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有职业，就会有职业病。
陈振文的美国职位如愿申请到了，在发朋友圈之前，出于对两人关系的尊重，他先给郑春天发了条微信。后者收到信息后百感交集，为对方高兴又为自己伤心，不知不觉，感情已投入比想象中的多，不是想收回就能收回的，而且爱情来时挡也挡不住，任是多理智的人都不愿放弃能够甜蜜的每个时刻。
陈振文约她到鼎泰丰吃小笼包庆祝，她回短信说今天要加班，可能要改期。郑春天很少加班，她只愿意加需要加的班，不愿意学有些同事为了给老板留下好印象而逗留很晚，实际上却什么事都不干。同组同事黎晓娜昨天在起床时发现腰痛，大腿麻痹，后来去拍片，发现时腰椎间盘突出，医生建议卧床三个月。黎晓娜手上有不少国内的项目，很多东西都是短期内要完成且执行的，宋熙恩把她的工作一小部分给了李萌，于蕾，大部分给了郑春天，搞得她现在还是边了解工作进程，边给客户提供服务，而自己的原来的工作量也没减少，恨不得一人分两人用。
颈椎腰椎病是公司里患者比较多的职业病，男女皆有。有的是是腰椎错位，有些脖子架不住脑袋，有些是十指肿胀肩周炎，轻的看看骨科医生按摩几次就好，重的要卧床几个月，定期去做牵引针灸熏蒸。大家平时都想注重坐姿，长时间坐立就走动走动，可是事情一多，急事一来，这个就顾不上，几个小时的电话会议一直开，几个小时的数据一直输入，所以即使公司每年都安排专业人士进行职业病防患公开演讲，还是会有大约两位数字的同事中招。
“今天你要整到几点呀？”一旁的于蕾关心的问，她也同样在加班，只不过她是在忙表格，而郑春天在忙着做演示表。
“估计十点吧。”郑春天可怜的说。
“那你不先去吃个晚饭？”
“算了，想早点做完赶紧回家。”郑春天边敲着键盘边回应。
“你这样会伤胃的。”于蕾劝道。
“没事，我的胃早被我炼得刀枪不入，偶尔不吃一顿没什么的，再说本来晚上吃不吃也没什么事。不是说早上吃得像皇帝，中午像大臣，晚上像乞丐吗？乞丐能有什么吃的。”郑春天在那里强词夺理。
“乱说，晚上怎么也要吃一点，何况你在这里伤脑伤体力熬夜的，不补点能量小心低血糖又犯。”
“有道理，”郑春天突然想到自己有低血糖，有次过了饭点还没吃手都在发抖，整个人虚弱得很。这次一听于蕾提起，当时的情形便浮现在眼前，顿时觉得古人说吃饭皇帝大是有道理的，于是提议道：“那一起去？”
“好呀，吃麦当劳如何？”于蕾兴奋的建议。
“都愿意出去吃了，肯定吃顿健康的，我们去茶餐厅吃吧。”
于蕾本来就是个随和的性子，所以也不坚持己见，两人走出办公室等电梯去。
“晓娜也真是可怜，还得在家躺三个月。”郑春天有些替她惋惜。
“她是有些可怜，不过最起码还可以休三个月的带薪病假，刘琦就真可怜的，前几天尿血，查出急性肾炎，还不是不能休假。”
“为什么呀，她严重吗？”郑春天关心的问。
“看她能上班的样子，应该不是很严重，最近每天都在打消炎针。她那里事情这么多，又没有人能帮她，她怎么能休假？再说了，晓娜是不能坐椅子，刘琦能坐，只要能坐，就能看电脑，老板哪管你这么多。”于蕾愤愤不平的说。
“哇，那真是可怜。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尿血呢？”郑春天不是很能理解。
“听说是长期不上厕所憋尿导致的。这些人，也不知道公司给了他们多少东西，每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做事，连上个厕所都不愿意。”
“唉，估计都是想早点把事情做完，谁知越拖越久，事情怎么能做得完。”郑春天倒是能体谅这点。
“总之呢，我们也要小心点，这些东西都不是小事。虽说公司给我们每个人买了商业保险，可谁知哪天出了事，合同也不续签了，到时也享受不了商业保险的福利。”于蕾忙给彼此敲个警钟。
“这个还不算什么，就怕人在天堂，钱在银行。”这个严肃的话题郑春天还能说出笑话来调节气氛。
“这个你不用怕，我们这些穷人，白天给公司银行打工，晚上给老公孩子打工，能有什么余钱，只能是一朝有酒一朝醉。”于蕾也不忘自嘲。
“于姐说得是，要不我们今晚不吃茶餐厅了，去吃牛扒？”郑春天伺机提议。
“是谁说晚上吃得像乞丐的，不批！”
郑春天工作日忙得像狗似的，所以庆祝就等到了周末，本来找原计划是去鼎泰丰，后面改了主意去吃韩国烤肉。
郑春天很少吃韩国菜，但是辣白菜一直是她最爱的泡菜。服务生刚一上两碟辣白菜，她就喊着赶紧上白米饭，搞得陈振文不知道她是来这吃辣白菜的还是烤肉。
烤肉在炉里滋滋的响，香味四起，郑春天也食指大动。陈振文夹了几块肉放在碟里，给她端了过去，她忙用普通话三克油三克油的说。
“说谢谢就好好说嘛，还三克油三克油的说。”陈振文有些受不了，出声损她。
“哎，这是你们这些没情趣的人不懂的。说谢谢多生疏呀，三克油能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意，又能装萌，多好用呀。”郑春天不理会他说的话。
陈振文不想继续和她沟通这个没营养话题，宠溺的摇了摇头，继续把生肉放上去烤。郑春天刚放完一块肉进嘴巴，筷子还在嘴角，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几天想问的问题问出来，陈振文很快看出她的欲言又止的，于是关心的问：“怎么了,肉没烤好？”
“不是不是，”郑春天回答，犹豫了几秒，还是觉得问出这个问题比较好，便直视对方问：“你那个申请既然过了，你怎么安排呀？”
陈振文没立即回答，先忙着把刚烤的肉翻了个背，然后再说：“昨天开始准备工作签证的资料了。”
“那会多久下来呀？”她很关心。
“根据以前的同事说，一般要两三个月。”
“喔，”郑春天拉了个长音，也不知道怎么回应，无意识说了句：“那么快。”
陈振文其实也有些不舍，觉得这个时间真是尬尴。初期只是想和对方有些浅浅的相交，谁知相见恨晚，后面相处下来也觉得挺合适。虽然彼此都知道目前这个关系都是没有承诺的，可是却又觉得如果美国那边不下来，错过这个关系会是非常可惜，所以过去的几个月里不是每天见面，也是隔三差五的一起吃饭聊天看电影，做普通男女朋友会做的事。
“是呀。”他轻轻回应。郑春天直视着他，透过电烤炉起的氤氲，一脸的柔情。周边有人来来往往，可她眼里只有对方，那一霎那她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只剩下她的心在扑通扑通。
“你会过去多久呀？”回过神呀，她接着问。
“至少三年吧。”他简单的说。其实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谈这个话题，觉得给彼此徒增伤悲，影响两人的情绪。
“好久。”郑春天低低的说。三年，到时她就三十四岁了，真是耗不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外面突然下起暴雨，雨拍打着窗户，她望着下面的人拼命的奔跑，庆幸自己此刻在屋里。转念一想，这段感情即使以后会无疾而终，自己还是品尝到它的鲜美，何必执着于一个结果呢？顿时心态改变，也没有之前的自怜，情绪逐渐由阴转晴。
隔天郑春天去上班时，于蕾就送了她一个大八卦。
“潘俊成离职了呢。”
“离就离了呗。”郑春天对这个不是很感冒。
“靠，老娘还没说重点呢。”于蕾先哼了一声，说着这句话。
“好好好，姑奶奶，有什么爆炸性消息赶紧爆？”郑春天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懒得像平常一样周旋于蕾两下套出她话。
“他和冯惠娴一起离职的。”于蕾兴奋的说。
在郑春天印象中，冯惠娴是个长得乖乖的女生，皮肤白净，温柔娴淑，□□或者九零年生，和潘俊成平时不怎么来往，而且年经也差十岁左右，怎么会走到一块呢？
“难道潘俊成在外面开了公司？”郑春天好奇的问。
“不是，是两人离职去结婚。”于蕾终于把话说齐了。
“结婚？”郑春天很惊讶，“她不是才二十出头吗，怎么这么快就结婚？”
“那人家男方不是二十出头吗，有什么好惊讶的？”于蕾嘲笑她大惊小怪。
“我还是不能理解，这小姑娘给我印象挺好的，怎么会和潘俊成走到一块了？公司不是盛传防火防盗防俊成吗？”郑春天一肚子的疑问。
“那你就不知道了，潘俊成是土豪，嫁给土豪谁不乐意呀？”
“我还是不能理解，她是不是太年轻被骗了？”郑春天一直替她惋惜。
“那你就太傻了，冯惠娴在公司里就两千多的薪水，如果嫁给潘俊成，天天在家里做少奶奶，请的阿姨薪水都可能比她现在的高。再说了，你觉得人家单纯，可能是你被骗。我听她部门里的小女生说她现在每天都带着颗大钻戒，是潘俊成陪她去香港买的，有一两克拉吧。大姐，不是我打击你，你以后有没有一克拉的戒指带都不知道呢。”于蕾毫不留情的打击她。
“你有必要长她人志气，杀我威风吗？”郑春天没好气的说，“再说了，我一直对钻戒也没兴趣，送给我老娘还不要呢。”
“好吧，你境界高，不过你那边如何呀？”于蕾自动转移话题过去。
“什么如何？”郑春天一头雾水。
“不是交了个小帅哥吗，进展如何？”于蕾八婆的样子马上出来。
“不如何，又是要吹了。”说起伤心事，郑春天愉快不起来。
“你怎么都遇人不淑的呢？”于蕾觉得有些惋惜。
“大姐，遇人不淑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郑春天懒得理她，不过她还是好奇刚才的八卦，于是又转回去，“他俩要结婚就结婚嘛，干吗双双离职？公司又不反对办公室恋情。”
“听说潘俊成他家是在东莞开服装厂的，现在要结婚，那就顺便回家接手家族事业呗。”
郑春天啧啧了两下，说句：“有钱人呀。”
干她们这一行的，都知道东莞或者珠三角这些服装厂的老板很有钱，十几块钱成本的衣服卖给老外是几美金，卖给国内是几百块，暴利得很。这些老板平时也是财大气粗，公司给他们提供一些服务，价格报高点他们也无所谓，只要货安全到达即可，所以公司也特别喜欢和他们这些客户打交道，林宏仁更是把他们哄得团团转。
郑春天不由得羡慕起来，心底处也觉得冯惠娴也许做了正确选择，以后都不用愁房子，车子，票子，柴盐油米和孩子的教育费，只要好好的在家里相夫教子即可。转身看自己，已过而立之年，还在公司小中层的阶层混，过着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的日子，和老板关系时好时坏，不知道何时失业没饭吃。
郑春天越想越伤心，谁知于蕾还在那不知状况的说：“冯惠娴也是个牛人，潘俊成玩了这么多女人，最后竟然被她收了。要说长相，她也不是最漂亮的，性格呢，也不是很出彩，无非就是长得乖巧讨人喜欢。”
郑春天本来不想接应，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回了说：“大姐，人家现在是风华正茂，才二十出头，而且像潘俊成这样的男人，就是要找这个乖巧听话的，不然搞个悍妻在家里说”
于蕾看她情绪有些起伏，便忙附和着说：“郑总说得是，太有道理啦。”搞得郑春天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有个女生过来找黎晓娜，她们连忙解释说她最近在加休病假，对方答谢后便直接离开了，而两人又开始无聊八卦了。
“于颖怎么长这么多痘痘呀？”郑春天刚才看到她是有些吓一跳，早几年于颖可是公司里出了名的司花。
“压力大呀，听说她那边最近出了很多事，天天加班的。”于蕾把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
“真是可惜了，大美女来着，现在脸有些惨不目睹了。”
“是呀，你说也不就是份工作嘛，实在扛不住，那就算了呗。”于蕾也觉得有些惋惜。
“话哪能这么说，她现在都混到高级经理级别了，往外跳也不容易。”
“工作重要还是脸重要呀？”于蕾还是不能理解。
“工作能养脸，脸可不能养工作哦。”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把脸养好了，凭自己的能力，说不定能找到个长期饭票呢。”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你是那种认为干得好不如嫁的好的人。”郑春天恍然大悟。
“错，我是认为如果能嫁得好为什么偏要干得好。”
“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啦!嫁得好是说你有这个条件，那你就充分利用，没什么好丢人的。等你参加大学毕业十年同学会后，你会明白我的道理的。”于蕾一副到时你就懂的样子让郑春天忍不住笑了出来。
“喔，那我差不多了哈。”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和你说吧。”于蕾看她好像不相信，便接着说：“到时你会发现你辛辛苦苦爬了个高级经理什么位置的，撑死也就买辆十几万的车，你那些长得还不错的高中还是大学同学，开辆宝马过来，手里拎的是最新款的普拉达或者香奈儿，穿得优雅大方，一副贵妇样，你就明白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于蕾一想起自己去年参加的十年同学会，人就觉得心酸。
“我不需要明白，反正我没那个条件。”郑春天自动避开雷区。
“现在有没有这个条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其实女生没必要都去做女汉子，女强人，独立固然重要，过于独立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总说得是。”这时轮到郑春天认同，刚好有个电话响起，于是两人早晨的八卦就这样打断而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