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1 / 1)
萧瑟闭着眼蜷缩在床上,她忽然想起一句话,佛曰,三分命,七分运,那么遇上你,是我的命,你不爱我,是我的运,而我离开,只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人无错。
她将头埋在枕头中,眼角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手心中的金属圆圈却用力的抵着她的心。
他轻笑,“你离开一年后,我知道你在哪里,知道你在做什么,只是却不知道那个被我放走的人是否还记得有林简之这个人,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你回来,我很高兴。我不知道原来在那三年中你遇见了冯遇,其实,我想过如果你永远不回来,或者已经忘了这里的一切,我是否还应该等着你。”
“如果,我真的不会回来,你会怎么做?”
“大抵,放你走。不过幸好,你回来了。”
然后她看到被他放在手心中的戒指,他说,“它属于你,即使你不属于我。”林简之倾身将她抱在怀里,吻落在耳边,“瑟瑟,我等你回来。”
在英国的时候,如同许多怀念故土的人一样,她喜欢收集关于中国的一切,常常坐在咖啡厅里,抱着一本中文诗集读很久。她的国家,有着五千年的历史,灿烂至使后人膜拜的文化,一代代的传承,却日渐迷失。她拿着一本故宫的简介告诉同坐的男子,“它在中国的首都,北京,是皇帝和他的妃子们居住的地方,那里,很漂亮。”
同坐的陌生男子有一张漂亮的面孔,而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如同湖水一样澄澈,他忽然朝她伸手,低头吻上她的手指,“who are you missing?”
“故宫。”
后来Dylan对她说,jane,你真潇洒,她坦然而受。Dylan是一个聪明而绅士的男人,他不言透,她不拒绝。
“故宫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地方,如果有幸,希望你能做我的导游。”
“好。”
故宫于别人眼中是两个字,是一个地方,而在她的心里却是一场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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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念君站在楼梯上惊讶的看着客厅中的人,“你不打算告诉爸爸吗?”
萧瑟的手指一顿,“不用了。”
“你要去哪?”
“去看看我的母亲···”
萧念君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我一直想问你,你有没有怨恨过我们?”
“···我恨不起。”
萧念君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转身离开,为什么要恨不起呢?哪怕是恨,至少说明这里值得你在乎。她看着在晨光中离开的人,忽然想到她们初见的时候,她站在林简之身后,目光温和而缱绻,她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银质戒指,她见过一次却清楚地记住了,那是林易安当年为白华裳珍藏的戒指,上面镂空刻着一枝梅花,戒指内壁上刻着一行字,“为卿卿抛流年”,林易安做到了,而戒指却赠给了她的女儿。
她以为即使他们离婚,她也不会轻易的丢下这枚戒指,可后来在看到林简之手中的戒指时她忽然对她生了敬意,她当时以为她潇洒,如今却才发现其实是她薄情,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她自己,永远这样清楚而明白,丝毫不愿留下任何牵绊。那么,她如今又是否还在乎林简之呢?
到达京郊墓园的时候是八点多,墓园内的人很少。萧瑟捧着一束红玫瑰放到白华裳的碑前。
她说,“我死了,将我送回北京,你来看我时,不许哭,要给我带一束红玫瑰。”
“好···”
十八岁的萧瑟爬在她的床前用力的点头,床上的人看着她第一次没有制止她的哭声,而是眼角泛红也落了泪,“对不起,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却从来不知道怎么教导你,你没有父亲,是我的错。你,怨我么?”
萧瑟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摇着头,白华裳忽然笑出声,眼中的泪却越来越汹涌,“傻孩子。”
“妈妈,我来看你了。”
如今二十七岁的萧瑟跪在她的碑前,眉眼和照片上的人那么像,她说,“妈妈,我不知道怎么接受一个人,可在我想明白怎么做时,我早已经接受了他,而他却是在我离开之后才接受我。妈妈,是不是很不公平”
她微笑,手指抚上石碑,“可是,我却那么愿意再次尝试,林简之,萧瑟,能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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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遇看着推门进来的人,她今年该是二十七岁,他们相遇那天她该是二十四岁,而他二十五岁,恰好是在他之后。
喜欢上谁真的出乎意料,冯遇想,这感觉如同他们惨烈的相识。彼时英国的街道上,他推车下来就那样愣怔地看着她腿间的鲜血,有人打了电话,她被带上救护车,雪白的床单上清晰的烙印着一个生命的流逝。
车门关上,他只在最后听到了两个字,“简之···”
头顶轰然,他匆忙赶到医院,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突然的似乎看到了她心底的伤痕。
萧家的孩子,除了萧念君,还有一个不被承认的萧瑟。
当年,白家女华裳满城尽知,只可惜,独落了一个败绩,从此再无回头之日。
这林家萧家真是扯不尽的纠缠!冯易摇头看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
冯遇轻笑,“我看不过。”
“呵,臭小子,别耍花枪。”
“爷爷,我是认真的。”
冯易忽然一顿,看了他很久,轻叹,“啧,别给我惹出乱子。”
“放心,爷爷。”
英国的天气多变,他透过车窗看着在小雨中被大衣紧紧裹住的女孩突生怜惜。而她却说,“我很好,这样就已足够。”
回忆被制止,他望着她,“你果然回来了。”
萧瑟抿唇一笑,眼底却有些东西慢慢酝酿,“我没有想到原来你们认识。”
冯遇挑眉,“那么,惊喜吗?”
“没有,我很惊讶,或者,很惊慌。”
“你在怕什么?”冯遇眼角微凉,“你不愿让他知道?你想要一个人承担”
萧瑟看着他恼怒的神色,轻笑,“冯遇,即使我离开了他,我心里却依然还有那么一个影子。虽然有些可悲,可是我还是愿意承认如今二十七岁的萧瑟还忘不了林简之,那么我就不愿意告诉他。如果我会将他忘了,那又何必再告诉他?”
“萧瑟,你何必这样?”
“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啊。”
别人的一见钟情她不知道,可是她的一见钟情却成了不见依旧钟情。哪怕她转身离开了,却依旧记得初见时他的样子,如此清晰,让她恍惚是那日。
“你叫什么?”身姿修长的少年眉眼凝视。
她收回被拉住的手,低头,有些慌张,“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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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瑟看着站在门口的俊秀男子微愣,林简之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越过她看着冯遇,“听说你打算回到北京。”
冯遇挑唇,“你的消息真灵通,不过,目前也只是打算。”
萧瑟低头取钥匙,微微尴尬,而两位公子却是玉树临风地站在自家门口畅所欲言,话中没有一个字与她相关,若不是她知道自己的心还在跳,她都几乎以为自己是空气。
“请进。”
林简之一笑,先向前跨出一步,突然他顿住似是恍然想起,“听说安妮回来了,我想她应该正在你家。”
冯遇一僵,他看着林简之脸上的春风笑意咬了咬牙,最后扯了一抹扭曲了十八道地笑,“多谢。”
“安妮是谁?”
林简之坐在沙发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你想知道?”
萧瑟握着水杯的手指一顿,她缓慢地将水杯放在他的面前,“只是一时好奇。”
林简之看着她的侧脸,“安妮是冯遇的爷爷为他定下的娃娃亲,现在应该称她为冯遇的前未婚妻,据说安妮的爷爷与冯老是患难之交,在二十年前安妮的父母离异,她跟在祖父身边,大概也是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
萧瑟轻笑,“能让他怕成这样,看来你口中的安妮应该不简单啊。”
“不,很简单。”林简之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困在沙发上,萧瑟一手还拿着杯子,她仰靠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你让开些。”
“不。”林公子这次答得更加简单,他俯下身子,让萧瑟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倒影,“对于我来说,没有比你更复杂的。瑟瑟,我突然害怕了,你回来吧。”
萧瑟一愣,手上的动作一松杯子中的水洒在她的腿上,林简之眸光微暗,低头取过她手中的杯子,然后用毛巾擦拭她的腿,萧瑟只觉得腿上酥酥麻麻,眼中只剩下一个人的影子。
她果然没有什么定力,一不小心就会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好呀。”很轻的声音,林简之以为出现了幻听。他抬头,目光明亮,紧紧地盯着她,“你刚才···说话了?”他的语气很轻,带着试探和犹疑。
她拉过他的手,微笑,眼泪落在他的手心,“我说,好呀。”
林简之眼中盛满欣喜和无措,仿佛干旱了许久的土地,在他祈求了无数场雨后,突然地又以为再次落空时却迎接了一场春雨,他笑出声,吻住她的手心,“谢谢。”
如果被辜负过,就知道被辜负的滋味,如果辜负过,也知道辜负的滋味,无论是哪一种味道,永远都不会是甜蜜安心,既然这样,又何必任性地判断一场□□。滋味自在你心,何必犹豫彷徨,如果舍不得,便留下,如果忘不掉,便回头,坦坦荡荡地开始,即使最后输了,也不需后悔,因为我曾证明我爱过你。
Dylan好整以暇地与她谈完工作,然后忽然说了一句话就轻易地让她停止了思考的能力,他说,“有人对我说,故宫虽然被称为禁宫,但是并不代表真的固若金汤。就像有些坍塌,有时候并不是可以肉眼相看,相反,有些破坏虽然看不见,却往往可以产生极大的作用。”
她忽然抬手捂住眼睛,Dylan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那么,你是说我已经成功鸠占鹊巢?”
Dylan笑出声,音色柔和而温暖,“是呀,恭喜你,不,应该是恭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