧师亚伦,于是她拽住亚伦的裤脚:“牧师大人,求您为我作证,这个女人才是魔鬼。”

说到这里,蒂娜嘴角勾起了得逞的笑容,她仿佛正等着这一步一般。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蒂娜走到教皇的面前:“说到牧师亚伦大人,我刚好有事情要举报,他其实不是真正的牧师,而是虚情假意,带着邪恶目的进行了伪装的恶魔。”

听到这话,群众中不禁一片哗然,没有人愿意相信在加百列教堂中讲道的年轻男孩儿是坏人。

“如果您不是恶魔,那么请您脱掉上衣。”蒂娜眼中带着得意的笑容,她清楚地记得女巫莉莉丝说过的话,丁丁和亚伦都不是普通人。尽管莉莉丝给她忠告的目的是为了让她远离那复杂的二人,可心底的那一丝妒意和愤恨却赶走了她的理智,在酒厂大火中的不如意迫使她竭尽所能的向亚伦和丁小玲报复。

亚伦紧紧皱着眉头,他一言不发。人们专注的看着他,虔诚的目光仿佛在说,牧师大人您就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证明您的清白吧。

“有请!”蒂娜伸了伸手。

怎么可能脱衣服呢,亚伦的悲伤带着如同刺青一般的翅膀的印记。他同蒂娜僵持了许久,最终不耐的撇撇嘴,张开翅膀凌空飞走,最后懊恼的摇摇头,对教皇留下忠告的话语:“如果不想死,就远离那个女人。”

“他会飞,那翅膀是黑色的,他果真是恶魔。”教皇大人遍布皱纹的苍老的手掌捂住自己的胸口,仿佛看到什么让他大吃一惊的事情,他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真的是恶魔啊。”人们不禁一阵哗然,亚伦拥有与天使纯洁的白色翅膀截然相反的黑色的肮脏的羽翼,在人们的心中他就是魔鬼的使者,邪恶的象征,于是万人敬仰的年轻牧师一夜之间沦为人民公敌。

在这场不公平的审判中,被遗留下来的布莎是最可怜的。她经历了轮番的惨无人道的酷刑,最终她不得不屈服,无奈的招供,被迫透露出丁小玲才是真正的女巫。她在蒂娜的胁迫下承认酒厂的火灾因丁小玲而起,大火中残忍杀害人们的恶魔是丁小玲。而她自己正因为将灵魂出卖给恶魔,才最终成为生还者,从那以后她便成为丁小玲的仆人,跟随丁小玲在黑夜中骑着扫把,去参加专属于女巫的聚会。

审判结束后,浓浓的月色中,布莎被架上鲜花广场的柴堆,明艳的火光照亮了天际。

在海边的千年古堡里,丁小玲和纳纹艰难的顺着长长的绳索向下攀爬,她俩早已经筋疲力尽。终于,手臂肿胀酸麻的丁小玲一不小心松了手,直挺挺的向下坠落。

一抹黑色的身影从古堡尖塔里的窗子中斜飞而出,该隐扇动着黑色的膜状翅膀盘旋着飞出,一把抓住丁小玲的腰带,将她丢在了城堡的大理石地面上。

“纳纹,你在这儿是打算逃走吗?”该隐一个旋身再次飞出,将抓着绳索悬挂在高空中的黑发少女拽住,他将她抱在怀里,在空中翱翔。

冷硬的海风在耳边呼啸,纳纹忍不住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紧张的直结巴:“我、我、我下次不敢了。”

“绝对没有下次了。”该隐把纳纹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她丢在柔软的大床上,然后关上门去“处理”丁小玲这个罪魁祸首,那个女人实在是太让人不省心了,她竟然古惑着他的女人逃跑,最后还带着她将计划付诸行动了。

“你知道我抓你回来是为了干什么吗?”该隐很生气,愤怒让他的眼瞳看上去更加红艳,看到丁小玲迅速的摇头,他伏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想逃跑吗,不瞒你说,自从你被我的毒液感染,虽然还只是低等级的僵尸,但那也已经是我们血族的一份子了。”

“这是什么意思?”丁小玲惊讶的瞠大双眸,亚伦从来没有提过她的“病情”,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被吸血鬼咬的后遗症。

“你应该感谢我,这永不腐朽的身躯和强大的灵魂可是上帝最好的馈赠!”该隐勾起嘴角,不禁邪肆的笑了起来。

“上帝的馈赠?”丁小玲讷讷的重复着该隐说过的话,然后看着男人凑近了她的脖子,她感觉不到疼痛,僵硬冰冷的皮肤被吸血鬼尖利的牙齿咬破,仿佛冻结的血液在这一刻拥有生命般的向着男人苍白的嘴唇奔涌而去。

“别惹怒我,你不过就是我的仆人,我的食物罢了。”该隐威胁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可是下一刻他却迅速的松了口。

披着红色斗篷的少女手里攥着银色的锁链,她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锁链末端的银色十字架朝着该隐急速的飞来,锋利的十字形利刃直指男人左胸口的心脏要害。

该隐迅速的闪身,他毫不犹豫的从坚硬的墙壁上扯下用作照明的烛台,铁质的烛台挡住十字架上的利刃,银色的锁链将烛台层层锁住。就在丁小玲以为该隐将要败北的时候,男人手臂用力的一扯,在一股巨大的力量的作用下,银色的锁链从红衣女子的手掌中脱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墙头上的人影翩跹而下,少女掀开头顶厚重的红色风帽,同纳纹近乎相同的容颜暴露出来。

“布里塔尼,我等你很久了。”该隐在丁小玲惊讶的目光中徐徐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夜 不朽灵魂(下)

红色的衣袂飘过,布里塔尼欺身上前,将该隐推倒在地,手中攥着的银色匕首没入男人的胸腔,刺中那早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

丁小玲愣愣的坐在地上,早已看的傻了眼,她不知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好不容易找到了“客户”,她却和自己的攻略对象来了个“相爱相杀”的狗血经历。

“布里塔尼,你好。”丁小玲走到布里塔尼的对面,看到她面目决绝的压在该隐的身上,白皙的手掌被殷红的血液浸染,浓重的血腥气息在空气里蔓延。

“别过来,你这个邪恶的女巫。”布里塔尼眉头紧蹙,另一只手在地上一抓,抓过先前掉落的锁链。她用力的一甩,锋利的十字架霎时飞来,丁小玲惊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的逃开。

她慌不择路,一头扎进纳纹的房间。

“丁丁,你来了,该隐他没有为难你吧?”被锁进房间的纳纹急得团团转,看到丁小玲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他现在没有时间管我了。”丁小玲气喘吁吁,惨白着一张脸。

“我们走吧,纳纹。”

“去哪?”纳纹神色微滞,丁小玲想要带她离开城堡,在被锁起来的时候她迫切的希望逃离束缚自己的牢笼,可如今自由就在眼前,她却开始犹豫。离开城堡意味着能够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却要离开自己喜爱的男子。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快走!”丁小玲急切的催促着,她希望纳纹离开,这样她的客户才有机会上位。

布里塔尼狠狠地转动匕首,该隐胸口的伤立时鲜血如注,可就在这时,他嘴角噙着血迹,红色的眼瞳渐渐地笑弯。

少女惊疑不定的看着那抹诡异的笑容,紧接着胸口便是一阵难以抗拒的疼痛。布里塔尼疼的近乎失去了知觉,她佝偻着身子从该隐的身上滚落,红色的斗篷里,一片刺目的鲜红染满衣襟。她不敢相信的掀开衣领,在她的左胸上,出现了和该隐位置相同却比之更严重的伤。

“你忘了吗?”该隐从地上站了起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银色十字架,对布里塔尼说:“如果不用这属于上帝的圣器,你是不能伤害我的。”

血液的大量流失让布里塔尼意识一阵恍惚,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破碎的声音,教堂的穹顶上圣母抱着圣子的华丽壁画映入脑海。她记得牧师念过的圣经里提到的片段:“……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须从这地受诅咒……”

杀死自己的兄弟,该隐得到了惩罚,被打上了属于上帝的烙印。

“……你种地,地不再给你效力,你必须飘荡在这地上……”

那个印记便是见不得光亮,吸食鲜血为食,该隐是这世上第一个吸血鬼。

“……凡杀该隐的必遭报7倍……”

杀害该隐要遭受7倍之报,杀害该隐的后代的必遭报77倍……

意识渐渐抽离,布里塔尼终于在剧烈的疼痛中合上了双眼。

“丁丁,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趁什么机会?”纳纹从丁小玲的话语中察觉到一丝端倪,仿佛预感到该隐的危机一般,她担心的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那个……”丁小玲不会撒谎,她变得语无伦次。

纳纹很着急,她推开被丁小玲撞坏了的大门,着急的跑到了城墙边上。湿冷的海风迎面吹来,她在城堡上到处寻找,只看到残留的斑驳血迹,去见不到该隐。

“人呢?”该隐受了伤,纳纹很担心,对丁小玲说话的语气里带了埋怨。

“你别急,让我想想办法。”丁小玲也慌了,她站在墙边上向下看,城堡的底层没入一片黑暗中。该隐和布里塔尼都不见了,这陌生的地方只剩下她和纳纹了,她们该怎么离开呢。

一片黑色的影子在城墙上缓缓地降落,亚伦将黑色的翅膀收在身后,自己的身份暴露,不便在忒迷斯城继续逗留,他便想要迅速的推动纳纹同该隐之间的感情进展,让订单快速的达成,他好早一点回到现实世界。

“亚伦!”丁小玲惊讶的喊出声,而纳纹看到牧师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捂住黑色的长发,她害怕亚伦将她带到教会去,于是慌乱的躲在丁小玲的身后。

“别担心,他不会伤害你的,他还得看你脸色行事!”丁小玲拍了拍胆怯的少女的背,尽管她不懂她在说什么。

“该隐呢?”亚伦终于察觉到不对。

“他和布里塔尼一起消失的。”丁小玲耸耸肩,她知道布里塔尼尚且安好,一旦目标“死亡”订单就会结束,她和客户会同时回到现实世界。

亚伦跃下城墙,走到丁小玲身边,面带鄙夷的咂舌:“你可真行,不仅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还能弄丢。”

“你管我呢!”丁小玲忍不住冷哼一声。

亚伦转了个圈,揶揄道:“你的这份冷静在下实在佩服,我应该好好地向你学习才是。”

“帮帮忙,找找人。”丁小玲说。

就算丁小玲不说亚伦也会去找该隐,但是这个狡猾的男人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对丁小玲说:“这个嘛,你是在求我办事吗,拿出一点诚意来。”

“……”少女一阵语塞,少顷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一般,苦着一张脸说:“我求你……”

“哈哈。”亚伦心情愉悦,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可得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丁小玲不情不愿的点头。

男人理了理自己黑色的长袍,席地而坐,沾着地上残留的血迹画下繁琐的魔法阵。丁小玲艳羡的蹲在一旁,看着男人专注的模样,生怕打扰到他,不自觉的屏息凝神。就连纳纹也忍不住安静下来,许久的沉默之后,亚伦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开口说道:“该隐的确和布里塔尼在一起,他们回到了城里。”

“那我们也回去吧。”丁小玲想也不想的说。

“他们为什么回城里?”纳纹的手再次拢了拢自己的黑发,她的头巾不见了,黑色的头发暴露出来,她不知道回去以后会不会被人们当做恶魔烧死。

亚伦看着黑发的少女:“你别担心,如果真要回城里,我会帮你把头发染成金色,这样谁都不会注意到你。”

几乎片刻的时间,亚伦就配好了转变发色的药水,纳纹小心翼翼的将气味难闻的魔药喝下,在药物发挥作用的一瞬间,她的头发就从黑色变成了璀璨的金色。

“要回去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啊。”亚伦话里透着隐隐的担忧,在城堡中的两名少女还不知道忒迷斯城里发生的变化,他们乔装打扮一番才出发。

亚伦张开翅膀,一只手挎着丁小玲,另一只手抓着纳纹。

“大侠好臂力啊!”俯瞰着脚下浸溺浅浅月色中的森林,丁小玲心中一阵雀跃,亚伦却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二人,近乎咬牙切齿道:“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在忒迷斯城里,人们举行一场哀伤的吊唁,教皇在一个寂静的夜晚里去世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

格朗城主在庄园里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他的葡萄酒厂将要扩建,与他而言,生意的扩大事件值得庆祝好事。街道上,百姓沉浸在悲伤之中,教皇的离去让虔诚的信徒痛彻心扉。而格朗庄园里,厚厚的围墙将悲伤阻隔在外,格朗城主满面红光,在欢呼的宾客中高举酒杯,他说他今天所获得的成就应该感谢他美丽的妻子。

加百列教堂里新上任的牧师同蒂娜夫人交好,私下里对她言听计从,没有了教皇的管束,教会的权利落在了加百列教堂里唯一的牧师手中。于是城主格朗先生获得了空前的庞大权力,教会与贵族之间的矛盾第一次得到了统一。

这一切的一切,的确归功于格朗城主那美貌的妻子。

正是蒂娜夫人夺取了伟大的教皇的性命。

权利中心移交之后,格朗城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排除异己,于是在新的法令颁布之后,对于女巫的禁令更加严厉。忒迷斯城里施行了让人匪夷所思的连坐制度,女巫的家人需要一并处死,于是那些在政治上同格朗城主敌对的人们,他们的妻子都会离奇的被举报为女巫,以至于整个家族收到牵连。

在高压政策之下,忒迷斯城陷入一片恐慌。

“我们想要借宿一晚。”在小旅店老板探究的目光下,丁小玲摘掉了厚重的风帽,好在亚伦的魔法改变了她的容貌,城里的人并不能将她认出来。

“我们这里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旅店老板狐疑的打量着少女身后的另两人,精明的眼珠转了转,在确认这三人与街道上贴着的通缉犯不是同一人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听闻只剩下一间客房,丁小玲回头询问的看着亚伦,一直等到男人点头,她才决定在旅店住下。夜晚,纳纹和丁小玲住在客房里,亚伦独自在窗外的大树上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夜 吸血惊情(上)

布里塔尼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缀着流苏的床顶,身上盖着柔软的天鹅绒被,胸口的疼痛已然消失。她微微掀开被子,红色斗篷上的血迹干涸,胸前的那片肌肤依旧光滑如凝脂,不见半点伤痕。

“你终于醒了。”该隐坐在床脚,绯红的双瞳里目光深沉:“你对这里是否感到熟悉?”

“不。”布里塔尼从大床上坐起来,雕花床柱上挂着的浅色纱帐蒙了厚厚的灰尘,匆匆岁月流淌,模糊了那做工精良的帐幔最初始的面容。

“很多年前,你在这里出生。”该隐微微低眸,手里把玩着一张古老的相片,黑白两色的相纸上是怀抱着一双女婴的夫妇和两个仆人的模样。

“这里是我的家?”布里塔尼从床上站了起来,红色的长靴踩在地板上,老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就是我的妈妈?”布里塔尼拿过老旧的照片,照片上的妇人笑颜如花。虽然离开母亲的时候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声音告诉她,她叫布里塔尼,她还有个姐妹叫纳纹。

“没错。”该隐将照片翻过来,那发黄的相纸上写着:“纳纹罗西亚,布里塔尼罗西亚,两位小天的降临。”

“我的老师说,是他把我从吸血鬼的手中解救下来的。”布里塔尼欺身上前,一把拽住该隐的胳膊,布帛破裂的声音异常清晰,她轻而易举的扯开了该隐的衣袖。肤色苍白的手臂上,横亘着一条狰狞的伤疤。那条伤疤被吸血鬼猎人手中的圣器所伤,血族超强的再生能力也不能消除它造成的疤痕。

凭借那条疤痕,布里塔尼第一眼就认出了该隐,她愤恨的指着他的鼻尖说:“你这个凶手,是你杀害了我的家人,害我流离失所,害我同自己的姐妹失散。”

“喂,喂,醒醒。”亚伦拍拍丁小玲的脸颊,将睡梦中的女子唤醒。

丁小玲睡眼惺忪,嗓音有些喑哑,猛地清了清嗓子:“干什么?”

“你不会真睡吧,当然是找人啊。”亚伦不禁以手扶额,他简直不敢相信,丁小玲如此粗心,她是怎么穿越时空完成一桩又一桩复杂的任务的呢。

推开窗棂,三人从旅店里矮矮的窗边跃下。道路两旁的民房里熄了灯火,整条街道上一片寂静,丁小玲和纳纹紧跟在该隐的身后。他们步履轻盈,急速前进,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窥探的眼睛。

旅店的老板对身旁的掌柜一阵耳语,让他将这一切,向蒂娜夫人举报。

“你带我们去哪?”丁小玲问亚伦。

“玫瑰庄园。”

“什么是玫瑰庄园?”

亚伦回头,看了看丁小玲:“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丁小玲梗着脖子,僵硬的耸了耸肩,她一头雾水。

亚伦勾勾唇角:“你不是在我抽屉里拿了胸针了吗,我以为你知道,落寞消失的罗西亚家族曾经住在玫瑰庄园里。”

“现在那座庄园一片荒芜。”纳纹幽幽的开了口,她听说过那座没落的庄园,在很久以前,那里还是一个玫瑰常开的好地方。可是现在,随着罗西亚家族的衰落,那座庄园渐渐地被人们遗忘了。想到这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底一片凄凉,隐隐的觉得悲伤。

在忒迷斯城边缘,被人们遗忘的角落里,矗立着一座被人遗忘的庄园,它曾经的主人罗西亚家族世代经商。

“罗西亚家有一位妇人,年轻的时候跟随自己的丈夫常年在外经商。”亚伦说:“住在东方的人们拥有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眼睛,那位夫人认为黑色的头发太过美丽,她还曾经说过,要是自己能够生出头发乌黑的孩子就好了。”

纳纹不自觉地看了亚伦一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仿佛有什么声音蠢蠢欲动,在灵魂里呐喊。

“那个罗西亚太太是黑头发吗?别傻了,基因不一样的,怎么生出黑头发的孩……”丁小玲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待到看到纳纹古怪的神色,她终于住了口。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张照片,费力的用僵硬的手臂,将银质胸针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一边细细端详,一边不确定的说:“罗西亚夫人的孩子就是纳纹和布里塔尼?”

“对的,但那时候她们拥有和自己的父母一样的金色头发。”亚伦缓缓地开口。

“你父母的死与我无关。”该隐微微侧首,躲过布里塔尼手中的利刃:“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一个婴儿怎么会知道自己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亚伦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的对布里塔尼说:“在你心里,将这一切告诉你的声音是不是听上去很熟悉?”

“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布里塔尼有些慌了,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在灵魂里,不断的重复着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该隐刚刚开口,就被楼下传来的响动打断了话。

这座古老庄园腐朽的木门被人粗鲁的推开,然后被虫蠹蛀的门板脱离门枢,重重的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宽敞的大厅里激起一室的灰尘,丁小玲怔愣的看着地上的门板,她觉得自己只是随意的推了一下而已,那不结实的破门就掉了下来。亚伦一脸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仿佛在用眼神抗议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原来是你,难怪这么快就被找到了。”该隐站在螺旋楼梯的最顶端,蒙了灰尘的大理石地面上映着他模糊的影子,他对纳纹招招手,少女立刻抛弃了丁小玲,大步的跑上了楼梯。

看到这番情景,丁小玲心里凉凉的,不过她不服输,侧头看看亚伦:“被自己的客户抛弃,你心里感受如何啊?”

“我高兴还来不及,她可是投进了血族王子的怀抱,该着急的是你!”亚伦习惯性的开启了嘲讽模式。

该着急的是你……是你……是你……你……你……

受了沉重打击险要石化的丁小玲终于想起自己的使命,她飞快的向着旋转楼梯跑去,可是她被该隐的毒液侵蚀,僵硬的双腿迈不开步子。于是点着脚,费力的向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蹦跳,中途蹦的太快,扭了脚,差一点又从楼梯上栽下去,幸好亚伦跟了上来,及时的扶住了她。

“她很好。”该隐将纳纹楼在怀里,嗅着女孩发顶的清香,心不在焉的回答丁小玲。

丁小玲默默的低下头,强忍着脚腕上的不适,视线同拥抱在一起的人错开,大有一种“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直视”的趋势。

“你的脚,不要紧吧?”亚伦以手扶额,他分明看到少女脸色青白,咬牙隐忍的模样。

“纳纹,跟我来,你的姐妹在等着你。”该隐牵起纳纹的手,血红色的瞳仁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丁小玲心底一片怆然,她知道自己这一单生意彻底的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迎来了最后的“打分”时刻。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她转过头对亚伦说:“扶我一下。”

“可以啊,不过你得求我。”男人挑着眉毛,银色的十字架在胸口微微晃动。

“我求你。”丁小玲一脸的悲愤,却在心里骂个不停,这男人好贱!

“纳纹,我是布里塔尼……”布里塔尼手里攥着发了黄的老照片,深褐色的眸子微微闪动,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喉间。

纳纹松开该隐的手,她缓步走到那个披着红色斗篷,却和她拥有着相同的容颜的女人的面前,看着那熟悉的仿佛镜中的脸庞,她忽然就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抬头看看古老的属于自己的母亲的卧房,她们彼此命运纠缠,所以现在,纵使曾经相隔千万里,两人也能在这最初她们降生的屋子里相遇。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纳纹仔细的打量着布里塔尼,然后将她紧紧地拥进怀抱。

“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被吸血鬼猎人抚养长大,一直生活在幽灵森林里。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你,但在我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姐妹。而且,我的姐妹正在等着我,等着我将她找到,等着我,和我团聚。”布里塔尼喜极而泣,她忽然觉得自己圆满了,她残缺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另一半。

“但这一切又都是怎么回事呢,我们是怎么分开的?”纳纹问道。

“我们……”布里塔尼收敛了笑容,不自觉的看向该隐。

仿佛察觉的了空气里紧张的氛围,纳纹松开布里塔尼的怀抱,转过身子,探寻的看着该隐。

“我……”该隐语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长大以后,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罗西亚家族已经衰落了,这座庄园成为了无人的废墟。不知道罗西亚家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总之无人生还。”布里塔尼忧伤的说。

丁小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胸针。那古老的散发着金属腥气的银质胸针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她再次想起了那涌入脑海的恐怖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夜 吸血惊情(下)

羊皮短靴高高的鞋跟叩击在蒙了灰尘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身材高挑的女人披散着一头金发,迎着朦胧的月色走来。

“现在是时候让这闹剧收场了。”蒂娜夫人微微扬起尖削的下巴,红艳艳的嘴唇上带着趾高气扬的笑。

看到闯入的不速之客,该隐忍不住将纳纹护在怀中,来自于同类的血腥气息让他提高了警惕。

丁小玲将衣兜里的胸针掏了出来,圆润的指腹轻轻的勾勒着银质蔷薇的轮廓,那陌生的来自于远古的记忆从指端缓缓流淌,流进她的大脑中。美貌的夫人盘着高耸的发髻,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只手轻轻的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一双小小的生命。

金发的女佣低眉敛首,端着盛了水果的托盘走来,就在这时,沙发上的夫人一不小心被银质胸针刺破了手指。她微微蹙起眉头,将指尖的血珠挤出。

红色的血滴坠在夫人脚下洁白的地毯上,然后在一片白色中晕开。金发的女佣脚步微滞,悄悄地将托盘放下,她是天生的猎手,哪怕一丝一毫的血腥气息也逃不过她的鼻子。锋利的牙齿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下一刻它们刺进了无辜的妇人纤细的脖颈……

浓艳的红色蔓延开来,丁小玲吓得低呼一声,她仿佛闻到了鼻端的腥气。

失血过多而昏迷的妇人从沙发上滑落,女佣直起身子,伸出舌尖舔舔嘴角的血渍。最后,那一张狰狞的脸庞同蒂娜夫人刻薄的容颜相重叠。

“是你!”丁小玲攥紧了胸针,杀人凶手的名字脱口而出,却在下一刻,迎上蒂娜夫人凶狠的目光时,不自觉的躲在了亚伦的身后。

“你看到了什么?”亚伦拽住丁小玲的手臂。

“我看到了,她、她是吸血鬼……”

“我知道她是吸血鬼。”亚伦有些着急,眉头微微的蹙起。

这个时候,布里塔尼走到了丁小玲的身边,从她手中结果那血迹斑斑的胸针。她将胸针一会贴近胸口,一会放在额头上,可就是看不到丁小玲所看到的画面。于是着急的问她:“为什么只有你能看到,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不是和我们的身世有关?”

对于布里塔尼的疑问,丁小玲点点头。

然后,她看向该隐,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可你却爱上了她?”

“这你得问他。”该隐一脸怨念的瞪了亚伦一眼,丁小玲会意,想到在希岛的时候,那个坏家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擅自封印了巴奈特王子的记忆,心里火大的不得了,使劲儿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哎呦,你干嘛,别这么暴力啊!”亚伦疼的直跳脚。

“你别这么卑鄙好不好?”丁小玲忽然觉得自己要输掉这个赌了,她的布里塔尼怎么抢的过从小就被“一见钟情”的纳纹呢。

“他们在说什么?”纳纹问道。

“别理他们。”该隐抚了抚少女黑色的发顶,在见到婴儿的一瞬间,他便不可自拔的爱上了纳纹,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来的不正常。最后他让罗西亚家的女佣将女婴带到昂桑修道院,他独自一人,花了很长时间,耗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解除了魔法师亚伦的咒语。

后来,同女吸血鬼猎人布里塔尼的一次偶遇,他被猎杀吸血鬼的圣器所伤,慌乱中躲进修道院里,遇见了丁小玲和纳纹。然后命运奇迹般的向他又开了个玩笑,他重新爱上了纳纹,没有魔法的影响,独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孤独寂寞的血族王子,爱上了人类的女子。

“女巫,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布里塔尼握住丁小玲的手,她迫切的想要知道那被尘封已久的真相,想知道她的家族是如何衰败的,她的姐妹是如何同她失散的。

“我看到的事情是这胸针上的血迹告诉我的,那也许是你们的母亲想要对我说的。”丁小玲张开口,将吸血鬼蒂娜夫人所犯下的罪过娓娓道来。

“那位看似高贵的蒂娜夫人,曾经是罗西亚家族的女佣,因为是吸血鬼的缘故,十几年里,她的容貌名没有分毫的改变,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听到丁小玲的话,布里塔尼不自觉的看了看手中的照片,那黑白坏画像上的女人单单是变了个发行而已。

怀孕的罗西亚夫人不小心刺破了手指,于是被血液吸引变得亢奋的女佣暴露了最真实的一面,她张着血盆大口,伸出锋利的獠牙。

丁小玲将自己所知道的真相说了出来,纳纹和布里塔尼立时对蒂娜夫人充满了敌意。

“那后来呢?”布里塔尼问道:“后来怎样了?”

“虽然被吸血鬼袭击了,但是罗西亚夫人并没有死去。”该隐接口道:“罗西亚夫人被毒液感染了,她变成了吸血僵尸。”

被毒液寝室后,罗西亚夫人的身体一天一天变得僵化,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逐渐的向吸血僵尸转变。

罗西亚先生将自己的手腕割破,用自己的鲜血来保持妻子对人类血液的摄入量,尽管如此,罗西亚夫人的身体还是日渐衰弱。

最后,加百列教堂里牧师的建议下,医生提早对怀孕8个月的罗西亚夫人进行剖宫产,让她将婴儿生下。

“罗西亚夫人生产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你和布里塔尼和她很像,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该隐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形,就是那个时候,因为亚伦的咒语,他第一次爱上了被取名为纳纹的女婴。

“但你们都是僵尸,永远也长不大的吸血僵尸宝宝。”该隐说道。

纳纹伸手摸了摸丁小玲僵硬的手臂,说道:“被吸血鬼咬过以后,人类就算没有死亡,也会因为毒液的感染而变成僵尸对吗?”

“是的。”该隐点点头。

丁小玲皮肤苍白冰冷,她的手臂僵硬而没有弹性,虽然手指可以缓缓地移动,但全身上下透着浓重的僵腐的气息。纳纹又捏捏自己的手臂,她的皮肤依旧光滑用有弹性,掌心散发着温热的温度,最重要的是,十几年来,她从襁褓中的婴儿长大成为娉婷的少女。

“我现在是人啊。”纳纹问道。

“没错。”该隐看了看纳纹,又看了看布里塔尼,她们一样的样貌,一样的黑色长发和一样的棕色瞳仁。

“罗西亚夫人早年跟着自己的丈夫在外经商,拥有黑色头发和棕色眼睛的东方人民让她着迷,于是怀孕以后,她曾感叹说,若是自己能生下黑头发的孩子就好。”该隐说道:“我听到了她的话,决定帮助她实现那个愿望,于是在你们出生的时候,我才会出现在玫瑰庄园里。”

可是,血族王子看到的襁褓中的婴儿却是金发的吸血僵尸,于是他将自己作为吸血鬼始祖的高贵血液喂给两个孩子。

低等级的蒂娜的毒液在始祖的血液中被破坏瓦解,两个孩子因此而发生了转变,她们重新拥有了人类的肉体,失去了金色的头发却拥有了夜色一般的黑发。

一开始,罗西亚夫人非常感激该隐,他曾一度作为贵宾居住在玫瑰庄园里。直到有一天,格朗城主的夫人生下了一名色素变异的黑色婴儿。

教堂里的主教大人说那名婴儿是恶魔的代表,于是虔诚的人民决定将恶魔永远的驱逐出去,不明所以的格朗夫人惊慌失措的交出了自己的孩子。无辜的婴儿被放在鲜花广场的柴堆上焚烧致死,但从那之后,黑色的恐怖传说不曾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最终成为了今天的这幅局面。

黑色成为了忒迷斯城里的禁忌,拥有黑色头发的人更是不被容许的存在,罗西亚夫人慌了神。

最终为了保住两个孩子的姓名,纳纹被可信的女仆送进昂桑修道院,布里塔尼被老吸血鬼猎人带往幽灵森林抚养。

孩子被送走以后,玫瑰庄园里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年轻的母亲却因为失去了孩子而饱受煎熬。在一个月圆之夜,不堪重负的罗西亚夫人焚火自尽。吸血僵尸的身躯在火焰中暴露原形,吓坏了在庄园里工作的女佣,女主人是吸血僵尸的消息不胫而走,玫瑰庄园成为人们驱逐的对象。

在教堂连番的审问之下,罗西亚整个家族被认为有罪,所有的人民被判处火刑。

“所有的罗西亚家族的人民都被架上了鲜花广场的柴堆,后来这座庄园就彻底的荒废了。”听到这里,纳纹和布里塔尼泪湿脸颊,她们为自己可怜的母亲感到心痛,为整个家族的悲惨命运感到忧伤。

“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给我的母亲报仇。”布里塔尼眼眶湿润,眼圈猩红,她扔出银色的锁链,十字架上锋利的刃朝着蒂娜夫人飞袭而去。

“哈哈,真是可笑。”蒂娜夫人拍拍手,高声说道:“吸血鬼、女巫竟然齐聚一堂,这座废弃的庄园实际上是女巫集会的地点,我们应该把它烧掉,把这些邪恶的人同这座废墟一同烧掉。”

“你说什么,你这可恶的女人。”被该隐搂在怀里的纳纹感到强烈的愤怒,她的胸脯剧烈的起伏。

“该死的是你们!”蒂娜夫人得意的笑,然后高昂着头颅,故作优雅的转身。在玫瑰庄园外,跟随夫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加百列教堂里新上任的牧师,他带领着以旅店老板为首的人民。

不明就里的人们是教会的虔诚信徒,他们在牧师的煽动之下,将火把愤怒的丢向那座荒废的古老庄园。

悬挂的窗帘被火焰点燃,庄园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瞬之间丁小玲等人深陷在火海之中。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别想走。”布里塔尼飞身上前,哪怕凶狠的火舌舔舐到她的脸颊,她依然愤怒决绝,银色的锁链灵蛇一般缠上蒂娜夫人的身体。

“住手,不要杀她!”灼热的空气中出现一块奇异的扭曲,带着黑色的地精帽的女人凭空出现,黑色短袖衫下裸/露的一截手臂上是黑色的猫头鹰图案。她高声疾呼,想要阻止布里塔尼,却来不及,她只能徒劳的看着布里塔尼高举起锋利的利刃,在蒂娜夫人惊恐的神色中将利刃刺进她的心脏。

“哦,不!”女巫莉莉丝发出愤怒的吼声。

蒂娜夫人的身体化作一片飞灰,迅速的消失殆尽。莉莉丝气急败坏的甩出魔杖,她攻击的魔法愤怒的在庄园里扫射,在她的耳边是宣告订单失败的声音。

“小心。”螺旋楼梯被莉莉丝的魔法击垮,大理石台阶破碎坍圮,掉落的石砾向下崩落。亚伦一把推开丁小玲,却被掉落的石块砸中,丁小玲狼狈的摔倒在地,她在剧烈的疼痛中昏迷,与此同时耳边响起订单失败的警告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1歌 美梦成真(上)

“这是什么体验计划,我最后被人杀死了!”经历了一场时空之旅的“蒂娜夫人”感到愤怒,她生气的将童话穿越公司的客户回执单撕成了碎片,伸手指着站在对面代号为“莉莉丝”的时空检验员程丽娜,抱怨的说:“我就是特意来体验怎么样被人谋杀的吗?”

“我之前明明有提醒过你,别去招惹丁小玲和亚伦,你如果按照我说的去做,上一世就能够安享晚年,格朗庄园里大把大把的钱财,正是你享之不尽的。”程丽娜冷哼一声,在忒迷斯城,为了让蒂娜得到格朗城主的欢心,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把城主的原配夫人干掉,可是这个女客户,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违背了她的意愿私自去找时空检验员的麻烦。

“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难道是我一个人的错吗,那个丁小玲伤害了我,她就是你的同事吧,你这是在包庇,我要投诉你!”女客户重重的在木桌上拍了一下,站起身,径直往客服中心走去。见此情形,程丽娜脸白了白,她还在试用期,如果因为投诉而被开除,那就彻底的失去了接近亚伦的机会。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成为童话穿越公司的检验员,也在异世界里见到了亚伦,还来不及博得他的好感,怎么能眼看着机会溜走。

于是,她一把拉住自己的客户,和颜悦色的哄劝道:“小姐,您别生气啊,我是个工作上的新人,虽然经验有限,但是我的工作热情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您再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而且,按照公司的规定,您这次体验项目不满意,完全可以免费重新体验下一次的计划的。”

“下一次?下一次也让我死的难看吗?”客户小姐余怒未消,说出的话也十分难听。程丽娜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一想到为了追到自己心仪的男人,这一切且先忍耐着,只将所受到的委屈归算在丁小玲头上。

“不、不。这一次我们绝对按照您的要求定制体验计划。”程丽娜伸出手,向客户小姐郑重的保证。

“那好。”客户小姐神色终于有所松动,她说:“我想做大明星!”

“……”程丽娜嘴角微抽,觉得这个客户实在是太自恋了,还大明星呢,大猩猩还差不多。尽管心里不断地抱怨,她嘴上还是顺着客户的意愿说:“明星就明星,包在我身上。”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自己的订单没有完成,还把同事的订单给搭进去了!”丁小玲被穿越部主任骂的狗血喷头,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的客户把一位同事的客户给干掉了,害得她的订单也失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丁小玲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被骂的晕晕乎乎的,走出办公室后,恰好迎面撞上了程丽娜。

“没关系。”程丽娜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将字与字的尾音拉得老长,她记得在约克夏市,这个迷迷糊糊的时空检验员被亚伦耍的团团转,当时要不是有自己的帮忙,她连仙蒂瑞拉的订单也完成不了。想到这里,心里便对丁小玲更加轻视了。

“你没被骂吧?”布里塔尼拍了拍丁小玲的肩膀,恢复了记忆之后,一想到自己在忒迷斯城里对待她的冷淡态度,就一阵阵的心虚。

“你没听到吗,刚才骂的那么大声!”丁小玲惺惺的耸了耸肩,对布里塔尼说:“你想好了下一次的体验计划没?”

在忒迷斯城做吸血鬼猎人九死一生的经历让布里塔尼心有余悸,她仔细的思考了半天,对丁小玲说:“我只希望下一个世界同现实的世界差别不要太大,至少安全一点。”

“我也想要这样的一个世界啊。”丁小玲抚了抚胸口,忒迷斯的风俗实在是不敢恭维,动不动就放火烧人,哪里经受得住啊。

再次坐上公司的穿越机,丁小玲难得的心里平静下来,这一次她解锁了“后瞻”的新技能。白皙的手掌轻抚在黑色的椅背上,人们对于穿越机座椅的记忆便涌进她的脑海,她还看到自己曾经因为害怕而痛哭流涕的模样。= =

不过一瞬之间,微弱的电流通过皮肤,蹩脚的电子音过后,丁小玲就到了新的世界。看着车水马龙的喧闹大街,她不禁想起约克夏市来。

丁小玲拿起手里的地址函,乘坐计程车来到公司为她安排的住处。刚一下车便看到穿着蓝色制服的男人走上前来:“你是丁女士吧。”

“是我,怎么了?”丁小玲被这突发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

“您既然叫了搬家公司,就应该提前准备好,您看我们这一大卡车的人都在这等了半天了。”男人亮出了自己的工作牌,原来他是M搬家公司的员工。

“哦,哦。对不起啊。”丁小玲挠了挠头,意识和编剧大大安排的剧情有点接不上线,理了一会才明白,自己接替的NPC交了搬家公司来搬家,结果半路上她穿了过来。

从信封里拿出钥匙,丁小玲迅速的打开自己即将居住的二层小洋房的大门,然后看着搬家公司的员工手脚麻利的往屋子里填家具。

“妈妈,快来看,隔壁搬来新邻居了。”少女放下手中的花铲,用没有沾上泥土的那一只手抚了抚戴在头上的白色太阳帽。夏风拂过,掀乱了她洁白的裙角,丁小玲看着少女清纯的模样惊讶的愣在了原地。

“你好,我叫夏雅,我们以后是邻居啦。”少女迈过矮矮的围墙,来到了丁小玲的院子里。

“你好。”丁小玲怔愣的握上夏雅微微沾了泥土的手掌,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次总算是一开始就找对了自己的女客户。

白皙的指尖触到夏雅掌心里温热的肌肤,那来自于少女的记忆便涌入丁小玲的脑海中。在大脑的深处,她看到呱呱哭泣的女婴在市中心的妇产医院出生,然后在父母疼爱的光环下长大。3岁那年,夏爸爸送给女儿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然后小女孩就彻底的爱上了音乐。

同布里塔尼的绝色容颜相比,夏雅的长相实在太过普通,好在她皮肤白皙,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模样清纯可爱。

在少女16岁那年,深爱着他的父亲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从此以后,小夏雅和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尽管生活艰辛,她热爱音乐的信念却不曾磨灭。

客厅里摆放的那架老钢琴时常被女孩弹奏,每当傍晚,一连串动听的音乐便从窗子流淌而出。

后来经过不断的努力,怀揣着音乐梦想的夏雅终于收到了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如今夏雅已经19岁了,她前天刚刚接到“星运”唱片公司的电话,她就快要拥有自己的唱片了。

“哎,穷苦人家的女孩,经过自己的努力,吃了很多苦,然后追逐自己的星梦,最后爱上公司里的前辈……”这个桥段怎么这么老套啊,丁小玲忍不住砸吧两下嘴,对编剧大大的审美不敢恭维。

“你说什么?”夏雅睁着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丁小玲。

“啊哈。”丁小玲尴尬的挠挠头,对夏雅说:“我说我叫丁丁,很高兴和你做邻居啊。我才刚搬到这里来,对这里还不太熟悉,还要靠你多多帮忙。”

“很乐意效劳。”夏雅微笑着点点头。

“夏雅,你在哪?”夏夫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女儿站在邻居家的院子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生怕单纯的女儿惹新邻居烦恼。

“妈妈,我在这呢,这是隔壁新搬来的姐姐。”夏雅对自己的母亲招了招手,眼角上带着明艳的笑意,那笑容看的丁小玲心底一阵温暖。

在医院骨科的病房里,梦幻穿越公司的金牌检验员亚伦被打了石膏的短腿高高的吊起,他依靠在病床柔软的靠垫上,一边优哉游哉的剥桔子吃,一边听穿越部主任最诚挚的道歉。

“我这可是工伤啊!”回想起在玫瑰庄园里的一幕,亚伦心里就憋闷的慌,他为了就丁小玲被石头砸成了重伤,可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提早一步穿了回去,根本就不知道她欠了他那么大个人情。

“对,这次给你三倍的奖金。”梦幻穿越公司的穿越部主任擦擦额角的汗渍,如果亚伦因此而辞职不干,他们的公司将面临巨大的损失。

“这还差不多。”亚伦将黄橙橙的橘子瓣塞进嘴里,酸甜的水果香气在牙齿间蔓延。

“公司决定让你带薪休假,等到你的腿福缘了再工作。”穿越部主任伸手接过亚伦扔掉的橘子皮。

“是嘛,休假就不用了。但是,我带病上岗这奖金可不能少啊。”亚伦微微的动了动自己受伤的左腿,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丁小玲看看他被包扎成大萝卜的腿,非得让她好好地内疚一下。

“上岗?你要上哪去?”穿越部主任着急的挠了挠头,刚刚编剧接到亚伦受伤的通知,已经把原属于他的订单转给别的检验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歌 美梦成真(下)

仿佛受到夏雅的感染,挽着她的手臂的丁小玲也嘴角带了笑意。

她陪着她一起绕过“星运”门口的,有着巨大的“众星拱月”的水槽的喷泉。

“对不起小姐,无关人员不得入内。”前台小姐看到丁小玲,立刻站了起来,胸前的名牌在阳光里闪闪发光。

“我是她的经纪人,我来陪她的。”丁小玲不明所以的说道。

“这个。”前台小姐美丽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

“还没面试就带先着经纪人,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吗?”一道威严的女声打断了前台小姐的话。丁小玲顺着那道冷硬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名戴着墨镜的华贵女子优雅的走来。

“程小姐,对不起。”前台小姐连忙对着墨镜女人点头哈腰的恭维起来。

“闲杂人等出去。”墨镜女人微微扬起下巴,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扶了扶墨镜。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的。”丁小玲撇了撇嘴,同夏雅告别,讪讪的走到大门口去等候。

“丁丁,真是不好意思。”夏雅一脸的愧疚,是她胆子小让丁小玲来陪着一起面试的,没成想公司的规定那么严格,硬是把丁小玲给赶了出去。

“不要紧的,你要加油,好好表现啊!”丁小玲远远地对着夏雅做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

夏雅走后,丁小玲百无聊赖的坐在“星运”大楼门口的台阶上,被保安驱赶了三次,总算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坐定。她一边暗暗腹诽那个保安“狗眼看人低”,一边幻想着夏雅成为明星以后,自己这个“经纪人”也会被罩上耀眼的光环。

“滴——!”一阵刺耳的鸣笛声传来,丁小玲美梦破碎,发现自己挡了人家去往车库的路,猛地站了起来,跑到一边躲着去。

不一会黑色跑车里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穿着休闲宽松的运动衫,却难掩通身的高贵气质。黑色的短发利落的向后梳起,丁小玲被那惊为天人的俊秀容颜所震撼,甚至忘了眨眼睛,她敢保证,那个男人的发型,是她见过的最帅的“大背头”。

“何先生,等等……”

男人一下车,就有大批的娱乐记者围了上来,闪光灯亮晕了丁小玲迷糊糊的大脑。

“啊,是何韵奇!”事后她才惋惜的大叫一声,那个男人不就是夏雅还未曾谋面的“白马王子”嘛!

“哎,看着好高冷的样子,好像不太容易攻略啊。”丁小玲摇头惋惜。

“对不起,小姐,让一下。”何韵奇从丁小玲的身边匆匆走过,而后一大群的记者蜂拥而至,硬是把丁小玲挤得摔倒在地。

她狼狈向前一趴,刚好扑到一只打了石膏,缠了绷带的脚掌,紧随而至的便是男人压抑的痛呼声。

“亚伦先生,您说几句吧!”看到从车里出来的亚伦,记者们立刻放开何韵奇,朝着亚伦围了上去。

“说你妹啊,本少爷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我!”亚伦撇了撇嘴,弯腰拽起“荼毒”他受伤的脚掌的女人。

“喂,你怎么在这?”短暂接触的一瞬间,丁小玲对脾气暴躁的男人耳语道:“你不是没有订单了吗?”

“呦,知道的挺多啊。”亚伦笑道。

丁小玲挑了挑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上一世,你欠的我人情还没还。”亚伦近乎牙咬切齿道。

“啊?”丁小玲眼珠转了转,记忆回到在忒迷斯城的最后一瞬,她只记得玫瑰庄园就要坍圮,碎石崩落的时候,亚伦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因为订单失效而回到了公司。

“你认为你推我那一把,是我欠你的人情?”丁小玲忍不住挑了挑眉,将亚伦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然后在媒体闪光灯下,推了他一把,直接他推倒。她本想拍拍手说:“那一推的人情可是还你了?”可是,随着手指尖同男人的接触,她看到他的记忆不断地流向自己的大脑,一瞬间的怔愣,触电般的松开了手。

“你、你……算你有种!”亚伦气的说不出话来,被少女猝不及防的那么一推,他径直向后跌去,也因此很快就为先前对记者们的出言不逊付出了代价。没有一人伸手去扶这个脚上打着石膏的“病号”,他们反而一起捏着闪光灯,迅速的拍下男人愤怒的表情。

而丁小玲,带着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狼狈的挤出人群仓皇而逃。

“丁丁,我在这!”傍晚时分,夏雅终于从那栋富丽堂皇的大厦里走了出来。

就快要等成“望夫石”的丁小玲兴奋的挥了挥手,笑着问她:“怎么样,怎么样?你唱了你写的那首小清新歌曲了吗?”

夏雅点点头,却又微微的蹙起了眉头:“他们说我的声音很有特色……”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啊!”丁小玲揽上了夏雅的肩膀,打算晚上好好吃一顿,来庆祝一下这件喜事。

“但是他们说我的长相太普通了,不是那种十分受人欢迎的。”夏雅有些低落。

“这是什么意思啊?”丁小玲愣了愣。

“说我的外形不具备偶像的气质。”夏雅有些想哭。

“那他们没要你啊?”丁小玲心里凉了半截。

夏雅摇摇头,难过的说:“和我同一天面试的还有另一个人,她长得很美,也很受欢迎,可是她不会唱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听了夏雅的话,丁小玲肺都要气炸了,“星运”的制作人是个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男人,他看夏雅没有身世没有背景,便是百般的刁难。而同夏雅一同进入公司的女艺人梁淑怡外形好,家庭背景好,他便让夏雅站在幕后,代替梁淑怡假唱。

“这种事,我坚决不同意。”丁小玲挽起夏雅的手,拉着她就想要往“星运”的大楼里进,她实在看不惯那种践踏别人梦想的无耻小人。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呀,已经签了合同。”夏雅挣开丁小玲的手,一着急眼泪珠子直往下落。

“你答应什么啊,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你也同意?”丁小玲只觉得两眼一黑,眼前的夏雅和上一世强悍的布里塔尼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她眼中怀疑这姑娘穿越的时候碰坏了脑子。

“我没想那么多,我热爱的是唱歌,只要能有一个让我自由唱歌的舞台我就很开心的。”夏雅擦干眼角的泪水,对丁小玲说。

“……”丁小玲无语凝噎,伸手抚上夏雅的额头,咬咬嘴唇,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问:“孩子,你没发烧吧?”

“你说什么?”夏雅不明所以。

“没事儿,我们先回家吧。”丁小玲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不自觉的抚了抚胸口,当事人都不生气,她没事瞎激愤个什么劲儿啊。只能怪公司里那个恶趣味的编剧大大,给订单的女主角这样一个“奇葩”的性格和狗血的设定。

“雅雅,我在等你的时候看到何韵奇了,你有没有看到他呀?”丁小玲偷偷地打量着夏雅,只要小姑娘脸上有一点点绯红,她的订单都是有戏的。

丁小玲认为,何韵奇在这个世界里是全民男神,夏雅没有理由不喜欢他的。

“谁?”让丁小玲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谁啊,何韵奇啊,演《蝴蝶之夏》里男主角的那个人啊。”不知为何,丁小玲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雅在丁小玲失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我之前一直在准备毕业考试,哪有时间看电视啊,何韵奇是谁我都不知道。”

“我靠,你别这么土鳖行不行啊。”丁小玲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和夏雅初见的那天,她是怎么在她身上看到小清新女神气息的啊?

在“星运”大楼的录音棚里,正在录音何韵奇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他伸手揉揉鼻子取下耳机对身边的助手说:“今天就到这吧。”

“亚伦,你怎么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啊?”何韵奇大大咧咧的坐在亚伦的身边,伸手轻轻的敲了敲他的石膏腿,揶揄道:“是不是腿还没好,不能去揍那些传你谣言的人,感到很气馁啊?”

“气馁个P。”亚伦没好气的翻了何韵奇一眼,在他胸口捶上一拳说:“你等着吧,明天我们就上头条了。”

“别担心嘛,那种谣言一定会不攻自破的。”何韵奇无所谓的耸耸肩,在他看来,恶意的诽谤并不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相反还要感谢那些费力将他推上风口浪尖的人,给了他一个受人关注的热点话题。

“呵。”亚伦怒极反笑:“这种事我不愁,自有人愁的。”

他双手环胸,依靠在沙发上,想象着丁小玲慌乱的样子,不自觉的邪笑出声。那个糊涂女人非但不感谢他对她的救命之恩,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倒他,让他当众出了丑,他要狠狠的报复她。

细数以往的订单,哪一次不都是他手下留情,只要他愿意,就算自己手上没有任务,照样抢走丁小玲的攻略对象,让她哭都找不到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第3歌 一米阳光(上)

“谁要你帮忙啊,谁稀罕你高抬贵手啊。”丁小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从亚伦身上窥探的记忆。

在希岛的初见,那个男人十分好奇这位新来的时空检验员,在以往,“童话”穿越公司被他“打败”的检验员不计其数,所有人都不愿意和他处于同一时空。但是那个初入职场的菜鸟,对他毫不忌惮,于是带着要想要捉弄她的心情,在海水里游泳的亚伦拽了她的手一下。

后来在异世界中,不断的与丁小玲相遇,亚伦不禁莞尔,这个女孩是无知呢,还是无知呢……

“切,你才无知呢。”丁小玲气鼓鼓的。

直至忒迷斯城的一别,亚伦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将丁小玲推开,他明明知道作为穿越时空的检验员,她和他都是不死的,可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做出了反应。

丁小玲心跳徒然加快,脸颊烧红,懊恼的用被子蒙住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才不会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喜欢他呢。”

这个“后瞻”的能力还真够麻烦的,竟然是个被动技能,丁小玲无奈,决定从此以后戴上手套,不让不相干的记忆扰乱自己的情绪。

大街上到处可见新人歌手梁淑怡的巨幅海报,丁小玲对此嗤之以鼻。

“我还会变魔术,你看!”丁小玲竖起自己的中指,“噌”的一下,一股火焰在指尖燃起。“星运”的星探吓了一跳,生怕被烈焰烧到自己的胡子,他推开缠着自己的丁小玲说:“走走走,我们公司不找魔术师。”

“哎。”少女幽幽叹息一声:“那我应聘别的,文秘,文秘呢?你们这招不招文秘了?”

“不招,不招。”男人不耐烦的挥挥手。

“那前台呢,我这身高我这样貌,前台行不行?”丁小玲继续纠缠。夏雅成了幕后替唱,永无出头之日,更别提要什么经纪人了。为了能够留在夏雅的身边保护她,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进入“星运”。

“什么前台后台的,你以为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来吗,你也不看看你那长相,我们的前台拉出来,每个都能甩你十条街去!”男人终于失去了最后的耐性,忍不住对丁小玲破口大骂。

碰了一鼻子灰的丁小玲懊恼的低头,搓搓鼻子:“不招就不招嘛,干嘛人身攻击啊。”说完,扒着眼皮,对那人决绝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已经作为歌手出道的梁淑怡来到录音棚,却不用亲自唱歌,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认真专注的夏雅,晶亮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羡慕。其实她很想用自己的嗓音来唱歌,奈何制作人说她的声音不好。

“我、我也想……”

“闭嘴,你自己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吗,你一开口,这世上就没有你的粉丝了。”带着墨镜的女人冷冷的打断了梁淑怡的话,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培养成耀眼的明星,至于能否唱歌都是次要。在小有名气之后,她会安排梁淑怡转向演艺事业,彻底的退出歌坛。

丁小玲扶了扶戴在头上的灰色工作帽,手里攥着长柄的扫把,她终于成功的通过重重考核,成为了“星运”大楼里的保洁员。忙了一天的工作后,她累得腰酸背疼,终于可以到录音棚的门口等夏雅出来了。

她站了一会,没有等到夏雅,却等到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亚伦。看到男人狼狈的模样,丁小玲不自觉的想到了忒迷斯城的一切,尴尬的不敢面对他,慌忙的转过身去。

尽管这样,拥有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的男人还是注意到了她,吹了口哨,挑衅的说:“怎么转过去了,做清洁工感到不好意思啊,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说完,还故意夸张的大笑两声。

愤怒的火焰窜了起来,立刻压下了丁小玲心中的全部愧疚和不安,她转过头去,同亚伦怒目而视。

“怎么啊,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亚伦依着墙壁,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戳了戳丁小玲的肩膀,揶揄道:“情绪酝酿的不错啊。”

“你没觉得自己很烦人吗?”丁小玲生气的说。

“烦人?我倒是觉得我挺有魅力的,不然你这个跟屁虫干嘛跟着我从另一个时空夸到又另一个时空啊?”亚伦笑道。

“哼,我告诉你,咱们走着瞧,这一次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凭借自己的实力拿下这一单的!”丁小玲踮着脚,迎上男人挑衅的目光。

“哎呦,我的大牌,你怎么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快进来啊。”戴着墨镜的程女士打开录音棚的门,挽着亚伦的手臂将他扶了进去,随即仿佛看不到丁小玲一般的,用力的关上了大门。

进到录音棚内,亚伦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冷的推开女人的手,对她低声说:“同一公司的检验员是不会出现竞争的,说你为什么要给她使绊子?”

“什么使绊子啊?我没有啊。”程丽娜耸了耸肩。虽然嘴上拒绝承认,心里却在不断地叫嚣:“对,我就是讨厌那个女人,非要跟她过不去了,怎么着!”

“丁丁。”夏雅好奇的打量着丁小玲灰突突的工作服,问道:“你这是?”

“啊,我找了份兼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丁小玲咧开嘴角。

“谢谢你。”知道丁小玲是为了陪同自己,夏雅感动的流下眼泪,上前一把抱住丁小玲。

“好了好了,别把你衣服蹭脏了。”丁小玲拍拍女孩儿的背,下班后,两人结伴回家。

梁淑怡在浏览网页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关于自己的投票,那投票很火,甚至在很多娱乐网站上都挂了窗口。

她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刚刚出道,就被娱乐小报记者盯上了,连忙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程丽娜求助。

白天收到了亚伦的警告,程丽娜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接到梁淑怡的电话,她就知道绝对没有好事了。匆忙的打开电脑,果真看到了梁淑怡所说的那个投票。

清纯天使梁淑怡吸引你的是什么?

○清新甜美的歌声

〇单纯可爱的样貌

看到对于歌声的投票率超过了百分之八十,程丽娜不禁眼前一黑,她气的火冒三丈,就晓得这个毫无意义的投票是丁小玲弄出来的。猛地一拍桌子,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愤恨的说:“丁小玲,你还真就跟我杠上了!”

电脑的另一端,看着对于“歌喉”的投票率不断地上涨,丁小玲乐得合不拢嘴,这样对于下一步的计划方便多了。她会在大家欣赏梁淑怡的歌声更甚于她这个人的时候,一举公开夏雅的真实身份和“星运”制作人的邪恶嘴脸。至于等待着梁淑怡的会是什么命运,她就懒得去管了,那种压榨别人劳动果实的女人,本就不值得同情。

让丁小玲意想不到的是,犹豫网络投票的原因,在“星运”公司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相关的知情人士将矛头指向了对此毫不知情的夏雅,他们认为夏雅不甘屈居幕后,一手操纵了这起恶意的投票事件。制作人和程丽娜将夏雅叫到办公室里,狠狠地责骂一番,并用合同上巨额的赔偿金进行威胁。

极其不公平的待遇让夏雅倍感窒息,她将不争气的泪水咽下,低声下气的向制作人和程丽娜解释自己对此毫不知情,并且再三保证,一定不会将自己幕后假唱的事情暴露出去。

待到制作人点头,夏雅终于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让人感到压抑,感到窒息的办公室。

“夏雅。”丁小玲捧着热乎乎的饭盒,却发现夏雅不在自己的工作间里,询问其余的人却得到大家嗤之以鼻的,不屑的回答:“谁知道啊。”

“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我看那个傻妞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浓妆艳抹的女人鄙夷的朝着丁小玲的背影啐了一口,她自诩身份高贵,向来不把公司里最底层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

正午阳光正好,夏雅心里却凉透了,她独自坐在天台上吹着冷风,泪水从腮边滑落,嘴里轻轻的哼唱着自己的歌谣:“我想像鸟儿一样展翅飞翔,却被强风折断了翅膀……”

何韵奇最讨厌大楼里那些苍蝇样围着他转的女人,工作一上午,满身的疲惫,只有午休时可以在天台上获得短暂的清净。这一次,让他意想不到的,天台被另一人捷足先登了。

他想悄悄地离去,却被突然而至的清丽的歌声拴住了脚步,他从未听过那样空灵,却又那样忧伤的女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走,继续听下去,听女孩儿把那首天籁唱完。

等到何韵奇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女孩的身后。

仿佛被陌生的脚步声所惊扰,动听的歌声戛然而止。女孩仓惶的转过头来,与她纤瘦的外表不同,那张带着泪痕的清秀脸庞上,有着灵动且目光坚毅的眼眸。

何韵奇不知道那一刻的感受该如何形容,他只知道,那一刻他心动了,近乎一瞬的时间,爱上了那个他不曾见过也不知道姓名的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第4歌 一米阳光(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夏雅忽然的慌了神,她猛地住口,一回头,看到了手里端着饭盒的陌生男人。

想起公司对她的要求,不允许她暴露自己的声音。可是,她刚刚唱的那样忘乎所以,那个男人又听到了多少呢。

何韵奇捕捉到女孩眼中一闪而逝的惊恐,一向对自己的外形颇有自信的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抱歉,打扰你了。”

“你……”夏雅紧张的说不出话,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只想尽可能的远离这个陌生人。

“小心。”眼看夏雅倒退着走到了天台的边缘,何韵奇一把拉住女孩,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你干什么。”夏雅本能的推开何韵奇,惊慌的叫喊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何韵奇将饭盒放在地上,慌乱的举起双手,想要表示自己毫无恶意,他解释道:“你刚才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什么?”夏雅回头,看到自己只差一步就迈出了楼顶,心有余悸的向前跨了两大步,而后反应过来男人刚才的“鲁莽”行为只是为了救人,尴尬的说:“谢谢你啊,我不知道后面没有栅栏,我不想跳楼自杀的。”

“噗。”何韵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夏雅不想自杀,要自杀的人,眼睛里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坚定的目光呢。

“我到这来吃饭,不小心听到了你在唱歌。”何韵奇重新将自己还没冷透的午餐,夏雅这才想起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肚子好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吃吧。”何韵奇将备用的餐勺拿了出来。

夏雅一阵犹豫。

“不要紧的。”何韵奇笑道:“我刚听了那么好听的歌声,应该请你吃个午餐报答一下啊。”

“我……”夏雅开口,何韵奇趁势夹起一只脆炸虾塞进少女的口中,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起来。

夏雅擦擦嘴角的油渍,不禁也笑了起来,空气中尴尬的氛围终于一扫而光。

何韵奇一边咽下嘴里的饭,一边问夏雅:“你是新人吧,以前没见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夏雅点点头:“我是新来的呢,我叫夏雅,你能不能不要把在这里遇见我的事情告诉别人,也别和别人说你听过我唱歌好吗?”

“呃,为什么?”何韵奇很好奇。见女孩沉默,脸上又要浮出难过的神色来,大掌一挥,拍拍她的肩膀说:“算了,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帮你保密,你可要好好地感谢我。”

“谢谢你。”夏雅重新振奋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何韵奇:“你不嫌弃我默默无名就好。”

“怎么会呢,你唱歌那么好听,早晚有一天会大红大紫的。”何韵奇安慰道。

“借你吉言。”夏雅心中苦涩,却不愿在多言,仰头问道:“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会吧!

这个世上竟然还有不认识自己的人,何韵奇好不容易才捡起掉在地上的下巴,他试探的问夏雅:“你看过《蝴蝶之夏》没?”

“那部电视剧很好看吗,我朋友也问我呢。”夏雅响起丁小玲的话,不安的问:“那部电视剧是不是特别火啊,我朋友说我土鳖。”

何韵奇无语望天,同情的对夏雅说:“你是很土鳖,我建议你回去好好看看。”

“啊?那、那好吧……”夏雅心中狂汗,就连新认识她的朋友都嫌她土鳖了,她该怎么才好啊。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跑哪去了啊?”丁小玲吃完饭以后才找到夏雅,那小姑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人间蒸发,害的她提心吊胆的。

“对不起啊,我刚才去天台吹了会风。”想到何韵奇,夏雅不禁脸颊绯红,腼腆一笑。

丁小玲一眼便察觉了女孩眼中朦胧的爱意,拽掉手套,伸手抚上夏雅的手臂,源源不断的记忆流淌而来。

她先是为“星运”的人欺负夏雅感到愤慨,随即脸上凝重的表情便被惊喜取代。何韵奇帅气逼人的容颜映衬在夏雅的眼中,两人在天台上谈心,还同吃一份午饭,丁小玲不禁感慨,这个何韵奇把妹挺有一手的嘛。

“丁丁,你怎么了?”丁小玲呆愣愣的,夏雅有些担心,以为她干保洁员的工作太辛苦了。

“没事,没事。”丁小玲笑的合不拢嘴:“你回去后好好的看看《蝴蝶之夏》啊!”

“什么?”夏雅一头雾水,为什么再一次提到了《蝴蝶之夏》吗,这部电视剧真的到了不看就令人发指的土鳖的地步了吗?

客户和攻略对象感情进展顺利,丁小玲高兴地哼起了歌,扫厕所的时候也更有劲儿了。她热血沸腾的打扫完女厕所后,又开始向着男厕所进军,敲了敲门后,语调轻快地问:“有人吗?”

半晌没人应答,丁小玲又催问了一句:“没人老娘进来打扫了啊!”

她拿起长柄拖把,干劲十足,将大理石地砖擦得锃亮,就在她即将推开厕所门想要去打扫废纸篓时,厕所里响起了一阵马桶的抽水声。亚伦大大咧咧的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一脚踩在拖把的墩布上。

丁小玲拽了拽手中的拖布,目光顺着男人笔挺的裤管往上爬,最终在一张玩世不恭的脸上定格下来:“嘿,你这人有毛病吧,我刚才问了有没有人你偏不说话。”

“怎么,本大爷今天不想理你,你不满啊?”亚伦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死踩着墩布不放。

“我靠,你个小瘸子你还厉害了是吧,信不信我让你这只脚也打上石膏?”丁小玲抬起脚,作势就要往亚伦的脚上踩去。

亚伦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美好品质,连忙放开那一小截墩布,抱怨道:“我这只脚受伤是因为谁啊!”

“你、你、你……”丁小玲又想起了忒迷斯城里的事情,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立刻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呦,怎么脸红了,这是内疚的意思吗?”亚伦后知后觉的嘲讽起来,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丁小玲的脸颊。

“你、你、你少得意了!”丁小玲越来越觉得尴尬了,躲过男人的魔爪,梗着脖子硬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你、你、你自己不小心弄坏了脚,还要赖我!”

听到这样的话,亚伦脸上乌云密布,不禁伸手在丁小玲的脸上拧了一把,把少女疼的呲牙咧嘴,报复一般的说:“事先告诉你,得罪了我,可没有好事啊!”

“谁怕谁啊。”何韵奇喜欢夏雅,丁小玲自认为这桩订单顺利无比,整个人都得意起来,摇头晃脑的卖起乖来:“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一单进行的非常顺利,没有订单的您老人家就不要在这放无谓的狠话了吧!”

“啊哈哈哈哈!”亚伦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他大笑起来:“可以啊,丁小玲,我这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你信不信,我就是没有客户,也不让你攻略成功!”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丁小玲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脸皮厚的人吵架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她抬肘在亚伦的腹部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不管男人风云变幻的脸庞,大踏着步离去。

这一天里,无论是夏雅的恋爱进展还是对亚伦的吵架上,丁小玲都认为自己是小胜一筹的。然而晚上在夏雅家蹭饭时,电视里播报的一条新闻彻底的将精神焕发的检验员打败。

今晚的娱乐头条是著名艺人亚伦是同/性/恋,而他的恋爱对象就是全民偶像何韵奇。

正在喝牛奶的丁小玲一口气没憋住,直接喷了出来,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怎么了,电视里播了什么你这么激动啊?”夏雅好奇的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电视就被丁小玲一下给关掉了。

“没、没什么好看,不就是八卦吗,上次让你看《蝴蝶之夏》你看了没?”丁小玲迅速的转移话题。

“没有呢,梁淑怡要开巡回演唱会,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的,我哪有时间看电视剧啊。”夏雅说道。

“那、那你安心准备工作的事情,等到演唱会开始了,我一定会给你加油的!”丁小玲心里又开始盘算,想不到短短的时间里,梁淑怡已经能够开巡演了。她一直低估了粉丝对梁淑怡声音的喜爱,在一边为唱功了得的夏雅感到高兴的同时,丁小玲也开始策划如何将夏雅拉至台前。

演唱会就是最好的机会,她要好好地把握。

何韵奇在电视上看到关于自己和亚伦的绯闻后十分惊讶,他不禁要问自己的朋友:“这怎么回事啊,这档子新闻不是被压下去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又翻了出来。”他不知道夏雅看电视的时候会怎么想他。

亚伦掏掏耳朵,满不在乎的说:“怕什么,这种假消息很快就会不攻自破的。”他可是为了丁小玲不惜自黑,让媒体重新曝光了关于他和何韵奇的八卦呢。

一想到少女微微抽搐的嘴角,亚伦心中一阵快意:“小样,让你跟我斗,我气不死你也要埋汰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5歌 峰回路转(上)

“这媒体也太没有良心了,怎么什么消息都曝光啊。”何韵奇心里一阵气馁。某一天在咖啡馆里,亚伦迷了眼睛,他就好心的帮朋友“吹吹”,然后就被某个功力深厚的小报记者给借位成“接吻”了,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怕什么啊,时间一长你的性取向自然就曝光了,日久见人心嘛。”亚伦“好意”的安慰自己的友人。

“你给我滚蛋吧,你又没有心仪的姑娘,当然不担心了,我可是想要谈恋爱的人啊!”何韵奇不敢想象,夏雅看到电视上的报道后,会不会像躲避艾/滋/病/病/毒那样来躲他。

“跟我说说,你喜欢谁了?”亚伦勾上何韵奇的脖子,想到丁小玲欠扁的得意劲儿,说道:“你让我猜猜,她是不是个新人啊?”

“嗯。”何韵奇点点头,随即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你在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这么发/春过,我想那个人一定是新来的。”亚伦故作不知的说道。

“你眼光还够犀利的啊?”何韵奇心中狂汗。

“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梁淑怡啊?”亚伦问道。

“梁淑怡?”何韵奇想了半天,总算从记忆的海洋里翻出了那个新出道的,以清纯著称的梁淑怡的影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说那个‘清纯小天使’啊?”

“怎么,不是吗?”亚伦脸上诧异的表情真真的,完全把何韵奇给欺骗了。

何韵奇摇摇头,他说:“我对那种做作的女人不感兴趣,我喜欢的女人啊,可是真单纯,而且……”

猛然想到和夏雅之间的约定,何韵奇自觉地闭上了口。

“而且什么?”亚伦好奇的伸过头。

“没什么好而且的了。”何韵奇躲开亚伦的追问。

他犹豫一番,决定给夏雅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她的反应,看看他们之间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夏雅刚吃过晚饭,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竟然是未知的陌生来电。

“您好?”夏雅礼貌的开口。

“雅雅,是我。”何韵奇如此亲昵的称呼自己,夏雅脸颊不禁一热。

“是你啊,你是怎么有我的号码的?”夏雅心里一阵懊恼,这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姓名、电话,却连名字都不告诉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想到这里不禁佯怒道:“你太过分了!”

“我、我……”何韵奇以为夏雅因为电视上的新闻而讨厌他,立刻慌了。

“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夏雅开口道。

“什么?原、原来你说的是名字啊?”何韵奇小心脏都快抖到嗓子眼儿了,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试探着问夏雅:“你真不知道我名字啊?”

“噗……”夏雅心中狂汗,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怎么会晓的他的名字。

“你今天看了电视没?”何韵奇问。

夏雅摇了摇头,想到对方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连忙补了一句:“没有啊,难道有什么好节目?我现在去看看。”

“别,别呀!”何韵奇吓了一跳,爆发出惨烈的吼声,把夏雅吓得一个激灵。

“哦。我不看了,你怎么了?”夏雅问道。

“我叫何韵奇。”

“哦,我记住了。”听了对方的名字,夏雅心里直犯嘀咕,这人名字怎么好像在哪听过,但转念一想“星运”里的人,有几个是默默无名的,她觉得耳熟在正常不过了,说不定哪天就在电视上看到何韵奇了。

这次,女孩平淡的回答反而让何韵奇感到诧异了,他不知道夏雅是太迷糊了,还是真的“心理素质好”,听到他这么个全民男神的名字,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禁开始笑自己想得太多了,他怕夏雅知道他的名字后,因为他名气大不愿意和他交心。谁知夏雅根本就没在乎那么多,根本就没听说过他。

“你明天还去天台不,我准备双人份的午餐,一起带去,你喜欢吃什么?”何韵奇问道。

“我……我不挑食。”夏雅其实再没想过要去那个天台的,她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想着要一个人跑去无人的角落里。这一次,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何韵奇的邀请,想到那个空旷寂静的天台,她忽然觉得,那孤寂的景色,也别有一番美妙的滋味。

梁淑怡首张专辑销量破亿,“星运”为此特意为她准备了庆功宴,何韵奇看着公司里到处宣传的横幅,不禁好奇的去楼下音像店买了张唱片听。

甫一戴上耳机,便沉浸在那动人的歌声里,可是看着专辑封面上陌生的一张脸,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何韵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到如此愤怒,他大力的推开了录音棚的大门,果不其然看到夏雅在里面录音,而那个坐享其成的梁淑怡,优雅的坐在沙发上,轻啜瓷杯里的清茶。

动听的歌声戛然而止,夏雅脸色惨白的僵在原地。而梁淑怡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尴尬,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程丽娜摆摆手,示意录音照旧进行,她开门追随何韵奇跑了出去,很久以后,才气喘嘘嘘的回来。告诉制作人,他不会泄露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梁淑怡总算松了口气,可夏雅看着大家放松的样子,却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就是你不让我跟别人说我认识你,还听过你唱歌的原因?”在天台上,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何韵奇终于能将自己压抑许久的怒火发泄出来。

“他、他说这是为了我们两个人前途考量……”夏雅很委屈,可面对愤怒的何韵奇,她却不敢哭。她说的那个他,就是她的制作人。

“他们给了你所少钱,你竟然能为了他们做到这一步?”何韵奇双手握住夏雅的肩膀,大力的摇晃:“你不是说唱歌是你的梦想吗,可你却用它来做肮脏的交易!”

“他们什么都没给我,唱片的利益我也分不到一丝一毫,我什么好处都没有,可是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是不会录取我的,别的公司也不会录取我。然后我就什么都没了,没办法唱歌,虽然我现在依旧一无所有,但是我至少还能唱歌啊!”夏雅伤心的嚎啕大哭:“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梁淑怡家世好有背景,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有,我不一样,我那么傻,我那么傻……”

女孩儿的话深深的刺痛的何韵奇的内心,他不愿意承认,他宁愿相信夏雅是为了金钱出卖自己,也不想听到她诉说自己的无助与绝望。他感觉自己爱的好痛好痛,他挚爱的小天使,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仿佛一不留神就要飘散在风里。

他一把拉住她,将她紧紧地拽进自己的怀抱,低下头吻去她脸上那些让他心疼的泪水,吻住她冰冷的嘴唇,将那些还没来得及说出的绝望的话语堵住,将她的痛苦尽数吞没。

从那一刻起,他决定,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他都同她一同承担。

夏雅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好了。她心跳的飞快,感到一阵窒息,虽然不懂得这奇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但她明白,自己爱上了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

“何韵奇呢?”亚伦推开了何韵奇工作间的大门。

“呦,大明星的脚还没好呢?”见来人是亚伦,何韵奇的助理不禁开起了玩笑。

“哎呀,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何况我这是骨折呢。”亚伦甩了甩自己的石膏脚,继续问:“你没看到何韵奇吗?”

助理看了看手表:“这都大中午的了,是不是跑天台上吃饭去了啊?”

“那我去找他。”亚伦关上了门。

“您看您那腿脚,要不我帮你找何大少?”助理追了出来。

“不用,不用。”亚伦咧嘴一笑,别看右脚上打了石膏,他腿脚其实灵便着呢,每次都能“又快”“又准”“又狠”的踩上丁小玲拖把上的墩布。

亚伦拄着拐杖,一蹦一跳的攀上通往天台的窄小楼梯,一推开铁闸门,远远地就看到何韵奇抱着夏雅“开啃”。

“我靠。”亚伦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他这一会没看着,何韵奇就被丁小玲的客户给攻略了,这实在是欺他太甚了。

“不行,坚决不能让丁小玲那么容易就得逞!”亚伦下定决心和丁小玲“死磕”到底,拄着拐杖就要跑过去把那两人分开。

他刚要大声的清清嗓子,谁知一双戴着薄手套的手掌就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力道极大,手套上细细的丝绒纤维硌着他脸上的皮肤,把他硌的生疼,最要命的是口鼻不能呼吸,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唔,唔……”

亚伦开始挣扎,可他被人捂着嘴,发不出声音。

那人拽着他不断后退,他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拐杖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后倒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6歌 峰回路转(下)

亚伦刚想要使劲儿的清清嗓子,让何韵奇和夏雅分开,谁知刚一张开口,就被人用手捂住了嘴。感知到身后人熟悉的气息之后,他硬是忍住想要一拳将那人打飞的冲动。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自己的“不抵/抗”行为,反而让那人变本加厉,她愈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掌上带着的手套上的纤维硌的他脸生疼。

“唔,唔……”亚伦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他想问问那个让人火大的女人究竟要干什么。可是她生怕他的吵闹惊扰了天台上的恋人,于是用着一股蛮力,拽着他往后跑。

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受伤的右脚磕碰在台阶上是钻心的疼痛,亚伦终于忍不了了,他一把推开拽着他的丁小玲。

“哎呀!”丁小玲一声疾呼,人往后一仰,从窄窄的楼梯上跌了下去。出于本能反应,她拽着亚伦长长的衬衣下摆,死不松手。

“啊……”又是一声尖叫,亚伦也跟着一起滚了下去,在下坠的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惊慌失措的丁小玲按进怀里,仿佛是想要保护着她让她不被撞伤。

楼梯间里传来剧烈的响声,何韵奇和夏雅诧异的望着关紧的铁门。

“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夏雅问道。

“不知道呢,我们过去看看吧。”何韵奇挽着夏雅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楼梯口,用脚踹开了关闭的铁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和夏雅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快,快叫救护车!”

两分钟后,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跑下来,他们从“星运”大楼里抬出了伤重濒临昏迷的亚伦。所有人都用极其诡异的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丁小玲,最终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抬担架的人一起上了救护车。

“到底怎么回事啊?”救护车走后,大楼里办公的人们仍旧议论纷纷,没有人知道大明星和保洁员是怎么一起摔倒在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里的,而且那个命大的保洁员一点事都没有。

“丁小玲,你欠我的……”躺在担架上的亚伦被罩上了氧气罩,浑身上下不断的钝痛让他意识一阵阵的恍惚。

“知道了,知道了。”丁小玲浑身瘫软的靠在救护车的座椅上,在楼梯间里的一幕让她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亚伦及时把她搂进怀里,她一定会摔的粉身碎骨。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应该感谢那个家伙,他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虽然混乱中他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嘴,虽然混乱中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胸……

“该死的……”丁小玲愈发的脸颊发烫,心跳加快,不自觉的低咒出声。

“你、你说什么!”亚伦听到丁小玲的说话声,以为她在骂他,气的不得了,脸憋得通红。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啊!”害怕病人太激动,丁小玲站起来走到担架边上扶着亚伦,硬是把他按着躺回去了。就在这个时候,救护车一个急刹车,丁小玲径直趴在亚伦的身上,压着他的伤口,把他疼的差点晕了过去。

“丁小玲,我记住了!”亚伦躺在担架上,疼的眼冒金星。

丁小玲在亚伦身上的一压,给他留下了很浓重的心里阴影,直到很久以后,亚伦先生看到丁小玲还有一种浑身疼的错觉。

友人意外滚落楼梯,伤重住院,对何韵奇来说却是个既悲伤又惊喜的消息。

它喜就喜在,丁小玲在救护车里的一压,被车窗外紧跟不舍得狗仔队抓拍到,其后为了表达歉意,丁小玲在医院里对亚伦照顾有加,于是新鲜的八卦新闻出炉了,何韵奇和亚伦“恋人”的无厘头新文终于被澄清,两人的性取向都没有问题。

“哎……”丁小玲合上八卦杂志,开始自己这一天里第58次叹气,红红绿绿的大字写着“影星亚伦热恋‘星运’纯情保洁小妹”。

“保洁小妹就算了,还特么纯情!”丁小玲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亚伦的病床上。

“哎呦,我的大明星,你怎么伤的这么重啊?”带着墨镜的程丽娜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挎着造型夸张的水果篮,硬是将丁小玲从椅子上挤了下去,自己坐了上去。

“谢你好意啊。”亚伦不咸不淡的开口,他对程丽娜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那个女人在约克夏市的时候还是自己的客户,后来又不知道什么原因跑去“童话”穿越公司做了检验员。

虽然没有问清那个女人去“童话”穿越公司的原因,亚伦隐隐的觉得,那其中必和自己有关联,而且还是一个他绝对不想知道的关联。

“公司里事那么多,你就早点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亚伦客气却又疏离的同程丽娜说话。谁知后者根本不在乎他冷淡的态度,摘下墨镜后,从水果篮里抽出一根香蕉,扒开香蕉皮,热络的喂他吃香蕉。

“你是死的吗,怎么能让程小姐做这种事呢?”亚伦伸手指了指丁小玲,口上女佣一样的使唤着她,心里却是想让她解救他脱离恶女的纠缠。

“哦,这就来。”丁小玲走到程丽娜面前,见程丽娜把她当做空气一般的对待,不禁有些尴尬。女子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程小姐对她并不友好,而且她全部的敌意都来自于亚伦。

丁小玲隐约知道程丽娜喜欢亚伦,她不想为了那个“死对头”得罪自己在公司里的新同事,于是故意巴结的后退了一步,讪讪的笑两声说:“程小姐您慢点,大老远来的一定口渴了,我这就去给您打点热水喝。”

“谢谢你了,让你费心了。”程丽娜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很快就进入角色,如同女主人一般的对丁小玲挥了挥手。

程丽娜反客为主的模样让丁小玲冷汗涔涔,她慌忙的拿出热水瓶,倒退着走出病房,将房门合上的一瞬间,看到亚伦无比怨念的一张脸。

“喂,那个丁丁啊,你快点回来,别渴着程小姐。”亚伦不禁喊了起来,想要催促丁小玲。

“我这次来还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的。”程丽娜将剥好的香蕉递到亚伦的嘴边上,近乎“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张嘴咽下香蕉,然后缓缓地说道:“梁淑怡的演唱会下个月开始。”

“是嘛,那真是恭喜你啊。”亚伦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身体,而后说道:“到那时候我估计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一定可以去现场给你们加油。”

“那就一言为定了。”程丽娜笑了起来。

“……”亚伦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就是随便的客套一句,那个疯狂的女人竟然当真了,他该怎么办?

“程小姐,水来啦。”丁小玲推门的一瞬间,刚好听见程丽娜和亚伦说关于梁淑怡演唱会的事情,她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看来反击的时刻就要到了。

丁小玲虽然在医院里做亚伦的陪护,但每天到了下午四点钟,她就准时“下班”了。这一次因为有事要和亚伦商谈,她决定等到程丽娜离开之后再说,可是,程丽娜一心扑在亚伦身上,又看到旁边这么个“情敌”虎视眈眈,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一坐就是一天,等到晚上九点,才被到处找不到人急的不得了的梁淑怡打电话给叫走。

“哎呦,总算是走了。”丁小玲看看混沌的天色,心底一片凄凉。

“这话该我说吧。”亚伦觉得他的生命就快要耗尽了。

“亚伦,和你商量个事儿呗。”丁小玲拽着板凳,挪近亚伦的身侧。

“嗯。”亚伦点点头,却不愿意去看丁小玲的脸,少女脸上谄媚的笑容,激的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您看,您要是去看演唱会,腿脚又不方便,怎么少的了一个出门随身照应的人呢。”丁小玲说道。

“你想照顾我啊?”亚伦摇了摇头:“我谢谢你,不用了,我有助理的。”

丁小玲只是公司里的保洁员,梁淑怡开演唱会,哪里轮的到她去凑热闹呢。为了不错失这唯一一次让夏雅“翻身”的好机会,她一定要说服亚伦出门带上她。

“我求你了,我求你还不行吗?”丁小玲皱着一张脸,愈发的流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不是说你这订单不需要我手下留情吗?”亚伦歪着鼻子哼了一声。

看到对方冷硬的态度,丁小玲一下就乱了阵脚,随即想到自己的“金手指”,不动声色的拽掉戴在手上的手套。大掌一挥,极其自然的握住亚伦的双手,嘴里是不断的恳求,脑海里却在暗暗的接收来自于男人的记忆。

主动略去了亚伦小时候杂七杂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丁小玲无意中看到了亚伦和程丽娜在录音棚里的对话。

原来和她同一公司的程丽娜才是对她施暗脚的人,虽然摸不清头脑,她已隐隐的察觉到了那不明了的恶意。而亚伦的话,彻底的让她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他其实是个口硬心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歌 柳暗花明(上)

“腿!”

亚伦一声呼唤,丁小玲便跑到床脚,点头哈腰的给他捶腿,自从她请求亚伦带她去看梁淑怡的演唱会后,奴颜婢膝的日子就正式开始了。

“亚伦,你好点了没?”何韵奇端着猪脚汤来探病,正所谓以形补形,他每次探望都会带来各种动物的“脚”煲的汤。

“嗨,丁小姐!”何韵奇对着丁小玲挥了挥手,他从没想过,在“星运”门口的一次偶遇,那时候还很普通的女人,如今已经成了亚伦的绯闻女友。忍不住捅了捅亚伦的肋骨,挤眉弄眼道:“你口味很另类啊!”潜台词就是,保洁“大妈”你都下手啊!

尽管不想看到,丁小玲还是读懂了何韵奇的口型,她忽然觉得,那个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看上去笑的贱贱的。= =

夏雅为了准备梁淑怡的巡回演唱会,每一天都在练习唱歌,同现场观众的互动环节,需要她同梁淑怡台前幕后百分百的配合。直到演唱会开始的时候,夏雅同梁淑怡形影不离,为了提升彼此之间的默契度。

夏雅在幕后唱歌,梁淑怡要在台前对口型。夏雅热爱唱歌,每一次歌唱都是全身心的投入,她是用灵魂在唱歌,但梁淑怡就不同了,她无法做到与夏雅灵魂上的契合,她甚至读不懂歌词里的含义,她站在前面,仿佛是进行一场苍白的哑剧表演。所展示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能自己唱歌。”梁淑怡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她想同夏雅打好关系,本意想要巴结,却一张嘴就说错了话。夏雅是幕后的替唱,梁淑怡夺走了她全部的光环,如今还开口说出这样的话,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对不起,我、我……”梁淑怡不知道该怎样辩解,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那你为什么不唱歌呢?”夏雅问道。

这一次,梁淑怡羞愧的低下了头,她觉得脸颊发烫,仿佛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曝光,良久之后,才紧握着拳头,小声的说:“我不会唱歌,我想做一名歌手,却不会唱歌。”

是的,梁淑怡从小的梦想就是站在舞台上,成为一名歌手,她满心欢喜的将自己的理想告诉父亲,父亲很支持她,却不理解她。他请来最著名的明星制作人程丽娜来帮忙,她不会唱歌,也没有唱歌的天分,于是父亲就让程丽娜不惜造假也要将她推上舞台。

“那我教你唱歌?”夏雅眼角带着笑,在此之前她一直很难过,她以为在残酷的生活面前,她的未来被蒙上了阴郁的乌云,可是现在,她听到梁淑怡说很羡慕自己。她忽然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痛和快乐,而那些走在阳光里的人,他们有一双能够看见希望的眼睛。

她有爱着自己又理解自己的妈妈,她还有愿意帮助自己支持自己的朋友,也有真心相待永不相负的恋人,她其实已经拥有了太多太多的美好。

“小雅,你不生我的气吗?”梁淑怡不敢相信的睁大自己的眼睛。

“我何止生你的气,我其实很不开心的。”夏雅拢了拢自己垂至肩上的发梢:“但我仔细想过,就算没有你,也许还会有别人,我终究是那个站在幕后的人……”

“小雅,对不起。”

“你还要不要学唱歌了?”夏雅拍了拍梁淑怡,听到她说对不起,她心里一点也没轻松,反而很沉重。她该怎么办,那个女孩对待她很礼貌,一点也没有轻视,她宁愿她是个坏人,那样她便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去怨恨她,去讨厌她,可是现在她发现她一点没比她多轻松一下。

没有唱歌天分的梁淑怡在夏雅的指点下,总算学会了最基本的发声技巧,经过多次的练习,两人总算可以勉强配合了。

程丽娜看了两人练习的成果,点点头:“这一次看上去自然多了,但是梁淑怡你的表情不够到位,应该再投入一些,唱歌是要用心去唱的。”

“亚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丁小玲搀扶着亚伦在医院的走廊里缓慢的行走,演唱会在即,他受伤的右腿却伤上加伤,情况不容乐观。

“丁小玲,我告诉你,要是回到现实世界以后,我还没好利索,我就让你们单位所有的检验员来陪葬!”

丁小玲思绪一顿,想了半天说道:“怎么陪葬,你要杀了他们?”

“……”亚伦忽然有种吃瘪的感觉:“你不想‘看’演唱会了?”

“你同意我去了?”丁小玲忽然重新燃起了斗志。为了“庆祝”梁淑怡演唱会的开始,她特意在扫厕所的时候,把程丽娜经常蹲的那个坑的地砖上洒了洗洁精,第二天便发现那厮走路的姿势怪怪的。XD

其实,她想用更猥琐的整人招式,一想到检验员的表现,都有被公司跟踪记录,于是作罢。

演唱会如火如荼的进行,亚伦坐在轮椅上,被乔装打扮过的丁小玲推进VIP席。新人梁淑怡的演唱会,同时迎来何韵奇和亚伦两位巨星的捧场,一时之间引起了轰动,使得外界对梁淑怡格外的关注。

丁小玲带着墨镜,被闪烁的闪光灯晃的头晕眼花,心里想的却是:“很好,你们对她的关注度越高越好,一会我让你们惊掉下巴。”

“喂,丁小玲,去给我买水。”亚伦看了看身后沉浸在自己的YY中不可自拔的女人一声冷哼。

“喂,你不能等一下啊,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丁小玲不愿意被这个男人使唤。

“你别装了,你又不是真来看演唱会的。”亚伦一声低吼,坐在他身边的何韵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是丁小姐?”

“是我!”

“你变装的很成功啊。”何韵奇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丁小玲点点头:“他说如果被狗仔队认出来,就不带我来了。”

“哦。”何韵奇不自觉的挑了挑眉,问亚伦:“你这么怕绯闻曝光啊?”

亚伦无语:“我哪来的绯闻,那是造谣好不好?”

紧接着,出乎亚伦和丁小玲预料的一幕发生了,何韵奇忽然站起来,一把掀掉丁小玲戴在头顶的大沿太阳帽和墨镜,对着端着相机的文娱记者喊了一声:“这位就是亚伦先生的女朋友!大家来认识一下!”

“……”亚伦恨不得一头撞死,他来不及把丁小玲藏起来,只见那些酷爱搜索八卦的小报记者蜂拥而至,她们朝着丁小玲涌来,直接将她和亚伦分开:“这位小姐,您真的是亚伦先生的女友吗?”

“您真实的身份是‘星运’公司的保洁员是吗?”

“请问您是什么学历,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做了保洁员呢?”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着丁小玲,把她的脑子彻底的搅乱。

“你们、你们不要问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的助理,你们没看到他腿坏了吗?”丁小玲说话的声音被记者提问的声淹没,几乎没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最后她伸手指着会场的某一角落,运足力气,声嘶力竭的喊道:“亚伦真正的女朋友来了,你们快看!”

记者的注意力被短暂的转移,丁小玲抓住瞬间的空当向后台逃窜。

“丁丁,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夏雅在后台看到丁小玲很惊讶。

“我被狗仔盯上了,你救救我吧,让我在这避一避。”丁小玲一脸痛苦的模样,那些实力深厚的八卦记者可真不是盖的。

“好,好,你跟我来吧。”夏雅把丁小玲带进了后台,这样在关键的时候,丁小玲也能给没有助理的她搭一把手。

“给你喝水,先润润嗓子。”丁小玲把泡了胖大海的水递给了夏雅,顺便问道:“演唱会就要开始了,你现在紧张不?”

夏雅摇摇头,她就躲在幕后唱歌,有什么紧张可言呢,张口说道:“我一点都不紧张,在后面唱累了还可以坐着歇息,口渴了随时都能喝水。倒是小梁辛苦一点,她不仅要跳舞,还要和观众互动,总是站在那里,她应该会很累吧?”

“呦,呦,这才几天啊,都成了小梁了,你们很熟吗?”丁小玲本想问她是否同情了敌人,可是看到坐在一边守着的程丽娜,不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换好衣服,整装待发的梁淑怡走了过来,她给夏雅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击掌互相鼓励。梁淑怡说:“小雅,加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演唱会。”

听闻此言,丁小玲不禁勾起嘴角,露出讽刺的笑容,心道:“什么两个人的演唱会,少说这些收买人心的话了,要不让你站在后台试试?”

演唱会正式开始,夏雅在后台通过直播画面观察梁淑怡台上的动作,以便两个人互相配合。她微微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开口,一曲动人心弦的歌声就此带着她最真实的感情流露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8歌 柳暗花明(下)

演唱会正式开始,夏雅在后台通过直播画面观察梁淑怡台上的动作,以便两个人互相配合。她微微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开口,一曲动人心弦的歌声就此带着她最真实的感情流露出来。

丁小玲看着后台上盘根错节不断交织的电路,忽然想到如果就这样在手指上燃起一点火焰,将那电路阻断,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偷偷的伸出食指,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上,“噗”的一声轻响,犹如星芒的点点火光燃起。丁小玲从来没做过这种“坏事”,她变得很紧张,心跳徒然加快。四周仿佛安静下来,没有歌声,没有夏雅,她能看见的只有那一盘又一盘的电线,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丁丁,那边人手可不够了,你能不能帮一下忙呢?”程丽娜猛地拍了一下丁小玲,把她吓了一跳,手指上的火苗渐渐熄灭。她怔愣的看着那个才认识没多久的新同事,发现她眼睛里带着灰颜色的美瞳,蕾丝边的镜片看上去充满了魔幻的色彩,仿佛一个漩涡,将她深深地吸入。丁小玲呐呐的点头,然后缓缓的跟着程丽娜走到远离后台的后勤部。

“给你的水!”丁小玲怔愣的伸出手臂,把亚伦想要的矿泉水递给他,在这个时候,蛰伏在四周的狗仔们,看到焦点的女主角重新回来了,再次将她围拢,向她不断地提问。

“小姐,您真的不是亚伦先生的女朋友吗?”

“我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我有点点喜欢他。”这一次出乎众人的意料,丁小玲没有闪躲,她笔直的站在闪光灯下,腰杆直挺挺的,两眼目视前方,听到记者的提问后,安安静静的开口回答,没有遮掩也没有闪躲。

我有点喜欢他……

我有点喜欢他……

我有点喜欢他……

亚伦不可抑制的呛了一下,脑子里哄得一下,犹如一辆轰鸣的火车奔驰而过。希岛的初见,约克夏市的周旋,忒迷斯城的针锋相对,过往的片段一股脑的涌上来。他看到了单纯无知的丁小玲,懵懂乐观的丁小玲,还有惶恐担忧的丁小玲,他忽然发现,其实他很了解她。他懂她瞬间的惊喜和疑惑,理解她的每一个动作。

甩开那些纷扰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亚伦却发现自己脸红了,脸颊滚烫滚烫的。

“这位小姐您贵姓,您真的是‘星运’的保洁员吗?”

丁小玲摇摇头,平淡的开口:“我叫丁小玲,我不是保洁员,我是时……”

亚伦终于意识到丁小玲的反常举动,她双眼空洞无神,有问必答,正是中了迷魂咒的表现。于是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层层人群中拽出,一把带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紧紧地将她保护在自己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引爆全场,闪光灯纷纷捕捉着亚伦抱着丁小玲的画面。最终男人皱着眉头,愤怒的吼道:“别拍了,不许拍。”

火热的气氛空前的紧张起来,神经大条的何韵奇也察觉到了友人的怒气,他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张开手臂将亚伦和丁小玲挡在身后:“好了,大家别拍了。”

热门消息的传播将何韵奇的话语淹没,他的阻挠起不到丝毫的作用,于是郁闷的喊道:“保安,快来维持下秩序啊!”

会场的一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程丽娜看到丁小玲窘迫的样子得意的勾起嘴角,她打从心眼儿里看不起那个想要“算计人”却最后被人“算计”的笨女人。但是接下来,亚伦的举动让她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心目中最优秀的亚伦竟然对那个看上去很呆笨的女人动了心。

程丽娜妒火中烧,愤恨的瞪视着在亚伦怀里的丁小玲,气愤的捏碎手里的玻璃杯。

“丁小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中了这种低级的咒呢?”

“我怎么了?”丁小玲抬起头,墨黑的眼瞳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她丝毫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纯真的目光诧异的盯着亚伦,把他盯的一阵语塞。

演出依旧进行,看着台上蹦跳着的女人,丁小玲远远的伸出了手,她依旧想将连着夏雅的话筒的电线烧断。亚伦一把拽住丁小玲的手,对她说:“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现在他们已经相爱了,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如果让这个真相浮出水面,虽然可以给夏雅一个明媚的前程,却无意中将梁淑怡推向深渊,你就毁了程丽娜的订单了。”

丁小玲摇摇头:“我的订单不是攻略王子,夏雅要成为被众人皆知的歌手,这个任务才算结束。”

“这是怎么回事,同一家公司怎么会出现相互矛盾的订单?”这正是亚伦所不能理解的。

丁小玲看了看台上的人:“剧本里的安排本是让夏雅进入‘星运’,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了观众的喜爱,然后同时收获自己的爱情,和同一公司的‘师兄’何韵奇相恋。可是这个时空出现了偏差,她不能被‘星运’顺利的录取,成了幕后的替唱,所以才需要我这个时空检验员来出场,扶正她歪曲的命运轨迹。”

熊熊火焰在食指尖燃起,丁小玲微微屈指,然后猛的将那火光弹射去除。灼热的火焰入星芒一般,朝着后台飞去,可是丁小玲却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一片寂静。

程丽娜在角落里,看着她得意的笑,手里攥着的是连接着夏雅的话筒的线路,嘲讽的冷哼道:“我怎么会让你得逞呢?”

程丽娜话音未落,观众席上立刻一片哗然,她大惊失色的冲出后台,看到舞台大银幕的画面不知何时已经切换至后台,夏雅唱歌的一幕幕暴漏无疑。

程丽娜不敢置信望着亚伦,问道:“是你干的?”

亚伦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因为那句“喜欢”而要对那个迷糊的女人一再的纵容,甚至卷入让他所不齿的争斗中。

“这是怎么回事?”现场一片混乱,梁淑怡片刻的怔愣后,羞愧的钻进了后台。

“小雅。”她一头扑进夏雅的怀里,泪水汹涌,她知道从今往后,她的形象将一落千丈,但不知为何,这个压着她让她好沉重好沉重的担子卸下了,她心里却觉得轻松,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状况百出的演唱会草草收场,梁淑怡演唱会假唱的消息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完全盖过了亚伦和绯闻女友的八卦消息。

“星运”公司对假唱事件连忙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向大家道歉。夏雅的形象被曝光,她早逝的父亲,辛苦的母亲,还有她被残酷现实所打压的梦想一并被挖掘出来,成为总所周知的话题。

网络上,丁小玲伪装成幕后推手,成功的为夏雅塑造了处于劣势的,追逐梦想的无知少女的质朴形象。

夏雅凭借清丽的嗓音和动人的歌声最终签约与“星运”公司比肩的“谣海”公司,她终于迎来了自己所希望的生活。

就这样,在这众人的支持与非议声中,夏雅正式出道了,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张专辑。签售会的现场,她看着属于自己的热情的粉丝,几乎热泪盈眶。

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因为梁淑怡的形象跌落而倍感抑郁的程丽娜躲在轿车内,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她最终手扶着方向盘,脚紧紧地踩住油门,向着经过的夏雅狠狠地撞去。

“小心。”丁小玲迅速的推开夏雅,她看着急速驶来的汽车,大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再让自己的客户受伤了。她的手近乎触到程丽娜汽车的前盖,千钧一发之际,亚伦从身后抱住了她。黑色的羽翼的扇动,他犹如天使般降临,带她逃脱困境。

程丽娜以蓄意伤害罪,被“谣海”公司起诉,罪名成立。她的订单任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她要等到自己结束牢狱之灾之后才能继续订单。

亚伦的迷之身份在这座城市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为了不造成更深一步的影响,他不得不离开,回到自己的现实世界中去。

受人瞩目的亚伦谜一样的出现,然后又谜一样的消失。

看着电视新闻里播报的消息,丁小玲忽然觉得,那个没有他的世界变得孤独,变得黯然失色。手腕上的联络器提醒她订单结束,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去,她却没有行动。

想到还在“监狱”里的同事,丁小玲忽然很想帮她一把,不是对敌人的同情,而是觉得梁淑怡和夏雅一样,只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当所有的事情被澄清之后,放下心中芥蒂的夏雅最终原谅了梁淑怡,她们成了好朋友。

让所有人意外的,梁淑怡努力的学习声乐技巧,然后她沙哑低沉的嗓音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意料之外走上了歌唱的星光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第1日 神隐少女(上)

沃尔德小镇如同蒸汽时代的伦敦,新工场的烟囱里浓烟滚滚,渡口的邮轮汽笛轰鸣,时不时的有一辆火车轰隆隆的从铁轨上跑过。丁小玲到达的时候,那里正值飘着大雪的冬季。

“啊,竟然只给钱!”检验员的服务站里依旧递给丁小玲一张封了蜡的白色信封,这一次,信封里没有住宿房间的钥匙,只有一张取不完永久不会作废的支票。

“好冷啊。”穿越时空之前,忽略了气候差异的丁小玲只着一件米黄色的薄毛衣,走在飘着雪的街上,她忽然悲伤地想起了卖火柴的小女孩儿。

“请问,这里阁楼是出租的吗?”丁小玲敲响了钟表店紧闭的大门,那里是她客户玛尔塔的家。那座看似不大的二层小楼里,一层是钟表店的店面,二楼是玛尔塔的卧室,再顶楼还有一个闲置的小阁楼。

“您好。”打开大门的是身材肥胖的老爷爷,前身围着的围裙上蹭了黑黑的机油,他脸上带着白色的两撇胡子,说话的时候一翘一翘的。

“这位大爷,您好。”丁小玲弯腰行礼,寒冷的夜晚里,让她嘴唇被冻得发紫:“我看到街角的出租广告,说是这里的阁楼……”

“真是多么可怜的孩子啊,看你冷的。”丁小玲还没说完,老爷爷就把她请进屋中,给她披上厚厚的羊毛毯,叫她坐在壁炉前取暖。

“真是太感谢了。”老人端来一杯热牛奶,丁小玲连忙站起身双手承接,连连说道:“实在是太打搅您了。”

“这怎么能算是打搅呢,我一个老头子住在这里也是很寂寞的。”老爷爷说起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便笼上了一层阴郁,就连翘挺挺的小胡子也无精打采的耷拉下来了。他说:“自从我的孙女失踪以后,这栋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虽然白天的时候伊万经常来看我,可是到了晚上,这里实在是太寂寞太冷清了。”

丁小玲点点头,玛尔塔的失踪正是她出现在这个世界里的原因。按照原有的剧情安排,钟表店的玛尔塔和在钟表店做学徒的富商之子伊万相爱,两人最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不知什么原因,玛尔塔在和伊万相爱之后,却莫名的失踪了,任凭人们怎样寻找都没有结果。

“童话”穿越公司的时空检测机所获得的情况是,玛尔塔仍旧在沃尔德的世界中!

丁小玲在钟表店的阁楼住下,早晨她被隔壁面包房里传来的香气唤醒,肚子高调的悲鸣一声,诉说着她的饥肠辘辘。楼下传来开门的响声,丁小玲披上老爷爷拿给她的玛尔塔的外套,从窄窄的木制楼梯上走下去,然后她看到了玛尔塔传说中的恋人,富商的儿子伊万。

“玛尔塔!”

“不,她是租住在楼上的丁丁。”丁小玲和玛尔塔身量相似,她穿着玛尔塔的衣服,远远的看上去和玛尔塔很相像,伊万短暂的惊喜,随即老爷爷的解释让他的脸重新染上了一抹低落。

“你好,我叫丁丁。”丁小玲礼貌的同伊万握手,她想要知道关于玛尔塔更多的消息,伊万的记忆顺着相互接触的掌心,流进她脑海中。可是,她看到了伊万同她相识到相爱的全部过程,却仍旧不知道她因何失踪。伊万同玛尔塔最后一次见面是秋天的一个傍晚,她还很兴奋的提着一个大木箱,玛尔塔说:“看,我带了什么。”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座巨大的音乐钟。

那座巨大的机械音乐钟贯穿于伊万同玛尔塔在一起的全部记忆,他们正是通过一起制作那架大钟而奠定了深厚的感情。

“对不起,刚才失礼了,你的侧影和我一个朋友看上去很像。”伊万同丁小玲握了握手,这个商人的儿子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

丁小玲点头微笑:“你说的是玛尔塔,我听爷爷讲过她的事情,你很担心她是吗?”

“嗯,我到处都在找她。”伊万说道。

“她会不会是遇到了坏人呢?”丁小玲问道。

伊万摇摇头,对丁小玲说:“我们联络过警署,这附近的确发生过几起少女失踪的案件,经过调查凶手已经被抓住了,玛尔塔的失踪与其无关。”

丁小玲在隔壁的面包房买了第一炉的软面包,搭配钟表店老爷爷特制的黄油酱实在是美味极了。

“请问,这附近有银行吗?”伊万手里握着细小的螺丝刀,他修理钟表的时候特别认真专注,丁小玲实在不忍心打扰。

“有,我正好也要去银行,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一道同去如何?”伊万礼貌的问。

“好的,真是太好了。”

丁小玲裹紧了玛尔塔的厚大衣,脖子上的枣红色围巾缠了好几圈,依旧拖了长长的一条到衣下摆上。正午的时候,纷纷的鹅毛大雪终于停了,寒冷空气在玻璃窗子上绘制的霜花在日光里闪烁着银光。

伊万终于放下手里的工具,他低头解下围在腰上的围裙,戴上帽子穿上外套,领着丁小玲出门,直奔小镇上唯一的一家银行。

康纳河将沃尔德小镇一分为二,小河的两岸每隔两公里便有一座石桥相连,蜿蜒河道上一座座窄窄的小桥成了沃尔德小镇上特有的景致。国立银行的大门前是一座圆形的石雕喷泉,两只展翅的天鹅坐落在喷泉池中,清澈的水流从天鹅的嘴里流出,流淌过它们线条优美的脊背。

“这真是太美了。”丁小玲的手掌隔着厚毛线手套抚摸着喷泉边缘的青石上,她心情愉悦,被泉水淅沥沥所演奏的乐章打动。

伊万笑着看笑颜如花的少女:“这座喷泉的位置,正是这座小镇的几何中心,是设计师卡沃夫设计的,据说是为了他心爱的女人。”

“我就说嘛,这么美丽的东西一定有一个很浪漫的传说。”丁小玲点点头。

谁知,伊万却一阵唏嘘,撇撇嘴说:“这故事并不美好,如果你看到每天夜里拎着酒瓶衣衫不整的从这里走过的卡沃夫就知道了。”

“发生了什么事?”丁小玲好奇的问。

“你不是要去银行吗,这件不愉快的事还是改天再说吧。”伊万摇头叹息。

“我们先去银行,然后回家的路上你刚好可以给我讲这个故事。”丁小玲笑嘻嘻的说。

“好。”伊万点头答应,随即开口说道:“值得一提的是,每到傍晚五点钟,这座喷泉里就会响起音乐,天鹅也会扇动五下翅膀。”

“真的吗,这真是太神奇了,这座喷泉池的设计简直是巧夺天工了。”听到这样的话,丁小玲不禁多看了喷泉两眼。

“是啊,因为据说,傍晚五点的黄昏,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歇息,这个时候,黑暗世界里美丽的妖精们就睡醒了,喷泉里的音乐是用来唤醒妖精的。”伊万说。

“妖精?”以前所经历的世界里,也出现过美人鱼、吸血鬼,丁小玲不难相信沃尔德小镇上的妖精传说,于是问:“妖精长得什么样的?”

伊万摇摇头:“谁知道呢,我很小的时候,就躲在这里,等着五点的音乐,可是从来都没看到过妖精,那也许只是一个浪漫的传说吧。”

从银行里走出来的时候,丁小玲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皮箱,里面装着她提了现的一部分生活费。那么多钱握在手里,她别提多害怕了,生怕一个劫匪一把都给抢走了。她低头看看手套握着的拎手,恨不得那箱子再破旧一点,再低调一点。

丁小玲的精神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哪怕是身边被惊飞的白鸽扇动翅膀的声音,都让她从头皮开始一阵战栗。不远处的胡同里走出一个手持手杖的黑衣男人,他带着黑色的宽沿儿帽子,帽檐压得极低,看到那副诡异的装扮,丁小玲立刻警惕起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伊万似乎感觉到身边的女性的僵硬,笑着问:“是不是箱子太重了,要不要我帮你提?”

“不、不用。”丁小玲连忙把箱子护至胸前,她真怕伊万多提几句箱子,引起了黑衣男人的注意力。

好巧不巧的是,经过石桥的时候,男人也刚好调转方向,跨了一步走上桥。丁小玲紧张的就快要窒息了,她盯着落满了雪花的青石板桥,脑海里勾勒的画面是在窄窄的桥上,与那个陌生的男人短暂的交错而过,然后他一把抓住箱子,使劲一拉,夺走箱子后迅速的离开,而她怎么追也追不上。

“不、不行。”丁小玲摇摇头,她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但她也不想打草惊蛇。

于是,她换了一只手拎皮箱,让箱子处于她和伊万之间最安全的位置。

走上石桥的时候,她心跳的飞快,紧张的就要晕倒。男人迈着平稳的步子迎面走来,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产生的错觉,丁小玲觉得那个男人走路的线路有些偏,轻微的靠近了自己,她立刻绷紧了全身的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

☆、第2日 神隐少女(下)

亚伦在家里又养了一个月,他右腿裂开的骨头终于长好了,可是一到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这种比天气预报还要精准的“预警”方式让他苦不堪言,他怨丁小玲,更怨自己,怨自己的……还好,他不是一厢情愿,那个女人是喜欢他的。

女客户在异世界里遭遇白莲花“女配”,她恋爱告急了,于是亚伦整装待发,直接穿越时空,亲自给自己的客户开一个金手指。可是,长长的一个休假之后,他几乎快要忘了怎样去做一名金牌时空检验员,到达了异世界之后,他竟然犯了和丁小玲一样的错误。

那女孩眼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他就是找不到她,确切的说是找不到连接着女孩所在的世界的入口。

“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我愿意为你效劳。”在南街角的一家咖啡馆,亚伦遇见了莉莉丝,每次执行任务,都能遇到“童话”穿越公司的检验员,他每次都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包括丁小玲在内。可是这次,他忽然觉得很别扭,仿佛同丁小玲搭档了很久一般,他竟然觉得在没有丁小玲的世界里流连是件极其没趣的事情。

“像你这么优秀的人,竟然也能露出无奈的表情?”莉莉丝举起手中的咖啡杯,轻啜一口,嘴角带着笑意。

“……”亚伦不想开口,甚至不愿意同莉莉丝对视。她看着他的目光那样灼热,就像是曾经的比尔,曾经的仙蒂瑞拉,那种感觉让他很不自在。他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有好感,可是她对他的喜爱更像是一种追逐,一种狩猎。

他不想让自己成为女人狩猎的目标。

直到莉莉丝完成任务返回现实世界,亚伦始终没有一丝头绪,他在异界流连数月,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客户。

亚伦租住在临街的二层小楼里,在他楼上住着的是一个单身的酒鬼。那个男人白天睡觉,晚上才出去,那种昼伏夜出的生活让亚伦倍感痛苦。他白日里寻找女客户的下落,辛苦了一整日,回到家中每每深夜,却要被楼上的男人所骚扰。那个男人总爱在夜里出去泡酒吧,大半夜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才肯回来,手里提着个酒瓶子,上楼的时候,酒瓶子在墙壁上碰撞,叮叮当当,短皮靴踩在地板上,踢踢踏踏。

“先生,先生。”亚伦偶尔也能和楼上的男人打个照面,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无精打采一脸胡渣的邋遢样,那个时候亚伦总是趁着机会提出晚归时请其尽量保持安静的请求,男人咧开嘴笑着答应,吐出满嘴的酒气,可是到了第二天夜里,一切照旧,楼上仍旧是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次偶然的酒吧之行,让亚伦知道了楼上的那位“酒中豪杰”的过往,原来像他那样邋遢的男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历史。

男人曾经是声名远播的设计师,他设计了中央银行的天鹅石雕喷泉,那座神奇的喷泉每到傍晚五点钟就会想起动听的音乐。可是后来,男人的妻子意外的失踪,他便开始一蹶不振,性情大变的颓废度日,终日泡在酒精里,放弃了自己设计师的辉煌工作。

大雪停后,亚伦决定去小镇的几何中心,中央银行的门前,去看看那座让镇上居民万分惊叹的艺术品。

虽然是雪后初晴,刺骨的冷风依旧让他大伤初愈的右腿钝痛难忍,他买了一根手杖,在雪地里喁喁独行。

眼看银行就要到了,他走上石桥,打远里就瞧见个神色诡异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她瑟缩着肩膀,脖颈上的枣红色围巾绕了好几圈,把脸几乎全部遮住,她头顶还戴着帽子,整张脸就露出了一双眼睛。那个女人时不时的瞟上他两眼,手里拎着个破旧的箱子,两只手倒来倒去,好像不知道该用哪只手拎箱子才好。

亚伦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错觉,他觉得那个女人猥琐的样子看上去似曾相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许久才发现,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像极了胆小怕事又老是惹事的丁小玲。

可惜,这种不靠谱的想法刚一冒头,就被亚伦掐灭在摇篮里了,他不禁摇头,开始嘲笑自己,干嘛要老想着丁小玲,而且这一次应该不会遇见她了吧。

紧接着,让亚伦预料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带着围巾的“女人”在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提着皮箱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亚伦吓了一跳,他差一点就要做出一个防范的动作了。

而后的一幕更加戏剧性,早晨的大雪过后,石桥上的薄薄一层雪花,在正午的阳光里微微融化,青石板面的桥上异常光滑。那个系着围巾的“女人”身形一个颤抖,整个人向前滑去,她慌乱的尖叫起来:“啊,救命啊!”

那个声音好熟悉!

猛然意识到屁股着地,从石桥上滑下去的女人的真实身份,亚伦说不出的雀跃,他觉得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将会非常精彩。于是他很高兴的用手杖弯曲的一端勾住女人的衣领,将她拽住,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嘲讽的说:“我怎么又遇到你这个废柴了?丁小玲!”

“废、废柴?”丁小玲躺在石桥上,看着豁然出现的熟悉面孔,愣了半晌,终于看懂了男人嘴角嘲讽意味明显的笑。

“伊万,这位是我的远亲,亚伦。”看着少年因为惊讶而大张着的嘴巴,丁小玲细心地为他做了介绍,为了不让黑发黑眼的东方人的出现显得太过突兀,她将亚伦描绘成自己的亲戚。在金发碧眼的沃尔德人民眼中,这种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亚伦毫不客气的询问的丁小玲的来处,得知那个女人是从银行里出来的,他联系着事件的前因后果,终于顿悟了,一边惊叹于那女人能将他这种一身正气的人当做是抢劫犯的愚蠢想法,一边又对她没有下限的智商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你来这又是干什么的?”丁小玲对亚伦的事情也很好奇,对方坦然的回答了自己对石雕喷泉的好奇,于是伊万为丁丁女士的“远亲”再一次讲述了关于音乐和妖精世界的关联。

妖精世界!这正是亚伦所要寻找的,他的女客户是妖精世界里的公主!而他所寻找的那个入口,就是通往妖精世界的通道,只要进入到妖精世界,他的订单就可以完成。

“你是说,卡沃夫先生的妻子失踪了?”亚伦定定的看着伊万,他很快意识到,那个女人也许是进入了妖精的世界。

“卡沃夫先生。”夜里,亚伦坐在通往二楼的楼梯间上,一直等到男人醉醺醺的回来。

“啊,你好啊亚伦先生,您今天还没睡呢?”卡沃夫说话的时候,舌头都硬了。

“……”我得睡得着才行啊!亚伦很苦恼,随即扶住脚步虚浮的男人说:“卡沃夫先生,我想向您打听点事。”

“行,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卡沃夫打了个酒嗝,他晃晃悠悠的和亚伦并排坐在楼梯上。

“先生,听说银行前面,市中心的天鹅石雕喷泉是您的杰作?”亚伦小心翼翼的问。

“喷泉?什么喷泉,我不知道。”一提到石雕喷泉,卡沃夫不禁皱起了眉头,仿佛是逃避一般的拒绝了同亚伦继续沟通,愤怒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他立刻站起身子,大踏着步上了楼。

“先生,难道您没想过您的妻子去了哪里吗?”亚伦急声的呼喊,终于男人顿住了脚步。

“你想说什么?”卡沃夫问道。

“妖精世界,她也许去了妖精世界。”亚伦说。

卡沃夫一阵沉默,转过身,对着亚伦招了招手:“你上楼来说吧。”

亚伦跟随者卡沃夫的脚步,随着男人打开门点燃油灯,他看到那间宽敞的客厅里摆满了酒瓶,满屋子的酒气,熏得他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马琳她说这个世界上是有妖精的,不过人们看不到它们,因为他们生活在妖精的世界。她小的时候就见过妖精,那些美丽的小家伙背后戴着半透明的膜状翅膀,在她面前飞来飞去。”卡沃夫往壁炉里添了几根柴火,火光温暖了整个房间。

他慢慢的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马琳说下午的五点钟是妖精们开始活动的时候,只有音乐可以唤醒他们。”

“后来,我打算做那个天鹅喷泉,作为她生日那天的惊喜。马琳很喜欢天鹅,那一天,她很激动,也很高兴,在喷泉池旁边看了很久都舍不得离开。”卡沃夫说:“可是没过多久马琳就失踪了,她带着我以前送给她的音乐盒一起失踪了。”卡沃夫难过的哭了起来,他抱住自己的脑袋,搅乱头上的发,伤心的说:“如果知道会那样,我一定不会做那个喷泉!”

“音乐盒,是什么样的音乐盒?”亚伦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雨,

☆、第3日 金色旋律(上)

夜色降临,钟表店也迎来了关门歇息的时候,丁小玲帮着老爷爷把那些用来修表的精细工具装进它们原本的匣子里,然后再将那些被修好的,还没来得及被主人取回的做工精良的钟表一一摆放在货架上。其中有一块镀金的怀表吸引了丁小玲的注意力,怀表有些部分的镀金被磨掉了,露出了一小块白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模样。

让丁小玲觉得惊奇的是,怀表里没有主人或者是主人的爱人的照片,它表盖子的内里十分朴素,只简简单单的刻了几个字母。那上面着“玛丽”的名字,于是丁小玲自然而然的将那想象成是主人的名字,再看看怀表大气的外形,实在不敢相信,那竟然是一个女人的所有物,于是她好奇的问:“爷爷,这块怀表的主人是叫玛丽吗?”

“孩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老爷爷笑了起来,他白花花的胡子抖了两抖。

丁小玲把小巧玲珑的怀表打开,将表盖内里的刻字指给老爷爷说:“看,这里刻着玛丽。”

“啊,你是个很爱观察的女孩,不过你再仔细看看。”老爷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金色的表盖内里刻着的是“玛丽的玫瑰”。就算是怀表盖子里刻着人名,那也不见得就是主人的名字。

丁小玲一边帮老爷爷把店铺的窗子关紧,一边问:“那玛丽的玫瑰又是什么,是一种玫瑰花的名字吗,难道怀表的主人喜欢玫瑰花?”

“玛丽是个美丽的女孩,玫瑰一样的女孩……”老爷爷开始了轻轻的哼唱,原来“玛丽的玫瑰”是沃尔德小镇上流传甚广的民谣。玛尔塔以前最喜欢那首歌,每次帮着爷爷修理钟表的时候,她都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唱着那首歌。

歌词的大意讲的是一个勇敢的女孩和她聪明的爱人之间的故事,歌曲的旋律动人简单,丁小玲只听老爷爷唱了一遍便记了下来。晚上她哼着曲子入睡,然后在柔软的被窝里梦到了那个叫玛丽的勇敢女孩。

不知因何原因,丁小玲梦到自己成了玛丽,她披着在忒迷斯城时的一头金发,手肘上挎着个小篮子每天都要到小镇上去卖花,她卖的是红艳艳的,带着植物清香的玫瑰花。

然后,梦里面,玛丽的男友同亚伦拥有着相同的样貌,“玛丽”看到邪笑着的男友很惊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说什么,什么出现在这里?”男孩不明所以的问道。

“玛丽”开口道:“这里是我的梦里!”

“……”男孩很无语:“你梦里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夜里“玛丽”和男孩一起坐在山上看月亮,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在小镇上分手。“玛丽”路过一座巨大的庄园,庄园里种满了美丽的玫瑰花,她被美丽的鲜花吸引,然后不知不觉得走进了玫瑰丛中。

庄园的主人是一个坏脾气的女巫,她不喜欢别人随便的进入自己的院子,女巫同忒迷斯城里的莉莉丝拥有着相似的样貌。脾气暴躁的女巫为了惩罚玛丽,将她变成了一朵红色的玫瑰花。

丁小玲有些慌了,她摆动着自己变成叶子的双手,发现自己的脚跟深陷在泥土里,她成了玫瑰花丛中的一朵。

玛丽不见了,男孩去寻找。

他在他们分手的路口仔细的寻找,然后他找见了那座庄园,同样被庄园里的玫瑰花吸引。男孩想,玛丽那么喜欢玫瑰花,她一定会在这驻足,观看香气馥郁的玫瑰花的。

于是,他敲响了庄园的大门。

女巫披着黑色的长袍走了出来,她头上戴着黑色的地精帽,她生气的问:“年轻人,你这么冒失的敲我的门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亲爱的女士。”男孩知道女巫脾气古怪,他不想惹恼她,他脱下自己戴在头顶的帽子,礼貌的弯腰施了一礼。

“现在的年轻人真太莽撞了。“女巫不耐烦的撇撇嘴,抬手摸了摸自己长长的下巴。”

男孩说:“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女孩,她叫玛丽,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今天早上在这分别,那时候她穿着碎花的长裙,还带着一个空篮子。”

“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女巫的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个女孩。

“玛丽”在玫瑰丛中站立着,她听到男孩的声音,却望不到他,他的身影被其他的玫瑰花遮挡住,她也不能向他求救,因为玫瑰花是不能张口说话的。丁小玲强烈的感觉到“玛丽”焦急的心情,她甚至知道那个时候她在想万一男孩没有发现自己,以后是不是就要真的像一支玫瑰花一样,在这院子里绽放然后凋零,将这一成不变的日子持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吗?

“是不是这样的篮子?”女巫随手将玛丽的竹篮子丢给男孩。

“是的,就是这个篮子,您看到她了吗?”男孩问道。

“是又怎样!”女巫厉声说道:“那个女孩实在是太没有礼貌,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竟然随随便便的跑到我家的花园里。”

“如果玛丽有什么冒昧之处还请您原谅,她实在是太喜欢玫瑰花了,如果多有打扰,那便是您这一院子的玫瑰花实在是美丽的无与伦比,让人看了便忘记了一切。”男孩再一次弯腰施礼,他自始至终面带着微笑,说着阿谀奉承听上去却不虚假的话语,他成功的讨好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女巫。

“我一生气就把她变成了一支玫瑰花,如果你能在这一院子的玫瑰花中将她找到,我便宽恕她的鲁莽行为,让你把她带走。”女巫觉得自己这样做已经足够仁慈了。

“玛丽”站在花园中,看着那些随风摇曳的花朵们,心里急得不得了,所有的玫瑰花长得都差不多,男孩怎么能从这数也数不尽的花朵中将她认出来呢。

“这个就是我的小玛丽。”男孩走进女巫的院子里,他不需要一会,就找到了玛丽。

“年轻人,我可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找错了,你就永远都别想见到她了。”女巫冷声提醒道。

“我确信这个就是我的玛丽。”男孩无比坚定的点点头,他走到“玛丽”的身边,对女巫说:“看,经过了一夜,所有的玫瑰花都染了夜露,只有这一朵没有,因为她昨晚不在这里,她和我在山顶看月亮。”

说完,男孩伸手拔下了那一支没有露水的玫瑰花,在离开土壤的一瞬间,红色的玫瑰花变成了穿着碎花裙的少女。

“玛丽”扑进了男孩的怀抱中,丁小玲忍不住一阵战栗,看着那样的脸孔,她忽然觉得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亚伦的怀抱里。= =b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阁楼,丁小玲的梦结束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觉得自己的脖子酸痛,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诡异的梦了。

“早安,爷爷。早安,伊万。”丁小玲走下木质的楼梯,伊万来的比平日更早,这一次他带来了玛尔塔和他一起制作的机械座钟。

“哇,好漂亮啊。”丁小玲薄薄的毛线手套轻抚过座钟的底座,那巨大的木质机械座钟被雕刻成城堡的模样,城堡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百花盛开的大花园,带着翅膀的独角兽围绕着花园缓缓地旋转,独角兽的转速同秒针一致。第二层是正在跳舞的小人,他们围成一个圆圈缓缓地旋转,转速同独角兽一致,最顶层是围城了圆圈吹奏小号的小天使,他们的转速同二层的小人一致。

“这个座钟还差一点就要完工了。”伊万将座钟的背面对着丁小玲,用螺丝刀打开后盖,对她说:“看这里,这里是空的,我和玛尔塔打算在这里装一个音乐盒。”

“什么音乐盒?”丁小玲问道:“是不是只要整点了,它就会打点,就会产生动听的音乐?就像是中央银行前的天鹅石雕喷泉一样吗?”

“对,就是那个样子,不过它每个小时都会打点。”伊万说:“我昨天已经将音乐盒的机芯做好了,今天就可以把它装进去。”

“我来帮忙。”丁小玲将伊万的工具盒子拿了过来,她摘掉手套,打算给伊万打个下手。可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座钟上涂了白色涂料的桧木时,来自于那架座钟的记忆源源不断的流向了她的大脑中。

玛尔塔很喜欢那架机械座钟,自从它豪华的外罩被制作出来,女孩便对它爱不释手,几乎天天都要好好的摆弄一番。然后在晚上睡觉前,用质地柔软的小毛刷轻柔的扫去它的灰尘,仔仔细细的把它装进皮箱里,防止它被损坏或者是弄脏了。

“玫瑰一样的女孩儿变成了玫瑰,没有人认识她,但是小彼得不同……”玛尔塔哼着那那首动听的民谣,将装着座钟的箱子盖上盖子。

“丁丁,你怎么了?”丁小玲忽然就愣住了,墨黑的眼瞳仿佛透过眼前的座钟看向了那并不遥远的过去。伊万伸手,在丁小玲的面前晃了晃,他对她说:“你怎么开始发呆了?”

“啊?”丁小玲猛然的回神,她再次低头看了看那架机械座钟,然后兴奋的抬头,对伊万说:“我知道玛尔塔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日 金色旋律(下)

“您夫人失踪的时候带着一个音乐盒?”亚伦仔细的听卡沃夫的话。

“我不知道她是否带着音乐盒,但是那天她想去散散步,她去了中央银行前面的天鹅石雕喷泉,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是晚上回家的时候才发现的,我去找她,可是怎样都找不到她,再次回家的时候,我发现那个摆放在柜子上的音乐盒不见了。”卡沃夫说。

“那个音乐盒是什么样的?”亚伦问道。

“是桧木雕的,这很重要吗?”卡沃夫问。

亚伦摇摇头,他不知道那个音乐盒同马琳夫人的失踪是否有关联,也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又与精灵世界沾了多大的关系,他对卡沃夫说:“您能给我描述一下音乐盒的样子吗?”

卡沃夫走进卧室里,不一会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的妻子手里捧着音乐盒的模样,卡沃夫指着照片说:“就是这个样子的。”

亚伦接过照片,仔细的看着女士捧在手里的桧木音乐盒,它是一枚小小的立方体,周围的盖子上被刻满了玫瑰花。

“那是我亲自雕刻的,机芯是钟表店的学徒做的,乐曲是‘玛丽的玫瑰’。”卡沃夫说。

“玛丽的玫瑰?”亚伦和丁小玲一样,没有听过那首流传甚广的民谣。

“邪恶女巫的魔法千万不要怕,有我勇敢的彼得,在这保护她……”卡沃夫不自觉的哼了起来,马琳以前开玩笑的问他,问他是否能像歌词里的小彼得一样,来保护自己。可是现在,马琳不见了,他却连找到她都做不到。

“既然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谁都不知道,那我们现在把当时的事情重新演绎一遍,也许会找到新的线索。”亚伦说道。

“我们要怎么做呢?”卡沃夫认真的问。

“这个其实并不难,首先我们需要音乐盒。”亚伦开口说:“这个就麻烦您了。”

“包在我身上吧。”卡沃夫拍拍自己的胸脯,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块桧木来,拿起自己许久不用的小刀开始雕刻,这一次,他在上面雕刻了自己妻子的容颜。小小的立方体盒子上,是马琳夫人怀抱着一束玫瑰花的样子。

为桧木盒子镶好螺丝之后,就剩下机芯没有装进去了,卡沃夫说:“机芯要靠钟表店的人了。”

“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亚伦做了这个决定后,激动地一晚上没睡觉,他喜欢这种解谜的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亢奋中。

“您好。”卡沃夫的到来让老爷爷感到惊讶,丁小玲和伊万正在研究那架做工精良且格外华丽的机械座钟。

“打搅您了。”卡沃夫脱下帽子,朝着老爷爷施了一礼。

“哪里哪里,欢迎。”老爷爷笑眯眯的,将卡沃夫和亚伦迎进店里。

“我们需要小伊万的帮助。”卡沃夫开门见山的说。

“不要叫我小伊万,我是个男子汉,我有女朋友的。”伊万的鼻子皱成一团。

丁小玲看了不禁想笑,她看到亚伦吃惊不小,想不到那个家伙竟然和中央银行前的天鹅石雕喷泉的设计者在一起。

“我在想办法找到马琳夫人失踪的谜团,顺便找到通向妖精世界的入口。”亚伦说道。

一提到妖精世界,丁小玲的眼睛不禁一亮,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有什么线索?”

亚伦拿出那个刚刚雕好的,还没来得及打磨抛光的桧木盒子,把那东西在手里掂来掂去。

“这是什么?看上去很精致。”丁小玲一把从亚伦的手里抢过桧木盒子,短暂的接触中,她的手掌从盒子里读取了卡沃夫制作盒子的全部过程,也同时读取了亚伦初到这个世界时的记忆。

“呀!”看到莉莉丝魅惑的嘴脸,丁小玲忍不住打了个鸡皮疙瘩,而亚伦的想法才是让她方寸大乱的,她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扎到手了?”桧木盒子上有很多毛刺,亚伦以为毛手毛脚的丁小玲被扎到了,他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谁知女孩触电般的猛地向后弹开,躲过了他的手。

“对、对了,你们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丁小玲逼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卡沃夫身上,她忽然发现,那个传说中饮酒度日的颓废设计师,今日格外的不颓废了,中长发利落的束在脑后,下巴上的胡渣也刮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们需要伊万的帮助。”卡沃夫将目光转向伊万。

“什么事?很愿意为您效劳。”虽然对方是个酒鬼,还差一点“看扁”了他,但毕竟是红极一时的著名设计师。因为那座神奇的天鹅石雕喷泉,小镇上的居民都很感谢卡沃夫,感谢他将那件动人的艺术品制作出来,并且放在小镇的正中心。

“我们想请你帮忙制作一个音乐盒的机芯,音筒的乐曲是‘玛丽的玫瑰’。”卡沃夫道。

“我看看你的盒子是什么样的,我这里刚好有一个制作完的机芯。”伊万将本打算要装进机械座钟的机芯拿了出来。

正方体的桧木盒子底端有三个用以固定螺丝的孔洞,它与伊万的机芯完全契合。

“这样就可以进行下一步骤了。”亚伦对丁小玲说:“你们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你们不是想要找玛尔塔吗,她不是也失踪了吗?”

“我现在知道该怎样找到玛尔塔了。”丁小玲抱着手臂,说的信誓旦旦。

“你怎么知道的?”亚伦问道。

这一次丁小玲十分得意,她也算是有了一个亚伦所没有并且意想不到的能力,她张开双手十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经过忒迷斯成,我拥有了后瞻的能力。”

“后瞻?”就是那种通过手掌读取过去所发生的信息的能力嘛?亚伦没站住,差一点摔倒,他不自觉的后退了一大步,与丁小玲保持距离。

亚伦防备的模样让丁小玲的面上愈发的尴尬,那个家伙现在躲已经晚了,她早把他的记忆看得精光,连他几岁脱了开裆裤都知道了。

下午五点钟,钟表铺子里的钟表齐齐鸣响,老爷爷被吓了一跳,他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以前他为了防止自己被“万表齐名”的诡异景象吓到,特意将钟表的时间调的各不同步,但现在显然是发生了变故。

丁小玲说:“是我,为了提醒自己五点的重大事件,我特意将所有的钟表定了时间。好了现在我们出发一起去找玛尔塔。”

丁小玲同老爷爷挥手道别,她和伊万一起抬着华丽的机械座钟,亚伦则将桧木音乐盒捧在手心里。

傍晚五点钟,中央银行前的石雕喷泉里,那一对天鹅在落日的余晖里舒展自己优美的身姿,他们在悠扬的音乐声中扇动着自己的翅膀。

丁小玲将座钟抱在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因为她看到玛尔塔在喷泉边上,将座钟放在地上,所以她独自离开了,将座钟落在那里。

“开始吧,亚伦。”丁小玲叫亚伦打开音乐盒,上紧发条之后,记心里的音筒缓缓地转动,音板筒上的凸点撞动音板,演奏出美妙的音符。

伴随着动听的乐曲,丁小玲张开口,开始低声清唱:“玛丽是个美丽的女孩,玫瑰样的女孩。玫瑰样的女孩变成了玫瑰,没人认识她。但是小彼得不同,世上只有他。邪恶女巫的魔法,千万不要怕。有我勇敢的彼得,在这保护她。挥起利剑打败她,接回玫瑰花。一吻轻轻落下,玫瑰花又成了玛丽呀!”

音乐盒的音筒一圈一圈的缓慢旋转,丁小玲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在沃尔德小镇上广为传唱的民谣,清丽的女声伴着八音盒的动人旋律,听上去格外的动人。

亚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唱歌的技巧略带生涩,但是音色却很好,那种青涩却又动听的嗓音让他沉醉。

天鹅石雕喷泉上的旋律已然停止,而丁小玲的歌声还在继续,紧接着让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天鹅扇动了五下翅膀,然后从那美丽的鸟儿优雅的脊背线条上留下的水流越涌越大,最后哗哗的水声响起,喷泉里的泉水犹如瀑布一般展开。白色的水花将天鹅遮住,然后再分为两股,在两股水流之间是奇妙的缤纷绚烂的色彩斑块。

“出现了。”亚伦低呼一声,四人不禁屏住呼吸,他们同时从半空中漂浮起来,然后身体渐渐的变小了,小的就像是天上飞舞的蝴蝶一般,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他们吸引进水流中的色块。

丁小玲走在四人的最末,她看到伊万和卡沃夫的背上长出了两对半透明的蝉翼般的翅膀,而亚伦背后长出的小翅膀是黑色的羽翼,仿佛一只优雅的黑天鹅。她好奇的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连半片翅膀也没有。

身体接触到水流中的色块时,丁小玲发现那颜色如同清风一般,能感觉到,却摸不到。

最后他们四人降落在一片碧树参天的大森林里,音乐盒和座钟安安静的躺在地上,它们没有因为跨越空间而扭曲,保留了原来的大小尺寸。

丁小玲惊讶的仰头看着座钟,它此刻看上去如巍峨高耸的宫殿一般。

“这里就是妖精的世界吗?”亚伦惊叹的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5日 魔境仙踪(上)

“这里就是妖精的世界吗?”亚伦仰起头看着初升的朝阳,金色的流光透过林间的缝隙透射进来,沃尔德小镇的黄昏在这神奇的异世界竟然是清晨。

晶莹的露珠从碧绿的人们从未见过的奇异的叶片上滑落,亚伦弯腰,指尖触及那一点冰冷,有件事依旧让他疑惑不解,他对丁小玲说:“我做检验员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二重穿越’的时候,这简直是太奇怪了。”

丁小玲耸耸肩:“你不是说你的……”“客户”二字还未说出口,亚伦便狠狠地踩了她一脚,让她把后半段话硬是给咽了下去,恼怒的施以眼色,伊万和卡沃夫还在旁边站着呢,千万别露馅儿了。

“想知道过去的事情还不简单?”丁小玲摘掉手套,伸手抚上身旁的参天大树,属于那树木的记忆便缓缓地流淌,通过指尖传递。

玛尔塔和伊万还有卡沃夫一样,她也长出了半透明的薄如蝉翼的两对翅膀,她轻轻的扇动翅膀,“嗡”的一下飞了起来,她在森林里欢快的飞舞着。

“玛丽是个美丽的女孩,玫瑰样的女孩……”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森林,高兴的哼起了歌。

森林里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嗡嗡”声,一个又一个背后有翅膀的人从树叶子下面探出了脑袋,他们好奇的打量着玛尔塔。然后不只是谁,忽然喊了一声,他喊的是:“看又一个!”

“又一个?”亚伦差异的重复了一边丁小玲的话:“为什么是又一个,难道……”

卡沃夫变得有些激动:“他们一定见过马琳对不对,马琳失踪的时间比玛尔塔早,他们先见到了马琳,所以看到玛尔塔的时候才会说又对吗?”

“我想差不多就是这样。”丁小玲点点头,然后说:“让我再看看,更久远的记忆里一定会有马琳。”

手掌继续按在大树粗粝的树皮上,那远古的记忆顺着指端流淌。

年轻的夫人披散着淡金色的长发,她睁着蔚蓝色的眼眸,卷翘的睫毛在日光里镀上一层金色。她到了大森林里后才发现身后忽然多出来的那对翅膀,她惊讶的捂住嘴巴,她在想这神奇的一幕是怎么回事。

马琳夫人试探性的扇动翅膀,在“嗡嗡”声后她轻轻的飞了起来,这种飞翔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于是她高兴地笑了起来。她在大树粗壮的高枝上停下,坐在那树枝上,双脚来回的摆荡。低头看着远远的脚下,那巨大的音乐盒,夫人惊讶的说:“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音乐盒竟然看上去那么的巨大,是我变小了吗?”

“真是太奇妙了。”马琳夫人飞到音乐盒的上空,用手搬动音乐盒的手摇发条,优美的乐章在林间肆意流淌,过不多时扇动翅膀发出的“嗡嗡”声在林间响起,长着翅膀的妖精们好奇的看着马琳夫人和她正在摆弄的巨大的“木头箱子”。

与遇见玛尔塔时的情形不同,妖精们没有直接带走马琳夫人,他们盘旋着飞舞而下,飞到盒子里,看着那被凸点撞击的,不断地颤抖着的音板,然后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被震的全身一阵酥麻。妖精迅速的飞到马琳夫人的身边,好奇的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音乐盒。”马琳夫人要弯了眼眸,她觉得那些小精灵看上去十分的可爱,他们活泼,好奇,扇动着美丽的翅膀飞来飞去。

“??”小妖精不太懂什么是音乐盒,眨巴着大大的圆眼睛,红棕色的睫毛在日光里闪闪发光。

“人们有时候也叫它八音盒。”马琳夫人又笑着解释道,它可以演奏出音乐,是钟表匠人的智慧结晶。

“人类?”小妖精忍不住瞠大了双眸,不确定的问道:“这是人类制造的东西?”

“是的。”马琳夫人说。

“那么你也是人类?”小妖精绕到马琳夫人的背后,看到她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晶莹的五彩光泽,然后又摇摇头说:“你不是人类,可是你怎么会有人类的东西呢?”

马琳夫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是人类啊,我是一不小心来到你们的世界的。”

小妖精依旧摇摇头,然后抬头问问它身边飞舞着的同伴说:“你们说她是妖精还是人类?”

“妖精。”

“妖精。”

妖精们的声音响彻林间,然后其中的一只说:“带她去见我们的女王。”

“好的。”

“太好了。”

一片欢呼声响彻林间。

小妖精问马琳夫人:“你愿意跟随我去见我们的女王吗?”

“好的。”马琳夫人笑了笑,她对妖精的世界实在是太好奇了。

“把这个会唱歌的箱子也带上。”小妖精又喊了一声,然后他的同伴扇动翅膀,飞到音乐盒的上方,用摘下的绿色藤蔓捆在音乐盒上,大家将长长的木棍穿过藤蔓,然后一起飞翔着抬着音乐盒,向着女王所在的地方前进。

丁小玲看到浩浩荡荡的队伍消失在森林里。

“马琳夫人也是被妖精们带走的,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还带走了音乐盒,据说是要见女王。”丁小玲对卡沃夫说。

“那我们也去见女王吧。”卡沃夫更加迫不及待了。

“我们是不是也要唱歌?”亚伦问道。

丁小玲点点头,伊万和卡沃夫率先飞到粗壮的树枝上。

“哇,这里景色真不错。”伊万伸手搭在眉骨上,眺望着远方的景色。

丁小玲没有翅膀,进入妖精的世界之后,她穿上了一件斗篷,都碰上装饰着红色和紫色的鸟语羽,脑袋上也多了一定帽子,帽檐宽大无比,冒顶却是长长的尖尖的直指天空,那竟然是一定地精帽。

“丁小玲,你现在才像是真正的女巫。”亚伦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丁小玲的帽尖儿。

他低声问道:“你没发现一些不寻常的事吗?”

丁小玲忧心忡忡的说:“我发现了,沃尔德小镇上的人,来到这里都变了样,和真正的妖精一模一样,根本分辨不出他们原本就是人类,而我们不一样,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小镇上的人,我是女巫,所以我到这来就成了女巫,而你……”看了看亚伦背后的黑色羽翼,继续说道:“你成了鸟人……”

“去屎!”亚伦恼怒伸手抽了丁小玲的帽子一下:“你才是鸟人呢,我这是恶魔,demon。”

“鸟人就是鸟人!”丁小玲忽然觉得,自己被亚伦“欺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翻身了。

亚伦不再理会丁小玲扇动翅膀高高的飞了一圈,对丁小玲说:“有些人好像忘了自己不会飞的事实了。”

“……”丁小玲立刻噤声,看着头顶盘旋的男人,跳了两下,试图抓住他的脚腕:“你带我上去。”

“没问题。”亚伦向下一个俯冲,将丁小玲拦腰抱起,然后猛地一个翻跃,绕着大树的粗枝盘旋而上。

“呀,跟坐过山车一样。”丁小玲兴奋地喊出声。

亚伦将她丢在树枝上闷声说道:“你还怪会享受的。”

“那怎样,你嫉妒我啊!”

开了一会的玩笑,丁小玲便开始思索自己的问题,此刻远远的脚下,那座机械座钟和音乐盒看上去已经不再巨大了。这个神秘的妖精世界虽然看上去景色美丽,从大树中了解到的那些妖精们看上去也很善良可爱,但丁小玲依旧有解不开的谜团。

手掌再次抚上树干,她能够从树木中读取出玛尔塔和马琳夫人的事情,但是却看不到那树木生长的过程,它放佛从天而降,突然的出现一般,竟是没有过去的存在。

更奇怪的是,凡是国度、村落,必有其发展的历史,这个精灵的国度让她的“后瞻”能力看不到过去。

“喂,是不是要唱歌来呼唤妖精了?”伊万抬起胳膊肘,捅了捅丁小玲。

“是的。”

于是四个人坐在树枝上,开始了一阵轻唱,有男女不同和声的歌曲听上去动听极了。

过不多时,林间响起了翅膀扇动的声音,细心地伊万最先发现了妖精的踪迹,他们一颗颗圆圆的小脑袋藏在树叶下,时不时的伸出头来打量他们一下。伊万觉得妖精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微微翘起嘴角,假装还没看到他们的样子,继续唱歌。直到那些小家伙好奇的,朝着他们围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日 魔境仙踪(下)

丁小玲微微侧头,隐隐的察觉到在身边渐渐围拢的妖精们,他们好奇的打量着她和亚伦,仿佛相比于伊万和卡沃夫,他们对她和亚伦更加感兴趣。还有一只妖精,伸出了遍布鳞片的手掌,用长长的指甲轻触了一下亚伦翅膀上的黑色羽毛。对于身边的陌生人,小妖精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只碰了那黑色的翅膀一下,连忙又缩回了手,将碰过羽毛的手指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见那上面并没有什么异样,然后又去好奇的打量着亚伦,其他的妖精见此情形便跃跃欲试,他们都想摸一摸那种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翅膀。

“他们好像很喜欢你。”丁小玲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可不觉得这种喜欢是件好事。”亚伦有些无奈,他忽然觉得自己被那些长相奇怪的家伙给当成参观的珍兽了。看着渐渐围拢,越来越近的小妖精们,他恶趣味的抖了抖翅膀,黑色的翅膀一张开,那些好奇的家伙们又向后退了一大步,仿佛被吓了一跳,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你们都会唱歌!”有一只带着绿色的半透明翅膀的小妖精率先开了口,他的头发是鲜艳的绿色,头顶带着橡树叶围成的“花环”,在他左侧的脸颊上还长着大片大片的绿色鳞片。丁小玲仔细的看着树林里的妖精,发现他们身上穿着染了五彩颜色的细麻布短衫,男性头上带着叶子,女性头上顶着花环。他们的翅膀颜色各异,但是与自身的鳞片颜色相符和。她还注意到,卡沃夫和伊万进入到妖精世界以后,虽然从背后长出了和妖精一样的翅膀,但是他们仍旧穿着自己原本的衣服,而脸颊上、手上也没有鳞片,鳞片仿佛成了他们和妖精的唯一区别。

“你们见过一位叫马琳的女人吗?”

“那玛尔塔呢,你们见过玛尔塔吗?”

伊万和卡沃夫几乎同时问出声,小妖精们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话而是说:“无论你们想要见谁,我们都要先带你们去见我们的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是谁?”亚伦对异世界里“特殊”的存在总是特别敏感,因为出现在异世界里的,每一个“特殊”的人都有可能是“时空检验员”。

“祭司大人是我们的国家里最伟大的人,我们什么事都听她的。”小妖精们说:“你们两个虽然会唱歌,但是却不是妖精,是外来物种,我们一定要带你们去见祭司大人。”

这一次,亚伦点点头,他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老实说,他也很好奇那个“祭司”是谁,她是不是就是扭曲这个时空,让他的客户从最初既定的命运轨迹里迷失的人呢。

妖精们扇动着翅膀,他们形成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在林间飞向,伊万和卡沃夫自动的跟在队伍当中。丁小玲看着远去的诸人,终于伸开手,请求亚伦带着她一起飞。

“你得先说谢谢。”男人苍白的脸上勾着戏谑的笑容,丁小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最终还是屈服了,咬着嘴唇,不情不愿的哼了两声:“谢谢你了。”

亚伦依旧将丁小玲打横抱起,带着她迅速的扇动翅膀,一眨眼就追上了遥遥领先的伊万和卡沃夫,急速的飞行动作把丁小玲吓得连连尖叫。

妖精们穿过碧树参天的森林,飞舞在半空中,半透明的翅膀在日光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丁小玲屏着一口气,看到脚下一望无垠的碧绿平原时,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

“这真是太美了!”仿佛忘记了惊恐一般,丁小玲张开手臂,兴奋地欢呼。

“老实说这里景色确实不错。”亚伦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即便穿梭于诸多不同的世界,他仍旧觉得这个妖精国度的景色美丽的无与伦比,平原遥远的一端,是青色的山峦,起伏的山巅淹没在薄薄的岚雾之中,这里仿佛梦中才会出现的理想国度。

“那里就是我们的城堡,祭司大人就住在那里。”妖精头顶橡树叶的妖精指着远处的一座白色城堡,它洁白的城墙掩映在无垠的碧色之中,青色的尖顶与山峦融为一体,正是高大威严,却又钟灵秀美的建筑。

城堡被熙熙攘攘的城镇簇拥着,城镇的最外围是如星子般坐落的村庄。一行人从天上飞过,然后穿过镇上喧闹的街道,抵达城堡时,驻守于城门两侧高塔上的妖精吹响了长长的号角,然后城门一次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

“请在这里等候。”丁小玲一行被安排在一楼的房间里,温暖的阳光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投射进来,丁小玲坐在靠着墙壁的长椅上,低着头数脚下彩色地砖上的马赛克花样。

过不多久,小妖精飞来,对亚伦说:“请这位带着羽毛翅膀的先生先去见我们的祭司大人。”

丁小玲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一会轮到自己单独面见祭司的时候该怎么办,她并不相信妖精口中慈善的大人就真的是一位善良且和蔼可亲的女性。她忐忑的搓弄着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拂过那干枯纤长指节宽大明显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心里细细的回想着自己所用的特殊技能“取火”和“后瞻”。她忽然萌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在面见祭司大人的时候,她可以趁着同她握手的机会读取她的记忆,从而得知关于这个妖精世界的一切。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丁小玲时不时从长椅上站起来,黑色的短靴在马赛克地砖上敲击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来,她将头上的地精帽拿下来,攥在手里。

“亚伦先生。”卡沃夫看到亚伦后,不自觉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见到那位祭司了吗,有马琳的消息吗?”

亚伦点点头,他见到了祭司,却忘记问关于马琳夫人的事情了。

“请这位女士来见祭司大人。”这一次轮到了丁小玲,因为背后没有精灵的翅膀,她和亚伦一样,都是“外来物种”因此而拥有了提前见到祭司大人的“优待”。

跟随着侍者妖精的指引,丁小玲走过漫长的走廊,直到一间富丽堂皇的殿堂上。延伸至门口的镶了金边的红地毯的另一端是矮矮的两重阶梯,头戴金冠的祭司手持金色的魔杖,端坐于台阶上的座椅上,如同高贵的女王一般。她背后是六片半透明的翅膀,翅膀上是少有的缤纷色泽,仿佛昭示了她与众不同的身份。

“远道而来的女巫,你叫什么名字?”祭司开口说话,她前额上垂坠的宝石饰链便微微晃动,金色的长睫下的眼瞳带着魔幻的缤纷色彩。

“我叫……丁丁。”丁小玲有一瞬的犹豫,看着祭司的眼睛的时候,她就要迷失自己,慌忙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才没有鬼使神差的说出自己的真名。

“欢迎你的到来,我在预知梦中,遇见了你和你的同伴的到来。”祭司伸出手,向丁小玲示意,却在她即将触碰到自己的手掌的时候抬起手来,她笑了笑,对丁小玲说:“请原谅我的无礼,因为你的手上拥有魔力,所以我不能同你握手。”

丁小玲汗颜,没想到祭司已经知道了她拥有“后瞻”的能力。祭司没了指望,但是宫殿里的任何一件器物恐怕都有用不同的记忆,丁小玲的手掌抚过大殿的墙壁,读取的庞大数量的记忆险些涨晕她的脑门。她能看到不同的妖精们络绎往来,却看不到这个妖精世界的历史,如同在森林里时一样,这座城堡是“没有过去”的,记忆的尽头是一片虚无,仿佛这座城堡在一夜之间拔地而起。

“我还做了一个关于女巫的预知梦。”在丁小玲即将走出大殿的时候,祭司又开了口。

“什么样的预知梦?”丁小玲顿住脚步,属于女巫的特殊的直觉告诉她,她一定不想听到祭司的后文。

“女巫的血可以唤醒沉睡的公主,但也可以毁了这个世界!”祭司冷冷开口,眸光里斑斓的色彩瞬间凝聚。丁小玲转过身,疑惑的打量着女祭司忽然变得严肃的面容,然后看到她微微张开嘴唇,用近乎为不可闻的声音说:“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世界,哪怕是异世界的女巫,我也不会轻易的饶恕!”

“什么意思?”丁小玲被祭司的话吓到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可是在下一刻,女祭司忽然绽放出笑容来,僵硬的面部线条变得柔软,她的眼中依旧流光溢彩,刚才的一切仿佛是丁小玲的错觉,她说:“希望你在这里玩儿的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等文的亲们,么么哒。

☆、第7日 妖精公主(上)

与丁小玲和亚伦不同,伊万和卡沃夫两人被女祭司同时召见,他们询问了关于马琳和玛尔塔的事情,得到的是令他们欣喜若狂的答案,马琳和玛尔塔都在这个妖精的世界里,并且她们生活的很愉快。

告别了妖精城堡之后,几人一同来到了妖精世界的歌剧院,女祭司说马琳和玛尔塔就在那里。

丁小玲紧跟着亚伦,走在五彩的石子路上,黑色斗篷的长长下摆拖在地上,一一扫过那些圆润的,带着五光十色的光泽的鹅卵石。蜿蜒的道路的尽头是妖精世界的大歌剧院,它的外观看上去像一只五彩的巨蛋,隐隐的悠扬的歌声从剧院里传出。

几人从正门走进,丁小玲仰起头,看着拱形的门框上镶嵌的宝石,不禁被晃花了眼。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地毯上刺绣的图案时飞扬的音符,他们顺着地毯延伸的方向往前走,渐渐地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水声,一座环形的喷泉坐落于前。

“是玛尔塔。”伊娃惊喜的叫了起来。

“我也听到了,是马琳的歌声。”卡沃夫也开了口。

他们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大步的向着歌剧院的内里跑去。

“天呐……”丁小玲和亚伦也跑了进去,与剧院外面的巨蛋型的平庸的外表相比,它的内里实在是太过美丽豪华了。剧院球形的内部,有着天空一般的弧形穹顶,那上面绘画者蓝天白云。演奏音乐的大厅里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喷泉,被喷泉围拢的是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在水光中盛放,粉嫩的八片花瓣上分别坐着八名正在唱歌的妖精,他们手中各执一样不同的乐器,正在开始一首又一首动听的大合唱。

“玛尔塔!”伊万跑到玛尔塔所栖身的花瓣下,向她挥了挥手。

“你?你是伊万?”玛尔塔一瞬间的怔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是何人,她兴奋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玛尔塔停止了歌声,放下了手中的短笛,从荷花瓣上飞离,随即便有另一位妖精飞上花瓣,代替了玛尔塔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玛尔塔拉住伊万的双手,她兴奋的拽着他在空中飞舞,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丁小玲站在地上,看着在空中飞舞的两人,将探究的目光紧紧地凝视在玛尔塔的脸上,她背后带着四片半透明的翅膀,她的样貌与资料上的显示有了微弱的区别,她的脸颊上长出了与背后淡红色翅膀颜色相同的薄薄的鳞片来,这也是她和伊万之间的区别。另外,玛尔塔看到伊万的瞬间,脸上写满了懵懂与困惑,那种表情远不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的脸上该有的。在见到伊万的一瞬间,她仿佛是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

丁小玲不仅眯起了双眼,在她身边的亚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的开口道:“起先我以为沃尔德镇上的人变成的妖精的身上是没有鳞片的,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丁小玲点点头:“但是在我从森林里的树木中读取的记忆来看,那个时候的玛尔塔脸上是没有鳞片的,她一定是在我们来找到她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变化。”

“你说的很有道理。”亚伦一手托腮,忍不住又多看了玛尔塔几眼,他想知道那脸颊上的鳞片代表这什么。

“马琳!”卡沃夫已经等得迫不及待了,在找到马琳夫人的一瞬间,他泪湿了眼眶,张开双臂飞到了马琳的身边,然后将她紧紧地用抱进怀里。

“啊!”马琳夫人惊叫一声,手中弹奏的竖琴琴声戛然而止。丁小玲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出现了同玛尔塔一样的瞬闪而逝的困惑的神情。

但,那神情消失之后,她立刻反手紧紧的抱住卡沃夫,流眼泪对他说:“天呐,亲爱的,这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你竟然来了。”

马琳停止了演奏,她从花瓣上离开,很快便又有妖精填补了花瓣上的空缺。丁小玲很快就注意到这点,大剧院的荷花正中央,金色的花蕾上是围绕着一层厚密的金色光芒,在那光芒之中仿佛藏匿着什么,而在花瓣上演奏的妖精们并不是为了大剧院观众席上的人演奏,因为剧院里根本就没有观众席位。

“我们去那儿看看。”丁小玲拽了亚伦的衣袖一下。

“不行,不能去那里。”马琳听到了丁小玲同亚伦的对话,连忙放开了卡沃夫的怀抱,伸手拦住了丁小玲,对她说:“不要过去打扰了我们的公主大人。”

“什么公主大人?”丁小玲问到。

马琳夫人说:“我们在这里演唱歌曲,全都是为了公主,我们想让她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女祭司说只有动人的歌声才能唤醒公主。”

“是的,就是这样的。”玛尔塔闻声附和道。

女巫的血可以唤醒沉睡的公主……

丁小玲猛地想起女祭司说过的话,她看到妖精们在花瓣上认真的歌唱,花瓣上每离开一人便会有另一人填补空缺,歌剧院中的歌声从未停止过,他们迫切的想要公主苏醒。

“这个用唱歌来唤醒公主的方法是谁告诉你们的?”丁小玲问到。

“是女祭司大人。”马琳说道。

女祭司说自己在预知梦里看到了唤醒公主的方法,但是她貌似只对丁小玲一人提起过。女巫的血代表的是什么含义呢?

“那位公主是你们的妖精公主吗,她沉睡了多久?”亚伦问道。

这一次马琳夫人和玛尔塔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她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公主就已经在沉睡了,而身边的妖精伙伴里也没有人知道公主是什么时候沉睡的,甚至没有人见过公主清醒的时候,仿佛打从一开始她就在睡梦中一样。无论年纪多老的妖精,他们都说这个国家一开始便是女祭司在主持,相比于公主,人们更加敬重女祭司,但是女祭司却要求人们尊敬膜拜公主,她说:“没有伟大的公主,就没有这个国家。”

“能让我们见见公主吗?”亚伦轻微的抖动了自己的翅膀,在场的所有妖精看到他的翅膀之后都感到震惊不已。他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这里怎么会有外来的物种进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仿佛有人察觉到了丁小玲的诡异身份,他们也开始围绕着她展开了议论:“看那个女人,她的穿着和打扮实在是太过怪异了,我在书里见过,好像女巫就是那个样子。”

妖精们的讨论声渐渐地变大,亚伦举起双手,对妖精们说:“大家听我说,我和这位女士的确是远道而来,我们已经见过了女祭司大人,得到了她给出的在这个国家做客的准许,而我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就是希望能瞻仰一下公主的美丽容颜。”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瞻仰公主啊?”丁小玲不禁拽了亚伦一下,她对公主才不感兴趣呢,找到玛尔塔让她和伊万团聚就是她的唯一目标。

“公主很有可能是我的客户,我帮你找到了玛尔塔,你也得帮我一次。”亚伦小声说道。

对于“你也得帮我一次”的说法,丁小玲感到十分满意,她认为在漫长的岁月里,她同亚伦只见不屈不挠的较量着,这一次总算是让自己占了上风。

“让他们见见公主吧,他们的确是得到了祭司大人的准许的。”头上带着橡树叶将丁小玲一行人从森林里带回来的妖精发了话。于是诸位妖精们纷纷让开一条通路,他们平日里也会特意前来瞻仰公主的睡颜,所以让这些“外来物种”看一下并不是什么绝对不可以的难事。

一只头上带着花环的妖精将自己的花环取下来,递到丁小玲手中。

接过花环的一瞬间,她立刻明白了妖精的意图,原来瞻仰公主大人的睡颜是要献上花朵以表尊敬的。于是,玛尔塔和马琳纷纷将自己头上的花环拿下来,把那些花朵一一取下,为一行人制作了临时的花束。

走近花蕾的一瞬间,金色的光芒立刻飞散开来,那时丁小玲才看清楚,那些厚密的光芒原来是数不清的萤火虫制造的。看到有人靠近,它们便带着自己身上的星芒散开,金色的花蕾中沉睡的美丽公主的容颜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公主穿着粉红色的蕾丝长裙,白皙的手掌相互交叠放在腹部,她金色卷曲的长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身上摆满了花朵。让丁小玲感到意外的是,公主的脸上没有鳞片,背后也没有翅膀,她看上去和人类无异,胸口微微起伏,正是如同沉睡的婴儿一般的模样。

“你绝不觉得她是个人类?”这样的话丁小玲只敢对亚伦一个人说,待看到亚伦疑惑的点头时,她便觉得这个妖精的国度更加奇怪了,于是又问:“她是你的客户吗?”

“是的,就是她。”亚伦说:“她叫波利维拉,既定的体验计划里不存在什么妖精的世界,她在沃尔德小镇上应该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共度一生的。”

“你的订单出了什么差错?”丁小玲问道。

“她跑到了妖精的世界,同自己的爱人分开了。”

“嗯?”丁小玲不禁皱起了眉头,女客户同样都是跑到了妖精的世界里,她们公司却只告诉她客户失踪了,完全不理会她的感受,让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在沃尔德镇上调查。反倒是竞争对手“梦幻”穿越公司的做法更加人性化,她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跳槽跑去“梦幻”和亚伦成为“好同事”。

“让我摸摸她,这样,一切都好办了。”丁小玲兴奋的舔了舔嘴唇,隐隐的觉得公主身上隐藏的记忆将会是让她震惊的惊天大秘。

作者有话要说:

☆、第8日 妖精公主(下)

“让我摸摸她,这样,一切都好办了。”

丁小玲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公主的手掌时,忽然手腕被一双长满了薄薄的蓝色鳞片的手掌攥住,那人大力的捏着她的手向后一拽,径直将她从莲花上拽下。

“你干什么?”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亚伦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一把推开那突然闯入的妖精,只见丁小玲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淤青的指印。

“这话是我想问的,你们是什么人,不许碰波利维拉。”妖精背后蓝色的翅膀微微扇动,身上披着厚重的湛蓝色斗篷。其他的妖精见到他缓缓地躬下身子,包括玛尔塔和马琳在内,他们双手撑地,低着头向他问好:“尊贵的王子殿下。”

“啊?”丁小玲和亚伦面面相觑,一会是女祭司,一会又是公主,现在又多出个王子来,这个妖精世界好奇葩,他们好想吐槽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王子摘下斗篷上的风帽,露出俊秀的容颜,与他那双宝蓝色的眼眸对上,丁小玲才忽然意识到,刚刚的短暂接触,她读取了王子的记忆,王子与其他的妖精不一样,却同妖精世界里的城堡,森林里的树木一样。女巫的“后瞻”能力,看到他记忆的尽头竟是一片虚无,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这个王子有古怪。”丁小玲同亚伦一阵耳语,她说:“他没有过去,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说话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丁小玲与亚伦的举动惹恼了王子,他防备的看着那两个“翅膀”很奇怪的家伙,生怕他们做出伤害了自己最心爱的人的可怕举动。

“您好,王子殿下。”亚伦微微颔首,向王子施了一礼,那个年轻的男人他认得,正是他女客户的攻略对象,他对他说:“我们是来自遥远世界的旅人,途径贵国,刚刚来到这座华丽的歌剧院,被这里的歌声所吸引,然后便想要一睹公主的芳容。”

那两人是专门来看公主的,王子眉头蹙的更深,脸上嫌恶的表情更浓烈一分,他不愿让这些“陌生人”来“亵渎”他心爱的女子。对身后随侍的妖精说:“以后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让陌生人进来,尤其不可以让别人触碰公主的身体。”

马琳夫人将丁小玲一行人带到自己的住所,看着样式别致的木屋,丁小玲不禁惊叹起来:“这房子盖得真漂亮啊。”

“谢谢夸奖。”马琳的木屋正是她自己亲手设计,在其他的妖精的帮助下,建造在自己带来的音乐盒上,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总是伴着八音盒里动听的乐声入睡。

卡沃夫不禁将自己心爱的妻子紧紧的拥抱在怀中,他们才久别重逢,他仿佛经历了一段漫长而痛苦的岁月。仿佛是对妻子的不告而别的斥责,又像是浓情蜜意的撒娇一般,他吻着妻子的脸颊问道:“你来到这里竟然都不想我。”

“亲爱的,我来到这里之后才发现原来我是属于这里的,这里才是我的世界。”马琳夫人伸手抚了抚卡沃夫背后的翅膀,告诉他:“现在正和我猜想的一样,你也是属于这里的,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卡沃夫有些不懂。

马琳夫人看了看卡沃夫又看了看伊万:“你们一来到这个世界就长出了翅膀,说明你们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我们其实都是误入人间的妖精,现在回到妖精的国度才是我们的正确的归宿。”

“原来是这样,可是你却没留给我一丝讯号。”卡沃夫说。

“亲爱的,我来到这里也是太过突然,我觉得你应当和我是一样的,想要你一同来到这里,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去往人间,我找不到通向沃尔德的路。”马琳夫人说的字字恳切,卡沃夫完全相信了他的话语,但是丁小玲却觉得不尽其然,通过“后瞻”的能力,她清楚地读到马琳和卡沃夫的过去,他们都是由自己的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绝对不可能是妖精。

自从来到了妖精的世界,马琳夫人就不断的劝说卡沃夫和伊万留下来,卡沃夫和马琳是夫妻,他们在沃尔德小镇上没有其余的亲人,很快卡沃夫就被马琳夫人的话所打动。对于一个孑然一身的男人来说,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妻子在的地方就是家。

可伊万就不同了,在沃尔德小镇上,有他富裕的父亲,还有玛尔塔殷切等待的年迈的爷爷,在沃尔德不起眼的小镇上还有他的牵挂,他认为必须要回去。

“伊万我们本不是人类,强行留在人类的世界不会有好结果的。”玛尔塔苦口婆心的劝解。

伊万握住玛尔塔的手,感受到的是她纤瘦掌心里的微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的爷爷还在家里等着你,他可是一直相信着你会回去的。”

“他不是我的爷爷,他是人类,我是妖精我们没有血缘关关系的。”玛尔塔舒展自己的身后淡红色的翅膀,向伊万表明自己同人类的不同之处。

这样一来,马琳夫人和卡沃夫依旧是浓情蜜意的好夫妻,可玛尔塔和伊万之间却走入了僵局,两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丁小玲生怕自己的任务毁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不到过去的人不代表就是没有过去的人,你确定你看到的虚无是不存在而不是被封印着的记忆吗?”亚伦对丁小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什么时候回沃尔德小镇?”找到了女客户,丁小玲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怎样回到人类的世界,她不知道这个妖精国度所处的空间是否同公司的穿越机所桥联,万一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就得不偿失了。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到沃尔德镇上,回去的方法女祭司一定知道,倒时我们去问她,如果她不肯告诉我们,你就用后瞻的能力去窥探她的记忆。”亚伦说。

妖精国度的夜晚比人类世界的夜晚美丽且喧哗,黑色的夜空中飞舞着萤火虫星星点点的光芒,整个国家正中央的大歌剧院里依旧流淌着动人的乐声。因为王子的吩咐,现在丁小玲和亚伦都不能接近大歌剧院中的莲花。

“你这药没问题吧?”丁小玲举起透明的玻璃杯,杯中带着星屑的谜样液体,正是亚伦配置的变形药水,能够将他们变成妖精的模样的神奇药水。

亚伦不耐的瞥了丁小玲一眼,率先喝下药水,过不多时,他背后的翅膀便起了变化,丰润的黑色羽翼缓缓褪去,留下的是半透明的膜翅。

“太棒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丁小玲也喝下了药水,她背后不仅长出了膜状翅,脸颊上还冒出了细小的与翅膀同一色泽的淡紫色鳞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部,看着溪水里映倒的影子,眼前的一切犹如梦境。

两人来到了中央大歌剧院,亚伦看着巨蛋周围的景物,对丁小玲说:“虽然外观的设计不一样,但是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大歌剧院和沃尔德镇上的中央喷泉所处的地理位置近乎相同。”

“怎么相同了?”丁小玲问:“你是说这个妖精的世界同沃尔德小镇处在同一空间的不同次元?”

亚伦摇摇头:“这个我不敢肯定,但是大歌剧院位于这个国家的几何中心,沃尔德镇上的天鹅石雕喷泉也正是位于小镇的几何中心。”

“好像真是这样,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回去的路。”丁小玲说道。

两人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的走进了歌剧院,听到环形喷泉里哗哗的水声时,便看到了被妖精们萦绕的巨大莲花,它粉嫩的花瓣依旧盛放,花蕾中的黄色星芒依旧围绕沉睡的公主上下飞舞。

他们手里捧着鲜花,假装是前来敬拜的妖精。丁小玲伸手,将手中的鲜花放进公主躺着的花蕊床上,趁着献花的一瞬间,手掌轻轻地向下移动,抚向公主交叠在腹部的手掌上。

她指尖微曲,已经做好了读取记忆的准备,可是在即将触碰到公主的手的一瞬间,一只幽蓝的利箭斜飞而出,锋利的箭矢擦过她的手背,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血一滴一滴滑落。

“小心。”亚伦将丁小玲向后一拽,将她直接带进自己的怀抱,防备的看着披着蓝色斗篷的王子。

“你们是什么人?”二人的变装非常成功,王子并没有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我们是住在拉鲁村庄的萨沙和大卫。”亚伦胡乱的编了两个名字,想要糊弄过关。

“恩,以后来看望公主的时候,不要随意的伸手去触碰公主的身体,这样做,是不希望心怀不轨的人来伤害公主。”王子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思索亚伦口中的“萨沙”和“大卫”,不过妖精国度里那么多人,他哪能记得谁是谁呢?

“对不起,我刚才弄伤了你吧?”看到公主手背上的红色血滴,王子掏出一块手帕将血污轻轻擦去。

“不要紧的,是我不小心。”丁小玲将手背到身后,相比于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她担心的是躺在花蕾床上的公主。

女祭司说女巫的血可以唤醒沉睡的公主,那么那个躺在莲花正中心里的公主,会不会在下一刻就醒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9日 造梦之人(上)

“怎么了?”亚伦轻拍丁小玲的肩,少女终于收回视线,用左手的指腹摸了摸右手手背上的伤口,擦干那血迹然后跟着亚伦一道离开。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如果害怕王子对你不利,那我去抹掉他的记忆?”亚伦问道。

丁小玲摇摇头,两人一起往马琳夫人家折返。走在无人的乡间小道上,看着道路两旁的草丛里飞舞着的萤火虫,丁小玲忽然觉得这个妖精的世界美丽的近乎梦幻。它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宁的国度,在女祭司的引领之下,妖精臣民们安居乐业,彼此之间没有芥蒂没有隔阂,陌生人之间也可以互相信任,相互帮助。这个国家完美的太过虚假……

“亚伦,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让其他的人知道。”丁小玲说这话的时候眉头始终紧紧地皱着,她知道一旦将这个秘密说出去,她的生命便也攥进了亚伦的手心儿里,可这个世界中,除了亚伦她又该去信任谁,向谁去求助呢?他与她原本是不同公司的竞争对手,可在穿越时间的洪流里,她不知不觉得对他产生了不可抗逆的依赖心,明知那样的依赖是会上瘾的毒药,可她却甘之如饴。

“你要说什么?”亚伦顿住脚步,回头认真的看了看丁小玲,见到她脸上万般凝重的神情时,他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般,大力的将丁小玲拽进怀里,低沉的咒语声倾吐而出,一张坚固的结节将他们二人紧紧的包围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丁小玲伸手,推了推男人坚毅的胸膛,忽然觉得自己脸颊烧红。

“不是很重要的事吗?我怕别人听见啊。”亚伦放开丁小玲,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为何,少女脸颊的红晕让他心情大好。

“在妖精城堡的时候,女祭司对我说‘女巫的血可以唤醒沉睡中的公主’,她的样子很诡异,我怕……”如果只要献出自己的血便能唤醒公主,丁小玲愿意为了这个祥和的世界做点牺牲,可是她害怕的是,万一那些虔诚的拥有祭司信仰的妖精们想要拿她血祭呢?

“刚才在大歌剧院的时候,你的血不是已经……”即便只是细微的血点飞溅,依旧逃不过亚伦眼睛的细致观察,他看到王子用箭射伤了丁小玲的手背,血液滴落在公主交叠在腹部的手掌上,可是直到王子将那血迹擦除,公主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你真的听女祭司说女的血能唤醒公主?”亚伦不确信的问道。

丁小玲点点头,仔细的回忆着自己见到女祭司时同她之间的对话,她说自己做了预知梦……

“女祭司会不会是骗我的?”丁小玲问。

“不知道,我们先等等消息,如果明天仍旧没有公主苏醒的消息,我们再继续调查。”亚伦说道。

然而,回到马琳夫人的家里,还没来得急等到天亮,丁小玲和亚伦就遭受到了妖精国度的通缉。王子仔细的调查一番,却发现拉鲁村庄根本就没有什么“萨沙”和“大卫”,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了,与女祭司商议之下,他们将重点的犯罪嫌疑人锁在丁小玲和亚伦的身上。

手执长矛的“护卫队”连夜闯进了马琳夫人的家,弄坏了夫人的音乐盒,让夫人伤心了好久,在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热爱的妖精世界看上去那么的陌生。

“他们怎么能那样做?”马琳伏在卡沃夫的肩上哭泣,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妻子难过受伤,卡沃夫恨不得冲上去和那些粗鲁的妖精硬拼,却被妻子拉住了手,她泪流满面使劲儿的摇头,她已经没有了最心爱的音乐盒,不能再失去最心爱的丈夫了。

“你们快从这边走。”伊万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让亚伦和丁小玲从后屋逃走。

“伊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回到沃尔德小镇的通路,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临走之前,丁小玲向伊万保证。伊万点点头,却忍不住一声叹息,现在对他来说能否回到小镇已经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他的玛尔塔似乎变了,变得不像她自己了,她深深地迷信着女祭司的话语,忘记了自己在家里等待的爷爷。

城里到处悬挂着丁小玲和亚伦的肖像画,女祭司对他们下达了捕杀令,每一位妖精都加入到了寻找“恐怖/分子”的行列中来,他们认为想要伤害公主的人不值得宽恕。

他们在街道上狼狈的逃窜,身后追赶着手里拿着武器的卫兵和一切愤怒的手无寸铁的人民。丁小玲觉得自己就像是过街的老鼠,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竟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

她和亚伦一路奔跑,一直钻进遥远的大森林里,他们忍着寒冷在月色中穿梭,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些愤怒的妖精们。

“那是什么?”前方的巨大阴影竟然是几人一同带来的机械座钟,时隔多日,它的齿轮依旧在发条的带动下“咔哒咔哒”的旋转,镂空的指针记录着人眼睛所看不到的时间的流逝。

“那是玛尔塔和伊万的机械座钟。”亚伦扶着丁小玲,两个人钻进座钟里,现在那个曾经被当做摆设放在桌子上的座钟,成了两个无路可逃的人的栖身之所。

“女祭司说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这个国家。”丁小玲说:“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既然我才是让公主苏醒的人,女祭司难道不应该请求我用自己血来让公主苏醒吗,她现在为什么追杀我?”

亚伦陷入一阵沉默,这个世界,这个国家,还有这个女祭司他们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

“难道公主苏醒和‘保护这个国家’是相矛盾的两件事?”亚伦问道。

“你的意思是公主一旦醒过来,就会去破坏这个国家?”亚伦说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可丁小玲很快就想到,如果公主想要破坏国家,为什么女祭司不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而是要人们去尊敬去爱戴她呢。让丁小玲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王子深深地爱着公主,可是她所读取的王子的记忆里却没有公主,就仿佛他是因为为了爱公主而生的一样。

“公主是你的女客户,你多少应该对她有些了解吧?”丁小玲终于忍不住要问亚伦。

亚伦无奈的耸耸肩:“我的订单就告诉我波里维拉去了妖精的世界,让我把她带回来,于是我到沃尔德小镇之后,就着手于寻找妖精世界的入口了,反而忘记调查关于波里维拉的事情了。”

“恩?”丁小玲睁着疑惑的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亚伦,她惊讶的看着他,仿佛坐在自己对面,背后靠着座钟内部的雕花长柱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一样,她难以相信,那个一向谨慎聪慧的男人竟然也有疏忽的时候。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亚伦颇不自在的挠挠头,他能说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没有丁小玲这个世界简直糟糕透了吗,他能说自己被莉莉丝女巫扰得不胜其烦,根本不想做事吗?当然不能!那是多么丢面子的事情。

“累吗,累了就睡一会吧,我们养足精神才能开始接下来的计划。”亚伦仰着头,数着满天的星斗,针对于女祭司的计划正在他的心中逐步酝酿。

丁小玲打了呵欠,向森林里夜露寒冷,她向座钟内侧靠去,决定先小憩一下。不一会,女子均匀的呼吸声微微的响起,亚伦渐渐舒展眉头,看着女孩儿毫无戒心的睡颜终于放松了绷紧了神经,卸去全身的伪装,流露出温和的笑容来。

他知道在这种被人“追杀”而“风餐露宿”的时候自己不应该感到高兴,可是那唇角却始终抑制不住的微微勾起,一丝丝的甜蜜漫上心头。

“这样简直变态极了。”他摇摇头,嘲笑自己的青涩,然后也下定决心,等到回到现实世界就好好的追求丁小玲,让这个有趣的女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让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也变得美好。他将丁小玲的头轻轻地扶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得更加安稳……

清晨,被第一缕阳光唤醒,丁小玲睁开眼,只看到亚伦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色毛衣。头顶是秒针旋转的声响,她钻出机械座钟四处张望,看到亚伦提着配制好的魔药返回。

“这座森林里什么样的原材料都能找到实在是太完美了。”亚伦嘴角噙着笑意,他喝下了变形药水水,自己格外惹眼的东方面孔迅速被一副妖精中平庸的模样所掩盖。他和丁小玲依次变装,除了变形的魔药外还配置了可以使人失去记忆的药水,抹去别人的记忆似乎是亚伦最拿手的。

“我已经想好了计划,我们首先要弄清公主的事情,其次是从女祭司那里知道回到沃尔德镇上的路。”亚伦对丁小玲叮嘱道:“在走之前你要联络玛尔塔、伊万还有马琳和卡沃夫。”

“嗯。”丁小玲用力的点头。

“亲爱的,你的脸。”马琳轻轻的抚摸着卡沃夫的脸颊,在他的脸庞上生出了一层薄薄的鳞片。

“我的脸怎么了?”卡沃夫对着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模样起了变化,相比于刚刚来到这个妖精的世界,他看上去更像是原住居民了,已经同这个缤纷的世界融为一体了。

“你的脸真的变样了。”伊万也看到了卡沃夫脸上的鳞片,他立刻拿过镜子照在自己的脸上,他以为只要在这个神奇的世界呆的久了,所有的人都会长出鳞片,但他却没有,他虽然在背后生出了翅膀,可脸颊依旧光洁如新,同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失火了,快去救火。”大歌剧院的西南角燃起了无故的火灾,妖精们纷纷惊慌失措的提着水桶前去救火。丁小玲蹲在角落里,看着忙成一团乱的妖精心中窃喜,她终于能够让自己的火焰派上用途了。

“你到底在沾沾自喜什么啊?”亚伦好笑的拍了拍丁小玲的背,那个女人的脸上带着阴谋得逞的“猥琐”笑容。他们俩趁乱跑进了歌剧院的大厅里,外面火势不明,坐在莲花瓣上演奏歌曲的妖精们脸上带着惶惶不安的神情。

“快跑啊,外面失火了,火势太大了根本不能控制,眼看这里就要岌岌可危了。”丁小玲惊恐万状的哭喊道,她慌乱的模样把花瓣上的妖精们吓坏了,他们丢掉手中的乐器,纷纷狼狈的飞离,虽然公主值得尊敬,但是没有人为了一个睡美人愿意去牺牲自己的性命。

“怎么回事什么地方失火了?”另丁小玲和亚伦意想不到的是,在大歌剧院里状况百出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并维持秩序的竟然是披着蓝色斗篷的王子。与上一次的相遇不同,他已经知道亚伦和丁小玲对于样貌的变化能力,他第一时间便识破了丁小玲的变身。

“你们是来捣乱的?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王子拽住丁小玲的手臂,目光锐利如鹰隼。

“是真的,外面火势很大,大家再不离开就危险了。”亚伦挥舞着双手,高声疾呼,他不能劝说王子离开,那么就竭尽全力的在妖精们之间散布恐怖的谣言,没有人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的,而且王子眼中只有公主一人,平日里对他的臣民并不算友好,一时之间没有妖精愿意留在歌剧院中以身试火。

“真是太过分了。”王子气的直跳脚,担忧的看了花蕊中沉睡着的美人一眼。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发脾气。”亚伦冷声说道。

“哼!”王子闻言,一把甩开丁小玲,摘下身后宝蓝色的斗篷,朝着亚伦走去。

亚伦给丁小玲使了个眼色,他引开王子就是想让她进一步的去接触公主,好在妖精的国度里,除了女祭司以外没有人知道丁小玲拥有“后瞻”的能力,而亚伦对王子甚是熟悉,他女客户的攻略对象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日 造梦之人(下)

“亚伦……”丁小玲回头看了亚伦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找到队友了,她决定一定要努力完成任务,手脚并用的朝着大莲花爬去,粉嫩的花瓣上一阵震颤,惊飞了花蕊中飞舞的萤火虫。

“走开,走开!”丁小玲使劲的挥了挥手,将没有飞走的萤火虫逐一驱赶,然后迅速的跳进花蕊床,将公主搂在自己的怀中,沉睡中的人儿纷扰的记忆席卷而来,她成大双眸,清澈的眼眸透过眼前重叠的花瓣,看到的是遥远的过去。

“你放开她,别碰她!”看到丁小玲的举动,王子变得十分激动,他上前一步,拿出被在背后的蓝色的弓矢,伸手挽弓,锋利的箭矢直指丁小玲的胸口。亚伦见势不妙,张开自己背后的黑色羽翼,挡在丁小玲的身前,那一刻他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自己站在前面的勇气,也许是女孩纯真面容上的一丝坚定,也许是她清澈眼眸里氤氲着的泪滴……总之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他可能不曾想过,却也不会后悔的举动。

王子松开了手,锋利的箭矢离弦,破空而来。亚伦屏息凝神,墨黑的双瞳紧紧的盯着箭刃,集中全部的精力,这是他自忒迷斯城归来,第一次使用自己解锁的新技能。

一道无形的障壁赫然生成,抵挡住箭矢的轨迹,然后那于半空中停滞的箭矢在亚伦精神力量的控制下,迅速的向后折返。

丁小玲微微松开手,公主沉睡的身体无力的倒下,重新落回金灿灿的花蕊中,激起清香的金色粉尘。流转的记忆终于停止,她挥开眼前的模糊,看到的却是亚伦的绝地反攻。

“别伤害他!”丁小玲尖利的嗓音喊了出来。

听到少女的喊声,亚伦的脸上闪过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即手掌高高扬起,那道锋利的箭矢便向着天际斜飞而去。

“波利维拉!”王子撇下亚伦,径直越过大莲花的重重花瓣,将公主紧紧地抱在怀中,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的脸颊。童话故事里,睡美人因为王子充满爱意的吻而醒来,妖精的世界里,王子再多真挚的吻也唤不回爱人的灵魂,因为这一切一切本就是一场梦幻。看到这一刻,丁小玲忽然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你看到了什么?”亚伦拉着丁小玲把她从莲花上拽了下来,眼下最重要的一步是要离开大歌剧院。

“果真公主才是这个世界的关键,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了,知道这里的一切。”丁小玲说:“我们去找马琳、玛尔塔、卡沃夫还有伊万,我已经知道该怎样回到现实的世界了。”

大街小巷上依旧张贴着丁小玲和亚伦的通缉画像,但到了这一刻,丁小玲觉得他们已经没有变装的必要了,在她眼中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揭开了。能够唤醒公主的不是女巫的血,而是亚伦的血,女祭司在预知梦中遇见了丁小玲和亚伦的到来,并且看到了亚伦将来的所作所为,为了误导他们,她故意告诉丁小玲,说女巫的血可以唤醒公主。然而事实上,能够唤醒沉睡的公主的是撒旦亚伦的血液,因为波利维拉公主是亚伦的女客户,亚伦是她的时空检验员。

“快看,通缉犯!就是他们在大歌剧院纵火,想要伤害公主的,把他们抓住,杀了他们。”巡逻的卫兵看到了丁小玲和亚伦,他们很快便围了上来。

丁小玲伸出食指,指尖弹出灼热的火焰,用以攻击蜂拥而至的“敌人”,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她触碰了卫兵的手臂,读取了他的记忆,于是开口对他说:“你的儿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他天天都在问自己的母亲‘我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约翰你在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被丁小玲称作约翰的男人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丁小玲。

“约翰布莱恩,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的家在沃尔德小镇上啊,小镇正中央有一座大银行,银行的前面是一座石雕喷泉,你就是从那座喷泉里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是人类不是妖精,你有自己的父母,也有自己的子女!”丁小玲紧紧地逼视着男人的眼中,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困惑和惶恐。

终于,男人丢下了手中的武器,在“叮”的一声金属坠地的声响中,卫兵约翰终于找回了自己“丢失”已久的记忆,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敢相信,不知不觉中在这个神奇的国度中已经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光。

“难道说这里的人都是沃尔德小镇上的人?”亚伦大惊失色。

丁小玲摇摇头:“不全是,大部分还是这里的原住居民,但有一部分和玛尔塔一样,是从天鹅石雕喷泉处过来的,他们一来到这里,听到了那些唱给公主的歌声,渐渐地被催眠了,于是忘记了在沃尔德镇上的生活,相信了这个世界的法则,然后长出鳞片,与这个空间、这个世界、这个国度融为一体。”

“就像玛尔塔、马琳还有卡沃夫一样?”亚伦恍然大悟,玛尔塔和马琳整日为公主唱歌,所以被妖精世界的感染十分严重,而卡沃夫听了马琳的歌声,也被传染了。伊万却不同,他劝说玛尔塔回家,惹恼了玛尔塔,玛尔塔没有为他唱歌,他也不去歌剧院,所以没有被影响到,反而心心念念的想着要回家。

“朋友们,我们回来了。”丁小玲和亚伦经过重重艰险,终于赶回了马琳夫人的住处。

“你们到底去哪里了,现在城里到处都在通缉你们。”马琳夫人一脸忧色,她握住丁小玲的手说:“丁丁,你既然是女巫那么能否带我们回到我们原来的地方吗?”

“原来的地方?你是说沃尔德小镇吗?”丁小玲反问道。

“是的。”马琳夫人点点头。

“你终于想起来啦!”丁小玲心中一阵窃喜,想不到经过她的“捣乱”马琳夫人一直没能去歌剧院唱歌,远离了那些“洗脑”的歌声,她终于渐渐地想起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记起了那个生她养她的小镇。

“玛尔塔呢?我们一起走,我知道怎么回去。”丁小玲问。

“她、她被女祭司带走了。”马琳夫人说出了丁小玲最不想听到的话。

“我们一起去城堡,去就玛尔塔。”于是五个人一同结伴前行,与第一次女祭司的盛情邀请相反,一行人这一次的到来在城堡中是不受欢迎的。护城河外守卫的士兵举起长矛,气势汹汹的对着他们。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女祭司。”丁小玲高声说道:“我们知道唤醒公主的方法。”

“女祭司大人说过,不能让你们进去。”卫兵面上带着刚毅决绝的神色,而就在这个时候,卫兵身后的吊桥缓缓放下,王子身上披着蓝色的斗篷,腰侧别着一把长剑。他拔出利剑直指亚伦,冷声说道:“这一次我是绝不会让你们再伤害我的公主了。”

“你爱波利维拉吗?”丁小玲走到了亚伦的身边,同王子对话。

“这是当然。”王子点点头。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永远的沉睡,虽然拥有心跳,拥有呼吸,可是去不能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也不能听到鸟语花香,她甚至不知道你有多伤心多难过。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你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她的灵魂却离你那样的遥远,你心很疼吧?”丁小玲问道。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王子将长剑横在面前,万分防备的看着丁小玲。

“你想让公主醒过来吗,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公主醒过来呢?”丁小玲问王子。

“我当然想让波利维拉醒过来,可是祭司大人说你们是想要来伤害公主的,你别想用你的花言巧语来骗我。”王子说道。

“在歌剧院的时候,我们的确欺骗了你,可是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我都没有伤害公主,你应该看在眼里。”丁小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还说你是爱着公主的,当有人说能够唤醒她的时候,你竟然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你究竟是个满口真爱的虚情假意的骗子,还是一个强装镇定内心里却胆小如鼠的骨子里的懦夫呢?”

“你……你竟然……”

王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他绝对不会就那样相信了丁小玲的话,他觉得自己爱的疯狂了,所以才会无视女祭司的忠告,放下吊桥,让那一群形迹可疑的人们走进城堡。

亚伦用精神力量将城堡中所有的卫兵定住,很快几人就找到了女祭司的所在。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清丽的女声,伊万一下就认出那是玛尔塔的歌声。

“你们堵住自己的耳朵,千万别听这歌声,它会将你们催眠。”亚伦出声警告。

丁小玲看到女祭司用自己的魔法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摇篮,公主正躺在摇篮中安逸的睡觉,而玛尔塔轻轻的推动着摇篮,一边唱歌,一边晃动摇篮,她一脸安逸,就像是在哄着女儿入睡的年轻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终于看清了事情的不对。

“歌声不是用来唤醒公主的,而是用来让公主睡得更深的。”丁小玲无情的揭露了女祭司的谎言。

“亚伦,你的血可以唤醒公主,但却不是现在……”丁小玲话说了一半,就被女祭司打断。

“你们这群无理的闯入者!”丁小玲的话让女祭司十分恼火,她曾说过,为了保护这个国家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穿越时空轮转而来的女巫和撒旦。

“玛尔塔不要在唱歌了!”丁小玲大声的对玛尔塔喊道:“你难道忘了你爷爷了吗?”

女儿的手臂依旧机械的推动着摇篮,她双眼空洞无神,她忘记了一切,脑海中只有不断重复的女祭司的话语:“唱歌吧,唱歌吧,让公主永远的沉睡!”

“玛尔塔,求你了别再唱了,你醒醒吧。”伊万冲到玛尔塔的面前,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温热的怀抱禁锢住少女纤弱的身躯,让她无法再推摇篮,他低下头,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少女的红唇,让她无法再继续那使人沉睡的歌谣。

歌声停止了,摇篮的摆动也停止了。

“你这个混蛋。”女祭司彻底的愤怒了,她陷入一片疯狂之中,她用她手杖锋利的末端,狠狠地刺穿了伊万的胸膛。

“啊!”丁小玲尖叫一声,躲进亚伦的怀抱中,满眼的刺目的鲜红。

“这是……”玛尔塔疑惑的看着手掌中的粘稠,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倒下。

“伊万,哦,不!”玛尔塔终于记起了年轻的爱人的样貌,她睁开眼重新的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这是怎么回事啊,这实在是太恐怖了,伊万、伊万,你还好吧,你可别死啊,我不能离开你。”

少女绝望的哭泣,少年的身体在她的怀抱中渐渐变得冰冷。

“我们还能回去吗?”亚伦伸手抚了抚怀中的女人乌黑的发顶。

“能,我们能回去的!”丁小玲紧咬着嘴唇,说出的话坚定如铁。

“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爱的人!”玛尔塔愤恨的看着女祭司,她猛的站起身,扑向女祭司,仿佛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要与她同归于尽一般。

“我们得去帮忙!”丁小玲喊道。

“怎么帮忙?”亚伦问道。

“我们得杀了女祭司!”丁小玲说完,挣脱亚伦的怀抱,她大步跃到玛尔塔的身边,她指尖微微一弹,灼热的火焰迅速的将她和玛尔塔、女祭司三人围住。女祭司别无退路,被玛尔塔紧紧地禁锢住,就在这个时候,丁小玲捡起那染了血迹的手杖,用它狠狠地刺穿了女祭司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梦醒时分

“我们得杀了女祭司。”

手杖锋利的末端刺入祭司的胸腔,伴随着大量涌出的鲜血,祭司的脸上是无比惊慌的神色,她知道这个世界完了。

华丽的城堡开始坍塌,碎石从四处崩落,玛尔塔绝望的抱着伊万冰冷的尸体。丁小玲将火焰熄灭,走到亚伦的面前,与他相视一笑:“这一次,我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也帮助了你,可是你的订单还是失败了。”城墙上的碎石砸在自己的身上,丁小玲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一场梦,做梦的人醒了,梦里的一切就成了虚无。若问它带来了什么,恐怕只有梦里人那不可思议的记忆。

“玛尔塔,你怎么哭了?”伊万揉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玛尔塔哭泣的模样。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玛尔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间失而复得的喜悦淹没着她。

“这里是……我们回来了!”卡沃夫发现,他们一行人正坐在沃尔德小镇中央银行前的天鹅石雕喷泉的边上,夕阳的余晖里,他们看到还有很多行人也站在那里,他们都是从妖精国度回归的迷失的旅人,所有奇幻的旅程,不过是一场离奇的梦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亚伦不知道丁小玲从公主的记忆力看到了什么,急得不得了。

“妖精世界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个源自于波利维拉的一场梦,女祭司知道这一切,她是梦境中的‘先知’,所以她也知道只要公主醒了,梦就结束了,妖精的世界就不存在了。她为了保护那个国家,一直想办法让公主沉睡,然而事实却是没有公主便没有那个世界,所以在让公主沉睡的同时,她要求妖精的臣民们尊敬爱戴公主。”丁小玲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完。

“那现在波利维拉醒来了?”亚伦问道。

在沃尔德小镇边缘的私家医院里,女孩儿躺在病床上睡了三年零五个月。意外带来的伤病已经完全康复,可她却始终没有苏醒。

亚伦和丁小玲带着水果篮子来医院看望波利维拉,她同妖精国度里,花蕊中心沉睡的公主赶上去并无分别。手腕上的呼叫器滴滴的鸣响,呼唤任务成功的丁小玲回到现实世界,可她却决定留下来,陪亚伦完成做后一件事,然后同他一起回去。

“你还是先走吧。”亚伦拍了拍丁小玲的肩膀。

“我也不差这一会了。”少女耸了耸肩。

她坐在病床的椅子上,顺手拿起一个橘子,橘子皮被剥开,流露出淡淡的清香,然后她将酸甜的橘子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对亚伦说:“波利维拉的身世你应该比我清楚,她和杰米好不容才成为恋人的……杰米就是那个披着蓝色斗篷耍帅的王子。”

“嗯,我知道。”亚伦点点头。

“有一天,一辆火车脱了轨,冲向站台里,那时候刚好波利维拉和杰米在站台上……”

火车带着滚滚的浓烟,呼啸而过,杰米保护了波利维拉,可是自己去悲惨的死在铁轨之上。波利维拉无法面对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于是在重伤之后便不愿醒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中,她想要一个和睦欢乐,拥有她最爱的杰米的世界。

于是那个神奇的妖精国度诞生了,她亲手塑造了自己梦中渴求的美丽国家,所有的臣民都是漂亮善良的小妖精们,最重要的是,她爱的杰米是高贵优雅,被人捧在手心里高高在上的英俊王子。可是那个梦幻的国度因自己的梦境而产生,梦醒了,那个世界就不存在了,所以她必须保证自己的睡眠。于是,波利维拉又在妖精的世界里塑造了一个先知万能的女祭司,她知道国家的本质,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最后国家和妖精世界由她来守护。

波利维拉塑造了一个自己所需求的理想国,哪怕在那个世界中自己是永远沉睡的旁观者,哪怕她只能隔着遥远的时空,远远地望着自己的王子,但这一切,只要有他就好,有他活着就好……

“你的订单之所以没有终止,就是因为波利维拉陷入了沉睡,攻略的对象已经死亡,订单已经失败,只要她醒来,这一切便是终结。”丁小玲变得忧伤,她忽然觉得这个虔诚的信仰着爱情的女孩是那么的可怜。

“波利维拉不醒过来,这个订单就要一直继续下去吗?”亚伦忽然有种想让波利维拉一直睡下去,让她把公司的钱财耗空的冲动。

微微曲起指尖,亚伦用针将指尖刺破,殷红的血液滴落在波利维拉的眉间。

在睡梦中沉沦的女子终于渐渐苏醒,她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医院里久违的白色穹顶。与此同时,亚伦手腕上的呼叫器发出滴滴的鸣叫声,因为攻略对象的意外死亡,订单临时终止,亚伦将带着波利维拉回到现实中的世界。

“这下可以回去了。”丁小玲在玛尔塔那里拿到了“十分满意”的回执单,同时按下了呼叫器上的呼应键。

时空扭曲的一瞬间,她看到分别的一刻亚伦在涡轮处向她大声喊到:“丁小玲,我要向你告白,我喜欢你!”

听到男人话语的一瞬间,丁小玲不禁怦然心动。

可是在此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公司的穿越座椅上,穿越部主任笑眯眯的接过她手中的回执单,对她说:“现在需要赶快请你进入下一项任务。”

“什么?不给我休息一下的机会吗?”丁小玲有些摸不清状况。

“下一个地点是恐龙时代。”穿越部主任忽然诡异的笑了一下。

“怎么回事?”丁小玲才不想去什么恐怖的恐龙时代呢,她猛地挣扎,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我不去,我才完成一单任务,我要好好的休息。”

“去不去,恐怕由不得你……”时空检验员程丽娜走了过来,她使劲儿的把丁小玲推到穿越座椅上。

“不要,我不去!”丁小玲剧烈的挣扎着,她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个程丽娜铁了心的要报复她,让她不好过。

“我不会任人宰割的。”也不知是哪里鼓起的勇气,丁小玲在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向着程丽娜弹射而去,然后技术部的办公室便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穿越机被点燃了,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丁小玲在疼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颈部被固定着,在看到王鹤那张忧愁的脸以前,她曾一度认为,自己因为穿越机的爆炸弄伤了颈部而住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在医院里一躺就是一年。

勾动指尖,没有火焰。将手掌抚上王鹤的脸,她读不到他的记忆也看不透他的心,穿越公司,时空检验员,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

“原来,我才是波利维拉……”丁小玲低喃着王鹤听不懂的话语。

门口的走廊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陈蓉才去倒水的功夫,丁小玲就醒了过了,她有些惊慌,措手不及的打翻了水杯。

王鹤听到声音,猛地站了起来,他差一点就要开门去看看门外的女人,可是望着病床上憔悴的人,终于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没有走出,重又坐回了床边。

“让她进来吧。”丁小玲的嗓子哑哑的,有什么莫名地情绪更在喉间,让她一阵窒息。

王鹤没有向她承认“错误”,先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而经历了梦中的一切,她的反应远比自己想象的冷静的多。

“对不起你的人是我……”王鹤微微张口,他同样声音沙哑,丁小玲昏迷的日子里他一点也没好过,愧疚如潮水一般袭来,让他绝望的近乎窒息。

“如果你变了心,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会纠缠,你们何必苦苦骗我……”丁小玲艰难的眼下苦涩,悲伤酸楚的眼泪涌上眼眸,模糊了她的视线:“你们骗得我好苦啊……”

“我们分手吧,王鹤。”晶莹的泪滴从腮边滑落,丁小玲的嘴角却带着笑。

“小玲……”王鹤不敢相信的看着病床上,自己曾经最挚爱的女友,他们相爱了那么久,一起度过最艰难最困难的时候,眼看就要走进幸福的婚姻殿堂,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渐渐地不爱她了……

“我是个畜生。”王鹤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

“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就当不曾认识过我,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丁小玲不知自己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完那些看似坚强的强硬的话。

苏醒后的一个月里,通过积极的康复治疗,她总算能够走下病床,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让她意外的,离开了那个背叛自己的男友,她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多少,她并没有因为失恋而失去更多。相反,住院期间公司保留了她原有的岗位,老是求她办事的“李姐”还对她的车祸感到自责,等她出院重新回到工作中时,李姐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了。公司里的同事无比怀念丁小玲这个热心肠的好姑娘,为她开了欢迎仪式。

工作依旧进行,日子依旧继续,丁小玲几乎忘记了同王鹤、陈蓉之间的不愉快,反倒时而想起自己那场离奇的梦境。

“亚伦,算是个好男人吧……”少女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梦境总让人有些怅然若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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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没有觉得咱们老板变了啊?”中午午休的时候,办公室外总有一些员工叽叽喳喳的议论自己,亚伦头痛的揉揉额角,他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以前对人冷酷严厉些,那些人要在背后说他面瘫,现在好不容易放下身段对他们和颜悦色些,他们却怀疑他有古怪,真是没办法了。

“好像是出了车祸从医院里出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是不是这里撞坏了?”某位员工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这下,亚伦终于听不下去了,大力的打开办公室的门,冷着嗓子问道:“你们休息够了?还不快去工作!”

围绕在走廊里的人立刻鸟兽散了。

重新回到办公室里,亚伦却怎样也不能静下心来工作,出了车祸做了一年的植物人,再次醒来他本该庆幸,可该死的心里竟然有点低落。因为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有趣的女人了,他该怎么办,难道对心理医生说他爱上了一个出现在梦里的女人?

穿上外套,到外面去散散心。

亚伦走过喧闹的大街,看到一对情侣在街边的棒球场打球,男孩没有接住球,女孩皱着眉头拍了他的背一下:“真够笨的。”

前方的转角还有一家理发店,小女孩战战兢兢的请求理发师将她的头发染成金色,可理发师却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黑色的长发才是最适合你的。”

广告大屏幕上放着唱歌比赛年度新人冠军的巨幅海报,她虽然相貌平庸,却有着清丽犹如天籁的嗓音。

跨海大桥下的沙滩上,一群女孩子尖叫着为海中冲浪的男孩子加油欢呼,然后那个胜出的男孩抱着自己的女友在沙地上激动的转了个圈。

眼前的一切看上去莫名的熟悉,亚伦忽然觉得他做过的那个梦也许是真实的。

背后一痛,好像装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他诧异的回头,看到少女捧着厚厚的一叠书经过。

“对不起……”手里的书撒了一地,丁小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与她在梦中相会的男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丝丝甜蜜漫上心头,她不知有多少话想要对他说……

“你这人,笨手笨脚的怎么回事?”亚伦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揶揄的伸手弹了弹丁小玲的额头。

“你找死是吧!”少女皱眉,愤怒的用自己的手肘撞向男人的腹部。

梦醒了,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将结束,而她与他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了这么久,这本文终于完结了,回首自己写文的历程,还有很多缺点需要克服。

在这里十分感谢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们,正是有了你们的支持与包容,我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不断的前进。

桃子会总结这一部文中的缺点和不足,努力的写好下一本文。谢谢大家!

新文还请大家多多支持,点击文名直接穿越哦!

《处女座的红与黑》戳我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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