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暮雨黄衣(1 / 1)
“小姐怎么不等乐双小姐。”若儿吃力的跟着她的脚步边问道。
江婳说:“她与太子投缘,看他们聊得正欢,怎好搅了他们,也许,这就成了。”
若儿头脑一转,吃惊的张大嘴巴,“乐双姑娘和太子?”
江婳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提醒道:“嘘,这只是我的想法,可别到处乱说。”
“是,小姐,”若儿笑着说道,再环视了周围,疑惑的问道:“小姐,这不是回宫的路啊!”
江婳转回身子,继续往前走着,“回宫之前,我还想去做一件事。”
云妃的死,有诸多漏洞,以她从前看爹爹破案的经验来说,首先要勘察的就是案发现场,当然,她没有经验,也不是爹爹,所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
也许是继承了爹爹的性情,想不明白偏偏要去求证,记得爹爹曾说过,凡事有因就有果,无因无果的并不是什么迷局一般令人稀罕的,而是那因果皆藏在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必须要挖其主心,渗其津液,必然会求得一个明白。
云妃的死来得突然,也销匿得快,根本就没人去怀疑,无人去探究,越是这样,越是迷雾重重。
被雨水洗净的御花园,有种特别的迷人之处,花瓣之上皆沾上了雨珠,与晴空时不同,倒也别致,其香味也不同,空气中弥散着香土之味。
穿过御花园,便是那些丫鬟所说的荷花池了。
“小姐,来这里干嘛呀?”若儿看着这一池的荷花,就想起了昨天从丫鬟口中听说的,云妃正是死在这荷花池中。
御花园旁的荷花池要比她日日经过的那荷花池要大得多,这里的荷花相互簇拥着,更加美丽。
江婳沿着荷花池水边缘慢慢走着,同时低头看着地上,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当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了下来,眉目紧皱,仿佛踩到了什么东西,立即将自己的伞递给若儿,“先拿着。”
然后蹲下身去,松开脚踩的哪一方土地,空手轻轻扒开已被雨水浸湿的泥土,果然,从中拿出一个纹蝶胭脂盒来,立即收入袖中。
若儿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啊?”
“没什么。”江婳拍拍手掌,接过伞柄,牵了牵裙子,往回走去,“我们会宫吧!”
若儿疑惑的绕绕后脑勺,又看了看江婳刚才鼓弄过的地方,还是一头雾水,看来小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
“若儿,怎么不走了,不会是喜欢这里吧!”见若儿没有跟上来,江婳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若儿被她的话吓了个哆嗦,看着这片荷花池,躲还来不及,哪里还说得上喜欢,若儿赶忙跑了过去,嘴儿甜甜说道:“若儿只喜欢小姐。”
随着她们的脚步,雨水也越来越大,直至,模糊了双眼。
在鸳桃宫与御书房必经之路的荷花池边,露雨亭旁,风雨之间夹杂着舞剑声。
穿过小林,江婳停住步子,只见眼前雨帘之下,一个浅黄色衣着的男子正在舞剑,却偏偏挑了这么个雨时。
“若儿,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她凝眉问道。
若儿摇摇头,“从未见过。”
“喂——”江婳朝那男子大声喊去,心想,这条路她日日走,怎么从来都没遇见过这么一个男子。
男子听到陌生女子的声音,便停了下来,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女子,原本深邃离迷的眸子竟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半盏茶的功夫,这也是他的极限。
只见那女子身着月白色绸缎长裙,裙外覆着一层绣着两朵兰花的朱红色裹胸长裙,腰间扎着一根朱红色的宽腰带,缠了一个垂头蝴蝶结,盈盈一握,身姿曼妙,腰间还别有一块完整的蝴蝶翡翠玉,白晢轻滑。
青丝盘于脑后,一根上乘红色缎带缠定,束成蝶形,飘于耳后披散下的长发之上,鬓发之上斜插一只琉璃珍珠,末端悬落一些细小的珍珠流苏,初及耳畔,同色琉璃耳环别于耳垂,自双耳后挽起两缕青丝,垂于胸前。
琉璃般清透的眸子,微挺的鼻梁,醉人的桃花笑和深坳的酒窝,即使是在令人深沉的风雨时日,都那么的充满青春朝气。
双目对望间,江婳隐隐觉得有些忧伤。
他湿透的黄衣在风雨之中细细飘动,英挺的鼻梁下唇畔微垂,张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眸子,长发随意的飘散着,青色发带安静的躺在地上,不免有些令人感到凄美。
男子很快就撇开头,紧紧闭上双眼,握剑的右手微微颤抖,一瞬间,将剑刺入深深的土地,转身就要走时,江婳叫住了他,“你等等。”
江婳上前将地上的发带捡起,走到他身边,将伞送了一半到他头上,伸出手来敞开,一根青色的发带在她掌心轻轻飘动。
男子微睁着眼睛,看了看她手上的发带,“谢谢。”虽是在道谢,却毫无诚意般,只是淡薄一句罢了,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从她手里取过发带。
“这个,给你,我叫江婳,你呢!”她把手中的伞柄递给他,心想,若儿正打着一把伞,自己回去也不会被淋到,倒是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许是某个喜欢舞剑的小太监受了欺负才跑出来的吧,就当是做件善事也无不可的。
男子暗沉着脸,又将头撇了过去,淡淡的说:“不用了。”
不多说一句话也无多一个眼神,漠视她,用力抽出地上的剑,往前走着。
“诶……你怎么这样!”看着他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她的眉头便皱到一块,气鼓鼓的看着那个黄色的身影,转身看着若儿,“若儿,我们走。”
还真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了,不要就不要,哼哼。
“是,小姐。”若儿应声,跟着江婳的步子回鸳桃宫去。
随着夜幕一点点被拉深,雨也慢慢变小,月亮和星星逐渐变得美丽。
此时,御书房中的灯还亮着,周群和乐双撑着同一把伞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羡煞旁人。
却不知,还有一个人正在御书房中一不起眼的小屋中苦苦奋斗着。
周语醉从御书房后一棵大树下溜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趴在书房中一间小屋外,窥探着里面。
只见欧阳绍正挤眉弄眼,抓耳挠腮的看着书桌上那一堆宣纸,时而咬咬手指,时而搓搓鼻头,右手中的笔在宣纸上顿了又顿,左手则苦恼的翻着旁边一本诗经,不下笔则不下笔,一下笔就如龙腾万里一般。
落笔之时,他仿似身轻如燕般,满意的笑了笑。
周语醉则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随之传来的是一阵足以令无数男子身心酥软的声音,“绍哥哥……”
欧阳绍一个没坐稳,恍当一下掉到地上,当他再想爬起来的时候,不恰竟看见周语醉端着一碗面,还飘着浓浓的面香,笑容甜甜,款步轻盈的走向他,令他神智彻底崩溃的是她仙仙腰肢正妩媚动人的扭动着。
咯噔一下,双手没撑稳地上,啪啦身子一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种想要流鼻血的冲动。
但是,一想到面前这个女子是周语醉后,他便努力晃了晃这思想不纯的脑袋,和这双直勾勾的眼睛,清醒过后,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了起来,甚至有些恐慌,“你……你……你……你来干嘛?”
周语醉依然保持着微笑,走到书桌前,放下手里的碗,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桌上那一张宣纸上所描画的不明线条,差点将自己刚才喝的茶给喷出来。
没想到太傅罚他抄写诗经,他竟随性而作,满纸的蝌蚪在扭啊扭,不过,翻一翻前面写的那几张,字体工整,可越到后头就像是蔫掉了一样,连草书都不如。
也难怪,谁让太傅要求他一人抄写二十遍,而且还不许别人帮忙。
周语醉捧起欧阳绍画的那副蚯蚓图,假装淡定,木讷的点了点头,依旧令人酥麻致死,欲罢不能的说道,“绍哥哥画得真好,语妹妹好喜欢。”
欧阳绍似被什么劈中一般,全身颤抖,受宠若惊的站了起来,身子不稳的扶住桌角,另一只手颤抖的整了整刘海,“只要你喜欢,绍哥哥随时为你画。”他最擅长的就是即兴发挥,尤其是对自动上门的姑娘。
虽然他还是疑惑为什么她会突然变成这样,但这不正是应了他这个少女杀手的名号吗!
呵呵,看来他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绍哥哥辛苦了,语儿为你准备了香香的面条,趁热吃吧!”周语醉边送上热腾腾的面条便朝他眨巴眨巴眼睛,很天真很无邪的模样。
欧阳绍死死捂住心口,就像有一股暖流瞬间穿透他的胸膛,令他陷入深深的漩涡,满满的都是醉人的香味,看着她迷人的大眼睛,他想都没想就捧起面前的那碗面,迅速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