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回家9（终）（1 / 1）
舒珞惊慌的推开景云，瘫坐在地上，拼命的摇头，“不，不是，小飞，他，他是喝醉了，他醉了，他不是…不是故意的…不是…”舒珞语无伦次的说着，双手紧紧的捂着脸，失声的哭了起来。
景云看着心口发闷，这就是父母啊，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这样维护自己的孩子，但他也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真的只有父亲对于儿子的维护么？
“…舒珞，你，是不是也，对小飞…”有那种心思了…后面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舒珞大惊失色，死命的摇着头，“….不，不，没有，这是错的…错的！我，我知道这是不可以的…”
景云倒吸了口凉气，他怎么也想像不到，居然是这样….他知道这是有违人伦的，但他也明白，他已经用尽办法去克制了，他没有办法去指责他的控制不住，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那是能那么容易控制的…
“彦书。”
“啊？”韩彦书回过神来，扭过头看着驾驶座上的韩俊，“…爸。”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韩彦书知道自己老爸眼尖，也没想要藏着的，“我早上，接到过小飞的电话。”
“什么？！”韩俊一个急转，然后猛踩刹车，“怎么回事儿？你刚才怎么没说？”
韩彦书被自己老爸这一下吓得不轻，“呼，爸，你吓死我了。”
“说吧，怎么回事？”
“早上我还没起的时候，小飞给我打过电话来着，说了些很奇怪的话，我当时宿醉，头疼得厉害，就随便应了几句，后来到中午了，我想着这事儿不对劲儿就给他电话，一直关机，我就找到他们家里去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韩彦书使劲的回忆着，“呃，原话是这样的‘彦书，我在美国设计的那个会所的设计费一分没动，有差不多一百万，车子32万，房子是现成的，爸爸现在医院的收入也算稳定…也够他生活的了。’嗯…还有，呃…他还说，‘就算他不干到退休的年纪，这些钱，也可以让他过得安稳了吧…’我大概记得的就是这些了，还有一些记得不清楚了，他还说了什么，‘我的错…’，‘拜托你…’，‘对不起…’这些的…”
韩俊听着，眉头都皱了起来。韩彦书想着就觉得害怕，“爸，我怕，小飞会…我觉得这些话很不对劲儿，你说我，当时要是认真听他说多好，不对，我就不应该带那么多酒过去，就不应该喝醉…”
韩俊看着身旁的儿子，忽然心里充满了欣慰，这孩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咋呼，但很多时候都很温柔，就像他后妈，要不是在这样的时候，他真的让景云也看看，然跟他说，瞧瞧我们的儿子，和你真像！
韩俊伸出手，揉揉他的头，“彦书，这不是你的错，很多事情是我们没办法左右的。”
韩彦书点点头，“我知道的，我也知道，这次的事，肯定是和珞叔叔有关的，小飞，为什么就一定要喜欢珞叔叔…”他垂着头，呢喃着。
韩俊叹气，“感情这东西，很难去控制的，有的时候，你的理智明明知道那时错的，但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就像我和你后妈那样。”
“我自从有记忆开始，你就和后妈在一起了。”
韩俊点点头，“你还是小宝宝那会儿，同性恋最严重的是要被枪毙，那时候发现自己对对方有那种心思的时候，你说会有多争扎？理智告诉我们那是会死的，但爱情终究是战胜了恐惧，你不知道，那会儿，要见个面真的就跟特务接头一样，连牵个手都要先侦查一下方圆五里有没有活物…”
韩彦书听着咂舌，“那时候是不是很辛苦？”
韩俊微微笑笑，点点头，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你后妈胆小，走夜路都要有伴儿，但就是那样的胆小的他，会三更半夜的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走上大半个小时来和我见面，会在那样严肃的大环境下，跟家里人出柜，不管不顾的和我走，他那会儿还是个大学生呢…”
“所以，你明白吗？爱情这东西，就是即便知道是错误的，还是会义无反顾，因为它终究不会是数学题，做错了，还可以修改。”
韩彦书摇摇头，“不太懂。”
“你以后会懂的，等到以后你碰上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不过，当然，爸希望你能碰上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也同时喜欢你的，等那时候不要嫌弃不够轰轰烈烈，其实，平淡才是幸福。”
“嗯。”韩彦书不太懂，但老爸和后妈一起经历那么多的风雨，始终相依相偎十多年，这样的忠告肯定是对的。
“好了，回忆这种事以后再做，我们还有更要紧的呢。”
韩家父子整整找了一夜，J城里，齐飞有可能回去的地方，他们都转了遍，依然没有找到。
第二天中午时分，情绪安定下来的舒珞在景云韩俊的陪同下到公安局报了案，因为齐飞在J城也算个名人了，公安局也挺重视发的，调了小区和周边的监控录像，画面上的齐飞在早上6点多的时候离开，走了几条街就没了踪影，一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最后，警察也只是让他们等消息。
想着齐飞精神还不好，也不知道在外边会不会发病，舒珞就觉得寝食难安，于是真的病倒了，黄副院长是从景云替他请假的电话知道事情的，叹了口气儿给开的假条。
韩俊景云是公司的主心骨，也分不出太多时间去照看他，韩彦书则是天天往公安局跑。
落单的舒珞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身上难受，心里更是好不到哪儿去，生病的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想，小飞生病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挨？那时候他是不是怪自己太狠心？到这一刻自己躺在床上了，他才正在明白那时候齐飞的心情，心里的痛便更深一分。很多时候，韩彦书过来，都会看见他望着窗外默默的流眼泪，可是他也只能当作看不见，因为他心里也很难受，更别提他的珞叔叔了。
舒珞回医院上班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了，自从齐飞失踪以后，他便变了个人一样，也不和同事插科打诨了，也不爱说话了，除了必要的话以外，连工作报告也说得极其简练。
上班，回家，他的生活从很久开始就是这么两点一线，但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多难挨，哪怕是齐飞留学那会儿，他也不会觉得难受，至少知道他在大洋的那一头不是？
舒爸爸舒妈妈知道这件事也赶了回来，动用了一切的关系网也一无所获，看着儿子萎靡的样子，舒妈妈很是心疼，一想到自己的那个乖巧的孙子，心里更是难受的不行，舒爸爸心疼孙子儿子，也更心疼自己老婆，见老婆天天躲房里掉眼泪也很不是滋味，也只待了2个月就回美国去了。
韩彦书过完暑假就远赴美国了，除了学习外，他也极其的关注着国内的一切。
转眼除夕，齐飞已经失踪半年之久了，想着去年和儿子一起过的节，心里的想念便更加深刻。
这一天，他不用值夜，一个人弄了很多的菜，摆上两副碗筷，一个人吃的年夜饭。睡觉前，客厅里留了灯，自从齐飞失踪以来，他都会留一盏灯，心里期盼着他能回来。
这一夜，他做了个梦，梦见儿子回来了，抱着他说，‘我回来了。’但画面随即一变，两人站在了沙滩上，儿子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泪痕，他说‘爸爸，对不起…’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海里走去…
他伸手要去拉住他，但脚步怎么也迈不开来，直到海水淹没儿子的头顶，他瘫坐在沙滩上失声痛哭…
舒珞被梦惊醒，醒来发现自己是满脸的泪痕，他抱着手臂，把头埋进去，低声的抽泣起来。
小飞，回来吧，你要什么，爸爸都给你，都给你…什么人伦，什么道德，我都不要了，不要了，只要你回来，我只要你回来…小飞，小飞…
春节假期结束之后，舒珞通过梁聪的大学同学，找了家侦探社，砸下好几十万，只求能找到儿子。
又过了半年之久，在齐飞失踪一年，舒珞快要绝望的时候，这家侦探社终于是有消息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找到了舒珞，说是侦探社的人员，扔给舒珞一叠的照片，“舒先生，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儿子。”
照片不太干净，舒珞颤颤巍巍的捧起来，仔细的擦干净，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舒珞张着嘴巴失声的哭了出来，“…是，是他…是他…他在哪里？！”他连忙抓住那个人的手问。
男人在侦探社里替人找失踪人员日子也不短了，舒珞这样子也见多了，“在贵州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里。”
“地址！我要地址！”
男人随后掏出一个笔记本，从里面撕下一页，递到舒珞手里，“舒先生，按照我们说好的，人找了，你还需要给侦探社支付20万元的费用。”
舒珞接过纸片，一个劲的点头，“我知道了，只要找到他，多少钱我都给。”
男人满意的走了，留下舒珞一个人在咖啡厅，捧着照片发呆，指尖轻轻的抚摸过那张熟悉的脸，脸上的泪痕就没有干过，“…黑了，也瘦了…”
第三天，舒珞休的年假批了下来，他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要去的地方很偏僻，他先是坐了飞机到了贵州省内，然后转火车，火车再转远途客车，在客车上太累了而不小心睡了过去，下车的时候才发现钱包被偷了，只能在路边搭了顺路的货车，在当地人的指引下，徒步走了8个小时的山路，半路上还迷了路，掉进了一条小水沟里，到达那条村子的时候，已经是狼狈不堪的模样了。
浑身酸痛，骨头跟散架了一样，他也顾不得休息，更何况，这种地方也没有可以提供给人休息的小饭店什么的。
这里的人说的大都是土话，舒珞听了半天也才听出几个词来，好心的村民把他领到了村长家去。村长念过书，虽然普通话磕磕碰碰的，但还是能听得懂，听了舒珞的来意，热心的表示帮忙。
舒珞掏出照片的时候，村长一眼就认出人来了，“哎呀，你找的是小飞啊，他的确在我们村里住过，听说我们这里缺老师，他就到镇上去给娃娃们上课了，哎呀，这娃子好啊，在镇上教书一分钱也不收，平常也是靠村民送点粮食，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学校也破破烂烂的，那娃子这一年到处奔走，这不，前2个月在公社那边弄到了点钱，镇上正盖新学校呢。”说到这里，村长脸上全是笑容，“那娃子了得啊，这好几十万的款子啊，不但学校给整起来了，老师也找了好几个…话说，你找他做什么？”
舒珞听着，眼泪啪啦的就往下掉，“…大叔，那是我儿子。”
村长一惊，听着舒珞细细道来，末了叹了口气儿，“我说那娃子这么了得，原来还去外国年过书，博士啊，不得了，这样的人留在我们这儿不是屈才了？唉唉，我起先瞧着那娃子也不是普通人…罢了罢了，这么了不得的人迟早也是会走的，唉，好在，他还给娃娃们找了老师盖了学校，今儿个天也晚了，你就在我家歇下吧，明儿个我赶车送你出去。”
“哎，谢谢大叔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大叔就赶着牛车把舒珞送到了镇子上，到地儿了已经是中午一点了。
村长大叔把情况给校长说了说，校长便客客气气的把舒珞迎进了旧校舍里，“舒先生，这就是齐飞的宿舍，你先歇一会儿，我给你把他叫过来，这会儿，大概是在新校舍那边忙着呢。”
“校长，要不我跟您一块儿去吧。”
校长摇摇头，一脸慈祥的笑容，“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你也得顾着自己啊，我瞧着你这身上磕着碰着不少地方呢，还说自己是医生，也不知道疼啊，你坐一会儿。”
被这么一说，舒珞才觉得身上不少地方火辣辣的疼，“那就麻烦您了。”
宿舍很简陋，一张用门板和两张板凳搭的床，被子虽然看着很旧，但也很干净，还有一张书桌，桌子上也是整整齐齐的，屋里头连个电扇都没有，这还是夏天了，这么热，他是怎么过的呀？
舒珞在书桌前坐下，翻看着那些陈旧的课本和备课本，里面都是他熟悉的笔迹，工工整整的，显然写得很认真。
‘吱’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舒珞一脸泪痕的转头，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他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齐飞听到校长说有人找，便回来了，推开门，看见个很熟悉的背影坐在书桌前，他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擦了擦眼睛，结果那人一转身，他便愣住了，下一秒，他夺门出。
“齐飞！”舒珞见他跑的飞快，大喊一声。
门口的齐飞，忽然就顿住了脚步，但他不敢回头。
舒珞的脸已经是一塌糊涂了，“你还想跑，你还要跑到哪里去？”
齐飞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一脸泪痕的爸爸，手足无措，“我...”
“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舒珞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你个小混蛋，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齐飞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的放到他背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爸爸。”
关上门，父子俩是并坐在床边抱头痛哭。
舒珞擦了把眼泪，揪着他的衣服，“你个小混蛋，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这一年的，你知道爸爸是怎么过的么？哪怕你给爸爸打一个电话也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实在没脸见爸爸…”齐飞垂着头，一脸的悔恨，“我对爸爸做出那种事，爸爸不恨我吗？”
“什么事？”
齐飞吃惊的抬头，随后又垂下，“…我，强/暴了爸爸。”
“比起这件事，我更恨你一声不吭的走了！”舒珞狠狠的往他胸口甩了一拳，“没有受害人，哪来的强/奸犯！”
齐飞愕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爸爸也得了臆想症？！
“我若说，那是我自愿的呢？”舒珞捧起他的脸，一遍一遍的看，指尖抚过他的眉毛，眼睛，“我想好了，我不逃避了，什么人伦纲常我也不要了，我就只要你，小飞，我爱你，我们一起，好吗？”
齐飞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我…不是在做梦？”
舒珞笑了，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感觉到了吗？”
一瞬间，齐飞干掉的眼泪又下来了，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我，我可以亲亲你吗？”
舒珞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捧着他脸，在他唇上狠狠的烙下一个吻。
齐飞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咬着他的嘴唇不让他离开，唇舌相互追逐挑逗，直到两人气喘吁吁才分开。
齐飞激动的紧紧把人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爸爸…”
“嗯，我知道。”舒珞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小飞，我们回家吧。”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