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一、裂（1 / 1）
尤宇瞪着眼前的东西说不出话来。
一个星期前他终于能够进入到白奇所说的最重要的资料库，从里面搜索出了关于朱宣的资料。他居然不知道朱宣也当过特别事务调查科的外编工作人员。而且——
他倒抽了一口气地看着眼前的一段视频，能明确回忆起那桩案子。大概也就是在一年前的事，他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看到了报告和资料，最后以意外事故结案。不过显然地，特别事务调查科的卷宗里可不是这么说的。
上面写的很清楚，那个时候朱宣因为意外被卷入到这起案件中，那个贩毒集团显然误会了，把因为特别事务调查科一起事件进行调查的他当成了警方的卧底。里面并没有什么详细的资料，不过最后的结案报告上写得明明白白有十一具尸体。
朱宣比他看起来要危险很多……尤宇苦笑，他知道会是这样，可却没想到真实的危险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他真的能通天不成？”尤宇的感慨已经不知道该朝着什么方向了，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却发生着诡异而可怕的转变……
秋湖市就坐落在秋桥镇边上，刘彻的产业和王云华所在的云泽大学都位于秋湖市的范围内，要不是发生了那件诡异的事，这和一个普通的周末没有什么区别。周末的时候人们都习惯睡得比较晚。已经年过五十的老郑是个绿化护养工人，向来习惯早起。他最喜欢锻炼身体的地方就是他一直维护的一片绿地，就在一处公交枢纽的中心，不分季节载种着一些常绿的植物，把这里点缀得分外漂亮。
可是这一天似乎有哪里不对。老郑从很远就看到了那个矗立在绿地中央的东西。
咦？什么时候来做的装饰？他这个负责的养护工怎么不知道，觉得奇怪的老郑赶忙走了上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方鼎，带着古朴的青铜色泽，足足有两米高，他掂起脚尖都没鼎沿高。鼎周身都有着繁复的花纹，刻画非常细腻，老郑低下头就能看到上面细小的地方竟然如头发丝一样，刻着不少奇怪的动物和人物。
难道是最新决定放在这里的雕塑？老郑绕着转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铭牌或者标记之类的，倒是心痛地发现自己养护的绿地上有一道一道不知道被谁划裂了的痕迹。
此时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人们经过这里都还以为是什么新的装饰，不过也有几个经常在这里锻炼和老郑相熟的人走到边上打量这座鼎。
“奇怪了，好像真是铜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铜的有多重你不知道吗？我就住边上，昨天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还没看到这家伙，晚上也没听到看到啥搬运的场面，你说这从哪儿蹦出来的。”
“你又不能时时注意着外面，怎么就不是你没发觉的时候搬来的呢。”
“别胡扯，我家那房子平时就是重点的卡车路过都要抖上一下，要是起重机过来，怎么着也要震上一会儿。”
“这倒是，哎？这什么味？”
不说的话大家还一直以为那是谁早上吃早点的味道，让人一提醒才发觉这味道甜得有些过分，甚至有些腻，瞧瞧谁手上都没有早点，边上也没什么小摊在摆摊。仔细闻闻居然发觉这味道是鼎里面透出来的。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老郑从边上绿化养护办公室里找来了一架梯子，架在边上爬上去看看。
越往上爬那股浓重的甜味就越厉害，老郑趴在鼎沿上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鼎里面居然不是空的，底下有什么堆在一起，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就好像是——
老郑脚一软，险险地从梯子上滑了下来，边上的人连忙连抱带扶地架着他，一叠声地问他怎么了。
老郑的指尖哆哆嗦嗦地指着鼎，好半天才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人、人头！”
人群一下子沉寂下来，人们相互看了看，一股不祥的意味笼罩在了他们心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秋桥镇倒是没有感染到市区里惶恐不安的情绪，各家各户都在忙着弄些年货贴上喜贴，走到路上也是一片欢乐吉祥的新年好。
就是朱宣的家里显得有些凌乱。
“这些够吗？”白奇忙着把一些东西搬进搬出。
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两个忙碌的身影，那个曾经在考古队边上出现看起来像当兵的年轻人和曲如秋都在。
“应该差不多了吧。”曲如秋擅长的是找别人的错处，面对一堆又一堆的年货头皮都麻了。
倒是那个看起来像是当兵的年轻人很是游刃有余，“可以了。把那几个袋子里的分开装就行了。”
白奇和曲如秋一起看他。
“看什么看，过年部队里面发东西都这样。”
白奇和曲如秋把头扭了回来。
“你什么时候当后勤官了？”
“我没当过，就去帮过忙。”年轻人心有戚戚焉，“部队的人数恐怖多了。”
那是真的，所以白奇和曲如秋决定还是照着他说的办。
从外面回来的凤羲推开门，把手里拿着的一大包东西放到桌子上，擦了擦汗，“邻居们也太热情了。”不过是买个早饭，不光没要他饭钱，还拿回来一大堆。
“听说你爸妈要来，几十年不见的老邻居不热情才怪。”白奇笑嘻嘻的。
凤羲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前几天因为和羲和碰个面就垂头丧气的，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说起来上次朱宣不是用过天水镜的影子吗，真正的天水镜现在也在羲和手里，这小子怎么不去借了？难道是受刺激太大？他记得以前朱宣说过就这小子的皮最厚实了。
“他们都很喜欢你。”曲如秋说了一句所有人的心声。
凤羲转头就往上面走，“我还是去找朱宣吧。”和他家三个儿子待在一起自己再好的脾气迟早要发作。
三个混小子在底下窃笑。
“父王说过伏羲的脾气很好的。”
“脾气很好也有针对性。”曲如秋看了白奇一眼，“对所有的‘人’他的脾气当然很好了。”
“父王也说过伏羲绝对不会杀人。”
“是啊，‘人’啊。”这重点一定要强调清楚，否则容易造成误解导致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所以有事没事还是少去招惹他。”
“倍伐，是你最先招惹的！”白奇和曲如秋异口同声，他们可没忘记自己在第一次见伏羲的时候可是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的，就这位白帝之子弓神倍伐黏上去问伏羲会不会打架……当时就吓得白帝一把捂住自家儿子的嘴拖走了之。
“我是真的想知道。”倍伐似乎还对当年的事颇为遗憾。
白奇给他一个白眼，“我也不是很清楚伏羲会不会打架，不过我觉得在你能和他打起来之前他肯定已经摆平你了。”
难得的，有长留山武神之称的弓神倍伐打了个激灵，“我也一直这么觉得。所以后来见了他都绕着道走。”
“还好。”曲如秋手脚麻利快地把东西分开装好，这些都是要分给边上的邻居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要带回长留山给那些好奇的孩子的。
长留山，白帝少昊氏的居所。白帝四子除了镇守东夷的木神句芒不在外其他三个都在这里。
“这边倒是方便。”倍伐通过打开的后门能看到后院四季常青的竹林，微微的暮霭之后就是另外的一片天地。
“是啊，来去都不用麻烦了。”化名为曲如秋的金神蓐收很是同意，“父王难得做几个好的决定。”
白奇和倍伐相视窃笑，大概在金神蓐收眼里自家父王就是个爱闹腾的不靠谱。
当初的时候……不喜欢固定在一个地方，就喜欢周游四边的倍伐有些无奈，“少昊还在长留山，朱宣却在这里，那么还有一个呢？”
蓐收看着他，有点不明白这位怎么现在能发出这种感慨。
长留山白帝少昊氏，在许多年之前不知为了什么将自己的神魂分为了三个部分，相当于人类三魂六魄中的三魂分别为天魂、地魂和命魂，其中命魂成为待在人间的朱宣，天魂化作少昊停留在长留山帝阙处理所有事务，而地魂——
“你别搞错了，那个可是意魔。”白奇嘀咕，“没少给我找麻烦。”
人类脱胎于伏羲和女娲，人类的部分同样存在于其他上古众神之中，或者说，上古众神的一部分表现出了人类的特质，少昊当然也不例外，他所分离出来的朱宣撇开灵息不同外还是能够成功扮演成一个普通人类的。同样的，天魂继承了更多的神的部分，地魂则吸纳了无数魔的部分，己鸷的纯净，意魔的无数纷乱，这似乎是天地之间的规则。
倍伐耸耸肩，“反正和我无关。”他就是个常年不回去的。
这货说得实在是轻松万分，白奇和蓐收对看了一眼——
“揍他！”揍这个几百年才回去一次，闹得白帝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就盼着让他多住几天，结果长留山的差事一点都沾不上的混蛋！
三个都是手长脚长身形挺拔，闹腾起来居然还能在摆满东西的大厅里一点都不碰到边上的东西，就是那声音太大。总算把楼上还在休息的朱宣给吵醒了。
足足睡了好几天他才把乱七八糟的灵息和记忆都调理好。睁开眼睛发现凤羲还在沙发上看书。
“你上次和我说你爸妈要来？”他记得清楚，奈何睡得迷糊。
凤羲恩了一声，“他们会去住宾馆。我都弄好了。”
朱宣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他们要来看我？”
“我觉得他们是以为我是你家失散的亲戚。”凤羲还有功夫开玩笑。
朱宣看他，觉得他父母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谁让凤家夫妻最最守口如瓶除了他们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凤羲其实是他们领养的，眼看着朱宣和他越来越像，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凤家夫妻这才下了决心带着凤羲离开秋桥镇。
“我以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凤羲连头都不抬。
是啊是啊，他们最多是灵息上有联系，可上古诸神灵息相似的确实有概率会长得像，让他们这些懒得用变化之术的有什么办法。
“你想把我父王吓死？我支持你。”
朱宣也不明白为什么凤羲的脾气这么好——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为什么小时候他问帝俊伏羲是不是他家亲戚的时候帝俊会一脸胃痛的表情。
凤羲险些笑出声来，“别老是和你父王过不去。”这种女婿和老丈人的即视感真是神奇。
朱宣迷迷糊糊地开始找自己的外套，“楼下怎么了？怎么和长留山一样热闹？”
“你家三个小子在下面打架呢。”
“最好都给我打趴下。”自觉这几个越来越难管的白帝咬牙切除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