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王砚自语道:“寒灯栖身在断崖的一个山洞里,年复一年从窗子般的洞口看着外面日升月落、花飘雪飞,那山洞是不是真正的重楼呢?”
“也许是吧,那也许是寒灯感性中臆造出来的一个重楼。”宫精进说着,又摇了摇头,道:“但也许又不是,重楼未尝不是寒灯为自己构造的一座心楼。在那座心楼里,一切东西都按照着他的意愿存在并运行着。也许他自己也觉得那座心楼离得他很远,于是取了‘重楼’这样一个名字。”
王砚叹道:“如此说来,寒灯岂不像极了一位诗人?”
宫精进亦叹道:“可惜他徒有诗情,却没有诗性啊!”
七天之后,远在数百里外的房纯修收到宫精进飞鸽传来的书信。读着读着,枯老的面宠上不禁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房兄:
展信安康
弟从一月前与兄作别,为寒灯一事反复奔波却屡无所获。只在搭救太子一命后便南下会合了
李见诚诸人,李等赴伏魔山除魔卫道,而弟则应诺前往新州充当说客,以期阻止纪明武向邓、蔡
出兵。纪明武乃属口是心非之人,嘴上哼哼哈哈应付一通,却在我出了将军府第三日便遣兵攻击
燕州毛善均。无奈之下,弟出新州北上宏州去见章银甫。不久便闻得李见诚诸人败死的消息,而
后寒灯之乱更显猖獗……寒灯的暴死与太子的反败为胜使我明白了以前总是弄不明白的疑问,我
开始相信鬼神的存在。鬼神的存在并不表现为它以一种超人的能力唐突地去改变世间原本呈现的
合理存在,而在于从事情的演变中似悖实通地预写了一个大趋向。也许从寒灯、郎方平等人开始
作乱的那一天,他们便注定了要走向最终的失败。而他们做出的种种努力到最后看来是那样的微
不足道!就像寒灯猖獗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落得那样一种死法……一去若干年,我始终无法参
破‘大无因风’的真谛所在。房兄是明白这真谛的,却没有言传,而不惜破了数十年铁规放我进
入江湖。我到此时方才明白,‘无因风’乃是诠释鬼神之机的无功之功。风的存在本就无所谓前
因与后果,其运作也只是顺其自然性态罢了。我开始从脑间清晰地浮现出当年用心子败于房兄的
那一幕——其实房兄只是用一招最普通的撩手恰到好处地引带着用心子变了心意,那一刻他的内
心实际上已分裂成两个背道而驰自我的矛盾对决,焉有不败之理……寒灯的失败使得我有了更多
的思维趋动,我在想那十年里,他对独孤魂究竟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独孤魂虽然做了很多错事,但我还是相信他原本是个很招人喜爱的孩子。无论寒灯是怎样的一种人,但他毕竟是一个人,十年的相处不可能使得他完全对这孩子的生死悲乐无动于衷。我甚至想到也许在他心底的某一角落,对独孤魂的喜爱实要超出对仇恨与欲望的惦念不忘。也许在他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他已经开始从内心生出了反省,宁愿以自己的一死来换取独孤魂灵魂的新生。然而他却不知道,独孤魂的灵魂在那十年间已被他有意无意的完全吞噬掉了。他的死,注定独孤魂从那以后只能以一具失去自我意识的肉体浑噩地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许除了鬼神,再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覆水已无需费力去收,弟现在却有一心愿未了。王砚这孩子天资聪慧,但其父却属市井间一泼皮,若让他来加以管教只能误其前途。弟愿在有生之年将这孩子引向正道,但愿若干年以后,王砚不会成为另一个独孤魂,而我也不致成为另一个寒灯。
弟精进手书拜上
大阳十七年初冬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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