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六十五章 时光积淀（1 / 1）
时至秋季，正是打猎的好气节，曹世源今日带队在郊外狩猎，同行的有孟军、曹天衡、婧曈和妤姬。
手下吹着号角带着猎犬四周搜索。
一只野鹿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围起来。”曹世源低声道，一面向众人打着手势。
众人按着曹世源的指示分头包围野鹿，到点后，孟军率先发箭，婧曈瞥了他一眼，迅速随其后发了一支。
嗖嗖两声，婧曈发出的箭虽迟孟军一步，但速度更快更猛，啪的一声，孟军的箭被婧曈的箭射穿，分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婧曈的箭势如破竹，穿过一箭仍直径向野鹿射去，野鹿惊叫一声，应箭倒下。
今日是婧曈故意要让孟军难堪，谁叫孟军平日故意刁难她，不还以颜色，她婧魔王岂不是浪得虚名。
孟军一脸不屑，心中愤愤不平，曹世源对庄立轩越发看重，他在雾影谷中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
呜……呜……号角再次响起。
“谷主！那边有发现！”手下喊道。
“好，走！”曹世源带同各人策马而去。
婧曈并未随他前往，若不是为了尽快取得曹世源的信任，婧曈断不会参与这场狩猎游戏，她自小爱护动物，小时候就曾为了救一只羊而身陷险境，如今这种游戏对于婧曈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婧曈往后看了一眼，妤姬在她身后，想想自从那次放风筝后，婧曈已经没再试过跟她独处，平日也只是在宴会中见过数面。
妤姬静静地坐在马背上，从妤姬神情看来，显然她是不喜欢现时这种场面的，婧曈在想一个爱好舞蹈音律的女子怎会喜欢顶着烈日在丛林中穿梭，曹世源硬要把她拉了过来，真是难为她了。
妤姬察觉到婧曈的目光，颔首报以微微一笑。
婧曈牵了缰绳慢慢靠近她，细看之下，发觉妤姬似乎比上一次见面时更为消瘦，而一向的浓妆似乎就是为了掩饰她苍白的脸。
忽闻前方一阵异动，嗖的一声，伴随着风声急速而至，婧曈霎时就反应了过来，因着狩猎现场常常有漏箭发出，经常打猎的人都知道避忌，但妤姬她只是个纤弱女子，此时也不知为何出了神。
婧曈连忙朝她喊道：“小心！”来不及多想，婧曈立刻转动了下手腕，吱的一声，藏在火纹护腕处的钢针迅速发了出去。
叮……
钢针精准地打在箭头上，可惜箭来得太快也太猛，钢针并未能打落利箭而只是改变了箭头的方向。
利箭在妤姬的左肩擦过，她闷哼了一声，并未太过惊慌，反而是她座下的白马受惊向后仰跳而起。
眼见妤姬就要失去平衡被抛离马背，婧曈立刻从马背上跃起，一脚蹬在马鞍上，斜身翻到妤姬身旁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稳住脚步后，婧曈为妤姬查看下伤势，幸运的是她左肩没有受伤，利箭只是擦破了衣服而已，但婧曈赫然发现，妤姬肩上的肌肤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疤痕呈月牙形状，无论位置与形状都如当年羡晴的伤痕一样，羡晴那时被猪肉佬推倒在铁钩上受伤，伤愈后左肩上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疤痕。
羡晴曾经为了这个疤痕很是不开心，婧曈当时就哄她，疤痕其实一点都不丑，就像是一片花瓣印在肩上那般，羡晴这才重展了笑颜，是以此时，婧曈肯定不会错认妤姬肩上的印记。
“羡晴！你是羡晴！”婧曈捉住妤姬的手，激动道。
“你说什么？先放开我好吗？” 妤姬闪烁着眼睛，避着婧曈的目光就是不看她一眼。
婧曈转而扶住她肩膀，逼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怕我？你肩上的疤痕从何而来？”
“那是胎记不是疤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妤姬挣扎道。
“我不放，你是羡晴，你是！为什么你不不肯承认？你忘记我了吗？”婧曈揽着妤姬双肩不肯不放手，因为她好怕一松手，对方就又会再次消失，五年前是那样已经追悔莫及，而如今婧曈绝对不会再让那一幕重演。
“岂容你这般无礼，我并不是你所说的人，你误会了。”妤姬语气清冷，抬头看着婧曈，眼神带着几分怒意。
初次遇见妤姬时，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便从婧曈的内心深处钻了出来，这种感觉五年来一直埋藏在她的内心深处，终究在今天，再一次露出了苗头。
之前的试探，婧曈已经多番暗示，到了如今，她为什么还不承认？
而此刻婧曈从妤姬眼里读到的就只有冷漠，茫然道：“你真的把婧儿给忘了吗？”
在婧曈出神之际，妤姬抬手推开了她，蹙着眉道：“庄公子请自重。”
婧曈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曹世源就带着队伍赶了回来。
曹天衡一个箭步冲过来，抡起衣袖就要出手打人的架势，对着婧曈大喊道：“庄立轩！胆敢对妤姬姑娘无礼！”
“天衡！”曹世源开声叫住自己的儿子。
“爹！你没看到吗！他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曹天衡指着婧曈不服气道。
“你退到一边！”曹世源厉声道。
曹天衡多少顾忌自己的爹，此时怒而不敢发，气冲冲的往边上退了。
婧曈倒是一直沉默不语，而眼神始终没从妤姬身上离开。
“立轩，就我所见，所谓何事？”曹世源向婧曈问道。
婧曈看了眼曹世源，又回看了妤姬一眼，眉心仿佛凝了淡淡一丝苦，道：“回谷主，刚才妤姬姑娘的马受了惊，我便是护着她安全，如是而已。”
“哼！分明是狡辩！护着就要抱的那样紧密吗！你分明是有心轻薄妤姬姑娘！”曹天衡扯着嗓子怒道。
婧曈皱眉道：“我……”
“其实方才就正如庄公子所言，曹少爷你误会了，庄公子他并无做无礼之举。”妤姬眼眸幽邃，轻声为婧曈辨析道。
曹世源在一旁悄然观察着两人，他扑捉到了两人言语间那微妙的眼神，他自认为看出了些所以然，他开怀一笑，脸上挂着笑容，但内里却又透出一股寡阴冷。
“立轩，其实你的心意，我早已知晓，既然你倾心妤姬姑娘，那若是妤姬姑娘也属意于你，我便替你作个主，就未知妤姬姑娘你心意是？”曹世源早为此事筹谋，万凰楼那边已经肯放人，关键就在于妤姬的意愿。
妤姬眸中微有讶色，低头思忖着，又看了婧曈一眼，迟疑道：“我……”
“妤姬姑娘请放心，在下在有生之年定不负于你。”婧曈看着妤姬，眼神柔和中又透出一股认真的模样。
妤姬被婧曈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垂了头，似有些含羞。
曹世源眯了眯眼，眼里涌现出一丝算计，大喜道：“既然是两情相悦，那本谷主就为你们做媒，三日后便是中秋佳节，何不来个喜上加喜，佳节，佳人，哈哈……就三日后大婚，如何？”
“好！立轩谢过谷主美意，日后定当忠心效力于雾影谷。”婧曈抢在妤姬前一步答应曹世源，现在婧曈已经不能顾忌什么，只想把妤姬留在身边，往后的事再想办法。
“小女子……”妤姬刚想开口，但被曹天衡打断了。
“爹！那我怎么办！妤姬是我求你要回来的，是我先喜欢她的，你为何要把她配给姓庄这个外人，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曹天衡眼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就这样许给了庄立轩，满腔怒火霎时炸开。
曹世源一听到老糊涂三个字，立时就怒红了眼，“混账！你这混账！”
曹天衡还想反驳，但被孟军阻止了，“谷主，少爷，切勿动气，既然此事关乎妤姬姑娘的终身大事，何不让她自己做选择？”
曹世源扶了扶心口，暂时平息了怒气，“好，既然如此，便让妤姬姑娘做选择。”说着，转而向妤姬问道：“妤姬姑娘，如是我的儿子与立轩两位选其一，你作如何选择，但凭你的意愿，我都会为你做媒。”
妤姬左右为难，抬眼二人，一边是横行无理的败家子，一边是缠绕不休的婧曈，妤姬看着婧曈的眼神，久久不能言语。
曹世源见着妤姬定眼看着婧曈，认定此举是为女孩子家的害羞，不敢言情于表，于是道：“妤姬姑娘既然已经选好，那么就定三日后大婚！”
不等妤姬反应，婧曈抢道：“谢过庄主！”
“好！我们立刻回谷庆祝！”曹世源策马领在前头，带着大队伍回雾影谷了。
“哼！算你好运！以后小心！”曹天衡十分晦气，说罢拂袖离开。
“恭喜庄兄弟。”孟军假惺惺道。
“谢谢。”婧曈一一回应来者的祝福，等待众人离开，回头看了看妤姬，她只是目无表情的望着远方，而那空洞的眼神里到底又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婧曈轻声喊道：“羡晴……”妤姬不与理会，婧曈叹了口气，换了语气继续道：“妤姬姑娘，我无意强迫你嫁给我，但是相对曹天衡来说，我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我可以两个都不选，没人可以逼我。”妤姬冷漠道。
婧曈走到妤姬面前，迫使对方看着自己，“我只不过想保护你，难道你想一辈子呆在万凰楼吗，曹天衡对你心怀不轨，你知道的，这里是曹世源的地方，你一日留在此地都不会安全，你只要答应此桩婚事，以后便由我保护你，我可以带你离开雾影谷，离开此地，去一个你熟悉的地方，那里有你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当我求你，别再拒绝我好吗？”
第一次，在蝶舞山时，她不肯承认，而如今，婧曈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她走了。
“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婧曈追问道。
“那你又在执着些什么？”妤姬反问道。
空气仿佛有一刻静止了，两人都沉默了许久。
妤姬拿出一枚铜钱，摆到婧曈面前，道：“我们交由上天决定，若是正面朝上我答应你，反面朝下你则要立刻离开此地，由你来抛。”
“好。”婧曈接过铜钱向上一抛，从来不觉得一枚铜钱有多重，但握在掌心的一刻，婧曈觉得沉重得连自己都要握不住，因为铜钱承载着最深的寄望。
“我相信上天早已安排。”说罢，婧曈打开了手。
见着手中的结果，婧曈微微一笑，唇边梨涡分外迷人，眼眸里的情愫仿佛积淀了长久的时光。
妤姬见到结果并未作任何回应，脸上依旧淡漠，转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婧曈紧随其后。
“不必，我回万凰楼。”
“你等等。”婧曈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妤姬身上，柔声道：“你肩上的衣衫破了，走在街上不好，披着它。”
妤姬顿了顿，并未抗拒，拉拢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轻声道：“你放心，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会遵守诺言，三日后见，你……回去吧。”
“羡晴……”
婧曈看着妤姬的背影越走越远，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秋天，天也是这样的蓝。
婧曈回雾影谷后，用了回乡祭祖这一个理由向曹世源请辞两日，因为婧曈想有些事情在大婚前，必须要弄清楚。
安芷菲既然安排了这个计划，她又怎会不知道羡晴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