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走了（1 / 1）
天色阴沉，天空中隐隐雷声轰鸣，仿佛在预示着至情至性的两个兄弟即将面临的决择。
徐傲天与方子羽并肩站立在城墙上，迎着习习凉风，在万众瞩目的目光中轻声的交谈着。与其说是交谈，不如说是只有徐傲天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方子羽则由始于终都未曾开过口。
徐傲天说的话很低，附近巡逻的士兵们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方子羽的面色一直都是冰冷冷的令人生畏，而徐傲天则是一直面色难看。
没有人想过要上前去偷听什么，虽然这里大部份人都没见过徐傲天与方子羽，但他们曾经的事绩却早已广为流传，深入人心。虽然他们两人已有五年之久没有出现过，虽然这东海势力大部份是李枫和冷无心的功劳，但他们的地位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就像李枫与冷无心对徐傲天的忠心，无论是谁都无法离间的。
在徐傲天死去与方子羽失踪后的五年内，曾有过数次，下面的将领请求李枫与冷无心夺位，拥兵自立，而他们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游街示众及当众斩首。老一批的将领对徐傲天的忠心是勿用置疑，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方子羽以一人独挡数万大军那份壮观又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每一个新加入徐傲天势力的士兵，对他们的第一个教育就是必须要先告诉他们当时那一场可令天惊地动的战斗。
正是因为这种种的原因，所以无论是老兵、新兵还是百姓，他们看这两个非常年轻的主公的眼神除了敬畏就是敬佩。
“子羽……”
“我走。”方子羽在听完这五年内所发生的大事后冷冷的打断了徐傲天的话。
徐傲天脸色微变，紧按住方子羽的肩膀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我说过，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帮你顶着。”
方子羽看了他一眼，淡声说道：“手下呢？百姓呢？”
方子羽的话虽简洁，不过徐傲天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徐傲天态度强硬的站在方子羽身边，那么他也将会成为修真界的大敌。如果他只是一个人，倒是不用在乎什么，但问题是徐傲天身后还有十数万的手下，过百万的百姓。营造一方乐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这里花尽了他们兄弟俩的心血，又如何能说放就放。再说，就算徐傲天脱离了自己的势力，但别人不会这么认为，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是至理名言，到时候大批修真者赶来，因为他与方子羽的关系恐怕会祸及到这里的百姓，这也是徐傲天如何不希望见到的。
一方是兄弟，一方是百姓。为了兄弟，就算与天下为敌他也不怕，他只怕连累了这些百姓。但如果他任凭方子羽一个人离去，就表示了从今往后，只能是对立的存在。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徐傲天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方子羽一直看着徐傲天的脸，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幻着，有难以选择，也有痛苦之色。动了动嘴皮，方子羽想露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只得拍拍徐傲天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保重，大哥。”
徐傲天刚反应过来时，方子羽已纵身跃下城墙，几个跳跃就已远去。
“子羽！！”徐傲天伸出手，朝方子羽离去的方向虚抓着，想挽留什么，结果发现自己什么都留不下。最终，紧握成拳，狠狠的一拳砸在城墙上，当场将一大块护城石给砸碎。
周围的士兵及城门下进进出出的百姓们早被方子羽的举动看呆了，虽然如今世俗间早已知道有关修真者的事，但真正能见过的毕竟还只属于少数人。可就在刚才，他们所敬畏的二主公，那个独挡数万大军，孤身灭了一个修真门派的方子羽竟就这么从数十米高的城墙上轻飘飘的跃下，身子还未着地就已经飘身远去，这在寻常军民眼中简直就是神迹。再后来，徐傲天悲痛之下一拳砸碎了护墙石，更是令周围士兵们看的兴奋不已，暗道自己真是选了个好主公。
虽然他们不知道方子羽为什么突然就飞走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徐傲天与他是称不离**，可能方子羽只是暂时出去做事，所以也没多少人对方子羽的离去太过在意。
唯一感受着那一份离别悲伤的，只有那一个孤身站立在城墙上，又不能在满城军民的注目中流露出悲伤之色的少年。
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的搭在徐傲天的背后后，他缓缓的转过头，看见凌月一脸关注的正看着他。徐傲天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他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
凌月浑身轻颤一下，很快就平静的说道：“这里风大，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先回去吧。”凌月虽然尽量保持着平静，但语气中明显还有少许的颤抖。
徐傲天摇了摇头道：“让我再呆一会儿。”
“徐大哥……”
“你先回去吧。”
凌月沉静了片刻，低声说道：“我陪你。”
徐傲天没有再说话，只有静静的迎风伫立着，遥望着那个与他生死相交的弟弟身影消失的方向。
过了许久，一声沉厚的“傲天。”打破了这份宁静。
徐傲天低声说道：“师叔祖。”
老道士一步步从后方走来，问道：“他走了吗？”
徐傲天微微动了动嘴唇，好半天才说道：“是。”
老道士与他并肩站在墙头处，说道：“这样是最好的选择。”
徐傲天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老道士叹了一口气说道：“方小子这次闯的祸实在是太大了，我虽然有心帮他，却也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
老道士注目盯着徐傲天良久，问道：“你不会怪我这老头吧？”
徐傲天摇头道：“我只怪自己没用，子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这是命啊。唉。”
徐傲天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师叔祖，他们……会怎么对付他？”
“那次东窗事发后，修真界就已下了格杀令，天涯海角誓将终生追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徐傲天失口大声叫道：“他们不能这样对待子羽。”
老道士满含复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格杀令已下，已无从更改。唉，这次你们俩回来的消息肯定瞒不了多久，相信东海很快会有修者者云集。到时候你切记推托什么都不知情，其它的由我来说吧。”
“不！这样对子羽太不公平了……”
老道士面色一正：“傲天，你可知道你现在的处境？”
“我……”
老道士义正词严道：“先不说以东海为主，十数万的士兵与百万百姓的幸福操纵在你手中，再则你若公然为他叫屈，必定会祸乱至我玉虚宫。为了方小子的事，玉虚宫现在已起了内讧分岐，如果你再闹出点事，我玉虚千年基业将毁于一旦，你必将是千古罪人！”
徐傲天眼框微红，却一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旁边的凌月也早已泪流满面，只是不敢发出声惊挠到徐傲天。
老道士叹了口气，语气稍软道：“方小子独自离去就可见他的决心，他不想连累到你啊。孩子，别让他这份苦心白废吧。”
说完，老道士也不待徐傲天说话，便转身下城。他一步一步慢慢的走的，那一刻，徐傲天发现这老道士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抬头遥望早已无人痕的路径，徐傲天满怀悲伤的语气喃喃道：“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