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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桃花纷纷的开,纷纷的落。四面八方的风吹过,卷起春泥的腥香。早春是这般寂寞和美好。
回了书房,我坐上已然古旧的红木椅子,细细的研墨,然后展开素白的宣纸。
写给孩子们的信,一蹴而就。内容言笑晏晏,积极乐观。
写给丈夫的信,被我撕了。本辞不达意,何况写的人并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又何必徒增看的人的困扰。他终于达成愿望,能永远记得曾经的爱情,我却不在了。也许他恨,也许他忘。而我,却不能为他改变自己的决定,实在只能抱歉。对于丈夫,千言万语,不如不言不语。
最后是写给那人的信。我写了一段,撕了一次,再写了一整封,又撕了一次,最后终于写成。是自己不愿意读第二次的一封信,可是那人既不会放在心间,也就无所谓内容如何了。写信,本就是一种苍凉而美丽的形式,是自己一个人的盛宴,与他人无关。
第二天清晨,听着鸟儿叽喳的叫声醒来。
我搬开玉兰花树下刻着“白玄”的青石板,脱下无名指的珊瑚戒指,与丈夫的头发放在一处,又重新埋了。然后在青石板上添了“白起”二字,同是用黄金簪刻的,可是字迹难看,十分不协调。
接着沐浴更衣,梳顺了长发,散在身前。
然后去了书房。把写给孩子们的信细细读了一次,用碧玉纸镇压在书桌上。
最后素面朝天,怀中揣着写给那人的信件,抱着醉仙前往禁地。
到达的时候,太安已经等在那里。
我把信交给太安,拜托他转交时,手一直一直发颤。
他问,后悔了吗?
我摇头。
可是你在害怕,太安盯着我。
我点头,笑道,面对死亡总是要怕的,可是不死的话,一日过去下一日又接上,似乎永无止境,不得解脱不能逃避,实在太累了。
太安挑眉说,你这么认为就好。
是的,只要我所行之事在自己眼中视为清洁,还有什么介怀呢。
我始终确定,我的人生丰盛饱满、无懈可击。
我背靠着塑像,抱膝坐在青草地上,身边放了一坛醉仙。
闭眼,听着来来去去忽高忽低的风声,意识渐渐远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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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写给太平的信》
太平呐,一岁:遇见你二岁:你离开六岁:再次遇见你。我化形。我嫁给白玄七十八岁:你流泪四百七十九岁:你安慰我五白零六岁:你告别一千二百一十五岁:似乎听到了你的消息一千四百六十二岁:写信给你
太平,你看,你看,我是个多么糟糕的人。
我的人生安乐幸福完满。我自以为清醒的计算一切。我把自己置于永不受伤之处。可是,太平,我多希望自己是个甜美的女子。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对你告白,不会嫁给白玄,在我六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与白玄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会选择放弃,在我一千二百一十五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浪迹天涯对酒当歌,不会随意断绝生命,在我一千四百六十二岁的时候。
如果我是个甜美的女子,那么我会后悔今生的所为。
可是,我知道,即使时光倒流,即使物是人是,我的选择依然。我没有悔改。
所以,太平,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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