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六十一章(1 / 1)
这段时间阳极都是清晨就被喊去给安禄山治病,晌午时分再被送回地牢。一天傍晚,安禄山不知为何突然高烧不退,阳极便临时被带走了,直到戌时末才结束诊治。
去往地牢的路上,狱卒提着灯笼走在前头给阳极照明引路,浑然不觉后面的人已经高高举起了右手。一掌重重地劈下,狱卒当即不省人事。阳极接住了灯笼,将人拖到一处假山后,快速地朝地牢跑去。入了地牢,不忘沿路取下墙壁上的灯油倒在地上。
到达关押魏衡风的那间牢房外,阳极取出银针,不消片刻便打开了牢房的大门,问道:“衡风,准备好了吗?”
魏衡风掀开地上的一片稻草,一方地道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二人相视一笑,阳极随后将灯笼里的明火丢在了地上,自己则与魏衡风一同跳进了地道。
不过须臾之间,地牢之内火光大作。等到那名被打晕的狱卒醒来发现火情再去喊人来救火时,火势已然冲天,再无扑灭之可能,直到第二天的卯时方逐渐小了下去。锦云与李猪儿前来查看,哪里还有魏衡风与阳极二人的踪迹?那条地道也已被烧毁填实,只依稀可见地上有被腐蚀和挖掘过的痕迹。
锦云蹲下,用手指捻了一些灰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联想阳极开的药方,很快就猜到了他们逃出此地的方法。“是胆矾。”
李猪儿却仍是处在云雾之中:“胆矾?”
“嗯。”锦云点头:“胆矾不仅有去腐解毒之效,只要分量足够,铜墙铁壁都可以被穿透。是我们大意了,一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被他们有机可趁。”
李猪儿不拒绝安庆绪的拉拢是想着左右逢源地讨好,现在却是两头的事情都办砸了,哭丧着脸哀嚎道:“现在怎么办?皇上的病还没有痊愈,晋王殿下要的两个人又逃走了,不管皇上与晋王殿下谁怪罪下来,我们……我们都是死路一条了!”
锦云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是啊,我曾经跟晋王殿下立过军令状,这一次除了要帮皇上治愈宿疾劝魏衡风与阳极投降之外,还会带着皇上封他为太子的诏书回去长安。这下什么都办不成了。”
“这事全都怪你,要不是你让阳极给皇上治病他就不会有机会拿到胆矾。所有的后果你都得一个人承担。”关键时刻,李猪儿贪生怕死地将所有责任推给了锦云。
锦云站起身,冷冷地看向李猪儿,“李公公想独善其身?别忘了阳极可是你推荐给皇上的,你认为皇上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会相信你完全无辜从而轻饶了你么?”
锦云寒若严冬的眼神让李猪儿背后凉意森森。他哆哆嗦嗦地问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锦云在脑中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善后。良久之后,终是想到了一个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了,还需要李公公帮忙才能完成。”
锦云的表情和所说的话都让李猪儿不寒而栗,不祥的感觉愈加强烈:“你……你想做什么?”
锦云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李猪儿,问他道:“既然无法左右逢源,李公公认为,我们现在该选择谁呢?”
“你是要……”李猪儿是个聪明人,不难猜到锦云的意思。
锦云却始终不挑明:“我是要助晋王殿下早日登基,李公公的一片忠心也好早日依附于良主啊。”
“绝对不行,”李猪儿退后了几步,断然拒绝:“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杀他?万一失败了,我们都得身首异处。不行不行,云姑娘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恩重如山?”锦云并不放弃地怂恿着李猪儿:“李公公,这话说出来您自己怕是都不会相信吧。”
锦云所指为何没有人比李猪儿更加清楚。那段众人皆知的陈年往事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摆脱的耻辱,更是他不能忘却的痛苦——
当年,李猪儿为了追随安禄山而离开了契丹部落,尽心尽力地帮他做事。没想到安禄山生性多疑,竟怀疑他与自己的一位夫人有染而要杀了他。李猪儿为了自证清白,不得已举刀自宫,安禄山才相信了他,他才成了安禄山最信任和最受重用的人。
这么多年来,李猪儿战战兢兢地待在安禄山身边,不过是为了保命,为了不让自己的子子孙孙白白断送,可心里却是从未放下过这份仇恨。尤其在安禄山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每次遭到其辱骂与毒打的时候,那些恨意就会在心里翻涌开来,他不是没有动过杀了安禄山让自己得到解脱的想法,但都没有深思熟虑过。此刻被锦云一语说中心事,李猪儿开始认真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