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踌躇（1 / 1）
21章踌躇
乔梁从肯德基快餐厅火急火燎地回来，在5病室查看了冯玉清的病情后，见到了情绪低落的小荷。自己内心也情不自禁地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怜爱之情。
“或许人天生有对弱小者的怜悯之心。”此刻，乔梁似乎对自己向小荷母女的倾情相助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走出了5病室，因为或许冯玉清并没有睡沉，在她面前谈论筹集捐肾资金的事似乎不合适。小荷见乔梁走出了病室，也急着跟了出去，因为现在身边实在没有一个可以商量事儿的人，如果程浩在就好了，也不知道程浩回家借钱的事怎么样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实在太需要一个坚实的肩膀靠一靠了。
而眼下没有程浩在场，小荷最信任的人就是乔医生了。虽然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连小荷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如此信赖这个对外谎称是自己表哥的人，小荷甚至希望自己真的会拥有一个这样的表哥，可怎么可能呢，因为俩人从来没有谋过面，他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表哥呢？可自己第一次见他，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连小荷自己都觉得奇怪。
小荷随乔梁来到医办室，小荷先说话了：“乔医生，我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说服那个人将捐肾的费用降下来，看来我是过于自信了。其实怜悯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情感了。”
“你不必自责，这个结果早在我意料之中，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宁愿卖掉自己的肾呢？所以在价钱上他当然不会让步。”乔梁平静地说。
“不过我现在最关心的是你没有拒绝他为你母亲捐肾的事吧？你要知道，找到一个合适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尤其是活体□□，因为活体供肾组织相容性好，长期存活率明显高于尸体供肾。这可能是上天在帮助你们。”乔梁急切地问道。
“是啊，我们真应该感谢天主。”说着小荷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小荷接着说：“我倒没有拒绝他，我答应了他的条件，但是我并没有见到他本人的面儿，我们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没有开灯的地下室里见的面。”一想起与那个中年男人见面的场景，小荷还是心有余悸。
“啊，没看清面目那是很自然的事儿，或许与你见面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一般这种事情本人是不愿意出面的。”说着，乔梁为小荷用一次性纸杯在医办室西北墙角的自动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因为他发现小荷刚才说话时，脸色有点儿发白。
“还有，进行肾移植手术捐赠者与受体的身份是保密的，到时候你不要询问捐赠者的信息，这是违反规定的。”乔梁叮嘱道。
小荷接过那杯热水，心存感激：“多谢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你。为了我们，您居然谎称是我的表哥，如果我真要是有您这样的表哥就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就把我当成你的亲表哥吧，我也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人也觉得很孤单，我倒希望能有一个像你一样心地善良的妹妹。”乔医生认真地说。
“我只是随口一说的，您还真当真了。您是什么身份，我呢，我只是一个穷学生，怎么敢高攀呢？”小荷急忙解释道。
“人生而平等，哪有那么多的高低贵贱之分？”乔梁反问。
“虽说人是平等的，但在现实社会中人还不是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如果不是因为没钱，我妈妈岂不是早就做了肾移植的手术？”小荷反问道。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所以她要较同龄人早熟些，也不会对未来充满无谓天真的幻想。
“光说了些没用的，倒把正事给忘了。今天中午我见了一个人，希望她能联系到一个慈善基金会，帮你筹集到你母亲肾移植手术的费用。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听到消息。”乔医生郑重地说。
从基金会筹集救助款这个办法，小荷倒是没有想到。她感到自己很没用，光知道着急却没有冷静地想解决的办法。
“我真心地感谢您，乔医生，无论这件事情成功与否。因为您在想尽各种办法帮助与您毫不相干的我们。”小荷的眼睛直视着乔梁，动情地说。
靠在办公桌旁的乔梁立即把目光躲闪开了，“怎么不相干？我现在已经是你的表哥了，连我的老同学金院长都知道了，当然我帮表妹就是理所应当的了。”原来一本正经的乔医生也会说笑。
“不过，你的演技可真够糟糕的，还没说几句话就穿帮了，害得老金直管你叫我的‘冒牌表妹’！”为了减轻小荷的心里负担，乔梁故意调侃道。小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不是他让我给您打电话才穿的帮，可我的确是不知道您的电话号码，我记一下您的手机号码吧，以后有事少不了要麻烦您的！”小荷又恢复了快乐的口吻。
乔梁愉快地答应了，其实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他是不愿意告诉手机号码的。不过今天乔梁竟破例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小荷，他让小荷给自己打了一下这个号码，同时他也将小荷的手机号码存在了自己的手机中，而且是存在朋友的组别中。
“我先回去了，乔医生。我猜我妈妈该醒了。”小荷还是清楚自己身份的，所以即便乔梁提出可以以“表哥、表妹”相称，但她还是尊重地称呼乔梁为“乔医生”。
小荷回5病室了，还没到上班时间，留下乔梁坐在办公室的黑色皮椅子上发呆。“为什么我要躲避她那动情的眼神？我一向对自己很自信啊，从来不刻意回避别人的目光，今天我是怎么了？”
随即他又谴责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琢磨这些，不知道宋楠是否与她的姑妈说了捐助资金的事，但愿这件事能成。”乔梁在内心祈祷着，因为在美国留过学的乔梁也信奉基督教。当他发现自己与小荷有相同的宗教信仰时，真觉得自己与小荷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层。
小荷坐在母亲病房的椅子上，母亲睡着了还没醒。小荷用手机给程浩发了一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天冷多穿点儿，别感冒了。——牵挂你的小荷。”
其实小荷这会儿可顾不上儿女情长，但她又不好意思问程浩，是否从父母那里顺利地借到了5万元钱。天冷路滑，小荷也的确担心程浩的安全，毕竟他是为自己的事才回去的。
而此刻远在清河市的程浩，接到了短信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因为今天早上，母亲明确提出借钱可以，但必须答应与小荷分手的条件。
程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情绪低落得像霜打过的茄子。他两手抱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小荷现在母亲病危，正急需用钱，但如果向父母借就得答应与小荷分手，他明白以母亲的个性一旦她认准的理儿，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让他与小荷分手，那无异于用刀子在割他的心，尽管父母认为小荷各方面条件都不好，但在程浩眼里她就是完美无瑕的天使，让他割舍掉他的天使他现在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可是如果不答应母亲的条件，不向父母借钱，他又到哪里借到这5万元钱呢？毕竟小荷急需这钱为母亲救命。
他陷入了沉思，要不向安小慧借？似乎不大妥当，因为程浩已经听小荷说过了，离婚后安小慧的母亲看见别人都炒股买基金挣了大钱，自己也眼热儿买了一些，结果赶上金融危机股市下挫全陪进去了。现在安小慧花钱都是管父亲要的，安小慧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所以一下子管她借5万元那也是不现实的。
要不管小荷以前的房东陈伯借吧，虽然程浩与陈伯并不熟识，但他经常听小荷提起他，说他人很好经常照顾母女，他的女儿甚至想撮合小荷的母亲与陈伯在一起，后来听说小荷的母亲有病不能干重活才不了了之了。
“既然母亲非得用与小荷分手为条件才肯借给我5万元钱，那我只能先向陈伯求救了，如果能借到钱，自然就不用答应母亲的条件了。”
程浩想到这里，忙进了自己阴面的小卧室，披着白色的羽绒大衣就往外走，这羽绒大衣上还残留着小荷为他洗衣时留下的洗涤液的清香味儿。
程浩迅速地下了楼，到地下室里推出了自己的山地车。山地车似乎也变老了，一看到山地车，程浩就会想起在“花开花花店”门前借给自己打气筒的小荷，就会想起高中三年他与小荷一起上下学的情景，虽然为了避嫌他俩很少说话，但心灵上的想通却让俩人感受到了无比的甜蜜……
程浩冒着凛冽的北风和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小心翼翼地骑着山地车拐出小区，向西行往陈伯的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因为只有大约四里路的距离，程浩用了大约20分钟就到了“花开花”花店的旧址。时过境迁，这里已经变成了“驴肉火烧馆”。
自从小荷母女回桃花巷的老家后，程浩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因为他牵挂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来这里的必要了。
正值上午九点多钟，并不是饭口，所以驴肉火烧馆很清静。程浩停下山地车，走了进去。看来是一对夫妻开的店，而且还不是本地人，只见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收拾店内的洁白的餐桌，而那个男人正在店内东北角的一张干净的木墩上切着刚出锅的驴肉，店内散发着浓郁的驴肉香味儿。
“您吃驴肉火烧吗？”见程浩进店，女人抹桌子的手停止了，扬起头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热情地问道，听起来像山西口音。
“哦，这位大姐，我并不是来吃饭的，我只是想问问怎样能联系上这个店的房东陈伯，我就急事儿找他。”程浩客气地说。
“原来不是吃饭的。”女人说话的口气里充满了失望，“找那个房东啊，他走了，听说去深圳他女儿那里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呢？”程浩急切地问。
“以前这里是开的一家花店，后来我们夫妻接手就卖起了驴肉火烧。你说的那个房东陈伯就是我们租了这个店后走的，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只有他妻子的忌日他们一家人才会回来。”女人耐心地说道。
“噢，谢谢你了，大姐。那既然陈伯不在家，我就不再打扰了。”程浩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
“我们这里有他的电话号码，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女人热心地问，因为陈伯待人很好，所以女人怕程浩是陈伯的亲戚，耽误事儿。
“既然人不在本地，打电话恐怕也解决不了问题，真的谢谢你大姐。”程浩真诚地道过谢后，失望地走出了驴肉火烧馆。
雪已经停了，但整个大地已经被白雪覆盖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让人有一种茫然的感觉。北风没有停止的迹象，冲到人脸上真像刀割的一样疼。好在围着一条灰色的毛线围脖，程浩一边推着山地车，一边把围脖向上拽了拽，遮住了冻得惨白的半边脸。因为这条毛线围脖是小荷给他织的，所以他倍感温暖。
“小荷，我该怎么办？我既不想接受我妈的附属条件放弃你，但又不想让你因为没有借到钱而失望，我到底该怎么办？”程浩走在回来的路上，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