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慧眼识妖(1 / 1)
多了一个谢紫灵,路上顿时热闹了许多。谢紫灵不住的缠着兰霁云询问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兰霁云却说的十分简单扼要,许多重要的情节都一语带过。吴双实在憋不住便抢过了话头。同样的事情到了他的嘴里,立时便大不一样,真可谓是紧张曲折、惊心动魄。听得谢紫灵一会儿花枝乱颤,一会儿紧锁双眉。当吴双说到与黑蛇的一场大战时,她竟惊出了一身冷汗,向兰霁云道:“云姐,黑蛇这般厉害,真是好险啊!”
兰霁云道:“黑蛇虽然可怕,但据我所知,其余的几个人比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紫灵紧张的问道:“我只是听说过这几个人,却不知他们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兰霁云道:“百变妖狐胡媚娇,善于易容,因而有百变之称,而且她精通剑术,轻功也十分了得。巨灵神顾刚力大无穷,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横练功夫刀枪不入。
天地双杀吴天、吴地两兄弟精于毒药和暗器,据说他们满身都是暗器,所以才穿着肥大的衣服加以掩盖。
听兰霁云这么详细一说,谢紫灵、吴双和车里的席暮亭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希望莫要遇到他们才好。可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几个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出了张家镇,渐渐来到一片小树林。这里仍是官道,所以并不僻静,偶尔会有人和车辆来来往往。正往前走着,忽然,从一侧树林中跌出一个人来,一下子就摔倒在兰霁云的马前。眼看这人就要被马蹄踏到,兰霁云眼疾手快狠命一带缰绳,飞雪猛的站住了。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满头银发、一脸皱纹,身上穿着灰色打补丁的粗布衣裤,腰上别着根一尺来长的烟杆,烟杆一端连着硕大的黄铜烟锅,另一端系着盛烟丝的蓝布口袋。
兰霁云和谢紫灵急忙跳下马来,扶起老太太问道:“大娘,您没事吧?”这老太太吓得脸色发青,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状,姐妹俩将她扶到树林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席暮亭也从车上下来查看情况,吴双顺便将马车和两匹马拉到路边,以免挡住了其他行人。
休息了一会儿,这老太太的脸色好了许多,兰霁云便问道:“大娘,您究竟出了什么事了?”老太太叹了口气,答道:“我今天一早骑着驴去女儿家串门儿,到了这里想要方便方便。刚进树林也不知被谁打了一下,便人事不知了。等醒过来一看,身上的钱、包袱、毛驴都没了。我心里一害怕,就从树林里跑出来。人上了岁数腿脚就不利落,心里头又慌,被石头拌了一下,就摔出来了。好在没怎么伤着。”
吴双在旁边气得一跺脚道:“这年头贼也太多了,连老人家也不放过,真真该杀!”谢紫灵也点头称是。
兰霁云又问道:“大娘,你女儿家在那里?”
“离这儿不远,再往前走约莫十五里路有个青石镇,我女儿、女婿就住在镇上。哎!如今我驴也没了,这门也串不成了。”
谢紫灵连忙说道:“您不用着急,坐我们的车去,我们送你。”
“那赶情好。我老太婆真是遇到好人了!”这老太太高兴得直抹眼泪。
谢紫灵正要搀她上车,席暮亭忽然拦住了,道:“先等等。老人家刚才受了惊吓,虽没有大碍,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马车又颠簸,还是歇一会儿再走吧?”
兰霁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席暮亭又向吴双道:“我们带的水也差不多喝完了。我听树林那边有流水声,想必是条河,你去打些水来留着路上喝。”吴双答应一声,拿着水袋走了。
他又向这老太太问道:“老人家现在可有什么不适?”
老太太道:“就是刚才吓了一跳有些心慌,别的倒还没什么。”
席暮亭道:“正好我在车上带了些镇定安神的药,我去取来你吃些便好了。”说着,向马车走去。
兰霁云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当时他们走的十分匆忙,并未听说席暮亭带什么镇定安神的药啊?”正纳闷间,忽听“哎呦”一声,席暮亭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兰霁云和谢紫灵连忙赶过来将他扶起,问道:“你没事吧?”席暮亭摇了摇头,脸色却是十分紧张,盯住那老太太大声道:“百变妖狐,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此言一出,顿时惊得兰霁云和谢紫灵目瞪口呆。
谢紫灵偷眼望了望席暮亭,心说:这书生是不是被云姐说的百变妖狐吓傻了,怎么看谁都像妖狐呢?
哪知那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后竟咯咯的大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根本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应该有的。随后,她一伸手摘掉了银色的假发,露出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又在脸上轻轻一抹,褪下了一张极薄的人皮面具。就像变戏法似的,眨眼间,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就变成了一个妖艳绝伦的年轻女子。
百变妖狐胡媚娇水汪汪的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席暮亭,娇笑道:“我的易容术还从未失过手,你却是怎么看出来的?”
席暮亭道:“原本我也没看出来,可我走到近前的时候,看到了你腰上的那杆烟锅,那烟锅里面已经熏得乌黑,显然是经常使用的。可你说话时,我却看到你牙齿雪白,试想,一个常年抽烟的人又怎么会有一口雪白的牙齿呢?另外,抽烟的人身上都难免会有烟味,而你身上却一点烟味也没有。看你的打扮是乡下老太太,必定是经常要干活的。这样的人指甲怎么可能留得那么长、那么整齐。你虽然刻意将手背弄得十分苍老,但手心却没有老茧,这也是破绽。我听兰姑娘说你精于易容之术,便猜到是你了。”
胡媚娇静静的听他说完,赞赏的微笑道:“我看你完全不会武功,想不到一双眼睛竟然比老江湖还要厉害。为了不让你们起疑,我特地杀了一个老太太,穿了她的衣服。正如你所说,那衣服上满是烟味儿,姐姐我怎么受得了?所以就让人洗干净了才穿上,还特意没有熏香,怕的是你们从香味上认出我来。想不到还是在味道上露了马脚。这牙齿的确是我疏忽了,没办法,谁让我的牙这么白呢?至于这手嘛,要是换做别人只怕还露不了破绽。只因练武之人不论男女,都不能留长指甲,手也难免会变粗糙,长出老茧来的,偏偏我是个例外。我怎么舍得让这么美的一双手变粗呢?所以,从开始学武的那天,我就一直带着这个。”说话间,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副柔软精致的鹿皮手套,戴在了手上。“正因为有了它,我的手才一直都那么细嫩光滑,指甲也留得这么美!”
胡媚娇一边说一边笑,席暮亭却紧皱双眉,喝道:“你杀了那个农村老太太难道就是为她的一身衣服吗?”
“不错。”
“可你为什么要杀她呢?以你的武功就算抢了衣服,难道她还能是你的对手不成?”
“这话倒是不假,可万一那老太太到处与人说我抢了她的衣服,传到你们的耳朵里,难免不会引怀疑,坏了我的好事,所以还是杀了她来得干净。再说,杀人是可是件愉快的事,我怎么能放着快活不去享受呢?”
兰霁云见胡媚娇笑眯眯的谈论着杀人,直气得银牙紧咬,道:“我真不明白,你的武功那么高,就算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绝不是你的对手,何必还要藏头露尾的呢?”
“那倒也不一定!”胡媚娇忽然收住了笑容道:“我的追踪术比不上黑蛇,你们小心翼翼掩藏行踪,找起来不太容易,相比之下要找起黑蛇来就容易多了。我一路上跟在黑蛇的后面到了江南,可谁知几天前他就没了踪影。我在附近四处打探,发现你们平安无事的住在张家镇,就知道黑蛇必定是凶多吉少了。那家伙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武功可是绝对一流,竟也会栽到你们手里。你们说姐姐我还怎敢掉以轻心呢?于是我便想了个万全之策,扮作老太太混上你们的马车,再伺机下毒取回羊皮书,不想却被这书生给揭穿了。现在回想起来,你假装取药跌倒,就是要将她二人从我身边引开,以免在说出真相之时,我突然下手伤了她们。只是我不知道你让书童去打水是什么意思?”
席暮亭道:“吴双一向嘴快,又知道我从未带什么镇定安神的药,难保他不会嚷出来露了马脚。所以我才事先将他支走了。
“啧、啧!”胡媚娇竖起大拇指笑道:“高明,你还真是高明啊!不过,你揭穿了我的身份,只怕也没什么好处,只能让你们死的更快更惨而已!“
说完这话,她探手到腰内,猛然抽出一把软剑,迎风一晃,抖得笔直。剑刃在阳光下反射着青幽幽、夺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