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等待·四十年的约定（1 / 1）
“你是何人，为何来我山寨！”某山上的某山贼看门人站在残破的高亭上，冲亭下人喊道。
亭下人没有回答。蓝衣黑发被风吹动，轻轻拂过刘海，黑暗中露出一对血红的双眸。今夜乌云遮掩了月亮，四周黑漆漆一片。草丛中的虫子只闻亭下人喃喃自语：
“身体用得不行了呢。这次换身体，选个有用些的去对付那个色法师弥苞吧……”
蓝衣忽然模糊，人影瞬间消失。山贼看门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身后冷风刮过，这才防备地转过头，只见刚刚尚在亭下的男子伸出他的手，看似柔弱的苍白手指迅速地刺透了自己的心脏，丝毫不介意身上沾上他的血液。
“啧，不堪一击。”男子不屑哼一声，“据说这山寨的夫人可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呢……”
…………奈落行凶分割线…………
透过玻璃的光线照进黑漆漆的房间，暗中缩被子里的人不满地翻身，不理那道对黑暗房间中算是刺眼的光线。
“哼，奈落那家伙，这次去了好久。”竹碎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不满地自言自语，“都快一整天了！跑哪儿鬼混去了？！”难不成那家伙跟鬼蜘蛛一样去……
“啊哈啊哈~~怎么可能嘛？奈落会去那种地方？呃……”红线传来了影像，那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好像真的在那种地方……
！！！！竹碎立马掀了被子翻下床，迅速穿好衣服，跑出房间几步因为木屐没穿好跌倒在木板上。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跌跌撞撞地踩到衣服再次起身，再次摔倒。反反复复，直到自己摔破了手肘处的衣服流出血时，竹碎这才冷静下来。
她……为什么看见奈落在那里的时候……心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感觉？
她喜欢奈落吗？
竹碎停止起身的动作，自己被自己的想法给震住。黯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机械地坐到床上，眼神有些怪异的空洞。
诶，她应该讨厌奈落不是？他禁锢了鬼蜘蛛，杀死了桔梗姐姐……她应该很讨厌很讨厌这个妖怪才对啊！
什么时候呢，开始对他关心起来了呢……第一次吸他血的时候？还是那次他给自己烤鱼的时候？……啊啊。不对，我管他干什么，好好睡自己的觉就好了嘛！！
呵呵……对呀，管他呢！她把头闷进被子里，心里也乱做了一团。睡觉睡觉，我要睡觉。赶快给我睡着啊！！可脑子乱成一锅粥了。
这感觉真讨厌呐，真像当时知道鬼蜘蛛在青楼那样。好烦。
就像——被抛弃了一样。
竹碎的眼中现出点点荧光。就在眼泪要掉落之际，红线继续传来了影像。
奈落……弥苞？？
呃？弥苞在青青，青楼？！吓哭了！！不良法师啊啊！！
不是，通过奈落手上的红线看见弥苞在青楼……奈落碰上弥苞了！
她心下一紧，一想到奈落对上了弥苞。他的妖力近几年是有成长，比刚出生时强大了不知多少倍，但那弥苞好歹也是封印了控制时间的妖怪——神久夜的法师啊！
没有了刚才的忧虑，竹碎拉开纸门冲出了旅店。这座城的那种地方有很多。通过红线对自己的感应，确定了一个方向，竹碎急急忙忙地向那里冲过去。
好着急，好着急，自己再晚一点，他是不是就会死了？
到了那里，许多男女站在门口，其中甚至有几位衣衫不整的。
竹碎没心情管那些尴尬的人，径直闯入那个有强劲法力的房间，映入眼中的是披着美人皮的奈落反弹了符纸的威力，符纸贯穿了弥苞法师的右手。右手没有流血，反而形成了一个黑洞，呼呼的往里面吸进东西。
“这是我奈落下的诅咒。就算你有了后代，只要我奈落一日不死，这个诅咒就不会结束。”奈落说完，漂浮在空中的身影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
弥苞自是注意到了身后的竹碎，平稳了自己的心绪对竹碎道：“碎小姐，您也看到了吧，奈落是个心狠手辣的妖怪！”这个诅咒，世世代代的诅咒！追了奈落十年，竟然没有将其消灭，反而害了自己和后代！
低着头的竹碎没有回话。紧盯那个风穴，黑洞洞的仿佛会吸进一切物体。不，不是仿佛，是绝对！
“这个带上，可以封印你的风穴。至于诅咒……我会帮你想办法的。”竹碎递给弥苞一串封进了她法力的浅蓝色念珠，让他戴在右手上。想办法？杀了奈落吗？呵，她还没有弄清自己的感情，更没有救出鬼蜘蛛，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去杀了另一个自己在意的人呢？
呐，原来我也挺自私的啊。
两人唇边同时勾起一抹苦笑，都知道竹碎/自己不会因为自己/法师去杀了奈落。封印风穴只不过是一个延长一点生命的办法罢了。
“呐，还是说明白了吧。我会想办法，但不一定能帮到你。懂了？”话还是挑明白吧，不过这奈落真是没事找事！躲着他就可以了，为什么弄出一个风穴，这下好了，人家弥苞世世代代都追着他了！
“呵……”弥苞淡淡应一声，竹碎有点愧疚，转头就离开了。
…………弥苞出场机会到此结束分割线…………
沉着心情回到旅店收拾东西，出城，走的是山林的方向。红线的位置很好确定，在奈落消失后便出现在那里，看样子是没有再移动过了。
一步路可以走上几秒钟，速度堪比蜗牛爬行。竹碎不知该不该过去。在当她推门时看见的奈落身上已经有了血迹，左肩的衣服滑落，有一个流着血的恐怖大洞。若他没有诅咒弥苞，或许现在的她早是怕得要死地跑过去，帮他治伤，然后在心中怨恨弥苞下手那么重、自己没有看好他在自责吧？
奈落离城的地方很远，像是怕竹碎没找过来而是弥苞先到了那里。两三个时辰的路竹碎硬是走上了五六个时辰。稀疏的树枝透过月光，还是夏季叶却全都凋零，不少树木还枯萎。呐，就在前面吧？
他的妖力很弱，被弥苞打到无法维持人类形态了么？那个触手妖怪。
她呆立在枯萎的树林中央，四溢的邪气引来无数杂碎妖怪，试图进入薄弱的结界吃掉那个快死的妖怪以增强自己的妖力。
“嗤——”一只愚蠢的妖怪看见竹碎，思索着有灵力的人类吃了也可增长妖力，便飞快冲她飞过来。竹碎如不知道一般，还是愣在原地。灵力自动护主，包起竹碎，形成一个淡绿的保护圈，使其免受那些杂碎妖怪的攻击。
伸手触上那淡的快没有了颜色的结界，淡绿色灵力散发。奈落结界，破。
外边的杂碎妖怪见到结界破碎，仿佛吃了兴奋剂般地往里面疯狂冲去。顿时，邪气四溢得更是厉害，还有不少被撕咬断掉的触手，和那些被触手□□身体里的杂碎妖怪。
愣愣地看着妖怪们去厮杀，各种肮脏的鲜血四溅。竹碎有着结界的保护，没有受到影响。
杂碎妖怪们的中心，是正在顽强抵抗的奈落。
奈落早就发现了她，在她还像失了魂一样地向他这边走来的时候。被她弄破了结界，奈落只想，自己的生命真得会结束了吧。
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被杂碎妖怪撕扯的痛楚时刻侵袭着他的神经，可他依旧像疯了一般，死命抵抗。心中有那么一点希望，希望她看见他这样会来帮他。
又怎么可能呢？奈落苦笑。自己的结界就是她弄坏的啊！
竹碎双眼没有焦距，空洞地观赏眼前妖怪厮杀的一幕。宛如，地狱。
呵呵，他要死了么？自己为什么会心痛？
是因为鬼蜘蛛，还是因为他奈落？
没有答案。因为她在乎的这两个人，即将被这些杂碎妖怪杀死了。
哦，对了，奈落好像是我的宠物吧？鬼蜘蛛也是我的玩具呢。
呵呵，有妖怪来抢碎儿的东西了么？有妖怪来抢碎儿的玩具了么？
母亲，有妖怪呢~终于有妖怪来跟碎儿玩了呢~~
“母亲，有妖怪呢~终于有妖怪来跟碎儿玩了呢~~碎儿会很乖，很好的跟他们玩，直到他们全都死去哦~~~”
怀中匕首现出，竹碎的眼神依旧是空洞，原本微微张开呆愣的嘴角变成诡异的微笑。双眼蒙上薄薄一层水雾，像是个一直生活在悲惨中的孩子，看见了一个人向他伸出手，给予温暖。
而她的表情却又是那般僵硬，僵硬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是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手中匕首向下刺去。左臂的衣服随着拉力被扯破，锋利的刀尖划开一大块白如羊脂的肌肤。眼中的水雾聚成水珠，徘徊在眼眶；配合那诡异的笑容和没有月光、妖气弥漫的夜晚，竹碎的模样甚是恐怖。
“呐呐，你们等等哦，碎儿很快就来跟你们玩了~~”小臂的血已染红了土地，竹碎如同不知道痛一般，更是用力地拿沾满她的血液匕首割下去。“呵呵，皮肤被割开的感觉呐，好久未曾感到了……有点疼。”笑容更甚，泪珠滚落，在她的脸上留下映着月光的泪痕。莫名地凄美和恐怖之感结合在一起，竹碎宛如悲哀的死神。
抬起左臂凑到嘴边，喝下自己的血。随着血液流入自己体内，左臂伤口快速愈合。几个呼吸之间，竹碎再度恢复成半妖形态。
“母亲，碎儿去玩了，碎儿一定会玩得很开心的！”竹碎闭上眼，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妖怪们像是见到什么令他们恐惧的事物般，纷纷停下自己的动作。做好防备，情势稍有不对就立即趁乱溜走。
“诶？大家为什么不玩了？继续嘛，碎儿也会来的……”带有泪痕的笑容变为了疑惑，似乎并不明白那些妖怪为什么停了下来，“呐呐，不玩的话，那就碎儿玩喽~~”轻笑一下，在妖怪们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竹碎身形移动到了妖怪聚集的中心。寒光闪动，竹碎手上的匕首于众妖眼前只剩下串串残影。片刻后，十几只妖怪倒在了地上，无了声息。
“父亲说过，大家不玩的话，那就是碎儿玩的时候了。”
妖血四溅，反应快的妖怪开始跑起来。场面混乱不堪，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只妖怪逃脱升天。
“父亲第一次对碎儿说话就告诉碎儿，如果大家都不跟碎儿玩的话，那碎儿可以尽情玩。只是最后，都要把他们变成不会动的尸体。”
妖怪残肢四处乱飞，刺耳的妖怪叫声合成一片，足以刺破人类的耳膜。
而竹碎竟是更加地兴奋，挥舞着匕首的速度加快几分。
“呐，母亲，父亲，碎儿玩得很高兴呢！大家都陪着碎儿玩呢！”
漫天邪气围绕在形成修罗场的地上，几米之内皆看不清楚。可竹碎似乎并不受此影响，匕首挥舞得异常自如，大半妖怪已经死在她的刀下。
“唔……你们的血味不好闻，好恶心！”身上沾满了杂碎妖怪鲜血的竹碎在停歇中低头闻了一下，皱起眉头和厌恶的口气让在场妖怪呼吸皆是一窒。
“母亲说过，若是碎儿讨厌的东西，就任由碎儿处置！！”
宣告了在场妖怪们的命运，竹碎双眼眯成月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舌尖舔着两颗尖牙，没了泪痕的脸上的鲜红妖纹在妖怪心中成为死神的象征。
匕首掷出，□□某只妖怪的咽喉。十指指甲迅速变得尖长，看似柔弱，实用起来却一连撕开数只妖怪的身体，喷涌出的血液尽数撒在竹碎身上。
“母上，碎儿玩的，很开心呢……”面对最后一只杂碎妖怪，竹碎对着天上被云遮住的月亮，笑道。
“噗——”左手穿过杂碎妖怪的身体，竹碎笑着的面容终是卸了下来。
游戏结束了，这么少妖怪陪碎儿玩啊……有点失望，大家还是不喜欢碎儿呢……
抬眼扫过四周，奈落依旧虚弱地待在修罗场中央。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静静地看着她。
“诶？你也是来陪碎儿玩的么？”刚刚还失落的表情换上了欣喜，擦掉脸上的血迹，一脸真诚的笑容。
可惜身后的背景是可怖的血色和妖怪尸体。
奈落皱起眉头，不满意这样的她。“碎。”
竹碎笑着的身体一怔，闭眼，再睁眼，先前眼中的笑意不再，变得冷冷冰冰。
“碎。”
“诶？你知道碎儿的名字啊……”竹碎冷冷地问，“对哦，碎儿一直叫自己‘碎儿’，你知道也不奇怪啊。”
“竹碎！”奈落几乎是吼出来的。
……“嗯，碎儿是叫竹碎。”竹碎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有些欣慰之感。
“可是，竹碎只不过是个假名罢了呢~~”双眼合上，竹碎抬起右手，找到他的弱点，尖利指甲对准即将穿过的奈落的心脏。
“碎儿的真名是……”在竹碎准备说出自己名字的刹那间，指甲也入了奈落的心脏部位。她睁大的眼睛满是惊讶，倒吸着凉气。侧头见那如炼狱般的景象，再看看自己满身的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奈落……”呜呜咽咽的声音抽泣起来，“奈落！你，你还好吧？”
好个P啊！观看现场的剧情君暴跳如雷。奈落死了这部动漫还怎么演下去啊！！
“碎，你醒了……”奈落苦笑着，可惜没手，否则他肯定会将她拥在怀里。
“对了，把我吸收进去！”哭了一会儿，竹碎猛地想起什么样地抓住奈落，“我可以让你复活！”
↑知道此时吐槽是不对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吐槽一下：竹碎的话会不会让人想到唐僧肉的赶脚……长生不老什么的……
本用心脏的血就可以的，但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还是先静一静吧……
“碎……”奈落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
“没事的，我以后会活着出来的。呵呵。”竹碎打断奈落的话，吻上奈落的唇。没有过多纠缠，只是普通的触碰。
“快点，在你死之前！”一脸的严肃，竹碎第一次对自己做的事感到如此深的懊悔。
“……”奈落没有回话，身下的触手本能地挪动回应了竹碎。触手慢慢缠绕上竹碎满是妖怪血液的身体，直至快遮住她的脸，她说了几句话，才吸收到自己体内。
“四十年，四十年后我会出来的。”
“在我出来时，边上要有干净的小河哦，在你身体里真是考验我的耐性呢。”
“奈落，目前为止呢，我喜欢你。那，你呢？”到这里，竹碎没了声音。
喜欢……么？奈落微微惊诧，心里有点欣喜。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从心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并不像鬼蜘蛛强加给他的那种负担。相反，是真的，很开心。由内而外的开心。
他身上的伤口随着时间快速愈合，心脏重新跳动。
哈，要等四十年吗……不会很久吧。
他抬头望向夜空，什么都没看见，除了浓浓的瘴气。再低下头，半妖之夜已然过去，他逐渐恢复成了人类模样。凝视手腕上的红绳，从来冷漠的红眸中多了几分暖意。
那便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