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谁是最后赢家？（1 / 1）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也是万物萧条的时候。可在这里，无数庄稼绿意仿佛都惧怕主人似的，果园里依然果实丰满，花园里依然百花盛开，有钱，就是不一样。可以令无数人折腰，可以立在别人头上任看无边美色。
下午，送走了紫清潋，莫依依来到花园里悠转，被这无边美色震撼，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真的很奇怪，她在一个人时，总喜欢感叹，像个无所是事的路人甲，冷眼旁观着这些富人穷人的姿态。
谁不喜欢钱？有了钱后，又想权，有了权后，还想更上一层楼。
陆九轩这样的男人，权钱都有，想要什么没有？他可以操纵别人的生死，操控别人的命运，玩弄于鼓掌间。而那些*纵命运的人，又是怎样的表现？切齿痛恨，还是卑躬屈膝，被无尽的打压弄得再也撑不起腰来，只能苟延残喘，得过且过。
她不知道被陆九轩打压过的人是怎样生活的，但她知道，她目前就是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像米虫一般，只能依附他而活。
她一直都在想，若哪一天陆九轩厌倦了她的身体后，她的下场也会像其他小姐一样吗？
揪下一朵紫罗兰，在鼻间闻了闻，有清冽的淡香，花园里被扫得干干净净，园丁正在除草，很辛苦的样子。整座农庄的人都很忙碌，他们挣得钱虽然都是辛苦钱，但都是自己用双手挣得，哪像她，成天无所事是，就像娇小姐一样，吃穿不尽。
他们在羡慕她。
可是，他们不知道，她也在羡慕他们。
她的吃穿不尽是建立在肉体上，人会老，男人的新鲜感会过，一旦陆九轩厌倦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不说陆九轩，只说男人，稍微有钱的都吃着碗里看锅里，个个贪鲜，谁会搂着新人还想着旧人？
以色事他人，能有几时好？！
紫清潋临走时，脸色惨白，神情萎顿，她最终毫无反抗地答应了她的要求，答应配合她。
在临走时，她还说了句：“我很佩服你，有一颗不服命运的心。”
她确实不服命运的安排，凭什么她要承受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她要被当成禁脔一样被禁锢陆九轩的牢宠里？她凭什么要任人宰割？
紫清潋又低低地对她说：“我今天来，不只要向你告别，还有一件事也要对你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前些天，九霄一位大客户包养了一名刚进九霄的新人，给了钱后却跑掉了。至今闹得不可开交。”
她望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紫清潋抿了抿红艳艳的唇，“对方很生气，九爷亲自出马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要你亲自去陪他才肯消气。你要有心理准备”
准备？呵，准备些什么？准备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被陆九轩当作餐点一样端到客人面前供那人享用？
“你也不必担心，九爷并未立即同意，说是要考虑些时日。”紫清潋又安慰她说，“看得出来，九爷是不想把你让出去的。不想去侍候其他男人，你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的，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使劲浑身解数把陆九轩侍候好，让他离不开她，舍不得她。她也就安全了。
“依依，女孩子有脾气是好事，但过了头就要吃亏了。你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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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听到汽车引擎声，熟悉的声音，提醒着陆九轩回来了。很奇怪，现在还不到六点。
一名佣人向她远远走来，是张妈，“莫小姐。”她面无表情地立在她面前，“陆先生回来了。”
莫依依面上淡淡的，陆九轩回来，关她什么事？难道还要她像日本女人一样，跪在地门口恭迎他回来？
张妈面上隐有怒气，加重语气：“莫小姐？”
“我知道他回来了。”莫依依淡淡地开口，并没离开的意思。
张妈嘴角抽搐，冷冷地道：“你不应该有这样的态度，如果我是你，应该去门口迎接陆先生。”
“你说的对。”莫依依面上依然淡淡的，“可是，我不是你。”通常男人回家，前去迎接的都是妻子，她什么也不是，充其量只是床伴而已。她去迎接也改变不了自己的身份。那样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廉价，更没自尊。
她的尊严已经丢尽了，她不想再去丢掉仅剩唯一的自尊。
张妈面皮抖动着，“莫小姐，给你一句忠告，你不应该如此放肆的，陆先生对你够容忍了。”
莫依依唇角浮现淡淡的嘲讽，陆九轩容忍她吗？应该是的。以一个有钱脾气又不好的男人来说，他对她确实够好了。
她对衣食父母不热情，不主动，甚至算得上冷漠。陆九轩很得人心，这里的佣人，哪个不对她心怀怨恨？只差没有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她不识好歹了。
张妈很不能忍受莫依依的沉默，在她眼里看来，她的不说话，简直就是蔑视与侮辱，但她很会克制。她是陆家最资深的佣人，训练有素，深知决对不能干涉主人的私事。于是便又说了句：“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你这样的态度是决对不行的。”
呵，她理解她的好心，但她只是心领了。
陆九轩从屋子里的后门出来了，见到了她，朝她大步走来，先是揽住她的身子，霸道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他的吻很霸道，她可以猜测，他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
良久，他放开了她，脸上有着愠怒：“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接吻都能分心。”
她感觉唇上麻麻的，可能又被吻肿了。她轻轻地答道：“你今天不开心。”
陆九轩微怔，随既轻笑：“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察颜观色，你知道我在生气？”
她没接话。身为床伴，她哪能妄自去猜测，她是这没个权利的。
“为何不在门口迎接我？”
她垂眉，原来他在意这个，有那个必要吗？门口那么多人迎接，还差她一个吗？
“我没那个资格的。”
“怎么没资格？我认为你有资格，你就有资格。”他低头，轻啄她的唇，道：“以后我回来，都要在门口看到你。”
她被他搂在怀里，把头埋进他肩窝，再一次低叹。
“先去吃饭吧，吃完后，我带你去看星星。”他拥着她，朝屋子里走去。
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当看到满桌的月饼及各色佳肴时，顿时明白过来。
陆九轩讶异地望着她：“今天是中秋节，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摇头，对她来说，节日与平常日子一样，也是一样的睡觉吃饭。
陆九轩突然心疼得难受。他拥起了她，说：“从今以后，每个节气我都陪着你。”
她面上毫无波澜，声音淡淡的，好听悦耳，却又冷清，“无法做到的事，就不要便意承诺。”陆九轩不悦了：“你以为，我像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吗？”
她不说话，在九霄呆了那么多年，也见识到了男人的甜言蜜语与冷酷无情都是同等比例的。甜蜜起来，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承诺摘下来，一旦冷酷起来，无情得只让人感觉被钝刀子凌迟。
定定看她半晌，陆九轩暗叹一声，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无耐与挫败。
“吃柚子，中秋节吃柚子，吃了保佑一年平安，一辈子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他把一般柚子放到她面前。
她手足无措，望着摆放齐整的柚子，眸子闪过惊惶。
陆九轩靠坐在椅子上，佣人把一瓶红酒放在桌上后，便不知去向。他轻啐一口酒，望着她，
淡淡地说：“知道今天在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不等她接话，他道，“今天紫清潋来过吧，以你们的关系，想必她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也就不多说了。”
她静静地聆听，不发任何言语，等着他的下文。
陆九轩细细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漠然以外的珠丝马迹，可惜让他失望了。他深吸口气，努力平息心头的浓浓的失落与挫败，开口：“那位客人说对你一见钟情，想要花天价买下你，被我拒绝了。”
她垂眉，面上仍是平静无波，昏黄的烛火映在面上，有出奇的清冷，像个美丽的娃娃般。
陆九轩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她，明明乖巧地坐在对面，可他总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这让他很不舒服，有种无法撑控一切的挫败感。
她让他费了太多的心思，他想去改变，却又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真的令他很不舒服，很不安，她表面上很是乖巧，事事都顺着他，从不违逆，可在背地里，她的小动作频繁，这让他又气又怒，却又生不起气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暗中尽可能地消灭一切。让她无从着落，只能活在他的羽翼下。
权力与金钱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霸道狂佞，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喜欢乖巧柔驯的女人，不愿分太多心神去照料，只需乖乖地听话就行了。
“依依，看着我。”他沉声命令，她也很听话地抬眸，一双黝黑的大眼直直地望着自己。他皱眉，她虽然“看”着他，眼里却没有焦距，仿佛透过他，看着一块毫无生气的石头似的，这让他很不悦。
他按下心头焦虑的感觉，道：“那位客人很难缠，不好打发，因为有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他在政界有非常深厚的关系，不好拒绝得太过明显了。所以，依依，你必须怀我的孩子。”
莫依依明白过来了，也有些淡淡的嘲讽，厉害如陆九轩，也有摆不平的人。
陆九轩把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嘲讽收进眼里，他并未动怒，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你恨我，在背地里也小动作不断，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纯当作与你半智斗勇。但你是聪明人，你要想清楚，是与许多男人上床划算，还是只跟着我一人来得强！”
莫依依面无表情，动也不动地望着陆九轩。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整个庄园，都是我的人，就算出了屋子，离开跟梢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包括，你向紫清潋要了避孕药的事。”
莫依依平静的脸孔终见龟裂，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唇角浮起淡笑，又道：“我是生意人，不可能为了女人得罪客人。而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
莫依依眸子微闪，一脸木然，
陆九轩也不逼她，等她慢慢地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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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一轮圆月已嵌在深蓝色天空里，撒下的银辉，带着胧蒙的皎洁。
时光一分一秒地淌过，空气中有淡淡的窒息与冷清。
烛火摇拽，昏黄的光茫映在莫依依苍白的脸上，是极力克制后的无助脆弱，而映在陆九轩脸上的，则是一脸平静的幽深与期盼。
良久---
莫依依脸上不再平静，带着不甘、愤恨、绝望、及认命的色彩，她缓缓伸手，从雪白盘子里拿起被削得整齐的柚子，然后剥开。
陆九轩偷偷松了口气，感觉背脊一片汗湿，感觉比生意场上与难缠的客人进行了艰难的谈判还要劳累。
莫依依双手捧着柚子，轻轻剥开，可双手总是不可抑制地颤抖，怎么也剥不开。
“为什么？”最终，她问出了口，声音不再清亮，而是残破的沙哑。
“没为什么，我只想要你替我生个孩子。有你我共同的骨肉。”陆九轩如此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凄迷的脸，声音也变得沙哑：“给我生个孩子就这么艰难吗？”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泣呐喊：“我为什么要替你生？陆九轩，你凭什么要我替你生？”
陆九轩动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漠然以外的表情，“你哭了。”他不再冷峻，起身，把她颤抖的身子搂在怀中。
莫依依推他，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边打边哭道：“我恨你，真的真的好恨你，我不要替仇人生孩子，死也不。”
陆九轩双颌崩得死紧，多少年了，她总算说出了真话，她真的恨他。恨到连孩子都不愿替他生。
“以前那样对你，是我的错，可是，若不是你母亲---”
“不要提我母亲，你不配。”莫依依尖叫，如一头发了怒的老豹，“在我眼里，我妈妈是永远伟大的。你没有资格说我的妈妈的不是。”
陆九轩没有动怒，他今天够惊讶了，她生平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也是生平第一次如此失控，看来，是他把她逼急了。
他搂了她，一脸怜惜：“依依，别哭，我总算把你的另一面给逼出来了。”
她狠狠捶打他，哭喊：“你总是喜欢逼我，你很开心，很得意，是吗？”
“对，我很开心，也很得意。”陆九轩并不否认，在她再一次失控前吻了她的泪水，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呵护后怜惜。她先是一惊，然后挣扎，不让他看到她心底的无助与脆弱。]他也没勉强她，轻轻搂了她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肩，温言安抚着：“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故八冷漠呢？我多想看你笑。看你冷漠以外的表情，就算哭也好。”
莫依依停止了哭泣。
他继续说：“我只想要一个孩子，你和我的，用咱们的骨肉，冲去以前的种种仇恨，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总是想着逃走了。有了孩子，我们可以放掉一切仇恨，真正在一起。”他说了埋藏在心底的秘蜜，他只想要她，孩子倒是其次。但，若有孩子的牵挂，她就会收心，心甘情愿呆在他身边！
有些时候，在爱情面前，再霸道自负的人也会变得卑微。
陆九轩不否认他在莫依依面前已变得卑微，表面上，总是他占了上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处于下风了。谁叫他爱上她，深到无法自拨。
爱情当头，谁爱得最深，谁就是输家。
当年，母亲也是如此，她太爱父亲了，可父亲的心却不在她身上。她爱得辛苦，爱得痴狂，最终把自己也变为痴狂。
不知是他的声音带有崔眠，还是他的话里的涵义击中她心底包藏最深的脆弱，还是让莫依依看到了未来的一片光明，她泪水一骨脑地倾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陆九轩轻轻搂着她，脸上是一片释然，与深深的怜惜。但他决不会发现，在他怀中的莫依依，泪水狂涌而出，可唇角却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