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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章离别
小荷与母亲送走舅妈后,又折回了清河市的花店。既然母亲已经决定不再卖花了,还需要把剩余的鲜花与盆花处理掉。
小荷用一支黑色的彩笔在一张白色的硬纸板上简单地写了几句降价处理的广告词,挂在了店外的玻璃门的铁把手上。
“因房租到期,降价处理优质盆花鲜花,一律七折。”小荷还特意在七折两个字的外面画了一个大大的五角星,用来突出。
降价处理的第一天,并没有多少顾客,倒招来了房东陈伯。小荷在店外招呼一位中年顾客。陈伯走进店里,关切地问母亲:“怎么,小荷考上大学不打算干了?那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母亲为陈伯沏来一壶茶,两人坐在门市靠北面的椅子上闲聊。
“我正要去找你,陈大哥,这三年多亏你对我们娘俩的照顾。我给你织了一身毛衣,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我这就给你拿来,你比比看,不合适我再拆了改改。”
说着,母亲进里屋取来了一身灰色的毛衣,陈伯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大妹子,你这是干啥?你租我房子又不欠我房费,还破费给我织毛衣,这可太见外了。”
由于正是暑期,天还太热,陈伯便把毛衣毛裤往自己身上一比,高兴地说:“合适,正合适,大妹子你的眼力不错呀!这毛衣的颜色也好,禁脏!”
“你不嫌弃就行,我看去年冬天你穿的那件毛衣已经洗缩水了。现在不时兴穿毛衣了,我寻思你往后年纪大了或许用的上,毕竟年纪越大身子骨越不抗寒。”冯玉清解释道。
“唉,我不是个穿着很讲究的人。那身毛衣还是我老伴在世的时侯给我织的。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我老伴已经走了四五年了。”陈伯叹了口气。
“其实,以您的条件还可以再找一个,毕竟您的岁数也不是很大。”冯玉清劝慰道。
“快别提这事了,一提这事我就觉得对不住你。前两年我闺女从深圳回来,到这儿来你还记得吧?”陈伯问。
“哦,大概是有这么一回子事,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了。”其实冯玉清对他女儿来店里的事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她怕陈伯觉得难堪,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我那闺女是个直肠子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之前我没好意思跟你提,怕提了咱们相处倒不自在。现在你要走了,再不道个歉怕是再没有机会了。”陈伯坦诚地说。
冯玉清见陈伯如此真诚,也不好意思再装糊涂了,便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其实,你闺女也没有说错话。她有心想撮合咱俩,后来一听说我有病就不再提了。她做的也没有错呀!”
“吃五谷杂粮的哪儿有没病的,我真不知道她有那个心,我怕她伤害了你的自尊心。”
“没事,她也没说让我难堪的话,是你多心了。”
“你没往心里去就好啦,我心里一直还担心孩子的话伤了你。其实他们年轻人不明白,人到了一定岁数,男女在一起不一定就非得是那种关系,彼此关心一下,唠唠嗑,说说话,说白了,就是做个伴儿,省得孤单!”陈伯喝了一口茶,慨叹道。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咱俩做老朋友的缘分也要尽了。小荷上学后,我要回老家了,你把这房子再租给别人吧!”冯玉清真诚地说。
陈伯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放在两人中间的玻璃茶几上。“小荷考上大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钱不多一千块,你别嫌少收下吧!”
冯玉清显然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她没去接钱,扭头直视着陈伯:“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的好意。但这个钱我不能收。这几年,你对我们娘儿俩的帮助已经太多了。我经常教育小荷‘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无以回报,所以也不想再加重自己的心里负担。”
“其实我也没帮你们什么,倒是你经常照顾我这个孤老头,你们不必要有什么心里负担,我还得感谢你们给我带来了快乐,为我赶走了孤独。”陈伯动情地说。
但冯玉清执意不肯要,陈伯也知道她生性要强的个性便不再勉强了。
“我们走后,你也养一只狗吧,出来进去的也是个伴儿,总比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强。”母亲提议道。
陈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又乐观起来:“不用替我操心了,没准儿过些日子我就去深圳我闺女那儿了。倒是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啊,我回去还打算在家里做些手工活,我们镇上的服装厂经常放钉纽扣一类的手工活儿,来这儿之前我在家里也做过。”
“嗯,这个主意倒不错,费不了多少体力很适合你的身体。家里还有其他亲戚吗?”
“没了,是有个亲弟弟,可不学好出去好几年了也没有音讯,媳妇和他离婚了,是我支持的。”
“你也是个命孤的人呐!”陈伯慨叹道。
小荷在里屋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心里觉得怪伤感的。
下午一点多,花店里没有客人,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北环路边的杨树叶子被太阳烤的颜色泛了白,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叫着。
母亲去午睡了,小荷在前厅看店。突然听到花店外面有清脆的车铃声,小荷一下子清醒了,因为这个车铃声太熟悉了,小荷整整听了三年,每天清晨的五点半这个铃声都会准时响起,无论刮风下雨,霜降雪覆。
“一定是程浩来了!”小荷的内心充满了无比的兴奋与欢乐。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小荷着实有点想念他,可她又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小荷一边往店外走着一边想着自己的那个荒唐的梦,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小荷隔着花店的玻璃门,远远看见程浩在公路旁边等她。
小荷推开花店明晃晃的大玻璃门。程浩见小荷从花店里走出来,骑着山地车来到了小荷的跟前。
程浩今天的打扮有些特殊,一改往日的校服套装,上身穿一件天蓝色的碎花内衬短袖牛仔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哈伦裤,见到今天的程浩,不知为什么小荷的心跳竟有点儿加速了。
程浩觉得今天的小荷也格外动人,由于天热,她将自己的长发卷起来成一个蓬松的发髻盘在脑后,一身白地碎花掐腰连衣裙更显现出她苗条妙曼的身姿。
“班长今天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贵干?”小荷作揖调侃道。
小荷的一句话把程浩给逗乐了,程浩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生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她时而矜持,时而忧郁,时而淑女,时而豪放,他实在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她真实的面目,或许她是所有一切的混合体吧!
“何小荷,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想必花店里的花都处理完了吧!”程浩骑在山地车上,一脚支着地笑着对小荷说。
小荷被他的一句话就扫走了刚才的豪情,灰头灰脸地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有一些花没处理掉呢!说吧,今天你怎么有空?没在店里帮忙端菜,却有闲心来我这里?”
“哦,我这是刚好路过。前几天,学校把剩下的学习资料费返回来了,我找到你们老班替你领了,但最近老是联系不上你,手机也总是打不通。”程浩说明来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80元钱递给了小荷。
“到店里坐坐吧,这里太热了。”小荷接过钱提议道。
“我看你们店里现在也没有顾客,要不咱们出去转转吧。那天你们老师交给我一样东西,你忘在桌斗里了,让我帮忙转交给你。”说着,程浩别有深意地看了小荷一眼。
“东西在哪儿呢?我好像没有东西落在学校里呀!”小荷说着,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儿。
“我还骗你不成!东西我忘拿了。一会儿我回家去取,你跟你妈妈说说问问出去一会儿行不行?”程浩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小荷,看的小荷都不敢与他对视了。
小荷犹豫了一会儿,但她又实在想知道自己到底把什么东西忘在教室里,落在程浩手中了,便点头答应了。
“我一会儿来接你,你去和你妈妈请假吧!”程浩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蹬着山地车从原路折回了。
小荷忐忑地回到花店,一边走一边在绞尽脑汁地想:“书全拿回来了,到底什么东西落在程浩手中了?”直到走进里屋小荷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忘拿了。
冯玉清还在午睡,小荷轻轻地推了推母亲的胳膊,冯玉清睁开了眼。
“妈,我出去一会儿,老师在发放剩余的学习资料费,我和同学一起到学校去取。”小荷不得已跟母亲撒了谎,因为她担心自己如果说是与一位男同学出去玩儿妈妈肯定不会同意。
母亲听小荷一说,爽快地答应了,忙起身准备到前厅看店。小荷高兴得不得了,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太喜形于色,怕是出了破绽被母亲发现了。
小荷到里屋脱掉了拖鞋,换上了一双白色的带跟的皮凉鞋,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所以小荷从小到大都没有穿过皮鞋。这双鞋是母亲与舅妈一起去县里办离婚证时,秀莲舅妈买给小荷的,因为她觉得小荷眼看着就到B市上大学了,穿着一双平底的塑料凉鞋显得太寒酸了。
小荷来到花店外,没过几分钟程浩就折回来了,让小荷惊讶的是他竟然开来了一辆军绿色的摩托车跨子。还没到花店,那个摩托车跨子就熄火了,大概是程浩怕被小荷的母亲发现。
程浩头戴一顶黑白相间的半盔,他又递给小荷一顶粉色的绘有紫荆花图案的漂亮半盔。小荷戴上头盔,坐在军绿色胯子右侧的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程浩见小荷已坐稳,就启动了摩托车胯子的马达,他们一直沿着北环路向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