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1）
等翠娥入宫觐见，武皇后已是起身等待。不及翠娥行君臣大礼，武皇握住翠娥的手道：“翠儿，边关秦元帅送来紧急战报，突厥可汗纠集三十万铁骑，进犯边境。现已将安西城团团围困，秦元帅固守待援，十万火急。”
李翠娥双拳一抱，慨声道：“请娘娘下旨，末将即刻出征。”
武后拉翠娥坐下，忧虑道：“出征容易，只是这主帅未定。”
翠娥问道：“皇上什么主意？”
武后撇了撇嘴，轻蔑地说：“他还有什么主意？一听见夷兵扬言要直捣长安，牧马中原，早就六神无主了。朝野上下，也是一片恐慌。唉！贞观大治，人们已是心无战气了！”
翠娥道：“娘娘勿忧！大唐初定，余威尚在。只是这主帅人选，应早定夺。”
武后叹道：“当年开国元勋，英雄好汉，多已作古。有尚健在的，又不满本后过问朝政，大多解甲归田，不知所终。现留在京城的，只有定国公程咬金，也是一个八十老朽，而且与那些老将同气相求，对本后心存芥蒂，常常称病不朝，不问政事。”
当年瓦岗寨群雄之首程咬金，为大唐开国灵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太宗封赐为定国公。高宗即位，晋封为王。因其当年在瓦岗被拥戴为混世魔王，故赐号为混世王。定国公因思众弟兄多已归西，只思阴间聚会，不图高爵显位。对新帝封王，坚辞不受，朝廷仍以王侯相待。
翠娥一听说程千岁那个老顽童，拍手笑道：“就是他了！前年平定南诏叛乱，我也随军出征，他就是主帅。程老千岁一生征战，经验丰富，视打仗如同儿戏。而且到现在耳聪目明，健步生风，一点也不显老。娘娘不用担心，老顽童有口无心，不会有什么心机。一听见打仗，他还不知道怎么跳呢！”
一旁的上官婉儿道：“既然程老千岁对娥妹并无偏见，娥妹不妨前去国公府一趟，约好一同出征，娘娘也好在早朝时请求皇上颁旨。”
翠娥欣然应允，武后也是点头赞同。
翠娥领命退出后，上官婉儿问武后道：“娘娘，出兵解围，其实娥妹一人足可担当重任，何必求一个八旬老将挂个虚名？”
武后凤目微眯，悠然道：“翠儿虽武功超绝，也算有勇有谋，可有时意气用事，横生枝节，岂可一人独当？况且连年来刀枪入库，兵无锐气，那蛮夷厉兵秣马，来势凶猛，万一有失，岂不砍了哀家左膀右臂？”
上官婉儿连连点头道：“娘娘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令婉儿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武后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笑意。
国公府前，李翠娥对门官道：“快去通报定国公，右卫将军李翠娥求见。”门官道：“老千岁有病，概不见客。”翠娥不悦道：“你进去说，不出来见我，就放蛤蟆咬人了。”门官认识翠娥，知道是个难缠的主，去了一阵，走出来道：“千岁有请！”李翠娥红唇一撇，嘀咕道：“大腹便便，有心没肺，你能得什么病？”
一进大门，李翠娥尖声喊道：“老顽童，不要装病了！我来找你玩耍。”
大厅内传来洪钟般的笑声，“我知道野丫头来了，我就不得安生，从病榻上强撑起来相待。”
翠娥一下扑上去，拉住老千岁的手，摇道：“哪里有病了？我看看！我看看！”老千岁眯着眼睛道：“嗯，老眼昏花，记忆下降；心慌气短，多眠少食……”“茶饭不思，夜不成眠，那是想思病。想哪家小妞了？说！”老千岁瞪大了眼睛，四周看了看，小声道：“野丫头，可不敢乱说。被你姥姥听见了，还了得吗？”翠娥娇笑道：“噢！程爷爷是个怕老婆，我要告诉天下人知道。哈哈！”“这还算是秘密吗？”程老千岁憨笑道。
“野丫头，你不是去峨眉山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你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知道我去了那儿？”翠娥瞪着眼追问。“嗳！老夫只要睁一天眼睛，就不能不关心野丫头呀！”程老千岁诡笑着。
翠娥心里感到一热，一起征战过几回，这程老千岁一直对自己非常关心，像老爷爷一样疼爱自己。
“听见边关吃紧，我就赶了回来。怎么样？老爷爷，领我出征吧！”
“嗳！国家大事，自有皇上皇后操心，哪轮到你我一老一少，说走就走？”程咬金摆起了老谱。
没想到野丫头一下跳到老千岁的太师椅上，一把揪住老千岁的耳朵，嗔道：“装什么装？知道你一听见打仗，心里就痒痒。卖什么关子？说！去不去？”
程咬金疼得咧着嘴，叫道：“哎呀呀！快放手，揪下来啦！”
“说！去不去？”翠娥依旧狠声道。
“去！去！怕了你啦！真是个野丫头。”
翠娥这才松开手，跳下椅子，摸着老千岁的大耳朵，吹气如兰地在耳旁说道：“爷爷现在嫌我是野丫头，战场上恨不得我是头母狮子呢！”
程老千岁哈哈笑道：“果真如此！果真如此！”
第二日皇上早朝，兵部侍郎再次奏报，西部边关万分危机，突厥三十万铁骑将安西城围得水泄不通。守城将领秦怀玉率三万之众，坚守已有月余，如今已是草尽粮绝。
唐高宗李治眼巴巴地看着朝堂上左班武将，颤声问道：“哪位爱卿愿为朕分忧，挂帅出征？”
群臣面面相觑，最后低头不语。
高宗无奈，目光移向肱骨之臣长孙无忌，长孙丞相只得出班奏道：“突厥可汗亲自率军进犯，来势凶猛，陛下只有御驾亲征，激励三军，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或可击退夷寇。”
高宗哭丧着脸道：“寡人以文韬治天下，怎可上阵杀敌？”
一旁并坐的皇后武媚娘冷冷看了一眼，淡声道：“可令定国公程咬金为元帅，右卫将军李翠娥为先锋，即日出征。”
唐高宗犹豫不定道：“这行么？”武皇后胸有成竹地说：“臣妾担保无事。”
唐高宗询问众臣道：“众卿以为如何？”
群臣齐呼道：“皇上英明！娘娘英明！”
皇后所点二人，均不在朝堂之上。程咬金年事已高，先皇特许，可以不朝；李翠娥担任宫廷守卫，不必早朝。群臣的恭贺之声，似乎给高宗皇帝鼓了把劲，较先前精神了许多，庄严宣布道：“上官婉儿替朕拟旨，钦命混世王程咬金为平西二路兵马大元帅，右卫将军李翠娥为先锋，点拨二十万人马，剿讨突厥夷寇。”
皇后娘娘身后侍立的上官婉儿双膝一曲道：“遵命！”翠娥正在府上向俏娘叙说着与西南九姐妹相遇的经过，翠娥学得绘声绘色，俏娘听得津津有味，两人正自热闹着，门卫进来禀报道：“将军，府外有几个服饰怪异的女子求见。”
翠娥一听，知道是九姐妹到了，忙吩咐道：“快快有请！”转向俏娘笑道：“怎么样？说曹操，曹操就到！俏妹快随我出门迎接。”
刚走出客厅，西南九姐妹就风风火火地拥了进来。众姐妹一相见，就抱作了一团。俏娘在一旁羡慕地看着，等了半天，不见有分开的意思，笑着催道：“娥姐，快请诸位姐姐屋里坐！”九姐妹们这才注意道旁边还站着一位仙女一样的姑娘，问翠娥道：“娥姐？这是哪里的一位妹妹啊？”翠娥笑道：“这是我的一位汉家妹妹。”大姐彩石嗔笑道：“噢！汉家还有妹妹，那么二妹到底共有多少妹妹，老实交代！”翠娥一副可怜样道：“再没有啦！”俏娘神秘地说：“妹妹再没有啦，姐姐可还有一个。”众人齐声问道：“谁？”俏娘学着翠娥的声音道：“媚娘姐姐。”翠娥故作正经道：“嗳！那可不能乱叫。”众姐妹齐声笑了起来。
正在嬉闹，门卫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道：“将军！将军！皇宫公公来了。”话音刚落，只见大内副总管魏公公手捧圣旨，昂首跨步走了进来，口中唱道：“宫廷侍卫、三品右卫将军李翠娥——接旨！”
众人急忙止住笑声，随着魏公公步入正堂，众姐妹依次跪地，赵公公尖细的嗓音朗声宣读道：“钦命……李翠娥为先锋，……剿讨突厥夷寇。钦此，谢恩呐！”
翠娥偷偷地看着圣旨背后那一张一合的老婆子嘴，心中暗笑道：“这该死的赵老婆子，平常本姑娘行走大内，他不知道怎样巴结呢！今天来宣圣旨，看这牛皮样。哼！等闲了再捉弄你。”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姐妹在翠娥带领下叩谢着皇恩。
魏公公合起圣旨，俏娘接过奉在堂桌上，魏公公这才放下板着的面孔，细声问道：“翠娥姐姐，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翠娥嬉笑道：“我们正在玩捉迷藏，十一个人落了单，公公正好来凑个双。”魏公公嗤了嗤鼻子道：“咱家一个大老爷们，岂能跟你们一班娘们玩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说得众人眼中笑出了泪花。
是夜，众妹妹都已入睡，只有大姐和翠娥还在手执烛台，俯身在案前，借着烛光，查看着地图，研究着敌情，谋划着破敌之策。
时交初更，翠娥与大姐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叫起众姐妹，披挂整齐，策马往校场赶来。
校场上人声鼎沸，战马嘶鸣。大军已开赴校场，接受主帅点兵。程元帅给先锋拨付了三万精壮兵马，先一日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