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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化蝶(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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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号,最后一门科目考完了,室友们都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回家,只有他和宇明拿着休学申请书在学校各部门跑来跑去,办理各种手续。

办完各种手续,临风又到理发店将蓝色的头发染成黑色,因为他觉得临云可能不会喜欢那怪异的头发。回到宿舍,早已是人去楼空,只有宇明一个人在。

晚上寝室里就他们俩,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抽着烟,没有开电风扇,他们抽烟时不喜欢有风,有风抽着就没感觉了,所以尽管很热,他们也不开电风扇。

临风说,宇明,以前在寝室那么多人时,我觉得他们很吵,恨不得他们全都滚出去,现在就剩下我们俩了,我却感到很不适应,心里觉得空荡荡的,有种失落感。

宇明说,我也一样,人就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会去珍惜,失去时才意识到那些曾令自己讨厌的东西其实比自己想要的东西好。

宇明,你休学后准备到哪里去?干什么?

我准备去上海,至于干什么我不知道,到那里再走一步算一步,你呢?

我要去广东,我妹妹在那里打工,我也准备到那里打工。

你只靠打工,什么时候才能赚够钱给你妹妹治病?

临风用力吸掉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甩在地上,呼出烟雾,说,我不知道,也许到最后一刻我也不能赚够钱,但我一定要试试,我这么做至少可以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你妹妹和你妈妈都知道吗?

不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告诉她们,等到最后再告诉她们。

到了广东希望一切都能如你所愿,宇明又接着问,你说在大学这一年,我们学到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好象什么也没学到,英语还是那么差,女朋友还是没找到,什么也没得到。

你错了,其实我们得到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痛苦!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所换回的痛苦!

也是呀,不认真学习,不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却一心想着找女朋友,结果女朋友没找到,却耽搁了学习,换回数不清的烦恼和痛苦,而这些烦恼和痛苦又都是自找的,真是虚度年华。临风说。

如果给机会你将这大一从来一次,你会怎么安排这一年时间?宇明问。

我想我还是会选择这么过!临风笑了笑。

我也一样。

宇明将烟头用力朝窗外甩去,问,这一年来,你在学校有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事和无法忘记的人?除了我。

临风笑道,你少臭美了,你认为在我心里你就一定不能忘记吗?

那好,我不值得你记住,那谁值得你记住?梦琴?

说实话,以后他会不会想起梦琴,他自己也不敢确信,毕竟为一个人的付出什么都没换回来,想起来是件很难过的事,世上谁会愿意去想一件令自己难过的事,忘记它还来不及呢。如果真的不能忘记梦琴,应该是因为遗憾而不能忘记吧,他会为自己不能帮梦琴摆脱心里的阴影而遗憾。他肯定不会忘记宇明,因为最了解他的人是宇明,当他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也只有宇明在身边。

他说,我也不知道梦琴到底值不值得我记住,只有用时间去证明了。

秦超呢?

秦超也许以后我会想起他,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人,也是最可怜的一个人,我想帮他却帮不了。

宇明没有再问下去,静静地躺在床上。临风反问,你呢?有没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事和无法忘记的人?

我——,还是罗兰,再就是你,至于什么事,可能就是上学期文学社搞的那次演讲比赛的决赛中我拿了第一名。

罗兰就不用说,但我有什么值得你记住的?

你也很特别呀,就凭你这双眼睛就足够让我记一辈子了。

什么意思?

因为太小了,也许以后都看不见有这么小眼睛的人了。

我杀了你!临风气得从床上跳起来,双脚用力的跺着床板,震得下铺的宇明连忙捂住耳朵,喊,我开玩笑的!

哼,叫你乱说话!怕了吧!临风得意地说。

其实不是因为它小,是因为它里面藏着的忧郁足够让一个人去自杀,可你却仍然还活着,真是个奇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

临风不说话,心里想,也许我真的是一直在折磨自己,给自己增加些没必要的负担。

临风,不要再自己折磨自己了,想开一点,你妹妹的病并不是因为你而得的,你只要尽到做哥哥的责任就够了。

尽到做哥哥的责任?他在心里嘲笑自己,可我从来都没有尽到过做哥哥的责任。

两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没说话。

临风不习惯两个人无言相对的气氛,尤其是和宇明在一起时,他终于开口了,说,宇明,你会不会忘记秦超?

不会,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第一个喜欢我的男人。宇明说得很轻松,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临风真拿宇明没办法,他总是能把很严肃,很沉重的话题当开玩笑一样说出来。

宇明问,你说我们离开学校后到底能干什么?

临风回答,我不知道,现在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离开学校后也只能回家串糖葫芦、卖猪肉,你说我们还能干什么?

又是沉默,这次临风也不想说话了,忽然宇明叫道,临风,我们定个约定好不好?两年后,我们一定要在这所学校相逢!在这两年时间里我们不准联系,看看我们的友谊经不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好,两年后在这所学校见!临风坚定地说。

便宜你了,我还要在学校等你一年!宇明笑着说。

他和宇明走的那天下着雨,下得很大。他穿的那双运动鞋由于经常打篮球,鞋底磨穿了一个洞,鞋里全被浸湿了,感到脚粘呼呼的,走起路来很不舒服,感觉像踩在稀泥里一样。在离开学校前他打了个电话给临云,告诉她,他已经买了去她那里的火车票,骗她说是去那里打暑期工。

到了火车站,宇明的车先开,宇明在走的时候,还对他喊道,你一定要记住,两年后在学校见!

他郑重地点点头。宇明走后,他坐在候车室里,看着拥挤的人群,感慨良深,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迷茫,他们是否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许他们和我一样,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路在哪里,可是从他们坐在椅子上专注地吃东西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活得很满足。他又想起宇明坚毅的脸庞,恐怕只有宇明才始终知道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

他在心里想,两年后见!谁知道两年后会发生什么事?

到了广东,他又打了个电话给临云,临云告诉他怎样到她们厂,他按照临云说的,打了个的士直接到了她们厂门口。

他提着行李箱在厂门口等临云,早上十点,广东的太阳就已经很辣了,阳光很强,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十分钟后,临云出来了,——他听见了临云的声音,临云正在叫他哥,那声音依旧是那么甜美。他看着临云差点哭出来了,眼前这个穿着一件硕大的天蓝色厂服,身材犹如中年妇女的女孩真的是他的妹妹临云?如果她真的是临云,那以前那个清瘦,漂亮,清纯的临云哪儿去了?眼前的临云,脸、手和脚都变得臃肿,但从她的声音和脸型还是可以判断出她是临云。

在学校的时候,临云经常在电话里说她由于长时间坐在缝纫机旁,缺少运动,手脚都肿了,她已经完全长变了,变得越来越难看了。那时他以为临云是因为谦虚才那么说,现在才知道临云说的是真的。

他看着临云现在的样子好难过,心里一阵酸楚,他认为是自己害得临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临云看着临风很开心,好象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高兴地说,哥,昨天我已经为你找好了一间房子,离我们厂很近,我现在带你过去。

临云说着,提过他的行李箱,带着他走,他夺过行李箱说,还是我来吧!

临云不悦地说,听话,你坐了两天火车,很累了,还是歇会吧!

他看着临云不高兴的样子,不好再坚持,听话地松开手。在临云面前他永远只能做弟弟,可能从小他就被临云照顾惯了。

临风跟在后面问,你为什么要在外面给我租房子?我是来找工作的,又不会在外面常住。

临云边走边说,这个季节,在这里工作不是很好找,何况你是找暑期工,那更难找,可能你会找不到工作,所以先给租个房子住下来再说。

临云带他走进一幢三层楼的建筑物里,这幢建筑物靠在公路边,里面一格一格的有许多房间,就像他高中时的宿舍,既阴暗又潮湿,还发出阵阵霉味。临云说,这出租的地方以前也是个缝纫厂,缝纫厂倒闭后,老板就将他改成了出租的房子。

他看了下房间,这个房间很简陋,墙壁上贴满了旧报纸,房内有一张床,两个塑胶板凳,还有一把小电风扇,这就是房内所有摆设。房里唯一的一扇窗户也被旧报纸封了起来,房间没有透气的地方,里面很闷热。

临云说,哥,这里条件差了点,广东出租的房子太贵了,只好委屈你了,好点的我们承受不起。这个房间是我的一个朋友刚租完,我又接着租的,只租了半个月,床上的那张凉席是她留给我的。

这房子半个月多少钱?临风问。

一百三。

怎么这么贵?什么都没有,还这么贵。

哥,这可是在广东,不是在家。

到广东一个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顶着烈日到处找工作,经常在各厂和各酒店、饭店门口徘徊,哪里有招聘启示他就会到哪里。临云说的没错,这个季节的确不好找工作,何况要找适合他的工作更是难上加难。需要招员工的厂都是些招技术工的,而他什么技术也没有。他现在甚至有点埋怨爸妈,为什么把他读这么高的书?在学校学的那些东西真正需要的时候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找工作连连碰壁,他又萌发高中时当作家的梦想,想写完大一上学期构思了一半而中途夭折的《郁鸶鸟》。

临云早晚都要上班,也没时间管他。有时候他找工作回来晚了,也懒得出去吃饭,随便在超市买点泡面或面包将就点吃。

七月底的时候临云所在的服装厂免费为职工组织一次旅游,到深圳的“景绣中华”玩一天。每个正式职工可以带家属,但家属要自己付旅游费。

临云说,哥,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广东,这次我一定要带你去,花点钱也无所谓。

他的确有点想去,读高中时地理书上介绍过“景绣中华”,听说那里聚集了全国各地最著名的景观。这次临云要带她去,他也没反对。

天空阴霾,好象要下雨,在乘厂里的车去“景绣中华”的路上,他想,那里的景观一定很好看,很壮观,心里满怀期待。

进了“景绣中华”的大门后,他和临云都很失望,全国各地最著名的景观到了那里,好象全成了小孩子玩泥巴时堆成的房子或假山。尽管失望,但好不容易来一次,他和临云还是耐心地逛,耐着性子逛下去才发现,这里面还是有很多好看的地方。那些人造瀑布,精致的仿真假山,茂林修竹,小桥流水人家,各少数民族的异域情调,的确能让人留恋忘返。当看到粗大的榕树上挂满了如云朵般的天堂伞时,他和临云激动不已,感叹道,好漂亮!

中午时下起了小雨,天渐渐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最后变成了倾盆大雨。他和临云随着人流涌向一个葡萄架凉亭,顺便坐下来吃东西,一边吃一边聊天。

他说,云儿,我想写一本书,到时候如果出版了,就可以赚很多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工作了,你的病也有钱治了,我的学费也有了。

临云微笑地望着他,说,好呀!那什么时候开始写呀?书名叫什么?

他认真地回答,现在就开始写了,在这里每天晚上睡不着,我就拿出笔和笔记本写,书名叫《郁鸶鸟》。

临云笑道,我可是很希望能看见你的大作出版。

到时候出版了第一个就给你看,他说。

我等着这一天!临云微笑着看着他,充满了怜爱,仿佛看着一个正在做梦的孩子。

等雨住了后,他们继续逛,逛到有很多少数民族的建筑群后,发现实在没地方可逛了,这时已是下午五点了。他们也疲倦得不行,找个露天餐馆坐下来休息。他们带的东西已经吃完了,现在肚子又饿了,他准备去叫两份盒饭,一听价格,吓得目瞪口呆,一份最便宜的盒饭也要十五块,并且份量又少。回来问临云,我们还吃吗?

临云愤愤地说,我宁愿饿肚子,也不愿让他们吃了我!

没吃饭,他们就坐着休息,真的是太累了,他们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六点多钟了。他和临云坐直身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俩人相视一笑。临风伸了个懒腰,突然意识到什么,说,看我们身上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他和临云各自检查了一边身上的东西,临云说,谁会偷我们的东西,我们身上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管是谁,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穷人。

临风说,说的也是,我们去百花广场吧,门票上写着今晚七点有大型表演,反正你们厂里的车至少也要等表演结束后才开。

百花广场的大型表演节目的名字是“中华五千年”。这个节目的确搞得不错,观众有几千人,他和临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观看。节目的场面布置得很壮观,气势恢弘,表演更是激动人心。可惜临云怕赶不上车,提前退场,回到了来时坐的那辆车上。

“景绣中华”之行虽然很累,但回想起来却很开心。

找工作还是处处碰壁,他几乎失去了信心,在广东每过一天他的内心就饱受煎熬一天,心里直发慌。临云下晚班过来安慰他,哥,不要急,在广东是饿不死的,大不了随便进一个厂,一日三餐还是可以混到手的。

他听着临云的话,有苦说不出,但还是说了,如果真的能随便进一个厂,我早就进了,像我这样什么都不会的人有谁会要。

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你在这里玩两个月就回学校去呗!临云轻松地说。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告诉临云真相了,低着头,不敢看临云,小声说,云儿,其实我这次来就没打算再回学校。

临云不解地问,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打算回学校?

我已经办了休学手续,他瞟了临云一眼,看她是否生气。

休学!为什么休学?临云果然很生气,瞪着他。

我想赚钱给你治病。

赚钱给我治病?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病情,你知不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动手术,你又知不知道做脑部手术要多少钱?不是几千块钱就能解决的,至少要十几万,就算你在外面打十年工也不一定能挣到这么多钱,何况我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两三年了,根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只希望自己能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供你读完大学四年,你为什么要休学呢?只要你以后能生活得好,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么做我有多难过,你知道吗?你把我的希望全都毁了,你知不知道?临云眼里含着泪花,一字一顿,几乎是哭着说。

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每次在学校想到你在为我的学费而受苦,我心里有多难过?我的良心有多不安你知道吗?我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而不顾你的处境。他的眼里含着泪,但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临云沉默了,他以为临云的心软了,不怪他了。没想到临云过了一会又说,也许我不该让你知道我的病,不该对你讲我那些不开心的事,那样反而增添了你的心理负担,让你不能安心读书,可我那么做只是想你能为了我而更加努力地读书。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休学,不管我以后的生活会有多苦,我只要做到对你问心无愧,以后想起来心里也不会自责,否则就算我以后生活得很幸福,想到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他说。

不行,那岂不是我害了你,你一定要回学校!不然我没法对死去的爸爸交代。

我不回!你不需要向爸爸交代什么,要交代的是我。

哥!就算我求你了,不要休学好不好?

临云望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眼神充满了请求,甚至是哀求。他不敢正眼看临云,将头扭到一边埂咽地说,我不回!就算我求你,你让我尽到一次做哥哥的责任好不好?让我好好地照顾你一次好不好?

不好,如果你一定要休学,我情愿马上去死,我真的会去死,不骗你!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与其害你一生,不如现在死了干净。临云说完满脸泪水地冲出房门,头也不回地向外跑。

他在后面追,叫道,云儿,你到哪里去?

临云没理他,继续朝外跑,跑到公路边,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她回头看了一眼正追过来的临风,然后朝公路上直冲过去。他在后面边跑边喊道,云儿,快回来!快回来!我答应你不休学了!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临云被一辆大卡车撞飞,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滑出上十米远。他冲过去抱起临云,临云身上满是鲜血,她双目无神地看着临风,张着满是鲜血的嘴说,哥,答应我,你一定要读完大学,你不能休学,你的幸福是我……唯一的追……求——

哥答应你不休学,你不要有事,快醒醒,哥不会让你有事的,云儿,云儿,云儿……他搂着临云,不停地哭喊着她的名字,可临云已经闭上了眼睛,对他的呼唤没有一点反应。他伤心地搂着临云跪在公路上痛哭……

云儿,他在卫生间里念着这个名字,泪流满面,将郁鸶鸟的最后一章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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