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番外:楚非2(1 / 1)
下载尽在 - 手机访问 m.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竹马撞青梅》作者:润心无声
文案:
这是一个活泼偶尔有点小二的小白富美和一个萌系偶尔小腹黑的小高帅富之间扑倒与被扑倒的故事。
就在鱼珞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对叶子期下手的时候,叶子期已经抢先一步动筷子了。
于是...矮油,这条鱼味道不错嘛:-(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鱼珞,叶子期 ┃ 配角:沈斯尧,楚非,苏芩 ┃ 其它:小清新,甜宠文,萌系小腹黑男主,暖文
☆、撞了
七月的S市,闷热,空气中带着让人心烦的黏腻湿气。
这种天气,让一直标榜自己“玉骨冰肌,自清凉无汗”的鱼珞同学自从来了就经常被热成了一条汗漉漉的臭鱼。
好在,她一来S市,她爸鱼建斌同志就给买了一台车当做毕业礼物,这让她的日子不知道好过了多少。
事情发生的时候,鱼珞正悠闲的开着她的车,顺便和坐在副驾驶上描眉画眼的田妮妮闲扯着。
今天闲扯的话题是关于张虎的。田妮妮的追求者原本不少,可是因为她有时候泼辣有时候又二的招人恨的性格,很多追求者都打了退堂鼓,目前坚持下来的就剩下了一个张虎。
不得不说,张虎同学没有辱没他特种兵转业的身份,抗击打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鱼珞一直觉得张虎挺好,人长得结实,对别人像只老虎,到了田妮妮面前却像只猫,真挺适合她的。
怎奈田妮妮却一直坚持说没看上人家。
像今天,她一路上都在说张虎这不好那不好,一会儿说他太黑,那是人吗,不是铁塔吗?一会儿又说他性格太钝,骂他他就知道笑,太没男子气概,这样的男人能要吗?
鱼珞听她说着,等到红灯的时候才侧过头斜睨她一眼,“妮妮,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听说如果一个女人嘴里面总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不管说他什么,其实潜台词都是,我爱他。”
田妮妮一愣神。
就在这时,车尾突然发出“嘭”的一声撞击声,车身也猛地一震,随着鱼珞的一声惊呼,愣着神的田妮妮扑向了前挡风玻璃。
田妮妮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揉着自己撞红了的手腕,“珞珞,这…咋回事啊?”
鱼珞恶狠狠的看着后视镜里面那辆惹祸的红色法拉利,咬牙切齿的说,“丫的,遇到个开车不长眼的。走,咱俩找他算账去。”
吵架这回事儿,自然是多个人壮壮声势好些的。
于是两个妞下了车,气势汹汹的朝后面的车走过去。
*****
开车不长眼的叶子期其实一直是个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市民。几年以来,他没有一个违规记录,更没有和谁的车发生过亲密接触。
所以说,今天这个事儿真是个意外。
当然,这个意外和没事儿找抽的张浩宇有很大关系。
到路口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那厮说另一个车道快一些,非要他变道过去。叶子期烦他嘚吧嘚吧的,索性就变了过去。过去以后前面是一辆白色奥迪A4,车屁股后面隐约可见贴着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
这年头大家都爱在车屁股上贴点什么,叶子期也没当回事。
倒是张浩宇指着那个小兔子笑了起来,“子期,你看,那车屁股上贴的什么字?”
什么?张浩宇这家伙以前学习不行,眼睛却跟个望远镜似的,一百米外的蚊子他都能分出来公母。叶子期的眼睛可没有那么好使,于是他就加速靠近了前面的那辆车。
终于看清楚了,是两行小字,贴在小兔子的耳朵上:
“警察叔叔,看不见我”
配合上小兔子捂着眼睛的小表情,靠,典型的卖萌!
哈哈,叶子期笑声还没出口,哐当一声,他的小法和前面的小奥已经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叶子期只能认命的骂了一句,“你丫的张浩宇,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就没好事儿呢?”
******
鱼珞下了车就一马当先的径直走到后面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左车门边上,后面跟着揉着手腕一脸哀怨的田妮妮。
她一手叉腰,一手握拳,做豆腐西施杨二嫂状,毫不客气的用力的敲车窗玻璃。
车里的人立刻把玻璃落了下来。
开车的男人扭过头微微仰着脸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清澈,漂亮柔软的嘴唇微抿着,嘴角还略略委屈的撇着,那个表情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无害有多无害。
不等鱼珞开口,他指了指鱼珞的车,声音低低的,有点软,透着股老实孩子的味道,“我错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你那只小兔子太逗了,我光顾看它了。”
田妮妮一步走上前,扯着大嗓门,“你啥意思啊?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撞人家车了啊,那我把你杀了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行不?”
一听这话,他旁边副驾驶上的一个桃花眼男人不干了,开了车门钻出来,隔着车嚷着,“也没说不给你修车,你这不依不饶的干什么,比谁嗓门大啊?”
“修车了不起啊,我还嫌你耽误我时间呢”田妮妮顶回去,伸手去拉鱼珞,“你倒是说句话啊”
鱼珞其实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在干嘛呢,她在发呆。
实际上,他的脸随着徐徐降下的车窗露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呆住了。
世界真小,地球还真是个圆的。
俩吵吵闹闹的家伙都飘走,赶紧飘走,越远越好。
不是没想过会再遇到他,事实上,会来S市,说好听点,是大城市机会多,说实际点,不过是因为很偶然的听说,他家好像搬来了这里。
也许,还在期待着有一天能街头偶遇,然后欣喜的说一句,“矮油,叶子期,好久不见啊”。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叶子期,你终于又出现了。
看来,追尾什么的偶尔发生那么一下也算是缘分,不是吗?
*****
这女人怎么没有反应呢?莫非是聋子?
叶子期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张浩宇和田妮妮也看向她。
被怀疑突然聋了的某人终于有反应了,小嘴一张,脆生生的吐出三个字,“叶子期”。
男人一愣,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后面的车开始鸣笛,从一声声顷刻间连成一片。
在震耳欲聋的车笛声中,鱼珞摘下脸上那个遮住了半张小脸的超大太阳眼镜,嘴角慢慢弯起,迎着清晨的阳光看着他。
叶子期也看着她,女孩子眉目倒是有几分熟悉,但是又和记忆中大相径庭。
他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微皱了一下眉,神情有些困惑,“你长得好像我一个哥们,不过你比她漂亮,她叫鱼珞。”
鱼珞咯咯的笑了,“叶子期,你傻了啊,可不就是我吗?”
田妮妮看看鱼珞,又看看叶子期,“不会吧,你认识这小子?”
她点头,还是笑,“认识。”
叶子期这才如梦初醒,一边怪叫着,“鱼珞,还真是你啊?怎么搞的,漂亮成这样了,都不敢认了……”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推车门。
似乎是被车门把手夹了一下手,叶子期嘶嘶的吸着气,甩着手从车里面钻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鱼珞,然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起来不错啊,鱼小珞!”
鱼珞歪了歪头,伸出右手,绷着笑,郑重其事的样子,“你好,叶子期同学,又见面了。”
九年未见,他的手指还是那样修长,微凉。
那时候,冬天学校怕室内外温差大了学生会感冒,干脆也不开空调。他总是说冻手,正好她的大衣有一个毛茸茸的帽子,于是他写一会儿作业就要把手插到她大衣的帽子下面,说那里暖和。
这些年她总想着,不知道有没有另一个地方,可以让他暖暖手。
后来又傻笑,现在不上学了,也不用写作业了,还暖什么手呢?
两人握着手正激动着,后车的司机可没耐心了。他骂了句,“我靠”就开始小心变道,开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探头过来,一口山东口音,“我说伙计,叙旧去咖啡厅,要上床去酒店,赶紧把道挪出来成吗?”
叶子期笑,“说什么呢,这是我哥们。”
是的,她一直就是哥们。
他们当然没有去咖啡厅,更没有去酒店。叶子期倒是张罗着找个地方聊聊,鱼珞看看时间,想起今天早上还要开会,就说要先去上班。
后来叶子期坚持找人把她的车开去修了,又让张浩宇打车送田妮妮。
而他自己,则开着那辆几分钟之前被某人嫌弃的称为“骚包”几分钟之后又被某人称赞为“拉风有腔调”的无辜法拉利送某人上班去了。
*****
“鱼小珞,你怎么来S市了呢?”
鱼珞扒了扒前额的刘海,“前年大学毕业考公务员过来的,现在在安监局呢。”
他微微侧头看她一眼,笑得很明亮,“呦,好单位啊。怎么长变样了呢?嗯…像个女人了,你不叫我,我肯定认不出来你。”
鱼珞瞪他一眼,“什么叫像个女人了,我本来就是女人。你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吗?”
他呵呵的笑了,过了会儿又有些愤愤然,“中考以后,我听说你家搬到B市去了,你怎么也不给我写封信呢,太没良心了,好歹咱们同桌两年啊。”
“写过的,后来…忘了地址。”
好吧,这是借口。确实写了的,只是没寄出。因为写信的时候,突然就矫情了,突然,就那么想念了。突然,就没有勇气寄出去了。
好在叶子期并不深究,他只是笑了笑,唇红齿白单纯无害的样子,“那我说手机号,你给我拨过来,咱们好不容易又遇到,可别再失散了。”
他说,咱们好不容易又遇到,可别再失散了。
也许是他的声音还像当年一样干净,也许是他说的话本身就很动人,鱼珞觉得自己的心像夏天的冰淇淋一样迅速的融化了,化成了一滩水,甜甜的水。
她拨过来,他的铃声响起,“我在唱什么,什么都觉得,原来原来你是我的主打歌……”
那时,手机虽然开始普及,但初中生拿手机的肯定是凤毛麟角。他们班的凤毛麟角就等于叶子期。
所以,作为同桌,她必须要摆弄一下他的手机,顺便霸道的把他难听的老式电话机的铃声改成了歌曲,就是那年流行的——《爱的主打歌》
当时,他好像很委屈的说,“珞珞,这个铃声,好像有点吵呢”没想到,他现在仍然用这样的手机铃声。
鱼珞的胸口像有什么东西浸过,以至于整颗心都发胀,胀满小小的胸膛,直要涌出来。
她费了很大力气假装平静的说,“铃声好老啊,怎么也不与时俱进一下呢?”
叶子期侧过头看她,笑容清透,“听习惯了一个铃声,换个声音,总是忘了是我的电话在响。”
原来是这样。
鱼珞忍不住有些生气,生自己的气。
md,自作多情这种病,当年得了,拜他所赐清醒了。这些年本来以为已经好了,结果没有,只是进入了潜伏期。
等他一出现,可倒好,又犯了。
这都是神马玩意儿啊?
于是想起她妈妈骆佳女士的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了,求支持,求收藏。
写了几个虐心虐肺的,试试甜虐小清新呢,明媚的忧桑什么的最有爱了。
☆、彼时
叶子期约了鱼珞晚上下班后一起吃饭,他会来接她。
一整天,鱼珞的心都是轻飘飘的,好像一个氢气球,怎么去拽它,都禁不住往上飞。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去沈斯尧的办公室签字。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飘过来,“今天很开心?”
作为一个三十出头就爬到副局长位置的男人,沈斯尧是沉稳的,内敛的,不苟言笑的。但两年来,他对鱼珞,却一直是温和的,甚至温暖的。
鱼珞经常觉得,他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有时候要求严格,却又在她把事情做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不得不耐着性子教她。所以,尽管他是上级,他们偶尔也会聊几句,就像朋友一样。
听到他这么问,鱼珞回头,展颜一笑,“有这么明显吗?”
他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然后低下头翻着文件,“你说呢,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
“真的啊?”她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脸。
男人没再看她,只是低着头的嘴角弯了弯。
在沈斯尧的世界里,鱼珞是个神奇的存在。
如果是别人这样子,他一定会暗自嘲笑,面具都没戴好就出来混,到时候死得不要太难看。
可是他遇到鱼珞,一个清透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的女孩子,他竟突然就觉得像有小溪流入心田,滋润了干涸,那么舒服,让他忍不住都生出了几分向往。
再看自己的妻子,便觉得那张精致的脸浮着粉,说不出的假。
晚上一下班,鱼珞就第一个冲出了办公室。
出门的时候因为太匆忙,一头撞在了一个办公室的老钟身上。老钟哎呦了一声,鱼珞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对不起,钟老师,我先走了。”
老钟笑着摇头,“这孩子,毛毛愣愣的,要不是我是个老头子了,搞不好还以为你要投怀送抱呢。”
鱼珞嘿嘿笑两声走了。
出了大门,阳光有些强,尽管已经五点多了,却仍是晃眼睛。她抬手在眼睛上面遮着往外望去。
那人换了一辆路虎,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他站在车边,正在和谁打着电话,可能在谈工作,样子有点严肃。
鱼珞怔了怔,这个严肃的叶子期,她有点陌生。在她的印象里,他从来都是阳光的,嘻嘻哈哈的,或者装乖耍赖的。
*****
她是初二开学的时候转到他们班的。那时候在北汽集团任部门经理的鱼建斌同志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被派到A市做集团在那边的子公司总经理,于是她就跟着爸爸妈妈转学过来了。
报到的时候,老师把她领进了教室,让她坐在他的旁边。老师当时是这么对他说的,“叶子期,这是咱班新转来的同学鱼珞,你给照顾着点。”
那个叫叶子期的男生正在低着头写什么,闻声一个立正站了起来,“yes,madam,保证完成任务。”
鱼珞低头偷笑,还madam呢,港片儿看多了吧?
其实这个男生她见过。
前两天她妈骆佳女士非要陪着她来看看学校环境。他们走过了宽阔的操场和绿树成荫的林间小路来到教室外,透过教室后门的小窗子往教室里面看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叫叶子期的男生。
当时似乎还在午休,教室里面人很少,他倒着骑在自己的椅子上,转过身子和后桌的一个男生说话。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个男生笑的前仰后合,他开始表情很认真,故作严肃的样子,后来可能绷不住了,也噗嗤一声笑了,眼睛弯弯的,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坐的位置临窗,窗外有几棵树,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打在他脸上,形成了斑驳的阴影,显得他的脸尤其的白净,而眼睛黑的像两颗黑葡萄。
骆佳女士忽的也笑了,“珞珞,你看那个男生,笑的多好看”鱼珞正待点头,她又带着点甜蜜的说,“真像你爸爸当年啊。”
好吧,鱼珞仰望苍天,摊上一个这么喜欢随时秀恩爱的老妈,她认了!
那俩人的恩爱,她是深有体会的。
因为人家的孩子从小是走在父母中间,一人牵着一只小手,而她,一般是走在父母前面,或后面,或一侧,反正不是中间。
而且,对于她老妈来说,世界上所有的衣服,她爸穿上一定是最好看的;世界上所有好看的男人,一定是某方面和她爸很像的;而别人做了什么蠢事,她爸一定不会这样做的!
哼,恩爱很了不起吗?虽然,她各种羡慕嫉妒恨。
报到那天,她还是一头短发,脸上有点婴儿肥,戴着一个大黑框眼镜,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牛仔裤。
叶子期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原本堆放在旁边那个空座位上的一堆书搬到自己桌上,然后抓了抓头发,“小鱼同学,你坐吧。”说着自己转身出去了。
鱼珞坐下来,看他书桌上堆得小山一样,就顺手整理了起来。她不是很勤快,但有轻微的小强迫症,看不得东西堆放的乱七八糟。
叶子期拿着一个大型的塑料整理箱进来的时候,鱼珞已经把他的书整齐的码放在了书桌里,剩下几本放在桌面上,也是摆的规规矩矩的。
他站在边上看了看,又弯腰看看书桌里面,抬头笑了。“鱼珞,你人真好,以后你就是我哥们了,有什么事儿我会罩着你的。”
哥们?这人倒是挺会套近乎,可是,这什么眼神啊,气愤!
鱼珞抬头瞪他一眼,“谁和你是哥们啊?”
听了她的声音,他似乎一惊,仔细看了她好几眼,然后一张脸垮了下来,夸张的苦着脸哀叹,“怎么是女的啊?老师,我要和男生一桌,老师。”
鱼珞啪的把书拍着桌子上,周围很多同学立刻看了过来。虽然是课间休息,屋子里有点闹,但也不妨碍他们成了视线中心。
“我本来就是女的,你哪只眼睛看我像男的了?”
也许是被她的气势震住了,也许是刚刚人家还帮过他一个小忙,叶子期微微怔了几秒钟,立刻堆起一个无辜的笑容,“我错了,哪只眼睛看你都是女的行吗?我真错了。”
然后他脸微微红了红,“你别生气了,好吗?”
小声小气的,那样子,明明像是他被她欺负了。
鱼珞气结,又不好再发作。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吸了一口气,笑了,“好,不生气了。”
于是叶子期也笑了。
特别干净的笑容,那样真诚和发自内心,以至于鱼珞在以后的很多年,只要一想起来,就像是大热天吃了冰淇淋。可是舒服过后,是麻麻的钝痛。这些年,真的挺想念的。
*****
“鱼珞,我在这儿。”叶子期挂了电话,看她发呆的站在门口,对她挥动着手臂。
鱼珞点头,紧走两步,“来多久了,热不热?”
叶子期点头,绕过去帮她打开车门,“是挺热的,要不等下你请我吃冰淇淋吧。”
她坐进去,系好安全带,“不是你请我吃饭吗?”
他歪着头,“我先请你吃饭,然后你请我吃冰淇淋。”
“好,冰淇淋我还请得起。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了还喜欢吃冰淇淋呢。”
当初,他也是喜欢吃冰淇淋的。
因为第一天就把她得罪了,放学的时候,他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鱼珞,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不吃。”
“为什么?学校后门有一家店的冰淇淋很好吃的。”
“真的?”
男孩使劲儿点头。
“…那也不吃”语气渐渐没有那么坚定了。
后来,他们还是去吃了那家的冰淇淋。
有牛奶口味和巧克力口味的,两种颜色转在一起形成一个火炬。
他买了两个,递了一个到她手里,她舔了一口,抬头就看见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嗯,好吃。”
于是他眼里溢满了笑容。
衬托的他黑亮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她便真的不能再生他的气了。
如果你也遇到一个男孩,眼里总带着最纯真的笑意,你真的很难一直生他的气。
******
其实叶子期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
尽管,他那个不长进的表弟李进又给他惹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尽管,公司里有几个老古董又一次对他的项目指手画脚;尽管……
他的心情仍然很好,毕竟今天他遇到了鱼珞,多可喜可贺啊,他乡遇故知,尤其这个故知还是鱼珞。
当年的鱼珞,和今天的鱼珞,两张脸在他的脑海里重合在了一起。
他原来从来没想到女孩子真的有女大十八变这回事儿。
其实当初鱼珞长得也挺好看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趴在桌上睡着时候的长睫毛,果冻一样的嘴唇。
只是那时候,她更多的是可爱。而现在,圆脸变成了巴掌小脸的鱼珞,则是一个足以令任何男人惊艳的美丽的女人了。
第一次见到鱼珞的时候,他真的把她得罪了。然后她就变得像个小火药桶,眼看就要爆炸。
其实,能怪他吗?谁让她自己长得那么高,又梳着一个那么短的头发,而且,穿着和自己差不多的T恤,他真没想到她是女孩子啊。
她生气起来,气势是很强的,表情和眼神配合的都很到位,他毫不怀疑,如果当时他还继续招惹她,她可能会向他抡起拳头。
虽然,他也不怕她的小拳头,可是,好男不和女斗,不是吗?
于是,他开始卖萌。
人为什么都喜欢小动物,为什么都对小动物怜爱有加,还不是因为它们很萌?
果然,她软了下来,尽管她气得胸口一直起伏着,她仍然忍了下来。
从这一点看,鱼珞,一直都是个善良单纯的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某天,鱼珞想起初见,怒从心头起,“叶子期,你睁眼看看,我哪里像男生了?”
“不像,现在真不像了。”
咬牙,“那就是说以前像了?”
犹豫,“以前...也不像,相信我。就是...AB面有点分不清。”
“找死吧你”
叮当,哐当,哎呦......
☆、女友
叶子期选的地方是一家烧烤店,特色就是吊炉烤鱼。别的地方的烤鱼是单面煎烤,而这一家则是下面烤着,上面还悬吊着一个炉子,双面一起煎烤,这样烤出来的鱼更焦香入味。
点菜的时候,叶子期没看菜单,直接点了一个香辣味中辣的烤鱼和几样小菜,然后笑眯眯的看着鱼珞,“小鱼,我记得你是爱吃辣的吧,对不对?”
鱼珞心里就有喜悦一点点漫上来。
是的,她无辣不欢。
那时候,因为他俩都喜欢吃辣的,倒是没少在一起胡吃海喝。当然不只是他俩,还有郭欢和董凯,他们是四人帮。
其实开始鱼珞和叶子期的关系一直是不远不近冷冷淡淡的,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同桌。
转折点是一次历史课后。
那次历史课上,老师讲了《史记》,也讲到了司马迁因为李陵之祸身受宫刑,这也催发了他在《史记》的著作上面更大的决心和全心的投入。
快下课的时候,老师照例请大家提问。
于是单纯好学的鱼珞同学站起来,“老师,什么是宫刑?”
此言一出,同学们真是形态各异。
有的同学低头窃笑,大多数是男生;部分女生面红耳赤,垂首不言;还有部分女生则和鱼珞一样,抬着头瞪着眼睛,满脸好学的热情,直视着年轻的历史老师。
当时他们的历史老师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长了一张娃娃脸。而此刻她的娃娃脸已经涨得通红,颇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微妙而尴尬的时刻,叶子期站起来,“老师,我同桌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不如课后我单独辅导她吧。”
历史老师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好,就这样,下课。”然后慌不择路的逃出了教室。
下了课,叶子期正要出去,鱼珞拉住他,“你不是说你可以给我单独辅导吗?”
周围刚好几个男生走过,闻言哈哈大笑,还有人怪声怪气的说,“是啊,子期,你赶紧给人家单独辅导一下什么叫宫刑吧?”“子期,你不如言传身教一下吧。”
叶子期脸色微红,作势要踢他们“滚,一帮孙子,都给我滚。”
完了拉着鱼珞坐下,从作业本上撕下了一张纸,写了几个字对折一下递给鱼珞,“我出去了你再看。”
鱼珞总觉得他的脸红的有些怪异。
等他走了,鱼珞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宫刑,就是把男人阉了,变成太监。”
她的脸腾的红了。
从脸上红到脖子上,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
天啊,她是问了个什么问题啊?!
她是有多白痴单蠢啊?!
想起刚刚老师的反应和有些男同学的反应,鱼珞迫切的觉得,她真的需要一条地缝钻进去。
幸亏,叶子期刚刚站了起来,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啊。
欲哭无泪的鱼珞同学在这一刻对她的同桌叶子期的感激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她深深感到,每一个单蠢的女生,都需要一个能及时把她从更尴尬的境地里面拉出来的同桌。
她运气真不赖啊!
从那以后,莫名的,两人就越走越近,加上鱼珞的好姐妹郭欢和叶子期的好哥们董凯,组成了一起吃喝也一起学习的四人帮,度过了快乐的初中生活。
如果不是…她应该会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吧?
*****
烤鱼上的很快,叶子期用筷子扒开上面覆盖着的青笋、黄瓜和花生米,从鱼肚子那里掏了一大块肉,夹给她,“这里好吃,入味,还没什么刺。”
“嗯”
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外焦里嫩,麻辣鲜香。
“中考完了我去找过你一次,你家已经搬走了,你说你够意思吗,走之前也没说出来聚聚。”
鱼珞嘿嘿的笑,“当时不是没心没肺吗?”
他白她一眼,“真够没心没肺的,要不是今天遇到,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吧?”
他说的话,她也问过自己。
其实,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再见面,只是这些年来从来没有想过也许一辈子不会再相遇。
两人吃着聊着。
她开始给他讲她的高中,讲自己成绩怎么好,老师怎么喜欢,后来怎样以全校最高分考上一流大学,又是怎么突破千中选一的公务员考试幸运的考到这里来的。
他也给她讲他的高中,讲高中里面漂亮的小姑娘是怎么对他趋之若鹜而他是如何独善其身,然后他怎么出国学建筑设计,又怎么被洋妞吓得退避三舍,后来老爸怎么偷懒把家里的房地产公司甩给他自己享着清福去了。
“原来成了老总了,怪不得我今天看你接电话忒严肃,我当时就想,这小子挺能装啊。”
他点头,很认真的样子,“你不知道么,其实我本质上是个严肃的人。”
鱼珞嘴里的一口王老吉就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因为两人并排坐着,说话时候又都扭过头看着对方,所以就正喷在了叶子期的脸上。
他的俊脸淌着水,既好笑又可爱。
叶子期呆了呆,然后淡定的伸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很凉快”
其实鱼珞的脸早就红了,她定了定神,假装若无其事的说,“你不知道么,其实我本质上是个乐于分享的人。”
于是两个人都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一瞬间,九年的分离带来的一点疏离感似乎消失殆尽,所有的熟悉都回来了。
五六瓶啤酒开始见底了的时候,终于聊到了一些更私人的话题,比如,她的男朋友,或者他的女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真没有,就没有过。”鱼珞说着喝了一口啤酒。
“不能啊,我们珞珞行情这么差?”他不信。
“你才行情差呢,我是高标准严要求。”
叶子期低声笑,“啥标准啊,说出来,哥们帮你物色一个。”
“用不着,我是皇帝女儿不愁嫁。”
他哈哈笑开了,“见过自恋的,怎么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呢?”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你呢,一个人吗?
可是,没等她想出策略一点的问话,他就给出了答案。
“珞珞,你真的要改一下了,别要求太高了,现在像我这样的好男人剩下的不多了,再挑下去,就一个都不剩了。你看,我女朋友就要聪明的多,先抓一个在手再说。”
我女朋友
我…女…朋…友
希望的小火星没等冒头,就被一桶冷水扑灭了。
鱼珞一时沉不住气,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
别说她长情,也别说她死心眼。
她从来都不是在等他,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如果遇到了,她也许早就有男朋友了,不对,男朋友算什么,也许早就嫁了。
现在这样子,要怪,就怪那年她莫名其妙的得了那场重感冒。
鱼珞做了十几年的健康宝宝,冷不丁一生病,真挺不习惯。(废话,谁习惯生病啊)
初三了,生病是大事,耽误什么也不能耽误学习啊。于是,得知她要请假好几天以后,作为同桌的叶子期打来电话,自告奋勇的说,“珞珞,我给你补课吧。”
她上午在家里输液,下午睡觉,养足了精神就等着放学后他来给自己补课。
那时候要上晚自习,9点才下课,所以他到她家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了。
头一天晚上,她坐在床上,听见妈妈开门的声音,然后听见他像所有教养好的孩子一样老老实实的向爸爸妈妈问好,随后妈妈推门进来,他跟在后面,额头上带着热腾腾的汗,脸上是明朗的笑容。
大冬天啊,他骑单车过来,原本20分钟的路程,硬是10分钟就到了。
鱼珞有些恍惚的心疼,忙喊着妈妈给他倒水喝,末了又嘱咐着加点糖,他爱喝糖水。
骆佳女士也是个被宠惯了的女人,转身出去的时候还撇撇嘴,小小声说,“同学你都知道人家爱喝糖水,妈妈爱喝什么你从来都没说过”。
鱼珞捂脸,好丢人,这都要吃醋,可以说我不认识她吗?
抬头看叶子期,他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宝洁怎么不找他做牙膏广告呢,多好的牙口啊?(珞珞同学,你这是买牲口呢吗,还牙口!╭∩╮(︶︿︶)╭∩╮鄙视你!)
他喝水的时候倒是蛮豪爽,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喉结上下滚动,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水,然后伸出舌尖舔舔嘴唇,“好甜。”
鱼珞看着他湿润的嘴唇,身体里某个地方仿佛藏着一个开关,被他“啪”地一声开启,一种陌生的情绪突然弥漫开来,并继续扩张,让整个胸口都变得柔软而甜腻起来。
后来,骆徍女士曾经说过“那个给你补课的男生样子倒是不错,就是喝水好像一头小水头一样。”
鱼珞恍然大悟,原来水牛也可以是很可爱的小兽,以前觉得动物园里最丑的就是它,真是错怪水牛了。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有一点动心的吧。
就像歌里唱的,“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在那以前,鱼珞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早熟的孩子,后来她发现,熟起来,其实还是蛮快的。
叶子期其实不怎么会给人讲课,他抓抓头,让她看他记的笔记,不会的地方问他。
他本来是不记笔记的人,好的成绩全凭一个聪明脑袋。这次为了给鱼珞补课,他硬是记了满满几页纸的笔记。
鱼珞看笔记,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看手机。手机里只有简单的俄罗斯方块,他就专注的玩这个游戏。
他柔软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一点点眼睛,只露出挺拔的鼻梁和薄薄的唇。
可爱中透着些许性感。
只属于少年的青涩的性感。
他的字其实写的不错,就是这个笔记...偏草书了。鱼珞怎么看都像是医院里大夫开的处方,它认识她,她不认识它。
于是,她只好不断的问,“这几个字是什么?”
他探头过来看的时候,他的小方块就堆满了屏幕。于是他一声哀嚎,“又死了,鱼珞,看你干的好事!”
她很无辜,他的字真的很难认嘛。
后来,她把他的笔记拿给骆徍女士看,骆女士那不是一般人啊,人家举到眼前,不断的说,“好字,风骨清奇,落笔不俗,珞珞,你看看人家的字,再看看自己的,你不觉得惭愧吗?”
得,又一个别人家的小孩浮出水面。
鱼珞淡淡的说,“好字?那你念念”
骆女士顿了顿,讪笑,“艺术是拿来欣赏的,不是拿来念的。”
鱼珞气结,只好一跺脚,转头看着鱼建斌先生,“爸,你看她。”
鱼建斌先生镇定的点了点头,“你妈说得对,如果你妈说错了,请参考第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骆徍女士其实很有爱的,属于萌妈不?
宫刑什么的,其实,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
求收藏啊,求收藏,小手一点,简单的很
☆、楚非
第三天来补课的时候,叶子期似乎有点累了,鱼珞看笔记的时候,他说珞珞,我在你床边趴一会儿行吗?鱼珞点头,他就弯着腰趴在她的床边。修长的腿伸展着,像一只可爱的小马。
鱼珞的目光落在笔记上,很久都没有翻页。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鱼珞这才敢看过去。男孩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像两只蝴蝶扇动着翅膀。
据说,两只蝴蝶扇动翅膀就能导致全球变暖,原来是真的,而且效果很明显。
至少,她觉得很热,非常热。
也许是太热了,鱼珞就有些晕晕的,于是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
当她的唇轻而又轻的落在他的睫毛上的时候,鱼珞紧张的连呼吸都在颤抖。
偏偏在这时,骆女士推门进来。
她慌忙起身,一张脸早就红透了。
好在骆女士一向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她干了什么,只是在看见熟睡的叶子期的时候撅了撅嘴,低声说,“珞珞,你怎么能让他睡在你的闺房呢?”
鱼珞于是再一次被她妈超强的语言表达能力震撼了。
初三的作业很多,补课以后,鱼珞通常要写到12点。她想,叶子期来给自己补课回去还要写作业,睡眠都会不够吧?
于是,鱼珞第四天就上学了。
只是,从那天起,她发生了某些变化。
骆佳女士发现鱼珞同学前所未有的爱去学校,爱学习,也…比以往更喜欢照镜子了。
甚至她发现鱼珞同学买了一只粉嫩嫩的唇彩回来。
这个发现非比寻常,于是骆女士大呼小叫的说,“哎呦,建斌,咱女儿长大了呢,怎么办呢,我要被她比老了。”
大格局的鱼建斌先生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不会,我现在看你还是小女孩呢。”
鱼珞哀嚎一声,“你们不是吧,当心我的隔夜饭啊。”
*****
鱼珞洗了手,回到座位上,叶子期正在低着头发短信。
“不早了,咱们回吧,耽误了你陪女朋友,我可是罪孽深重了。”鱼珞嘻嘻笑着。
他抬头看她,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不会,她不粘人,下次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我也看看是哪位世外高人把咱们自恋又无赖的叶子期同学收了。”
他只笑不语。
鱼珞有些佩服自己,二十四岁的鱼珞果真比十五岁的鱼珞进步多了。
因为都喝了酒,出了门,叶子期要打车送鱼珞回家。鱼珞拒绝了,“下次吧,叶子期,你该约会走你的吧。这才9点多,我散散步。”
叶子期看了看手机,“也好,明天我打电话给你,董凯也在S市呢,不过今天出差了,明天咱们聚聚。”
鱼珞点头。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鱼珞看见他拿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一路手舞足蹈的边走边说。
隐约可以听见他的笑声,带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在为谁快乐着,谁又在为他快乐着?
这样笑着的叶子期,还记得那年一起走过的路,一起没心没肺笑过的日子吗?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鱼珞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看看那个走的快要没影了的人,垂下头。
过了一会儿,她摸出手机,“妮妮,我们去喝一杯吧”
*****
她和田妮妮去的那家叫DO的酒吧以前他们没去过。以前,她更喜欢去清吧,静静的喝点酒发发呆。可今天,她只想到一个喧闹的环境里面去。
喧闹的环境有喧闹的好处,比如,热闹;比如,谁也不容易注意到谁的心情。
鱼珞和田妮妮窝在一个角落里,田妮妮捧着手里的一杯叫“穿越迷雾”的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鱼珞,“珞珞,为什么这么好请我出来玩,还请喝酒啊?”
“我很少请你出来玩吗?”
“不是啊,不过这种地方是第一次吧?告诉你,我早就想来了。”田妮妮的神经多数时候都是这么粗的,所以,以她的智商,也就只能注意到酒吧和美酒了。
鉴于她的神经大条,直到鱼珞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的问,“不对啊,珞珞,你今天不对,到底怎么了?”
鱼珞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还没开口,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中年男人,胖子,一身酒气。
那人一坐下就伸手过来搂她,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嚷着,“小妖精,刚才让你忽悠过去了,咱们再喝,看哥哥今天不把你喝得内裤都脱了。”
晕哦,怎么遇到这么个酒鬼呢?
鱼珞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推那男人,“先生,你认错人了。”
田妮妮反应过来,也过去拉那人,“哎呀,你走错位置了,我们不认识你。”
那人却不管这套,一把把田妮妮推到对面的沙发上,自己扭身更用力的把鱼珞往怀里扯,“谁说的,我认识你的味儿,茉莉花的味道,你说对不?”说着还把自己一张油油的大饼脸往鱼珞身上凑过来。
对个屁!
鱼珞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用力扭着头躲着他的脸,如果可以,真想一口鸡尾酒喷到他脸上。
长成这样,又喝成了这样,还知道占女人便宜,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难道他妈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大了?都赶不上好胎盘!
田妮妮被推到沙发上,这姑娘不干了,她扯开大嗓门,“来人啊,有人耍流氓了!”
鱼珞的脑门上出现一行黑线。
但是你别说,这一嗓子还挺有效的。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扯着这人的衣领子就把他从鱼珞身上扯到边上去了。
胖子回头,“谁啊耽误老子和妹妹说话,有病啊”
鱼珞看过去,那只胳膊的主人,一个高个子,中长发的男人,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大哥,你走错了,你回身看看,你妹妹不是在那边呢么?你在这里和别的姑娘说话,你妹妹都吃醋了呢。”
胖子斜睨他,“你谁啊?多管闲事吧”
男人还是笑着,只是单单薄唇微微勾起,笑意不达眼底,就连棱角分明的脸也冷冷落落的,“不是闲事,是正事儿,谁让我是这儿的老板呢。”
胖子上下打量他一下,忽的笑了,“哦,想起来了,你是楚非楚老板,赵局的战友,幸会幸会。得,今儿是一场误会,我这就去找我妹子了,有空咱喝两杯。”
那个叫楚非的男人点头,皮笑肉不笑,“好,改天我请。”
田妮妮还有点不顺气,“这就完了啊,白搂搂抱抱......”话没说完被鱼珞拽过来捂住嘴,“姑奶奶,你也看看形势啊,消停点吧。”
“没事儿,回头让我家张虎削他。”
“哎,我可听见了啊,张虎啥时候成你家的了”
田妮妮双眼冒光,“今天,就今天,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楚非好笑的看了一眼两个把“恩人”晾在一边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什么你家我家的烂事儿的女人,转身走了。
等到出了门,鱼珞才想起这回事儿,不管怎么说,也该和人家说声谢谢吧。
她把田妮妮往来接他们的张虎怀里一塞,“先把你家女人带走吧。”然后在张虎幸福的冒泡的眼神中掉头又钻进了酒吧。
“我找你们老板”
吧台的服务生笑嘻嘻的看着她,“美女,我们老板在楼上呢,你先给他打电话吧。”
“我没他号码,你打吧,我和他说句话就行。”
服务生还是笑嘻嘻,“那我给你号码,你自己说吧,悄悄话可要悄悄说哦”
谁说男人不八卦的,谁说的,站出来,看看这位,他是不是男人,还是不八卦了?!
鱼珞无奈,记了号码,用手机拨了过去。
那边很安静,男人的声音很低,慵懒而性感。
“哪位?”
“我是...”是谁呢,刚刚被非礼的女人?
那边却笑了,“还没走啊,当心那胖子等下缠上你。”
好耳力啊,这回倒省事了。
“刚刚谢谢你啊。”
“小意思。”
挂了电话,鱼珞走到门口,打车回家。
漫天的星光下,他的女朋友有他陪着,妮妮也有她的张虎,只有她,一个人。
本来不觉得什么,一直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可是今天,怎么就觉得这么寂寞呢?
鱼珞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
手机上有十一通未接来电,来自“小叶子”
最后一通,是十分钟前。正犹豫着要不要拨回去,他的电话倒是先打进来了。
“喂”
“鱼珞,鱼小珞,你干什么啊,怎么不接电话啊”他的声音有些焦急,语气很冲。
“哦,没听见,怎么了,有事儿?”
他似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来没心没肺的劲儿了吧?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刚才让你自己走了以后一想满不放心的,打电话你又不接,你说你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咋办吧?”
乌鸦嘴啊乌鸦嘴!
鱼珞没心没肺的笑,“哎呀,子期啊,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操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啊,这么大人了。”
“哦,没事还不好吗?得了,以后再出来玩我都送你吧。我睡觉了,你也歇着吧。”
挂了电话,鱼珞走到阳台,仰头看天上的星星。
那星星好像一个人的眼睛,眨啊眨的,把她的心割成了一块一块的。
子期,你可知道,你的一点体贴,都会让我不怕死的往上冲,如果不喜欢,就不要给我希望,好吗?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精”这词儿是不是有点雷?
所以,其实适合色色的胖子用吧?
☆、输女
因为晚上睡得不好,鱼珞上班的时候就有些没精打采的。
她的车送修了,她打了一个出租车去上班,好在已经把田妮妮移交给了张虎,她倒也乐得清闲了。
路上接到骆徍女士的电话,“珞珞,你爸爸明天去埃及出差,给你带点什么回来?”
埃及能带什么啊?金字塔还是狮身人面像?总不会是木乃伊吧?
“随便,就和你一样吧。”她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她那时候知道最后会带回来一箱子她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围巾,她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
聊了两句,骆女士突然说,“珞珞,我前两天没事,去给你外婆送了一捧白菊,你猜我在墓地碰到谁了?”
“哦,谁啊?”
“就你那个叶子期,他爸爸妈妈。”
子期的爸妈?
“妈,你好记性啊,连人家爸妈都记得。”
“他妈我是不记得了,不过他爸挺帅的。”
“......我爸,知道你这么花痴吗?”
不过,“他们怎么在墓地呢?”
“我看好像是他奶奶葬在那里。我们还打了招呼的,他爸还记得我呢”又在得意了,花痴病二期。
原来他奶奶已经不在了。
印象中,那是一个很慈祥的圆乎乎的老太太,圆圆的发髻,圆圆的脸,圆圆胖胖的身子,圆圆润润的声音。
叶子期是跟着奶奶长大的,10岁以后才跟着爸爸妈妈,所以他和奶奶的关系很亲近。有一回,鱼珞和他一起去了他奶奶家,他奶奶还给烙了饼。
外酥里嫩的千层饼,咬一口嘎嘣脆,很好吃。
跟奶奶在一起的子期,真的就是个孩子,腻在奶奶身边,一会儿要吃这样,一会儿要吃那样,淘气又撒娇。
看着这样的子期,鱼珞不觉得幼稚,只觉得心口软的像奶奶揉的面团,甚至有点妒忌奶奶。
很多年后她渐渐明白,爱一个人就是这样,老觉得对方可爱、长不大、稚气、纯真,什么都是可怜的,总是舍不得。
奶奶离开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这么伤心的时候,是谁陪着他呢?
那以后,他又是枕在谁的膝头扳着手指头数自己爱吃的东西,然后撒娇让人家做给他吃?
想着,心里就疼的厉害。
当年,真的不该就这么和他失去联系。
是,她那时是故意的,她错了。如果还联系着,至少可以在他难受的时候听他说说话。
也许是她愣神的时间太长了,神经大条的骆女士也觉得不对劲了,“珞珞,你怎么了?”
“妈妈,我遇到子期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惊呼,“这事儿我得赶紧和你爸商量商量,我挂了。”
鱼珞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算是彻底无语了。
现在我只是重新遇到他了,不是要和他谈恋爱,更不是要嫁给他,你们商量什么啊?
何况,人家有女朋友了。
她妈骆女士是在她大学那年知道了她心里有个叶子期的。
那时候,有几个男生追她,她都置之不理。说不上是为了他,只是那些人和他都不一样,她觉得不好,不可爱。
其中有个叫徐振宇的是他们上一届的师兄,当时追她追的有点厉害,而且内心忒强大,大孔雀一只,总觉得她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所以总要帮助她面对自己的“真心”。于是,纠缠的就有点厉害,最后都追到家里去,让骆女士见着了。骆女士这才突然想起,她的女儿该交一个男朋友了。
骆女士围着她问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她就一句话,“看着招人喜欢的。”这话照理也没错,谁能找个招人烦的在自己眼前添堵呢?
可就算粗神经的骆女士也觉得她这句话多少有点搪塞的意思,和鱼先生一商量,两人都怀疑她心里有人了。
不久后的某一天,鱼珞听说了叶子期的一点消息,不确定,只是一点消息,说他出国留学了。
当时她正在练字。
后来,她趴在桌上睡着了,骆女士进来,正正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几页纸。
满满的都是“叶子期”。
她本来不想承认的,可是骆女士仿佛在白公馆渣滓洞实习过一样,折磨人很有一套。晚上她困得要死,她也缠着问,早上还没起床,她爬到她被窝里来问。
鱼珞不是某党员,她可扛不住这个。
所以,你看......
*****
下午,在楼道里碰到沈斯尧,鱼珞笑着打招呼,“沈局。”
他点头,擦肩而过的时候又顿住,“鱼珞,你今天脸色不太好,不舒服?”
鱼珞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不好吗?可能没睡好。”
沈斯尧侧头看着她,看得颇为仔细,“嗯,眼圈乌黑,是没睡好。可是眼里写着‘我有心事。’这是没睡好的原因吗?”
鱼珞嘿嘿的笑,“哪有啊,我还没长心的,有什么心事?”
正说着,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子期。”
“喂,珞珞,董凯回来了,晚上接你,一起吃饭。”
“哦,就咱们三个?”
“还有我女朋友,我昨天说介绍你认识的。”
“......好,你还要接你女朋友吧,就别过来了,挺堵的,告诉我地址,我自己直接过去。”
挂了电话,惊觉沈斯尧还在看着自己,于是鱼珞挤出个笑容,“晚上又可以白吃白喝了,好嗨皮啊。”
男人眼底神色深深,隔了会儿才说,“打扮漂亮点,好好吃东西。”
快下班的时候,鱼珞打了个电话给郭欢。
“珞珞,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很久没打了,你这没良心的也不打过来,再不打,我怕你忘了我是谁了。”
那边轻笑,“最近遇到点儿事儿,过几天给你说。”
“什么事儿啊?你说吧,我听着。”
“过几天吧,等我自己理清楚的。说吧,你什么事儿?”
“我遇到子期了,今晚,他请吃饭,还有董凯。”
那边欢呼一声,“是吗,珞珞,好事儿啊。”
“还没说完呢,一起吃饭的还有他女朋友。”
“什么?他有女朋友了?这小子,他怎么可以有女朋友呢?”说到这里,郭欢的声音却突然顿住,是啊,他怎么就不能有女朋友了?
就好像自己遇到那个人,不会因为你在心里放着他几年,他就也放着你,人家才不会呢,人家照样找女朋友,就你一个傻子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鱼珞一口叹息闷在胸口,堵得生疼。
“你等他这些年,怎么能凉拌呢,你好歹争取一下啊。”
“谁等他了?我那是还没遇到招人喜欢的男人而已。再说了,欢欢,人家已经有了女朋友,这是事实,你不是在鼓励我做小三吧?”
挤不进去的世界何必硬要去挤呢,既难为了别人,又作践了自己。何苦?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能想开最好了。”
想开?哪那么容易啊?可是不想开又能怎样呢?就算真要横刀夺爱,也得有那两把刷子,不是吗?
*****
叶子期定的饭店是一家鱼庄,鱼珞进去的时候,董凯已经到了。
老同学见面,免不了一顿寒暄。
董凯也因为她不写信的事儿把她好一顿埋怨。说以前四个人总一起活动,一起吃过多少好吃的,交情敢情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啊,转身就不理人了。
鱼珞点头哈腰的认错,保证再也不犯了,以后一定坚决跟随组织的脚步。
董凯这才算饶了她。
正说着,董凯看着门口,“哎,你小子不带这样的,你请客你最后到,像话吗?今儿我看在苏美女的面子上饶了你,下不为例啊。”
鱼珞起身回头。
男人一身清爽的白T恤牛仔裤,帅气逼人。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长发,纤细,温婉柔美,端庄秀丽,好像从古书里走出的贤良淑德的典范,完美的冒着仙气。
她和自己明明都穿着紫色长裙,但站在他身边的是她,所以她是挂了霜的葡萄,而自己成了霜打过的茄子。
只一瞬间,自卑铺天盖地。
“这是苏芩,我女朋友,这是我中学时候最好的哥们鱼珞。”叶子期给她们相互作了介绍。
鱼珞脸上带笑,热情的握手,“你好,我是鱼珞。”然后侧头看了眼叶子期,“艳福不浅啊,小子。”
你看,二十四岁的鱼珞很能干吧,她几乎要为自己鼓掌了。
一顿饭,诉不尽的离情别绪,也算是相谈甚欢。
苏芩很安静,每个人说话她都认真的听着,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这个女孩是那种你一见到她就会对她产生好感,即使她一句话不说你也不会觉得被她冷落和忽视的人。
鱼珞想,如果她不是叶子期的女朋友多好,自己一定会喜欢她的。
可是,因着叶子期,自己这辈子恐怕也不会真心喜欢她了。但,也因着叶子期,自己这辈子都得好好待这个女孩子,像待最好的朋友那样待她。
谁让她是他喜欢的女人呢?所谓爱屋及乌不过是无奈。爱在前,所以无奈。
让鱼珞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苏芩看叶子期的眼神。
叶子期说话,她会看着他,她会微笑,眼里有淡淡的喜欢,却不会发光。
于是鱼珞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缺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热情?迷恋?还真说不好。
可是想想,也许人家的性格就是温婉含蓄的吧,哪能每个人都像你呢,因为喜欢一个人,看到他,总是忍不住欢喜的满眼冒光。
人家是淑女,你...顶多是输女吧。
作者有话要说:爱一个人就是在他的头衔、地位、学历、经历、善行、劣迹之外,看出真正的他不过是个孩子—好孩子或坏孩子——所以疼了他。
出自张晓风《一个女人的爱情观》
☆、意思
酒足饭饱,董凯主动张罗着送鱼珞回家。
鱼珞也趁势笑嘻嘻的嘱咐叶子期一定要把自己的女朋友安全送到家,她有董凯送就行了。
叶子期的车停在大门左边,董凯的停在右边,四人在酒店门口分了手。
上车的时候,鱼珞回头望过去。
那个男人细心的帮女孩子开了车门,伸手挡在上面才让她坐进去,然后又探身帮她绑好了安全带。
如此的悉心呵护。
眼睛有些酸胀,心脏也似乎有些绞痛,想砸东西病初期的症状涌出来。
我绝对绝对不是羡慕嫉妒恨,不是。是我也不承认。
上了车,董凯的眼神看过来,带着几分探寻和几分复杂。
“看什么?还不开车。”语调是嚣张的,可心里到底还有几分虚。
他悠悠笑了,第一脚油门车蹿出去的瞬间,淡淡说了句,“你当年对子期有意思吧。”
是肯定句。丫的,你又知道?
鱼珞大大咧咧的靠在座椅上,“意思?什么意思?”
他只一句,“别装,咱们谁跟谁啊?我还不知道你。”
她笑,没心没肺的,“矮油,董凯,几年没见,你说话怎么像我妈似的,当心更年期提前啊。”
“别转移话题”
伸手翻了翻他车上的CD,随意放了一张进去,羽泉干燥清朗的声音流泻出来,“你在我眼中是最美......”
“没转移话题,我用的着转移话题吗?你说有就有呗,反正过了那么多年了。”
“子期不知道吧?当年你怎么不告诉他呢?你不像是肚子里面这么能装事儿的人啊,还玩暗恋那一套?”
鱼珞一把抓起CD盒子扔过去打他,他忙躲着,“别介啊,你自己可还在车上呢,这我一个不当心,咱俩就交代在这儿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暗恋他了,我告诉你,你不许和叶子期乱说。”
“毕业前一天,我去找过他。当时你俩在乒乓球台子那里,你还记得吗?他坐在上面,你靠着,我听见你问他我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他的回答你忘了吗,我可没忘。他说,‘董凯,你饶了我吧。鱼珞那是我哥们,我就没当她是个女的!再说了,小龙女那种类型的才是我的菜。’你说,我还有必要和他说什么吗?”
董凯愣了愣,“你别说你就因为这么一句话毕业以后就再不和我们联系了。”
鱼珞有些心虚,嘿嘿笑了两声,“哪能呢?巧合。”
“可我觉得当时他对你是有意思的,后来找你发现你家搬走了,他在楼下站了很久。之后他问过我好几次,‘珞珞和你联系了吗?你有珞珞的消息了吗?’就前两年,他从英国回来,我们喝酒,他喝多了,他还问我,‘你说,我们会不会永远联系不上珞珞了?’当时他眼圈还红了,我看见了......”
鱼珞打断他,“哥哥哎,你可打住吧。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啊,人家名草有主了知道吗?”
两人都沉默了。
下车的时候,鱼珞想了想,还是严肃的看着董凯,“今天的话,哪儿说哪儿了(liao),不许告诉别人,更不能告诉子期。我鱼珞不想当小三儿,也没那个能力,你要是我朋友你就记住了。”
董凯看了看她,半天,叹口气点了点头。
有些事,过去就过去吧,就算心里过不去,也让它过去吧。
*****
第二天叶子期就把鱼珞的车给她送来了。
当时鱼珞正忙着,也没顾上说什么,拿了车钥匙就回去继续埋头工作了。
只是下班的时候在停车场遇到沈斯尧,他深深的看了她两眼,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周五晚上,鱼珞自己在家里做了个spa,快要睡觉的时候想起田妮妮这女人已经三天没有给自己打电话了。这可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于是忙抓起电话拨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鱼珞已经没了耐心,噼里啪啦的数落开了,“死妮子,你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怎么着,这是有了张虎的节奏呗,你知道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吗?”
那边像是吸了一口气,然后传来一道低低的男声,“鱼珞,我是张虎。妮妮在洗澡,等下我让她回给你吧”
好,刚说了有异性没人性,那个异性就冒出来了。
鱼珞讪笑,“哦,张虎啊,那个,我没事,没事,不用回了。”
挂了电话,才想起他说了,妮妮在洗澡。
洗澡?
我靠,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啊?!
想起以前在一起八卦的时候,聊到某些话题,某人还曾经幽幽的说,为什么我对那事儿一点没兴趣呢,你说,以后我会不会*冷淡啊?
冷淡个毛线啊,这都热情的快成了火焰山了!
好吧,她是嫉妒。
她爱的男人有了女人,而她最好的朋友有了男人。
这TMD什么世界啊?!
*****
怀着愤愤不平睡着的鱼珞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的脚上包着一个大粽子,有个男孩背着她下楼。她把头伏在那男孩还不算宽阔的肩膀上,哼哼唧唧的说,“子期,你都不知道多疼。”
他轻声的“嗯”了一声。
她一遍一遍的说自己有多疼,多难受,他都是轻声的应着,表示他知道,一定很疼。
她又骂那个偷了井盖的小偷多么缺德,一遍遍诅咒那个小偷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出门坐车没有硬币,上厕所忘了带纸,他就耐心的附和,说“必须的。”
于是她终于咯咯的笑了,说“子期,你咋这么可爱呢?”
他也笑,“不顺着你说怕你揪我耳朵啊。你把我揪成了猪八戒我就找不着媳妇了,那怎么办啊。”
你找不着媳妇我嫁你。
*****
第二天睡到快中午,叶子期的电话打进来。
鱼珞迷迷糊糊接起了电话。
他的声音很清爽,带着运动后清新的气息,“珞珞,起床没?董凯说晚上到你家吃火锅去。”
“什么?我家没有火锅啊,以前你们吃的那是我妈家的,我这里哪有。”
“哦,那你快去买吧,我们6点到啊。”
“什么就你们6点到啊,我还没答应呢...喂喂...喂...叶子期,你好样的。”鱼珞对着电话里的忙音一顿呲牙咧嘴。
无奈,还是一翻身爬起来,换了身衣服乖乖的去对面超市买东西去了。
“火锅,买了;鱼丸,买了;底料,买了......”鱼珞翻着购物车里堆成了小山的东西,对着单子一项一项的检查。
旁边有男人的轻笑声。
鱼珞抬头,咦,这人...好面熟。
那人微眯着修长的眼睛,“不会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吧?”
这声音?...哦,酒吧老板!
那天,他一身黑衣,身上有隐隐的煞气,今天却是白色T恤,一条军绿色休闲裤,很阳光清爽的样子。
的确不太敢认。
于是她笑,“啊,是...楚非,是吧,你白天和晚上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怎么好话都能让这姑娘说出JQ的味道呢?
周围果然有几道视线刷刷射过来,尤其是有些大妈们,那小眼神,狼一样闪着好奇的光芒。
可惜当事人鱼珞小姐浑然不觉,只傻笑着。
楚非的嘴角又弯了弯。
“这些都是你买的?”他指了指购物车里面的小山。
鱼珞点头。
“很丰盛”他点头,“那你准备怎么拿回去呢?”
额,这个...好像没想过哎。
她去抓头发,“我家有电梯的,应该...可以吧”
他认真的点头,“哦,那你把车开到电梯口就好了。”
鱼珞黑线,小区就在对面,她没开车的。要不,偷偷把购物车推到家?不知道被抓住会怎么样.....
男人看了看她的样子,终于笑了,“送你个福利吧,今天做一回你的搬运工。”
鱼珞颇为认真的看了看男人粗壮的胳膊,以及上面隆起的肌肉块,点点头,“那谢谢了。”
免费的福利,不用白不用。
起码比偷偷推超市的购物车被抓住要好多了吧?
搬东西的时候,男人侧头看了她一眼,“名字?”
“什么?”
“我叫楚非,你已经知道了,公平来讲,你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哦,鱼珞。金鱼的鱼,璎珞的珞。”
他点头,“好的,小金鱼。”
黑线......
他把她送进电梯,鱼珞马上客气的说,“今天谢谢你了,送到这里就行了,你请回吧。”
楚非笑笑,“好”然后一步跨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迅速关上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让他回去了吗?想起最近看的新闻什么电梯狂魔什么的,鱼珞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的摄像头。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别紧张,我就是回家而已。”
哎?
鱼珞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按下了11楼,这才呼出了一口气。这世界太小了有木有,这男人竟然是刚搬到她楼上的新邻居!
她嘿嘿笑了两声,“我没紧张,真没有。”
他认真的点头,“好,知道了。”
囧囧有神啊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楚非:珞珞说我白天和晚上怎么不一样呢
润心: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晚上是禽兽,白天是衣冠禽兽。
楚非:......
☆、喜欢
晚上那一群倒是很准时。
除了叶子期和董凯,叶子期还带了一个朋友,说起来鱼珞也认识,就是那天撞车的那个桃花眼男人张浩宇。
叶子期介绍说那是他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知名公司做设计,他正准备把他挖到自己公司来,目前还在努力阶段。
“和同学一起工作多嗨皮啊,你为什么不同意”煮鱼丸的时候鱼珞随口问到。
张浩宇呵呵一笑,眼神似有似无的掠过鱼珞的脸色看向叶子期,“我没说不同意啊,我开了条件,这小子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啊。”
“钱给少了?”
那人但笑不语,叶子期也不说话。
等到后来喝得差不多了,张浩宇给鱼珞挑了几片土豆,笑眯眯的说,“我让他帮我追你,他不干,你说我能去他公司吗?”
鱼珞看向叶子期,他也笑了,指着张浩宇,“就这样的花花公子,我能让他去祸害你吗?珞珞,改天哥给你介绍个好的。”
她翻了个白眼,“用不着,我自己会找。”回头看看张浩宇,“你也远点,不是我的菜。”
张浩宇还是笑眯眯的,桃花眼朦胧着,“别担心,我那就是随便一说,考验考验他,谁叫他经不起考验的。”
吃完了,董凯和张浩宇喝得都有点多,俩人歪在沙发上找了个恐怖片的碟子看。叶子期帮着鱼珞一样样收拾剩下的东西和碗筷。
她洗碗的时候他就拿了干净的抹布在旁边擦干。
“子期,你女朋友怎么不过来呢?”
他顿了顿,“她有事。”
鱼珞侧头看他,“不是吵架了吧?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
“没有。她一向这样。”顿了顿又说,“珞珞,你也是女人,你觉得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呢?”
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
鱼珞低着头,看着水柱落在白瓷碗上又飞溅开去,不知不觉有点恍惚。
“也没什么特别的样子,无非就是看不见就想看见,看见就不想分开。恨不得长成连体婴,这样就可以永远连在一起。总觉得那个人什么都是好的,他说话是好听的,他一举一动都是动人的,只要看见他心里就是软软甜甜的,像是一团棉花糖。如果分开了,就觉得看什么都是他,看什么都能想起他。总想给他打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单单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就能开出一朵一朵的花来。”
鱼珞说着,转头去看他。
叶子期微微皱眉,黑漆漆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深深的,有些复杂,又有些茫然。
她忽然就慌了。
赶紧笑起来,声音也涩涩的,“我乱说的,逗你玩呢。我怎么知道什么样子,我又没谈过恋爱。”
说着手忙脚乱的去拿碗,却手一滑,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瓣儿。
她蹲下去捡,叶子期也蹲下身,“珞珞你别动,当心割了手。”
说话间,她已经割了手,有一滴很小的血珠渗出来。他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边呼呼吹着,“你多大了,还这么不小心。”
鱼珞呆了呆,暗自咬了咬牙,抽出自己的手指,站起身放在水龙头下面用冷水冲了冲,然后对着他甩甩,笑的阳光灿烂,“看看,这样不就没事了。”
叶子期垂下头,“都是我,如果不和你说话,你就不会摔了碗,也就不会割手了。”
“关你什么事啊,我就这样,马大哈。”她咯咯笑,“刚刚还没说完呢,你继续,要问什么尽管问,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女的啊,再说,言情看了上百本,回答你的问题那是小意思。”
“哦,没事儿了,不说了。”
“说吧说吧,不带说话说一半的啊,你这不是诚心让我着急吗?”
叶子期笑,稍稍有点脸红,“那说好了,你不许笑话我,也不许告诉别人。”
鱼珞心里突然就有淡淡的欢喜,你看,他始终是信任我的,我和别人是不同的。
“我总觉得,我这个恋爱谈得有点奇怪。”他笑笑,“我和苏芩是去年年底在飞机上认识的。开始安检她就在我旁边那一列,我也没注意她,只觉得是个很温婉大气的女孩子。后来登机又见到她,她一直低着头接电话,声音很低,很温柔。”
鱼珞点头。
原来,只是晚了大半年。可是,就算早,又怎么样呢?当年倒是早,可惜人家不吃你这盘菜!
“那时,我也没太注意她。飞行中间,我去洗手间,明明看着显示的里面没人,一推门,吓我一跳,苏芩坐在马桶上,头伏在腿上,似乎在哭,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却没有声音。听到开门声,她抬头,满脸的泪,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珞珞,你不知道那样子,特别的楚楚可怜。”
心里真不是滋味。
原来,不会哭的孩子没有糖吃,不会哭的女人没有男人疼!
没忍住,鱼珞撇嘴,“是啊,真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呢”
他笑,声音温温的,眼角眉梢荡着愉悦的笑意,“我见犹怜这四个字用的好啊,珞珞”
好个毛线!
“所以,你雄性激素迅速分泌,心中升起强烈的保护欲?然后,你们就上演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
叶子期扁扁嘴,有些委屈,“珞珞,你嘲笑我。不说了”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你说吧。”鱼珞洗完了最后一只碗,擦了擦手,干脆靠在橱柜上听他讲。
他顿了顿,“其实,我觉得我们有点不对劲儿。哎,你帮我分析分析。你看,我们在一起七八个月了,从来都是我找她,如果我忙起来两三天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和其他女的吃饭什么的她一点不在意,从来都不问。而且,一起吃饭这么多次,我不吃蒜她都没注意。你觉得这正常吗?”
鱼珞也愣住了。
这正常吗?当然不正常。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叶子期这么可爱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鱼珞才挤出一句,“那,她说过喜欢你吗?”
叶子期歪着头似乎在回忆,最后摇头,“女孩子会直接这么说吗?她好像只说过我挺好的。”
鱼珞瞪他,“说你好,那是叙事,说喜欢你,那是抒情,这个你不懂吗?”
他还是摇头,“不懂。”
“叶子期,I服了U。你在谈恋爱啊,谈恋爱不说喜欢,不说爱,叫什么谈恋爱。”
这回他点头,“所以我说好像不对呢。”
鱼珞咬咬牙,告诉自己得拿出一个做哥们应有的态度,“那个了没有?”
他愣了愣,然后突然脸红起来,“说什么呢?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心里突然就舒服起来,然后骂自己,MMD人家那个没有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你舒服什么啊?可一边骂着,一边舒服着。
于是点头,“好像不是。”
后来,鱼珞想起这段就恨得牙痒痒,谁说叶子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的,他随便起来根本就不是人!
可当时只顾着舒服了,竟然还头脑一热,“那我帮你试试她吧,看看她是不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
如果是,那就祝你们岁月静好,开花结果吧。可如果不是...一颗心总是抑制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
*****
那天晚上回家,叶子期心里总有点怪怪的。
他想起鱼珞说着喜欢一个人如何如何的样子,明明眉眼那么熟悉,可是神情却那么陌生。关键是,这陌生的神情该死的动人!
那一刻,他甚至有点嫉妒会被鱼珞喜欢上的男人,被一个女人那么爱着那种感觉一定很好。“单单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就能开出一朵一朵的花来。”哎呀,这种感情美死了!
然后他又突然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劈腿的节奏吗?这个不好,非常不好,陈世美是要上小铡刀的!
一会儿,他又想起鱼珞说的话,“谈恋爱不说喜欢,不说爱,叫什么谈恋爱”
是啊,苏芩她从来没说过喜欢自己。
自己呢,似乎说过一次喜欢她吧。
那次她穿了一条月白色长裙站在走廊尽头等着自己,走廊里没有灯光,她旁边有扇窗子,月光透过窗子淡淡的洒进来。她就好像笼罩在月光下的仙女,美得不真切。
自己是喜欢她这样的美好的,但是,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她那样含蓄的人,就算去问,她也不会说吧?
要不,就按照鱼珞说的办法试试?
叶子期抓过电话,拨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她的声音平静而低柔,“子期”
“嗯,我回家了。你今天过得好吗?都干什么了?”
“挺好,和几个画友去写生了。”她是美术老师,除了吃饭睡觉,似乎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画画了。
“哦,我和你说过吧,今天我们去珞珞家吃火锅。那个,苏芩,其实珞珞她,她...不是我哥们。她...是我初恋女友。”
“嗯。”
嗯?就这样?继续说,“她...今天喝了酒,她说,一直想着我呢。”
“哦。”
有些气馁,“她说,还想和我在一起。”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那你呢?”
“我?我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哦。”又只剩下了淡淡的一个字。
挂了电话,叶子期发了条短信给鱼珞“A计划失败,按你说的,执行B计划吧。”
然后仰头躺在床上,想起鱼珞那句话,“不下点猛药,怎么能见着真心呢?”
猛药,好吧。只是,想起鱼珞那个神情,他开始不确定,这样做真的只是在下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记不清在哪里看到的,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
☆、刺激
周日晚上,张虎请吃饭,也算是作为田妮妮的男朋友正式见她的朋友了。
他邀请的除了田妮妮最好的姐妹鱼珞,还有田妮妮另一个比较好的朋友,他们的大学同学刘传辉。刘传辉说要带一个朋友过来,大家都以为是女朋友,却没想到会是徐振宇。
说起徐振宇这个人,鱼珞就浑身脑袋疼。
徐振宇是鱼珞大学的校友,上一届的师兄。鱼珞入校的时候好死不死的正是这个徐振宇接待的她,当时他满头冒汗的把她的皮箱扛上了5楼,还帮她领了统一发放的被褥、盆子桶子的一堆东西,所以鱼珞还是有点小小的感动的。
在这种情绪之下,鱼珞一冲动就和他交换了电话号码,并且把从家里带来的一罐巴西咖啡送给了徐振宇。
鱼珞对天发誓,她只是表达谢意而已,绝对不是对他怀有任何企图。
其实她连他的样子都没大注意,只模糊中记得是个高大的四方脸。
但人家徐振宇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就有了后面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些牵扯。说白了,只不过是他有意,并且认为她也有意,对于她的拒绝,他理解为她太小,还不懂得自己的心,也或许是他贫困的家境让她望而却步了。
鱼珞再解释,人家就一句话,“解释等于掩饰”
她没辙了,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所以自从徐振宇毕业后,基本就找不到鱼珞了,她真的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总能在他手下闪身游走。
没想到,今天到底被他逮个正着。
看到刘传辉后面跟进来的徐振宇的时候,田妮妮和鱼珞对视了一眼,她然后在鱼珞恶狠狠的目光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张虎看了看她们,憨厚却又温柔的笑了笑,那意思,“妮妮别怕,有我呢。”
于是田妮妮的背就稍稍挺直了一点。
鱼珞不爽了,这个女人,不就是谈了个恋爱吗,有必要摆出一副有人撑腰我不甩你了的样子吗?
她的不爽贯穿了吃饭的整个过程。
内心中她是明白的,自己的不爽并不只是来自于对面坐了个徐振宇,也不只是来自于刘传辉当着徐振宇的面要了自己的新手机号,然后徐振宇也存了她的号码。当然更不是来自于徐振宇殷勤的给她夹菜和添茶倒水。
虽然这些都很烦,但,最烦的显然不是这些。
她发现原来她还能淡定的单着,可能与田妮妮和她一起单着有直接关系,现在田妮妮已经成双成对大秀恩爱了,于是,她不淡定了。
一个人单着,和两个人一起单着果然很不同,显然前者更悲催些。
可她又扫了一眼徐振宇,正对上他脉脉含情的眼神,不由得一激灵,再看他的大方脸就尤其不顺眼了。
算了,我看我还是单着算了,鱼珞在内心深处哀嚎了一声。
*****
最近几天鱼珞有点鄙视自己,可鄙视的同时,她心里又隐藏着一点欣喜,还有一点酸楚,总之心情复杂的很。
这世上能给她这种心情体会的,无非一个叶子期。
两周里,她见了叶子期三次。
第一次,他们在鱼珞家呆了一下午,喝了一肚子鱼珞煮的水果茶,说是制定作战方略,其实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闲扯。
这也不能怪他们,制定方略这种事他们属实不擅长啊。叶子期本来就是第一次谈恋爱,而鱼珞,正经恋爱经验一次都没有,要说他们两个臭皮匠,还真是顶不到半个诸葛亮。
扯来扯去,不知怎么就谈起了初中时候叶子期收到的那封情书,那是一件想起来就让鱼珞觉得堵心的事儿。
写情书的是他们下一级的一个女生,名字很土,叫王珍珍。要说这件事本来和鱼珞关系不大,偏偏送情书的人是鱼珞。
这里面有个原因,那个王珍珍的妈妈,是鱼珞的老妈骆徍女士的中学同学。这次骆徍女士搬到B市以后,两人就联系上了,并且迅速的唤起了旧日同窗之谊,连带着两家都有了走动,于是鱼珞成了王珍珍口中的珞珞姐姐,虽然她之比她大了不到一个月。
既然人家都叫了自己珞珞姐姐,这回请求自己帮忙送一份情书鱼珞自然就不太好拒绝了。
可是虽然没拒绝,心里却是极为不爽的。十五岁的鱼珞道行尚浅,脸上自然也就收不住表情,于是她趁着下课,拉着脸把那封包装的极为粉嫩小清新的信封递给了叶子期。
叶子期先是茫然的看着她,“什么?”等到听到鱼珞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情书”两个字的时候,他眼神闪了闪,脸上随之红了一片,眼底却亮了起来。
于是鱼珞就更生气了,不就是收到一封情书吗,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你这样一幅思春的样子给谁看啊,啊啊啊,气死了。
所以,直到放学的时候鱼珞都是气鼓鼓的。她也没等叶子期,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一撅一撅的往校门口走,看什么都不顺眼。
好在后来叶子期追上来,用更加茫然的眼神看着她,“珞珞,那个什么珍珍是谁啊?”她一口恶气这才算是消了,可这件事算是记下了。
“叶子期,你真没谈过恋爱吗?不像啊,以前你挺风流多情的,我可都记得,初三时候收到一个破情书,把你兴奋的满脸通红的那个死样子。”
“我才没有。”
“怎么没有呢,那封情书就是我帮忙给你的。”
“你又没说...我那是...算了,不说了。”他扭过头去看着窗外。
后来,他就躺在她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他看见鱼珞穿了一件宽宽大大的白色T恤赤着脚站在窗台边浇花。她的面孔微微侧着,斜阳恰好由窗外照来,给她的小脸镀上一层柔柔金黄,甚至能看得清楚脸上细细的茸毛。
叶子期不知怎么的就呆住了。
鱼珞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他怔怔的样子,她笑,“小子,睡傻了吧?醒醒吧,作战计划我已经制定好了,到时候你稍微机灵点配合演一演就可以了。”
她的什么作战计划其实是抄来的,原文出处是网上某个论坛。
那个论坛里面经常有人发帖子,大约名为《扒一扒我男友的极品前任》,《扒一扒我老公的极品初恋》等等,帖子里面塑造了无数死缠烂打死不要脸的坏心女配,鱼珞仔细想想,大约自己也可以扮演成这样子吧。
虽然鱼珞极不情愿把自己定位为女配,她还照着镜子看了半天,怎么看都是女主的脸,但是没办法,在叶子期和苏芩中间,她也就是个坏心女配的角色吧。
那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作为一个好的导演,要重视每个角色,所以,come on baby!
*****
第二天晚上,叶子期约了苏芩看电影,这也是按照作战计划安排的刺激苏芩的第一步。
就像某帖子写的那样,在前任处心积虑的打探和计划下,他们在电影院里偶遇了。就在他捧着爆米花牵着苏芩的手走到座位边上的时候,旁边一个座位正好就坐了个鱼珞。
当时叶子期说让苏芩坐在鱼珞旁边,鱼珞一听立刻把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捏着声音,硬是把一句话说的软软的,透着婉转幽怨的味道,“子期,你坐我身边,好吗?”
这话,任谁听了,都能听出一点情意绵绵来。
叶子期还没在位置上坐稳,她的小手就伸了过去,从他手里拿过他的可乐自顾自的喝了一小口,侧头看着叶子期,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子期,你喝过的水,特别的甜。”然后看着叶子期愣神的样子咯咯的笑。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还是被自己恶心了一小下。
原来,自己还真有扮演坏心女配的潜质。
苏芩侧头看过来的时候,鱼珞的脸禁不住有些红了。
真的好贱,好心虚,能逃跑不?
可苏芩只是微微笑笑,点点头,更像是打招呼,然后就转过去专注的看电影了。
于是,她只好稍稍升级戏码,把自己的小手伸到叶子期的手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微颤了一下,只是一秒钟的停顿,便把手翻转过来,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
叶子期的手指修长细白,有点玉雕的感觉,鱼珞的手则是小小的,看着细细的,其实是肉肉软软的。
这样握在一起,很美,很和谐。
鱼珞微微低头,闭了闭眼睛,就算只是演戏,可他微凉的手就那么把自己的手握在手心的这一刻,她还是那么控制不住的心动。
多可耻的心动!
她不知道自己手背上的皮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敏感,可以感觉到他手上的每一寸皮肤的温度,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肌肤每一个纹理的走向。
丫的,明知道他只是演戏啊,你那么投入做什么?
她定了定神,附在他耳边,用刚好苏芩也能听到的声音说,“子期,你的手好凉快。”
苏芩果然看过来,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的时候微微顿了顿,鱼珞嬉笑着看她,“我手发热,很不舒服,让子期帮我降降温,苏姐姐不介意吧?”
天知道,叶子期只能让她更发热而已!
鱼珞觉得自己这个贱样子足够人家的正牌女友一巴掌甩过来了,她都想好了,如果是为了帮助叶子期受了伤,那得算工伤,叶子期必须赔偿她的损失。
最好伤重一点,让叶子期干脆养她一辈子好了。
可这些都只是她的小人之心,人家苏芩是温婉而知礼的,所以人家只是淡淡笑笑,“不介意。”
于是,第一次试探以失败告终。
除了让她自己更是乱七八糟,别的作用好像一点没有。
晚上叶子期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恶狠狠的说,看来是药下的不够猛,没刺激到她的痛点。
叶子期笑的很欠揍,“你说会不会你冲击力太弱了,她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这是说她不够分量吗?
啊啊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就是叔能忍,婶儿都不能忍了!
鱼珞怒了,“我冲击力弱?叶子期,告诉你,追我的人都排到首都去了,你用高倍望远镜都看不到队尾。肯定是你自己分量不够。”
于是他的声音变得可怜巴巴的,“珞珞,那怎么办呢?”
结果她又该死的白莲花了,“别怕,有我呢,我们再接再厉,我就不信刺激不了她。”
只是她不知道,某人那晚回家,对着自己那只手发了一晚上的呆,看了又看,最后莫名其妙的凑到鼻子前闻了很久,才满足的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俩毫无恋爱经验的小白制定的作战计划,o(╯□╰)o
☆、试探
经过第一次失败的试探,两人多少有点挫败,于是消停了几天。
期间鱼珞又上网找了好多方法,甚至还问了几个网友,却也没找到什么好办法。
某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遇到沈斯尧,两人在餐厅一起坐下的时候她脑抽的问他,“沈局,假设你要确定你太太是否在乎你,是否爱你,你会用什么方法呢?”
沈斯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想过。怎么,要试探男朋友?”
鱼珞笑笑,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刘海,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我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替我朋友问的。”
对面的男人不置可否的挑挑眉,“爱与不爱应该是很容易感觉到吧,除非你的朋友像你一样迟钝。”
“啊,我迟钝吗?”
“你说呢?”他的神情明显是肯定的。
很久以后鱼珞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然后发现,自己真的很迟钝。
*****
第二次试探其实算不上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只是赶巧了而已,或者,叫见机行事更合适些?
那天是周四,苏芩办了一个小型的画展。这个画展说是苏芩办的,其实大部分是展出苏芩的学生的很多作品。参观的人,大部分是这些孩子的家长和苏芩在书画界的一些朋友。
叶子期一早就说好了要去看的,自己女朋友的画展,无论懂不懂,总是要去扎场子的。
结果那天,他公司里面工地上出了些状况,有个运混凝土的车在他们工地上打完了混凝土倒车的时候,不慎把他们工地上一个脚手架子刮倒了。
不巧,架子倒下来正好砸在一个在工地做饭的女工的腿上,那女工当时就疼的嗷嗷叫,大家一看这问题挺严重,一面叫了救护车,一面给公司安全部门打了电话。
安全部门负责人没敢耽误就向叶子期做了汇报,叶子期当时正要去吃午饭,准备吃了午饭去看画展,结果出了这么个事儿,毕竟伤了人,他饭也顾不上吃了,赶紧就带着人赶到了工地。
路上,他接到鱼珞电话。鱼珞其实是要去他们公司附近办事,想说一起吃个饭。结果一听这情况,饭也别吃了,先处理事情吧,于是她说,“子期,我这就赶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在安监局工作,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大不大,但说小不小。如果伤者处理不好,万一安监局介入,很可能会停工停产什么的,那损失就不可估量了。
没等鱼珞赶到现场,叶子期来电话说直接去医院吧。女工和家属都在医院呢,他也往医院赶呢。
鱼珞赶紧又转头往医院赶,路上,突然想起叶子期似乎说了一句,“无良开发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连顿安稳饭都吃不上。”于是就在一家煲仔饭的小馆子门口停了一下,买了两份鸡汤煲仔饭打包了。
曾经,他是很爱吃这种煲仔饭的。
某次,几个人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堆了一堆树叶点了火烤地瓜,叶子期就打电话要了几份煲仔饭,说一定要推荐他们吃一吃,味道很不错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捧着一个地瓜吃着,嘴边沾了一点地瓜屑,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然后笑的唇红齿白,于是少女鱼珞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
鱼珞停好车,在导医台问了一下,然后提着两份饭盒径直上了二楼。
一上楼就听到走廊尽头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然后,叶子期的声音从那些嘈杂中漫出来,轻轻朗朗却稳稳地,“各位不要担心,医生已经说了,只是骨裂。公司安全部门会进行事故调查,但不管是谁的责任,公司都会负责她的治疗。她休养期间公司会正常支付她的工资,另外,如果是公司或者供应商的责任,我们会承担相应的赔偿。”
鱼珞看过去,叶子期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随意的挽起,站在人群当中,像一只白鹤一样楚楚动人。
当然,她没有说那些人是一群鸡的意思,绝对没有,你们不要总想到鹤立鸡群。虽然,她刚刚也是这么想的。
叶子期的脸上挂着笑容,不同于以往那种嬉皮笑脸,这是一种坦然而令人心安的笑。
人群中有个老年妇女低声说,“无凭无据的,以后你们不认了我们找谁要钱去?”
叶子期还是笑着,“我是总经理叶子期,如果公司不认账,你找我就可以了。”
旁边有个老头操着方言,扯了一把那个妇女,“你咋这不懂事呢,人家总经理都当着这么多人说了,人家那是一个吐沫星子砸一个坑的人物,你还怕他坑咱们这点小钱吗?”
老年妇女于是没再说话,其他家属似乎也比较认可了这个结果。
叶子期便又向安全部门的人交代了几句话,然后他们领着家属匆匆忙忙的进了病房。
等到人群散去,叶子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鱼珞走过去坐在他旁边,“饿了么,我买了煲仔饭。”
他转过头看着她笑了,“饿了,说话好费力气。”
鱼珞一边把打包的饭拿出来一盒递到他手里,一面问,“问题不大吧,刚刚听你说是骨裂。”
他摇头,“没事,问题不大。”接过饭盒去打开,然后看着她,眼睛亮了亮,夹了一口放在嘴里,“珞珞,可能就只有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了。”
鱼珞的心便不争气的又变成了棉花糖。
吃了两口,叶子期突然停下来。
“怎么,不好吃?”
“不是,下午不能去看苏芩的画展了,忘了和她说一下呢。”
鱼珞眨眨眼,“不如,你干脆就和她说是我生病了,你要带我去打针,不能去看画展了,看看她什么反应。”
“估计没反应。”
其实,不能说叶子期完全不了解苏芩,至少这次他说了个□□不离十。
她倒不是完全没反应,她在平静的说“知道了。”以后竟然还问了问鱼珞的情况,并嘱咐叶子期好好照顾鱼珞。叶子期表情有些不太自然,支吾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转头看着鱼珞,“珞珞,骗人好难,而且,她根本就很平静。”
“不应该啊,我妈妈总说,‘鱼建斌,你不能怪我问的多,我告诉你,这世上不吃饭的女人有,不吃醋的,没有!’苏芩大概只是教养比较好吧。”
叶子期没吭声,继续埋头吃着饭,鱼珞便也只是安静的吃了她的那一份。
吃完了,他把两个盒子收在一起扔了,回来的时候突然站在鱼珞面前低头看着她,“珞珞,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啊?”
他的声音有点软,眼神很无辜,睫毛忽闪着看着她。
鱼珞其实很想点头,小人一点来说,她是希望这样一个结果的,她不是圣母,她没有伟大到会把自己喜欢的人送到别人篮子里去。可是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现在下结论为时太早,她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呢?”
后来,她又陪着叶子期去工地做了一些善后的处理,总算因为那个女工伤的不重,而叶子期的及时出现又安了家属的心,这件事也就平息下去了。
倒是鱼珞,通过这件事见到了叶子期的另外一面。
怎么说呢,不是那么精明,不是那么干练,没有杀伐果决的气势,但却温和从容的把握大局的那个叶子期,也是一个成熟而有担当的男人。
晚上回到家,鱼珞有些后悔。
她不知道是后悔今天去了医院和工地,因而更多的了解了叶子期,还是后悔叶子期问她那句话的时候她没有昧着良心点点头。
她只知道,有一张网,正在越来越紧的网住自己的心。
鱼珞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瞎子,辨不清方向。
只是爱情,在她心里,像潮湿天气里的青苔,密密丛生。
青苔长的太厚,必须找个人晒一晒,鱼珞找的人是郭欢。
田妮妮那个女人是不行的,她太二,除了大呼小叫,估计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董凯那个男人也不行,万一哪天喝多了给她整个卖给叶子期都有可能,所以,只能是郭欢。
好在郭欢的QQ难得的在线。
于是鱼珞一股脑的把自己这点小情绪,小心思倒在了郭欢面前,翻翻拣拣的说给她听。
郭欢听了半天,敲过来一句,“珞珞,你是把当年对他的喜欢一直保持到现在,还是重新喜欢上了现在的他呢?”
鱼珞愣了愣“这有区别吗?”
“有啊,如果你就是当年那点感觉,那太有可能是错觉了。你想呗,当年那点感觉,然后分开这些年,你这些年回忆的时候,有没有把他过分的美化了,成了一个完美的形象了,而实际他可能根本就不是那样。”
“......郭欢,你这话好深奥,我得想想。”
下了线,鱼珞更不淡定了。
确实,这些年想起叶子期,似乎想的都是好的,他干净的眼神,他软软的话,他笑的阳光明媚的样子,他背着自己那个暖暖的背,没有一点儿不好的,难道真是自己用想象力美化了他?
怎么也想不明白啊,于是她干脆换了运动鞋下楼跑圈去了。
如果她知道下去跑步会遇到什么事儿,估计她宁愿在家里想成沙发土豆。
哦,买糕的,生活就像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是神马味道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长睫毛,眼神无辜的男生木有免疫力啊,怎么办呢?
剧透一点,其实苏芩是个有故事的姑娘。
☆、纠纷
鱼珞跑步的地点是小区环人工湖的甬道。
这里是鱼珞比较喜欢的地方,当初她刚到S市工作,鱼爸爸很不舍得她一个女孩子在离家几百公里以外一个人生活,可又拿她没办法,于是只好亲自来给她选一个房子,以安自己那颗爱女之心。
看上这套房子,一是因为这个小区依山而建,空气很好,二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后来,在人工湖进行环湖跑成了鱼珞日常运动的主要项目。
那里平时倒是有很多人遛弯或者遛狗,只不过现在已经晚上9点多了,遛弯的大爷大妈和被遛的小狗基本都回家睡觉了,所以鱼珞是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么一位神一样的老头。
“遇到”是鱼珞的说法,如果按照老头的说法,那是“撞倒。”
是,你没看错,不是遇到,也不是撞到,是撞“倒。”
他向周围稀稀拉拉围观的人群就是这么说的。
以前鱼珞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事件,彭宇案发生的时候她刚上大学,当时还和田妮妮讨论过一番,却也觉得真相好比雾里看花。所以后来田妮妮往枕头上一趴,做了一句总结性发言,“总之,以后遇到这种事绕着走比较好。”
如果她在这里就会明白,人要是倒霉,绕也绕不掉。
尤其是,围观群众一般来讲都是不明真相的。
比如今天,尽管鱼珞已经反复说了她只是在跑步,跑到这里就看见迎面走来这个颤巍巍的老大爷。老大爷在她面前pia的摔倒的时候她距离他少说也有一米远,根本就不是她撞的,但是没人听她说啊,老头那一副被害人的形象到底更具影响力一些。
“我说过了,我没撞他,你们讲讲理好吗?”鱼珞有些急了。这可不只是赔不赔钱的问题。
老头一听这话不干了,他躺在地上,一会儿揉腰,一会儿按腿,“哎呀你这个姑娘是要耍赖吗?我这么大岁数还能讹你咋地?”
随即又哀嚎“我这个腰啊,怕是要断了。岁数大了可经不起这个啊,大伙可得给我做主啊。”
现在是谁在耍赖啊,啊啊啊。
好,我不生气,我尊老,咱们讲道理。
“老大爷,你看,当时我离你两三步远呢,我又不会隔空撞人,我就是诚心撞你,我也撞不着不是?”
“你没撞我我走的好好的怎么就摔了呢,年轻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啊。”
这下鱼珞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倒有理了,他那能叫走的好好的吗?到底是谁昧着良心啊。
可显然老头的说法得到了所谓不明真相的群众的认同,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既然撞了人,就赶紧送医院吧,抵赖是赖不掉的。”“是啊,这个大爷这么大年纪了,搞不好真有个骨折什么的,不晓得要躺多久呢。”
无奈之下,鱼珞只好点头,“好,那先送医院吧,谁帮忙联系一下大爷家里人。”
她正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大爷状态还行,送医院也不差这么三五分钟,既然双方说的都不一样,那就先报警吧。”
鱼珞循声看去,楚非穿了一件粉紫色的衬衫抱着双臂站在自己身后。
“我真没撞他”她扁扁嘴,遇到认识的人,她更觉得冤枉委屈。
楚非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我相信。别怕,这有监控。”然后摸出电话,“110吗,我要报警,对,我们这里有人摔了,地址是......”
没等警察赶到,老头的女儿女婿倒是闻讯赶来了。他女儿是个矮胖敦实的中年妇女,看样子就不是善茬。
果然,她一赶到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到鱼珞面前嚷嚷开了,“哎呀,就是你撞了我爸啊,你怎么不看着点呢,我爸八十了,这下有个一差二错可怎么好啊。”
没等鱼珞开口,她又过来扯她的胳膊,“我可告诉你,今儿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可别想耍赖,医药费什么的你是跑不掉的。”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敢情这家人都是胡搅蛮缠的。
那女人的一身横肉真没白长,鱼珞被她抓的有些疼,于是用力往外抽自己的胳膊,“我没撞他,警察来了会调查清楚的。”
两人正你拉我扯的时候,一条修长的手臂横过来,握住胖女人抓着鱼珞胳膊的手腕,“撞没撞的警察会调查,你先放开她。”
她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个高大的背影,鼻子有点酸。
那女人跳着脚,“我放开她她跑了你负责啊?”楚非似笑非笑,“好,我负责,可我怕你拉伤了她你负不了责。”
说着,手上稍一用力,妇女哎呦一声松开了手。
那女人岂是好惹的主儿,于是又耍开了赖,连哭带嚎的非说楚非把她的手抓伤了,她男人倒是貌似老实,只在身后扯她的衣服。
一时间大家又七嘴八舌起来,说那女人撒泼的也有,指责楚非和鱼珞的也有,而楚非只是一言不发的挡在鱼珞前面,把她遮得密不透风。
那一刻,不是不是温暖的。
甚至鱼珞冒出来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这个怀抱躲进去是个什么赶脚呢?
在这团混乱中警察终于从天而降。
警察经过一番询问,后来又提取了小区的监控录像。虽说这个小区的录像经常出问题,而且拍到的东西也常常模糊不清,但幸运的是这里正好有路灯,而今天的录像也没有出状况。
这是不是也算老天开眼呢?
鱼珞自嘲的笑了笑。
调查下来最后终于证实鱼珞确实没有撞到老头,是老头自己摔倒的。
这一结果一出来,周围的人又开始谴责老头,老头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颤巍巍的说,“我岁数大了,就看她人影一晃,就算不是她撞的,也是被她吓的。”
什么叫倚老卖老,什么叫胡搅蛮缠,什么叫没理也要辩三分,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鱼珞气得几乎就要开口骂人了。
楚非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还是似笑非笑,“是吗,原来这么漂亮个姑娘都能吓到人,那以后咱们大家晚上都别出来晃了,万一吓着谁多不好。”
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胖女人一张黑脸已经红透了,翻着白眼跺着脚,“笑什么笑。”然后掐了一把她男人,“怂货,还不把爸背回家。”
于是老头红着一张老脸被他女婿背走了,大家一看这热闹也看完了,天儿也凉快了,也就一边议论着什么世风日下的一边就散了。
鱼珞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那胖女人握着的地方还有几道红痕。
真够倒霉的,二十几年就没这么被冤枉过。
“还委屈呢?”
她抬头,楚非站在自己面前微微低着头,眼里带了一点笑意。
“没有,就是…倒霉。”
“疼吗?”他说着轻轻拉过她的手,借着月光查看她的胳膊。
鱼珞的脸红了一下,刷的抽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后,“没事儿了,不疼。”
楚非也不介意,点点头,“走吧,送你回去。我家里有狮马龙活络油,等下我拿给你,你回家擦一擦,明天就好了。我以前当兵的时候磕磕碰碰是常有的,用这个最有效。”
“你当过兵啊?我爸也是,你是什么兵种?”
鱼珞从小就有些制服控,特别崇拜军人啊,警察啊,而且觉得他们穿着那身制服只有那么帅了。
“特种兵。”
“哇,好厉害!我爸是汽车兵。”
……
两人边走边聊,一起进了单元门,楚非把鱼珞送到家门口,又说“你等我一分钟,我拿活络油给你。”然后转身几个大步跑上了楼。
额,好瘦的腰,好长的腿,好矫健的身姿。
鱼珞觉得自己多少有那么点花痴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妈骆女士就这样。
他果然一份钟就下来了,手里拿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喝杯水,我早上煮的的酸梅汤刚好冰了。”鱼珞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人家刚刚帮了她忙,喝她一杯水总是应该的。
楚非微微勾勾嘴角,“不了,这么晚了,你又刚受了惊吓,早点休息吧。”
关上门,鱼珞笑笑,这个邻居不赖嘛,嗯,可以交个朋友。
鱼先生说了,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鱼先生还说了,远亲不如近邻。
鱼珞是个听话的孩子,好,明天就给他送一壶酸梅汤去。
洗了澡就听见电话响,鱼珞裹了浴巾出来按了接听键。
“珞珞,刚刚怎么不接电话呢?”
“哦?什么时候?”
“半个多小时前。”
“当时…有点事儿。”想起那件事,委屈又涌了出来。
“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太对啊。”
“没事了。”
“肯定有事,说说,快点,要不我可过去了。”
“哎哎,别过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然后鱼珞委委屈屈的把前因后果给叶子期说了一遍,自己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倒是要哭了。
他顿了顿,“珞珞,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这种时候不找哥们,太不够意思了。”
“当时太乱,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没事儿,反正都处理好了。”
两人一起骂了一会儿那为老不尊的老头,最后叶子期吞吞吐吐的问,“珞珞,你那个邻居…你们很熟?”
“还行,打过几次交道,他人很好的。”
“哦”
叶子期闷闷的挂了电话,心里有些空空的。
明明她遇到麻烦有人帮忙是件好事,可是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人很好?有多好呢?他乱起八糟的想着,干什么都有点没心情。躺在床上翻了半天,总算要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一定要和珞珞说一下,以后有事,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必须的。
嗯,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某人失落了......
☆、蛀牙
叶子期一连两天没有出现。
星期日上午,鱼珞在家做了清洁。她的房子是一个两室两厅带衣帽间的小公寓,因为只住了她一个人,所以基本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于是她把一些旧照片重新整理了一下。
照片不多,只有薄薄的一本,很多照片她都留在了B市的父母家,带过来的主要是那一两年照的。
其中她最喜欢的照片有两张,都是那年运动会的时候拍的。当时数码相机还不普遍,刚好鱼爸爸去日本出差带回来一款当时很前沿的数码相机,于是她就带去运动会帮班级拍照。
不知道是她的镜头过多的关注了某人,还是某人真的很适合照相,于是,她的镜头里面捕捉到一张100米短跑的跑道上,冲线那一瞬他略带着得意和调皮的一笑。
这一笑对当年的鱼珞来说,无疑是相当惊艳的。
她一直知道叶子期是很好看的,可是没想到可以这样好看,她甚至没想过有人可以这样好看。
虽然可能惊艳这个词更多的用来形容女人的美,但鱼珞当时就是这个感觉,动人而直击心灵。
正是十六岁的叶子期把十五岁的鱼珞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色女。
于是照片她谁也没给看,只自己偷偷的洗了出来,然后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看了又看。
当然,只是很纯洁的看,别想歪了,十五岁的鱼珞还是个小花骨朵呢。
另外一张她大爱的照片是郭欢帮她拍的,也是他们两个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合影”的照片。
说起来郭欢真是她的好姐妹,那时候只比她大一岁的郭欢不知何时就对她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
于是,她常常找机会让鱼珞那颗萌动的春心获得一点小小的满足和安慰,比如帮助他们拍照。
照片是抓怕的,当时他顶着5月底的太阳在跑5000米长跑,而她则等在跑道边上给他递水。
他接过她手里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就把剩下的从头上直接浇了下来,然后像淋了雨的小马驹一样迎着阳光帅气的甩了甩头,而她则在一边歪着头微笑着看他。
虽然那时候的她短发,平胸,戴着眼镜穿着校服,真的不够美,而他也只是青涩少年,湿湿的头发有些乱,汗湿的T恤贴在身上。
可是谁都不能否认,这样的画面,真是该死的唯美!
甚至她有些骄傲,那个不够美的自己,也可以这样唯美的存在,欧耶!
叶子期的电话就是这时打进来的。
“珞珞”不知为什么,他的口齿有点含混。
“我妈妈听说我遇到你了,一定要让你到家里来吃饭呢。”
“好啊,我也好多年没见过叔叔阿姨了。什么时候,我要不要准备点礼物?”
“晚上吧,不用准备什么,你直接过来就好了。”
“子期,你今天说话怎么变成大舌头了呢?你嘴怎么了?”鱼珞总觉得他今天的发音特别奇怪,像含了糖一样。
“嘴没怎么,就是牙有点疼,没事儿。”
“牙疼啊,什么时候开始疼的,肿了没?看医生了吗?”
“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他含混不清的说。
鱼珞叹气,怎么过了这些年,这个人还是怕看牙医呢?
其实叶子期当年也是个淘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什么体育运动都喜欢,所以经常弄得到处都是伤。不过他很不把这些当回事,就算有次足球比赛被对方球员绊了一下,把膝盖摔得几乎露出骨头,他也就是咧咧嘴而已。
要说他唯一怕的,也许就是看牙了。
距离中考不到两周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开始牙疼。
鱼珞看他上课皱着眉,下课也皱着眉,和他说话也不怎么爱吱声,开始只以为是快考试了心情不好。
后来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他没吃两口就捂着腮帮子嘶嘶吸气,她一问这才知道敢情人家是牙疼呢。
她等他漱了口就让他张开嘴,自己拿了个小手电往里面看。
一口整齐的小牙,可惜左侧后面的一颗牙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洞。
“子期,你有蛀牙了,明天下午没课你去补一下吧。”
他摇头。
“如果不补上会越烂越大的,到时候整颗牙可能都要拔掉。”
还是摇头。
“牙齿烂掉了,你就是无齿之徒了,这样真的好吗?”
瞪眼睛,还是摇头。
“...子期,你不会是害怕吧?”
脸红了,胸口起伏了两下,摇头。
“我爸爸有个朋友是牙科医生,我带你去找他吧,让他给你轻点弄,一定不疼的。”
犹豫......
后来,鱼珞还是拖着他去她爸爸那个朋友那里治了牙,虽然从进去叶子期就紧张的脸色发白,但他还是很乖的坐上去闭着眼睛接受了治疗。
除了把她的手上抠了几个指甲印,其他方面他表现的还是很配合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老毛病并没有随着他从十六岁的少年变成二十五岁的男人而有所改变。
二十五岁的叶子期已经成熟到能够淡定从容的处理很多事情了,但是,他仍然害怕看牙医。
“子期,那你现在过来接我一下好吗,我觉得空手去还是不好啊,不如你陪我去买点水果吧。”
“好。”
叶子期的牙齿正如鱼珞猜想的那样,已经肿的老高,半边脸都像一个发面小馒头了。
鱼珞自顾自的坐上他的车,等他发动车子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说,“走,看牙去。”
他猛地刹车,因为脸肿的太厉害,嘴略有点歪,“你说的买水果。”
鱼珞瞪他一眼,“现在我说看牙。”
他摇头,“不用,过两天...”
“过两天就好了是吧?”鱼珞凶巴巴的说,“过两天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过两天牙齿整个烂掉倒是很有可能。”
“不会...”
“叶子期,你是医生吗?害怕就说害怕,找这么多理由干嘛?”
“我没有...”
“还说没有,还说没有,看看你的脸肿的,晚上疼的睡不着吧?饭也没好好吃吧?这样下去不等你的牙烂掉,你就要死于严重缺乏睡眠或者营养不良了。”
叶子期扭头看着她,眨眨眼,“珞珞,你好凶。”
“谁让你这么不知好歹呢?你就说,去不去看医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点点头,“好,你陪我吧。”
这次看牙的医生是叶子期打电话让他的秘书联系的。
听那个意思似乎是秘书小姐的老公。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那位姓宋的牙医还有一个病人正在治疗,于是鱼珞和叶子期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等候。
治疗的小格子间不隔音,电钻钻在牙齿上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叶子期握着纸杯的手抖了两下,脸色也白了一些。
鱼珞看了看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子期,我突然想到一个笑话,我讲给你听吧。”
“从前啊有一个叫小三子的人,他胆子很小,最怕的就是看牙。有一次他牙疼的厉害,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走到牙科诊所,可是一看到医生拿的工具他的腿就软了。”
“‘医生,我害怕,能想办法壮壮胆吗?’于是医生让他喝了一斤白酒。然后医生笑眯眯的问他,‘小三子,你这下有胆子了吧?’”
“小三子打了个酒嗝,‘是的,医生,我现在倒要看看,哪个王八羔子敢动老子的牙!”
讲完了,鱼珞哈哈大笑,笑的眼泪几乎出来了。
这也不能怪她,她天生笑点低,好多次别人讲笑话谁也不笑,只有她笑得半死。
笑了好久,鱼珞才听到叶子期委委屈屈的声音,“珞珞,你笑话我。”
“我哪有?”
叶子期扁了扁嘴,长睫毛忽闪着,没说话。
“好吧,就算我有,那我也是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啊,别没等进去你就被自己吓晕了。”
可就算分散了注意力,当宋医生站在格子间门口笑眯眯的说,“叶总,可以进来了”的时候,叶子期还是明显的僵了一下。
他站起来,脚尖向着门口的方向,“我还...”有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鱼珞就站在他旁边乐呵呵的喊了一句,“来了。”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躺在治疗床上,被宋医生围上一次性的小围嘴的时候,叶子期还在挣扎着,“医生,要不我改天...”
鱼珞在旁边凶巴巴的瞪了她一眼,“改天什么,你别说话,医生,你别听他的,赶紧给他治吧,这事儿我说了算。”
宋医生又是笑眯眯的,“叶总,你就听你女朋友的吧,看看,人家多担心你啊。”
叶子期这次倒是没吭声,只是眼神软软的落在了鱼珞脸上。倒是鱼珞微红了脸,“谁是他女朋友啊,我是他哥们,负责替他爸妈管着他。”
宋医生让叶子期张大了嘴,用个小锤子一样的东西敲一敲这一颗,又敲一敲那一颗,叶子期哼哼了两声,就把手向鱼珞伸了过来。
鱼珞半蹲在他身边,伸手过去让他抓着,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这个医生靠谱不啊,这么敲来敲去她看着怎么这么疼呢?
敲了几颗牙,宋医生扭头对鱼珞说,“你过来看看,他这边这颗牙已经蛀了,牙根也发炎了,所以引起肿痛。但是旁边这颗牙也出现了蛀点,如果不处理也会很快扩大,所以要治疗两颗牙。”
叶子期一听又要摇头。
鱼珞及时的瞪了他一眼,他立刻老实了,只是眼睛闭上了,长睫毛微微颤动着。
医生拿了小钻头钻上去,叶子期抓着鱼珞的手又是一抖,鱼珞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很快就好了,不痛哦。”
叶子期闭着眼睛,心里嘀咕着,珞珞你这是骗小孩呢吗?
不过,好像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又想起,今天早上也打了电话给苏芩和董凯,就没有一个人听出自己有什么不舒服。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就能听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怕看牙医这事儿真不怪子期啊,我就没见过几个人不怕看牙医的。
☆、串场
笑眯眯的宋医生给叶子期牙齿做了清理,又上了药,已经5点过了。
鱼珞看了看叶子期还肿着的脸,“今天先不去你家吃饭了,你不会想这样子去见你妈妈吧?”
叶子期从英国回来就一个人住在公司旁边一个小公寓里,两三周都不见得回家一次,所以周末不回家也很正常。
他对着医生给他的小镜子左右照了照,然后点头,“是不能回去了,太影响市容了。”
然后又可怜巴巴的看了眼鱼珞,“珞珞,医生建议吃流质食物呢,怎么办,不能请你吃好吃的了。”
“...其实是你自己想吃好吃的吧?”
“...苏东坡。”
“...好吧,你是佛印。”
关于这个,里面是有个典故的。
初三下半学期开学的时候,叶子期带了很多德国的黑巧克力到学校分给同学们吃。
不巧,健康宝宝鱼珞只吃了几颗巧克力,然后晚上就开始牙痛,她用鱼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漱口水反复含漱很多次才好了些,于是鱼珞同学很气愤,坚持认为都是巧克力惹的祸,无辜的叶子期同学因此被迁怒了。
“叶子期,你带这么多巧克力来给我吃,就是因为你自己怕牙疼不敢吃吧?”
“啊,珞珞,你牙疼了?”
“还不是你,自己怕牙疼不敢吃巧克力,就带了毒害我,其心可诛啊,其心可诛。”
“我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吃啊?”
“你喜欢...”
“你还说,把我害成这样,你还敢说”
“珞珞,你...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他讲的,就是苏东坡和佛印的故事。
“苏轼是个大才子,佛印是个高僧,两人经常一起参禅、打坐。佛印老实,老被苏轼欺负。苏轼有时候占了便宜很高兴,回家就喜欢跟他那个才女妹妹苏小妹说。
一天,两人又在一起打坐。苏轼问:你看看我像什么啊?佛印说:我看你像尊佛。苏轼听后大笑,对佛印说:你知道我看你坐在那儿像什么?就活
像一摊牛粪。这一次,佛印又吃了哑巴亏。
苏轼回家就在苏小妹面前炫耀这件事。
苏小妹冷笑一下对哥哥说,就你这个悟性还参禅呢,你知道参禅的人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见心见性,你心中有眼中就有。佛印说看你像尊佛,那说明他心中有尊佛;你说佛印像牛粪,想想你心里有什么吧!”
鱼珞听完了,眨巴眨巴眼睛反应过来,“好啊,叶子期,你骂我!”
“我没有...”
“你,你...好,你是佛,你很美好,你纯洁善良。”
“珞珞,别客气,你也是。”
“......”
*****
周四上午,鱼珞正忙着整理一份安全检查报告,突然接到董凯的电话。
“珞珞,我女朋友明天下午过来,这周末咱们一起去爬山吧,晚上就露营,我新买的全套烧烤设备,给你们见识一下。”
董凯目前还属于异地恋,他女朋友在临市读研究生,每隔两周他过去她那里或者她来看他。
“哦,有哪些人呢?”
“就我们两口子,子期他们两口子,再加上你呗。”
有的人说话就是欠了一点艺术性,常常招人烦都不知道。
“...先别算上我了,我可能有事。”
“不会吧,我还要介绍我女朋友给你认识呢?”
“那...看情况吧。”
挂了电话,鱼珞郁闷了。
哪有这样的啊,人家成双成对的,剩下自己一个在后面跟着,还能更傻吗?以前还有个田妮妮,现在,那家伙早就有异性没人性了!不就一个黑铁塔张虎吗,你至于吗?
何况,什么叫两口子,结婚了吗,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吗,在一个户口本上了吗,以为牵牵小手,或者亲亲小嘴,最多,那什么一下,就叫两口子了?
话说的,忒随便了,你丫就是个随便的人。
董凯那边放下电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就纳闷了,这是闹哪样呢,大热的天也不能感冒啊?
鉴于这个烦人的电话,鱼珞同学一下午都没什么笑脸,搞的办公室新来实习的研究生钟锐几次想要问她什么事,看见她的样子都没敢开口。
倒是快下班的时候,鱼珞偶尔看见钟锐蹲在文件柜前面整理东西,突然眼睛一亮。
诶呦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看,如果把这小孩带去,扮演一下自己的追求者,是不是面子里子就都有了?
阳光、帅气、小官二代,在读研究生,性情温顺,真是要多合适有多合适呢。
结果一问,人家小钟同学腼腆的一笑,“珞珞姐,不好意思呢,我周末要约会呢。要不,我带我女朋友一起去?”
鱼珞这个气啊,你带女朋友要你干嘛?
两对半改成三对半,我不还是那个“半”吗?
下了班,在小区停车场停好车出来,迎面遇到楚非。
她下班,他呢,正准备去上班。
看见他,鱼珞的眼睛一亮,你别说,这个也行啊。
高大、健美、气质洒脱、小幽默,有自己的事业(虽然是酒吧,也是赚钱的吧?),应该也可以应付一下场面吧?
楚非看见她上下的打量自己,摸了摸鼻子,“金鱼小姐,我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没有,绝对没有。”鱼珞笑的有点谄媚。
“那你像狼看羊一样看我干什么?”
“我哪有...”
“莫非是,”他哼唱起来“狼爱上羊啊爱的疯狂...”
然后他笑起来,带着点邪气。
“美死你吧”鱼珞也笑,“不过,我倒是真有点事找你帮忙呢?”
“哦,说来听听。”
然后鱼珞就委婉而绕弯子的说了一下露营的事儿,楚非听了,摸了摸下巴,“简单来说,就是让我假装是你的一个追求者,然后死缠烂打的非要和你一起去参加朋友聚会,是这样吧?”
鱼珞红了红脸,“那个,大致...基本上...就是这样吧?”
“为什么不冒充男朋友?”
“不喜欢。”
“可是我想冒充男朋友呢”
“......”
*****
周五晚上,叶子期打来电话,“珞珞,明天早上我接了你一起去接苏芩吧”
“不用了,我有朋友一起去,我们开一辆车就可以了。”
“朋友?那个田妮妮?”
“...不是”
“哦”
快挂电话时候,他突然说,“等等,珞珞”
“你那个朋友...男的女的?”
“这有关系吗,就只准你们成双成对,我就要一个人单晃着?”
鱼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无名火,反正听他这么问,她有点不爽。
你们都两口子了,我找个人串个场我容易吗我?
周六一早,鱼珞起来去买了些水和水果,等他们到了集合地点,董凯和叶子期已经先到了。
董凯的小女朋友是个文静小巧的美女,站在高大微胖的董凯身边,那叫一个小鸟依人啊。
而站在叶子期身边的苏芩则显得更加落落大方,尽管她只是一身浅蓝色运动装,仍然是美得冒泡。
鱼珞有点庆幸自己今天早上在浅蓝和浅绿两套套装里面选择了浅绿的一套。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楚非。楚非,这是我同学董凯,他女朋友。对了,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李佳慧”美女的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
楚非笑笑和董凯握了握手,“你女朋友很淑女。”
“谢谢,其实珞珞也不错。”
叶子期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怎么就别扭了起来。董凯这是什么意思啊?人家夸你女朋友,你就说珞珞不错,珞珞好不好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这是我同学叶子期,他女朋友苏芩。”
楚非还是笑着,又和叶子期握了握手,“苏小姐很漂亮。”
叶子期眯了眯眼睛,“还行吧。”
我才不说珞珞也很漂亮呢,哼!
苏芩状似无意的看了看他,又看看鱼珞,没说什么,眼里却有些神色莫名。
爬山的地点距离城区一个多钟头的车程,山不算大,却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落雾山。
据说,山顶海拔不高,却常年雾气缭绕,早上起来的时候站在山顶看山下会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到了山脚下,停好车,一行六人就开始了他们征服落雾山之旅。三个男人每人背了一个大包,装着帐篷和吃的东西,女人则只管自己跟着爬别掉队就行了。
董凯牵着他小女友的手一路欢脱的往上爬,叶子期牵了苏芩的手跟在后面,楚非去牵鱼珞的手,鱼珞本能的躲了一下,然后抬头就看见叶子期和苏芩握在一起的手。
好吧,不就是爬个山吗,男人牵着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而且把手放在他的手里,被他大手牵着往上爬的感觉还不错,起码好省力哦。
要不说楚非真的没有辱没了他退役特种兵的身份,那体格,那体力,尽管手里牵着一个偷懒的鱼珞,他还是健步如飞,带的鱼珞都脚下生风。
他们没几步就超过了前面安静的爬山的叶子期和苏芩,然后又超过了边走边打情骂俏的董凯和他羞答答的小女友。
叶子期看着楚非矫健的背影,又有些发愣的看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谁组织的这个活动,tmd忒没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楚非算不上男配,没有真正的配角,实际是1v1,只不过,心里有个楚非的故事,想要写成番外,所以,把他先挂在配角里面吧
☆、露营
快到两点,一行六人才到达计划的烧烤地点——接近山顶的一处开阔平地。
因为大家都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会儿终于到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一搭好烧烤架就都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最先吃饱的是鱼珞同学,倒不是她胃口小,只因为楚非同学和叶子期同学都像抽了风一样,你烤了一只鸡翅膀递过来,我就烤一串鱿鱼递过来,结果鱼珞同学完全没时间自己动手烤东西,只顾着吃都忙不过来呢。
最后吃饱的是叶子期同学,他开始烤了一串牛肉给苏芩,却看见楚非似笑非笑的递给鱼珞一只鸡翅膀。心里不知道怎么就那么不舒服,空落落的又像有只手在搅合。于是他又忙着烤了一串鱿鱼给鱼珞。一来二去的,和鱼珞只顾着吃正相反,他就只顾着烤了。
唯一令他觉得心里舒服的是鱼珞总共只烤了一串东西,就是他最喜欢吃的梅花肉,而且她烤完了以后还细心的沾了孜然递到了他手里,笑眯眯的说,“子期,给你吃吧,烤的很嫩的。”
虽然鱼珞贴着他耳边低声的说了句,“别得意,做给苏芩看的”他还是禁不住有些得意。
就好像自己养的小狗不管怎么对别人摇尾巴,终究还是和自己最亲热一样。
一群人一边吃一边闲扯,天南海北的,从五一二大地震聊到建筑质量,从中国足球聊到小贝的时尚历程,后来鱼珞看三个男人越扯越远了,赶紧整出来一句,“我怎么觉得传说中的挣着卖白菜的钱,操得是卖白粉的心说的就是你们呢?”
大家都哈哈笑,笑完了继续操卖白粉的心。
聊饿了又吃,吃饱了继续聊,等到带的东西都吃了个差不多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于是董凯跳起来张罗着趁着天没黑赶紧搭帐篷吧。
六个人一共带了三顶帐篷,如果按照董凯的意思,肯定是一对儿一个帐篷。
月黑风高夜,山上小树林,是男人的,没有一个不想做点有益身心的活动吧?
一对儿一个帐篷?
叶子期看着董凯那张黑脸,真想撕吧撕吧烤了吃了。
这不是典型的精虫上脑吗?
怪不得董妈妈总说,跟这个儿子没少操心,就这样脑袋长到下半身,谁摊上谁操心!
本来那个姓楚的大尾巴狼明显的就对珞珞不安好心,你这不是往人家怀里送吗?
气愤啊气愤!
想到楚非□□着把手伸向鱼珞的画面,叶子期就觉得血往上涌(楚非:行,你们就埋汰我吧),他深呼吸了好几口,终于把自己满腔怒气暂时压了下去,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们可没有你那么随便,是吧,楚非?”随后转头对鱼珞说,“珞珞,今晚上你和苏芩一个帐篷吧,记得照顾着她点儿。”
鱼珞本来正发愁呢,先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人家是两对儿,她和楚非可是两个,要是让她和楚非睡在一个帐篷里,她宁愿在外面喂一晚上蚊子。
不对,不对,她是女的,凭什么她睡在外面,要出去也是楚非出去,对,如果非要她和楚非一个帐篷,她决定了,就把楚非赶到外面喂一晚上的蚊子好了。
所以此刻,叶子期这一提议真正善解人意啊,鱼珞在心里吧唧亲了他一口,随后立刻蹦起来,拉着苏芩就往一个帐篷里面钻,边跑还边说,“苏芩,这就咱俩今晚的小窝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等她和苏芩把睡袋铺好了出来,楚非正站在她门口,倚着一棵歪脖树。看见她,他走过来,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压低了声音贴着她的耳边说,“真该谢谢叶子期,托他的福我今晚不用喂蚊子了。”然后耸耸肩潇洒的走了,嘴角还带着明显的弧度。
鱼珞有些尴尬,她这算不算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呢?不算吧不算吧,就算是也是未遂。
爬了一天的山,鱼珞觉得全身都酸痛,所以早早就钻进了帐篷,舒舒服服的躺进了睡袋里。
睡到半夜,她听见有隐隐的抽泣声。
她本来是个一睡着了雷打不醒的人,睡眠质量可以与最能睡的小婴儿媲美,可是今天稍稍有点不同。
也许是因为环境特殊,也许是因为地上有点硬,也许是...反正绝不是在肖想某人的睡姿。
总之她睡得有些浅,一有声音马上就醒了。
抽泣声来自苏芩。
她微微皱着眉,眼睛还紧闭着,眼泪却汩汩的从睫毛缝隙中流出来。
这是做恶梦了?
鱼珞正准备推醒她,苏芩却掀了掀嘴唇,吐出两个字,“云岸”
同时,她的眼泪像是决堤的小河一样越来越多,她的声音也是轻而破碎的,“云岸,别走,求求你。”
鱼珞怔住了。
她知道,那是一个人的名字,男人。
苏芩心里有一个男人!
一瞬间,她心里波涛翻滚。
忽而替叶子期觉得委屈,那样萌萌可爱的子期,怎么就不能让你全心全意呢,你心里竟然这样想念着另一个男人!
忽而又有些担心,子期一定不知道这件事吧,如果他知道了该是会很伤心吧?
忽而,又有些为难起来,该告诉子期吗?也许,那个叫什么云岸的只是她的过去,而他才是她的现在和未来呢?
然后另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如果她心里有别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她会放弃子期呢?那我......
好吧,这个念头很无耻,很备胎,很小三。
可是,它却像是春天的小草一样,一旦冒出头来,就蓬勃的疯长起来。
后来的时间,鱼珞一直都在看着苏芩的脸发呆。苏芩哭了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然后睡得很安静,没有再说一个字。而她却睡不着了。
她一会儿想着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就算她心里有别人的影子又怎么样呢,只要子期喜欢她,她就应该帮子期刺激她一下,让她把心收回来;
可是下一秒钟她又想,凭什么啊,我是圣母吗?我长得像月老吗?你在子期脑门子上打了标签吗,为什么我就不能争取一下呢?
就在她这么乱七八糟的矛盾中,手机震动了两下。
“小金鱼,去看日出吗?楚非”
“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相比胡思乱想走火入魔,看日出显然更有建设性。
鱼珞蹑手蹑脚的钻出帐篷,楚非还是倚在白天那棵歪脖树上,抱着双臂微眯着眼睛。
她转头看看他和叶子期的帐篷,“他...我是说,他们,不叫上他们一起吗?”
然后眨眨眼,“还是算了。”
那个人,你叫他现在起床,还不如杀了他呢。
以前上学的时候,人家一个闹钟可以叫起来,他要一排闹钟。后来一排闹钟也不行了,就让她打电话叫他。然后每次接了电话就说,“珞珞,你杀了我吧。”
于是挥挥手,“不管他们了,咱们走。”
话音刚落,后面就传来一个声音,“珞珞,你去看日出都不叫我。”
真是说子期,子期到。
明明他脸上带着萌萌的笑容,可莫名的,鱼珞就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幽怨,像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类动物。
*****
在山顶看日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先不说日出那一刻的盛大场面,就说在寂静中吹着晨风,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想象着自己的整个肺部被清爽的空气拂过,洗的干干净净,就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尤其是,身边坐着那个人...
不是左边那个,是右边...
鱼珞侧过头去看叶子期,正好他也转过来看她。
他的眉眼间还有睡意,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眨眼的时候柔软的拂过下眼睑,毛茸茸的分外可爱。
某个镜头突然闯入脑海,鱼珞的脸一红。
偏偏叶子期这时候眼神好的惊人,他挑挑眉,有些惊讶,“珞珞,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说着伸手来探她的额头。
谁发烧了,说那么大声。
鱼珞一歪头躲了过去,故作平静,“我没事,可能刚刚睡得有点热。”
楚非在另一边很轻的笑了一下。
是那种带着了悟的笑。
鱼珞的脸更红了。
最讨厌那种具有超人的洞察力神马的人了!
叶子期就不这样招人烦,他只是很可爱的带着点小迷糊的点点头,“我也是。”
你看,果然我的子期乖一些吧?
于是,鱼珞控制不住的又转头去看叶子期。
这时候太阳已经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金红色的边缘,有淡淡的金光落在了他的脸上,柔柔的,不强烈,却把他的轮廓勾勒的一半明亮,一半落在阴影里
。
这阴影使他的脸带上了一点温柔而神秘的气息,吸引着鱼珞不自觉的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
于是她就这样做了。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悄悄把她朝另一侧稍稍带了一下。
楚非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响起,“鱼珞,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
鱼珞刷的转头看他,他的眼神明暗不定。
然后他看着鱼珞的眼睛,重重的点了点头,“看来,我确实发现了一个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记得多年前看梁朝伟一个老片,露营一词可是别有意味的哦
O(∩_∩)O~
这里露营,只是露营,没别的。
☆、果冻
也许是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也许是运气有些不好,下山的时候鱼珞不小心踩到一个小石子滑了一下,然后,她听见自己的脚腕轻轻响了一声,疼痛随之而来。
当时楚非正走在她旁边,叶子期和苏芩走在他们后面。
楚非在她惊呼的时候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几乎与此同时,叶子期一个箭步从后面冲了过来。
“鱼珞,别动,先原地坐下。”楚非说着,和叶子期一人一边的扶着她慢慢坐在地上。
“珞珞,你怎么样,疼不疼?”叶子期的声音有些慌张。
“还好,只是...脚扭了一下。”鱼珞微微皱了皱眉,你别说,还真有点疼呢。
“我看看”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脱下她的运动鞋,用手托着她的脚腕,“你试着稍稍活动一下,能动吗?”
鱼珞试着活动了一下,虽然疼,却还是可以动的。
叶子期似乎松了口气,楚非也弯下腰看了看,然后站起来耸耸肩,“骨头应该没事。”
“我给你揉一下,活活血,要不等下要肿的。”叶子期握住她的脚腕,用手掌轻轻的揉着,边揉边说。
他的掌心温润柔软,带着令人舒服的微凉传达到鱼珞的皮肤上,令她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着战栗着。
鱼珞怔住,为他手心的温柔和眼中的焦灼。
忽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顺着视线看过去便触到苏芩的目光。
她本能的想解释,却突然想起,这不正好吗?借此可以看看她会不会吃醋。
可是苏芩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淡淡的关心看着她的脚。
鱼珞不知道自己应该为此高兴还是替子期难过。
正恍惚着,就听到叶子期说,“珞珞,你的脚现在最好不要用力,走,我背你下山。”
楚非在旁边闲闲的说,“我背鱼珞吧,你们照顾好自己的女朋友就行了。”
叶子期的脸色僵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不用了,我背她她会习惯些。”说着转身蹲下,“珞珞上来吧。”
他还是像当年一样那么自然的说着,“珞珞上来吧。”
她却不是当年了。
“不用了,我...”鱼珞话还没说完,他就压着声音很小声的说,“珞珞,别忘了,作战方略。”
额,白感动了半天,东想西想的,原来是为了作战方略!
叶子期,你真是个好演员!
于是鱼珞心里就有了小小的刺,扎的她有点疼。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赌气说就要楚非背,不习惯怕什么,一回生二回熟,背多了就习惯了。
可是看看叶子期已经微微汗湿的后背,到底没忍心让他丢这个面子。
她在微博上曾经看到一句话,这时才觉得说的真好。
“当你爱着一个人,即使眼睛为他下着雨,心却为他打着伞。”
董凯这半天一声没吭,一会儿看看鱼珞,一会儿看看叶子期,一会儿又看看苏芩和楚非,这会儿突然插话进来说,“那楚非,就麻烦你把子期那个大包也背上吧,能背动吧?”
好吧,董凯偶尔也挺精的,最起码能分清里外,于是叶子期因为分帐篷的事儿对他的那点不满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倒是鱼珞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楚非是她找来的,结果把人家当成了搬运工了。
“楚非...要不,那个让董凯背着吧,他高高壮壮的,不用也是浪费。”
董凯的脸黑了下来,楚非勾勾唇,似笑非笑,“不用,别把他那小体格累坏了。”说着在董凯喷火的眼神中背起背包轻轻松松的率先往前面走去。
鱼珞看看董凯接近一米八的大块头,黑线。小体格?董凯?楚非,你这是骂人不带脏字吗?
*****
鱼珞趴在叶子期的背上的时候,叶子期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那是和当年完全不同的感受,完全不同。
女孩子特有的馨香冲入鼻端,他觉得天气猛地热了起来。
最要命的是,后背上贴着两团东西,软软的,走起来还会微微颤动。
啊,真的好热。
叶子期咬了咬牙,拼命提醒自己,那是鱼珞,没什么可心荡神摇的,没什么可浮想联翩的。
可是他的脑洞还是太大,而且随着后面颤动着的柔软越来越大。
血液冲上了脑子以后,现在有往下走的趋势。
完了,这不是要丢人吗?不行,得赶紧转移注意力。
叶子期往前看了看,背着两个大包的楚非已经走得没影子了,真是四肢发达(子期,你是想说人家头脑简单吗?O(∩_∩)O~)。
“珞珞,楚非好像体力不错啊,他干什么的?”
“酒吧老板,以前是特种兵。”
“哦。你们...关系很好?”
提起楚非,叶子期倒是突然想到,幸亏没有让楚非背着鱼珞。自己受点罪没什么,可如果珞珞让他背着,不就吃了大亏了吗?
叶子期同学长期扮演小兔子扮演习惯了,就记得别人是大灰狼,忘了他自己不也是吗?难道珞珞让你背着就不吃亏了?
“也说不上多好,他挺有意思的”鱼珞想起某人和女朋友交握的手,胸口有些闷闷的,“反正我也没有男朋友,他各方面也挺不错的。”
叶子期的脚步顿了顿,“这是要发展的意思吗?”
鱼珞侧头看他,“hy not?”
一句话,堵得他喘不过气。
偏偏董凯牵着女朋友从旁边路过,正听到这句,也笑嘻嘻的说,“是啊珞珞,hy not?”
叶子期看了看董凯的背影,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讨厌呢,竟然有女孩子喜欢这款,真是口味独特。
过了好一会儿,鱼珞又说,“你觉得楚非怎么样,配我浪费不?”
叶子期扶着她的腿,把她往上颠了颠,“浪费。”
鱼珞掐他,他哎呦的叫了一声,可怜巴巴的说,“珞珞,好疼。”
“谁让你说我配不上他的?”
“没有,我的意思是他配不上你。”他陪着笑。
“那更不可能了。你看楚非,高大英俊、潇洒多金、风趣幽默、温柔体贴,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典型一钻石王老五啊,得有多少人趋之若鹜,怎么就配不上我了呢?”
她每说一个成语,叶子期的脸就黑了些,等她说完,叶子期的脸已经黑透了。
“他就这么好?”
鱼珞点头,“当然”。
他突然转头,“那我呢?”
她本来是趴在他肩上侧着头看着他,他这一转头...
鱼珞只觉得他的唇轻轻的擦过自己的,然后两人都愣住了。
“咳咳”还是她先反应过来,赶紧转开,“你说什么?”
什么?
谁还记得呢?
叶子期以前就知道她的唇粉粉的像果冻一样,到今天才知道,果冻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软软的,甜甜的,温温热热。
能让人心跳加速,血液逆流。
他不自觉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
然后心里忽的像是有团火烧了起来,火星四溅。
他亲过苏芩的唇,也是轻轻地,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她的唇是芬芳的,温润的,他也是喜欢的。
但没有这样,这是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次,叶子期觉得鱼珞真的是个女人,十足的女人。
而她的唇就像一块磁铁,他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小铁钉。
一个想要一直被磁铁吸住,放弃抵抗的小铁钉。
正恍惚的想着,忽觉走在前方几步远的苏芩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子期一激灵,糟了,怎么自己有点心虚呢?
始乱终弃什么的可不行啊,那是要遭雷劈的。
然后又一想,自己乱了么?没有啊,牵牵小手,最多浅浅的亲个小嘴,这不算吧?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董凯在前面喊他们快点,说有好东西给他们看。
经验告诉我们,千万别相信一个色男说的好东西。
果然,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正在草丛里努力做着繁衍下一代工作的两只癞□□。
叶子期被这个情景一触发,便想起了刚刚自己脑海里飘过的一些绮丽画面,他的脸腾地一下从眉梢红到耳根。
偏偏董凯二劲儿上来了,不知死活的指着他,“不是吧,叶子期,看个癞□□炒饭你都脸红,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处男你个头!
一时之间,叶子期同学恼羞成怒,冲过去抬脚就踢他的屁股。
董凯忙往自己女朋友佳慧小姐的身后躲,边躲着还边嚷嚷,“哎呦,我不是故意说中的啊,子期,别这么小心眼嘛。”
鱼珞看着打成一团的叶子期和董凯,心里莫名其妙的畅快起来。
然后又胡思乱想着,如果二十五岁的小处男,配上二十四岁的小处女,不知道该是怎么样一番手忙脚乱的光景呢?
回头,就看见楚非低着头轻笑。
“你笑什么?”
楚非往前走了一步,附在她耳边,“鱼珞,你喝红酒吗?新开封的红酒并不好喝,又酸又涩,非要在醒酒器里面醒上一段时间,味道才会醇厚绵长。”然后他顿了顿,“也许,男人也是。”
鱼珞的脸刷的红了。
什么新开封不新开封的,这都胡说什么呢?
好吧,她承认她刚刚想了些限制级的东西,但是,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红果果呢?
看来,和这个人交往,真的需要一点道行。
以及,更厚些的脸皮。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小叶子这样干净的男生,O(∩_∩)O~
☆、包子
几个人一路往山下走,楚非走在最前面,叶子期背着鱼珞走在最后面。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人逐渐多了起来,鱼珞似乎听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一张四四方方的脸正满脸放光的看着自己。
狭路相逢,躲无可躲,鱼珞硬着头皮笑着打招呼,“你好,徐振宇。”
徐振宇急急地迎面走过来,四方脸微微发红,“好巧啊,鱼珞。”
是啊,冤家路窄。
他打来那么多电话她都没接,偶尔接了一个也只说马上就要开会了,她容易吗?
鱼珞干笑两声,“可不是。”
“S市这么多山都能相遇,我们真是有缘。”
这人不是开酒店的吗,不是据说小有成就吗,怎么不会看人脸色呢?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觉得有缘吗?
可到底是学长,而且这么多人,鱼珞还是只有干笑,“是啊。”
有缘?叶子期用鼻子哼了一声。
徐振宇像是这时才发现鱼珞是趴在叶子期身上的,他似乎一惊,“珞珞,你这是...”
谁准你叫她珞珞的?你谁啊你?
叶子期又用鼻子哼了一声。
这一声大声了点,徐振宇已经看过来,鱼珞有些尴尬,悄悄的掐了他一下。
不想叶子期夸张的叫了一声,然后委屈的侧头看她,睫毛忽闪着,“珞珞,你掐我干什么?很疼的。”
不会吧,明明没用力...
鱼珞赶紧顺手揉了揉,“我不是故意的。”
殊不知,他俩这个动作,看在别人眼里,无疑成了打情骂俏。
徐振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忍了忍,还是指了指叶子期,“这位是...”
“我...”鱼珞话还没说完,叶子期闲闲的插了句,“朋友。”
这两个字,和他的神态,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可是搭配在一起,就有了JQ的味道。
鱼姑娘对于JQ什么的向来缺乏洞察力,但徐振宇不同啊。作为一个开酒店的老板,JQ什么的那是必修课有木有?
于是他的脸色就更差了,随便没话找话聊了两句就找借口闪人了。
可他临走说了一句很烦人的话,叶子期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他说,“珞珞,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没关系,我可以等”
这句话配合上他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珞珞,其实我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鱼珞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脑回路一定和别人不一样,要不然他哪来的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自信心?
也许是太过震惊影响了鱼珞对周围气压的感知,所以她一直没注意到叶子期黑沉沉的脸色。
直到把苏芩送回家,叶子期带着鱼珞去找一个熟悉的跌打医生看脚的路上,鱼珞才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
“子期,你不高兴?”
“没有”某人面无表情的说。
还没有,真不爽快,你这样子,明明就是在说,“快看看我,我很不高兴。”
“谁惹你了?”
“没有,我只是在替你高兴。”
“啊?”
“虽然你没有男朋友,可你的后备军团如此丰富多彩,各类货色齐全,我们总算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了。”他微微侧头,用眼尾扫了她一眼。
“子期,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后备军团。”鱼珞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吗?既有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也有帮你关注内心感受的方方脸,还有什么口味的?有没有什么萌大叔、小清新什么的?都带出来哥儿几个把你验验货。不过珞珞,你也不能太生冷不忌了,今天这个丑成这样,你也真下得了手。”
“叶子期,你神经病吧?停车!”
什么叫后备军团,什么叫口味,什么又叫生冷不忌?
如果这还不生气,鱼珞就不是当年的小火药桶了。
也许是看她生气了,叶子期不吭声了,却也不停车。
鱼珞伸手去开车门,“你不停车我跳下去了。”
只听咔的一声,车门落锁了。
小火药桶濒临爆炸,这样真的很危险。可叶子期也不是当年了,他还是有一定的抗击打能力的。
“开门”
不吭声。
“叶子期,你开不开门?”
还是不吭声。
鱼珞胸膛起伏着,怒吼了一句,“叶子期,我砸车了啊。”
“砸吧”声音很平静。
叶子期,你好!啊啊啊,气死了!
鱼珞左右看看,也没什么方便砸的。只有气呼呼的哼了两声,索性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窗外的景物已经换了几条街,等红灯的时候,听见叶子期软软糯糯的声音,“珞珞,我错了,你不生气行吗?”
她转过头去看他,他也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好吧,又是这招,除了扮无辜,卖萌,你还会别的吗?
可是,他的长睫毛颤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真诚的歉意。
啊啊啊,该死的,还是吃这套啊!
鱼珞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做出生气的样子,“真错了?”
他点头,乖顺的像一只大狗。
“错哪儿了?”
他歪着头,“我想想,错哪儿了呢?”
正在这时,“我在唱什么,什么都觉得...”
“先接电话吧”
“哦”
他拿起电话,“喂,妈,我啊,我刚从落雾山回来,珞珞脚扭了,我带她去罗叔叔那里看看。”
“吃饭啊,今天不合适吧?”
“哦...哦...那我先问问她。”
然后他扭过头,“珞珞,我妈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鱼珞看看自己身上有些脏了的T恤,又看看自己的脚,“可我今天这样子...”
“我妈妈说她今天心血来潮包了很多包子,还煲了猪肚汤,家里只有她和我爸爸两个人根本吃不完,让你不要客气呢。”
“那你怎么不带苏芩回家呢?”
“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
额,难道我和你到了那个程度?虽然...但是...
“而且,”叶子期接着说,“在吃东西方面,她哪有你那种战斗力。”
“叶子期!”
要不是看你在开车,看我不狠狠掐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
......
*****
看完了脚,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想起叶妈妈包的包子,鱼珞还真有些饿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叶子期背着去他家吃饭,鱼珞从罗医生那里拿了一根拐杖,所以她现在是自己拄着拐杖站在叶家门口。
叶妈妈开了门,眼神直接略过鱼珞,“子期,鱼珞呢,不是让你带她回家吃饭吗?”
鱼珞清了清嗓子,“叶妈妈,我在这儿。”
叶妈妈似乎一惊,然后往后退了小半步,上下看了鱼珞好几个来回,“还真像鱼珞,不过又不太像。”
鱼珞黑线,什么叫像,根本就是。怎么能不像呢?我不像我,那不是耸人听闻了?
叶妈妈把他们让进屋,让他们在餐桌边坐下了,然后满脸怜爱的看了看鱼珞的脚,“怎么成了铁拐李了,可怜见的。”
鱼珞再次黑线,叶妈妈,你确定你说话的风格衬得上你优雅漂亮的仪态?
叶爸爸也许是听到声音,踱着方步从屋子里出来了,看见鱼珞,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是鱼珞啊,长大了。坐吧坐吧,脚不方便别站起来了。”
叶子期趴在鱼珞耳边轻声说,“这就是我爸最和蔼可亲的表情了,你一定要珍惜。”
第三次黑线。
叶妈妈果然蒸了很多包子,馅儿倒是很丰富,有五六种,其中既有叶子期爱吃的羊肉胡萝卜馅儿,也有鱼珞爱吃的香菇鸡肉馅儿(后来珞珞才知道叶爸爸爱吃这个馅儿,唉,自作多情了)。
只不过,叶妈妈光忙着包了,忘了做记号,所以吃到什么馅儿要碰运气。
运气有点差的叶子期一连吃了几个都没遇到他的羊肉胡萝卜,反而是鱼珞一连吃了两个。
等鱼珞拿起第三个咬了一口的时候,叶子期在旁边眼尖的看见了金黄的胡萝卜。于是他很自然的一把抢了过去,就着鱼珞咬的地方咬了一口,含混不清的说,“珞珞,这个让给我吧,你找你的香菇去。”
鱼珞原本拿着包子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僵在那里。
其实,这在多年以前,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都是哥们,谁也不嫌弃谁。
可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地...
叶妈妈暧昧的眼神已经飘了过来,与鱼珞的眼神相遇的时候又做出一副东张西望的样子。
就连叶爸爸,也从碗口上面偷偷抬起眼,然后眼里便含了些笑意。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鱼珞一口鲜血向肚子里喷洒。
我倒是不怕你们想来想去啊,问题是,我是枉担虚名,哎呀,冤死我了!最气人的就是名不副实什么的了!
果然,后来叶妈妈语气暧昧的说,“子期,去给珞珞乘碗汤。”
然后转头对鱼珞说,“子期从小被我惯坏了,不大会照顾人,你多担待点。”
我担待什么啊,我倒是想担待,问题是轮得到我吗?
鱼珞默默垂头。
叶子期,都是你惹的,你等着,早晚我连本带利收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怕流言蜚语,我只怕,枉担虚名,O(∩_∩)O~
☆、翘班
虽然扭伤不很严重,鱼珞还是决定听医生的,在家休息三天。
好吧,她承认,这就是个由头,实际上她早就想翘班了。
就好像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快到晚自习的时候都期盼着学校突然停电,然后就可以欢呼一声背上书包出去嗨皮。
她和他同桌以后的第一次停电,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来自电力供应充足的地区,还没有享受过这种惊喜。
叶子期却已经在旁边熟练的摸着黑收拾书包。东西都装好了以后他突然停了两秒钟,然后从裤子口袋还是什么地方摸出来一个小盒子,打开递到她眼前,“给你一颗。”
“什么?”她借着并不明亮的月光,怎么也看不清这是什么东西。
“糖。”他随意的说,自己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就在她糊里糊涂的接过来一颗也放进嘴里的时候,叶子期又从什么地方摸出一个小手电。他把手电放在自己的下巴底下,光源向上打开,然后诡异的笑了笑,突然伸出碧绿的舌头,“耶耶耶,鱼珞,我是鬼,大头鬼”
绿舌头出现的太突然,鱼珞惊呼了一声,本能的给他一拳。
她的惊呼取悦了叶子期,他哈哈大笑着躲开。
随后他把手电塞到她手上,“去吓别人吧,快去。”
原来那是某种让舌头变颜色的糖,当时很流行,其实不就是色素?
她打开手电,对着他伸出舌头,翻着白眼,“我是鬼...叶子期...我来找你了。”
他哈哈笑,鱼珞绷不住,也跟着笑了,“子期,我的舌头是什么颜色的?”
“紫色”,他似乎皱皱眉,颇为嫌弃的说,“真难看。”
“你的还不是?”
“绿色好看的多,是青草的颜色”
“......”
鱼珞慢慢微笑,多好的岁月啊,还有淘气可爱的男生。
然后很文艺装B的感叹,我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
在被自己恶心的吐出隔夜饭之前,鱼珞打了一个电话给沈斯尧。
沈斯尧听说她扭了脚,顿了顿,“严重吗?有没有看医生?”
“没事,朋友带我去看了。”
“好”
正要挂电话,他突然又说了句,“鱼珞,你...疼吗?”
这句话他说的很温柔,不像平时那个虽然温和却总是有点距离感的沈斯尧。
鱼珞愣了愣,“还好。”
“哦”
挂了电话,鱼珞眨眨眼,今天的沈斯尧有点怪。
中午,鱼珞自己在家热了点昨天从叶子期家打包回来的东西。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饭,没有买礼物也就算了,穿着脏T恤也算了,竟然还连吃带拿!
可是叶妈妈那么热情,不拿,好像太见外了吧?
好吧,她是在找借口,被你看出来了。
其实是因为她自己家的确没有什么吃的,而叶妈妈煲的汤又真的不错。
整个下午,鱼珞都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家庭影院买了一年多,很少有这样的闲暇时间坐在家里看,真是过瘾啊!
可惜少了啤酒和垃圾食品若干,要不更爽。
刚过五点,有人敲门。
这种一下一下慢悠悠的敲法,不用问都知道除了叶子期没别人。
以前她就总说他敲门太文雅,慢吞吞又小声,谁能听见啊?结果你看,这么多年都没改,要不说小时候的坏习惯最难改了。
鱼珞拄着拐杖挪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是他。
夕阳、微笑的叶子期、他怀里的保温桶,鱼珞眯了眯眼睛,有点感动呢。
叶子期绕过她进来,把保温桶放在餐桌,“我妈妈给你煲的猪脚汤,趁热喝吧。”
鱼珞随口说了一句,“你敲门怎么还是慢吞吞的呢,差点听不到。”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保温桶,一边很自然的说,“敲得急了怕你急着去开门。”
心里一滞。
从来不知道,那个淘气又爱耍赖的男生,会长成这样一个细心温柔的男人。
叶子期没听见她说话,又扭头看她,“怎么了,珞珞。”
“没事,闻到猪脚汤的香味了。对了,叶妈妈怎么想起煲猪脚汤呢?”
“我妈说以脚补脚。”
“......”
一个人吃有点不好意思,所以鱼珞拿了两个碗出来,每人盛了一碗。
正吃着,又有人敲门。
叶子期靠门比较近,他放下汤勺,摆摆手,“珞珞,你坐着,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身材修长,气质儒雅,脸上微微带了一点几不可见的笑意。
他看见叶子期愣了愣,“你好,请问,这是鱼珞家吗?”
鱼珞听见声音扶着餐桌站起来,从叶子期身后往外看,“哎呀,沈局,你怎么来了?子期,赶紧让我们领导进来啊。”
“哦”原来是领导,叶子期笑嘻嘻的说,“领导快请进吧。”
说着拉开鞋柜,弯腰去拿拖鞋。
沈斯尧看着他的头顶有些发怔,顿了顿才温和的说,“不用客气,我就是来看看鱼珞。”
因为鱼珞坐在餐桌边,沈斯尧于是也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脚怎么样?”
“没事,医生说敷药就可以了,几天就好。哎,子期,给客人倒水啊。”
叶子期于是忙活活的去厨房拿杯子,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沈局长,你喝点什么,有绿茶和咖啡。”
“白开水就可以了。”他看了看桌上的保温壶,“猪脚汤?”鱼珞点头,皱皱鼻子,“有人说以脚补脚。”
沈斯尧勾了勾嘴角,“中国人确实都说吃哪儿补哪儿,既然几千年都这么传下来,应该有一些合理性的。”
“那不是要把我的脚补成了猪蹄子?”她撇撇嘴。
男人再次勾勾嘴角。
然后他起身绕过桌子,突然蹲在她脚下,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
鱼珞吓了一跳,“沈局...你...”
他的声音很温和,“看起来不怎么肿了,晚上会疼吗?”说着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应...应该...不会吧”
是啊,应该不会吧,一定是看错了。
他应该只是领导对下属的关心,心疼什么的,一定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嗯,就是这样,鱼珞,别胡思乱想,人家沈局可是有家庭的男人。
沈斯尧站起身,微微笑笑,“不疼就好。”说着回到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坐下。
“那个...是男朋友?”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啊?不是,好朋友,好朋友。”鱼珞赶紧解释。
这话如果让叶子期听见...他不会认为自己对他有什么想法吧?虽然,本来就...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叶子期端着水出来的时候,听到沈斯尧说,“担心你,过来看看,没事我就放心了。”
他看过去,那个男人的眼神落在鱼珞脸上,不炙热,却有着柔软的温度。
沈斯尧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还问了鱼珞想吃什么,他明天带过来。
鱼珞有些受宠若惊,“沈局,不用了,你那么忙”
他似乎笑了笑,笑容里有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寂寞,“没事,顺路。”
送走了沈斯尧,叶子期收了杯子在厨房洗,鱼珞坐在餐厅透过厨房玻璃看见他微微撇着的嘴角。
“叶子期,你撇着嘴干什么?”
“什么?”他关了水,探出头来。
“算了,没什么。”
两人继续喝了汤,叶子期也说该走了,苏芩今晚有课,他去接她下班。
“你们...还好吧?”
“还那样。”
鱼珞想起那夜,想起那个被苏芩辗转唤着的名字。
“子期...”
他正走到门口,弯着腰换鞋,听到她叫他,低低应了声。
鱼珞顿住,直到他穿好鞋子抬头看她,她才轻声说,“没事了。”
叶子期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那我走了。”
他转身去开门,鱼珞又叫他,“子期...”
“嗯?”
“那个...”她看着他的背影,“你喜欢苏芩吗?”
叶子期一边开门一边回头看她,眼里笑容清朗,“你说呢?我的朋友们都说她是个完美的女人,不,女神,月亮女神。”
他关上门都还能听见他的笑声。
鱼珞呆呆的看着门,心里乱七八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对自己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希望她能一心一意爱你。
祝你们幸福。
晚上,叶子期又打电话过来,“珞珞,明天我不过去了,苏芩的舅舅从法国回来,我们要去接机。”
“哦。”
他又啰啰嗦嗦的说什么让她要好好吃饭,自己不方便就订餐,还说要把什么订餐电话发到她手机上。
鱼珞只是淡淡的应着。
既然恋人未满,那就只做朋友吧,最单纯最单纯的那种。
回想关心着,互相帮助着,互相温暖着,却唯独不互相依赖,互相爱慕。
别说什么朋友之上,之上什么的,是我要不起的暧昧。
她看了看窗外漫天的星光。
子期,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人和神生活在一起,结果只能是人神共愤,O(∩_∩)O~
☆、鱼刺
鱼珞翘班的第三天下午,郭欢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她面前。
她看着门外拖着巨型行李箱的郭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郭欢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怎么,姐莅临你家,还不赶紧接驾。”
直到郭欢拖着行李箱绕过她直接进了客厅,大喇喇的瘫在沙发上,鱼珞才惊呼一声,“郭欢,你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郭欢还是面无表情,“看你干什么?你那点小伤,比起我的,差远啦。”
鱼珞冲过去上下看她,“你受伤了?伤哪儿了?”
她指指胸口,“这里面,有点重,不要多问。”
“......”
郭欢在指挥着脚伤初愈的鱼珞一阵端茶倒水后,终于开始比较正常的说话了。
“珞珞,我辞职了,来S市发展,你收留我吧。”
鱼珞倒吸一口凉气,“...辞职?不是刚升职加薪?”她伸手去摸郭欢的脑袋,“丫没发烧吧?外资银行啊,5位数的月薪啊,丰厚的年终奖啊,帅气的老外上司啊....balabala”
郭欢拍掉她的手,“两个月前,我又见到他了”
“谁?”
“他”
“他是ho啊...啊...啊,你的白衫公子?”鱼珞在脑子里百度了一下,原来如此。当年郭欢在一场旅游后曾经说过,有一种爱,一眼万年。还说什么了的,对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四个月前,已经成别人的了。”
“什么?丫的,敢抢咱姐妹暗恋了7年的男人,那你还不果断抢回来...”
郭欢瞪了她一眼,“抢什么抢,再过一年半载,搞不好我要叫他姐夫了。”
“......”原来那个别人,是她堂姐郭悦。
为毛会如此狗血呢?
要不要劝她一句,你就去给那小子说,“你敢娶别人,我就嫁你爸!”
理论上,公子的爸,也应该是个帅大叔吧?
“不聊这些伤心伤肺的烂事儿了,你也不许提了,走,咱出去找个地方吃点好的。”
鱼珞这几天一直是听医生的,饮食比较清淡,现在也是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一听这话也有点兴奋,“那还不走?”
“等下,打电话给小叶子和小董子,让他们准备好钱包吧,看我不吃穷了他们。”
“......”这是化悲愤为食量的节奏吗?
*****
鱼珞和郭欢到餐厅的时候,叶子期已经来了。
宾主双方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谈到一半,董凯也来了。
又是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苏芩呢?”鱼珞看着叶子期。
“昨晚给她舅舅接风,她喝多了。今天说不想出门。”莫名的,鱼珞总觉得叶子期的眼神似乎闪了闪。
几个人点了好几种鱼,大的小的,一锅红红的汤煮了,看着就麻辣鲜香。
郭欢果真化悲痛为食量,鱼珞觉得她嚼着鱼的样子忒凶残。
而且她频频举杯,气势很足,颇有些不醉不归的感觉。
几瓶啤酒下肚以后,郭欢似乎有些绷不住了,终于红了眼圈,靠在鱼珞肩上。
“珞珞,咱姐们俩都什么命啊,怎么看上的都成了别人篮子里的菜呢?明明是咱们先看上的?我七年,你...”
鱼珞一惊,慌忙去捂她的嘴。
两个男人已经一脸惊讶的看过来。
“那个...郭欢失恋了,也不是,就是,她喜欢的人,快成了她姐夫了。”鱼珞嚅嗫着。
董凯脸上的惊讶换成了了然,而叶子期继续一脸惊讶。
“喝酒,喝酒”鱼珞打岔,“你俩别光愣着啊,咱吃货四人组阔别多年,好不容易重聚,必须得喝痛快了。”
然后她自己夹了一块鱼塞进嘴里。
经验告诉我们,心虚和慌张的时候,不要吃有刺的食物。
可惜鱼珞同学忘记了,所以,当她感觉到有一根刺卡在她的喉咙里的时候,她华丽丽的囧了。
更倒霉的是,她连着咳嗽了几下,眼泪都咳了出来,那根该死的刺不但没有出来,反而好像更深了。
“珞珞,你怎么了?被鱼刺卡住了?”叶子期看着她,神色焦急。
鱼珞点点头,妈的,真丢人啊。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想要拍她的背,又好像觉得这样不行,有些手足无措。
“珞珞,你张嘴,我看看。”他在她的身边蹲下。
鱼珞摇头。
自己还有一颗蛀牙因为不疼一直拖着没去补呢,黑黑的一个洞,太丑了。
“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郭欢这会儿也清醒了一点,她和董凯都探头过来看鱼珞,“是啊,去医院取出来吧。”
卡在喉咙里那根刺不倒不算大,但是卡的位置比较低,刺激的她一阵阵恶心。她摆摆手,指了指洗手间,然后奔了过去。
吐出来,死鱼刺,我告诉你,我一定把你吐出来。
可惜,她在洗手间里面奋力呕吐了好久,吐得肠子都要打结了,那个鱼刺,还稳稳地扎在那里。
鱼珞苍白着脸扶着墙出来的时候,叶子期也苍白着脸靠在卫生间外面的墙上。
一见她,他就大步走过来,扶住她的肩膀,“吐得难受吧?”
鱼珞点头。
不知怎么,就有些委屈,眼泪也在眼圈里转来转去。
“我再也不吃鱼了。”
叶子期搂住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走,我带你去医院。”
走出卫生间所在的走廊,鱼珞见郭欢正提着她的包和董凯站在那里焦急的往里面看,她摆摆手,“没用,只有去医院了。”
“刚刚服务员说要不喝点醋。”董凯插话。
“不行,醋喝多了伤胃,刚吐完。而且,也不见得有用。”叶子期果断的说,“去医院。”
他把鱼珞揽在怀里先往门口走,扔下句话,“郭欢跟上,董凯赶紧买单去。”
董凯在后面看着叶子期的背影,半晌,自言自语,“子期,你完了。”
*****
医院一定是全中国生意最好的地方,当然,除了东莞某些行业以外。
大晚上的连挂号都要排队。
鱼珞一路上又一直干呕,叶子期急的一头的汗。他不停打电话给这个那个的,最后有人联系到了医院的一个领导,然后找到了急诊医生。
走后门什么的鱼珞一向是很鄙视的,可这次,她有些庆幸。
天知道一个人都要难受死了的时候,是没那么多功夫讲究什么原则道德的。
进了急诊室,医生让叶子期和郭欢出去。
郭欢拍拍鱼珞的背,转身出去,鱼珞有些紧张的抓着叶子期的手,“子期”
叶子期白着脸对着医生讨好的笑,“医生,我陪着行不,她害怕。”
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胖大叔,他哈哈的笑笑,一边转身拿了一把细长的镊子,“取一个鱼刺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的女孩子啊。我们那时候...”
鱼珞一看他大有说来话长的意思,气的肺都要炸了。
你是医生,你什么都见过,挖个心掏个肺那都是家常便饭,你当然不害怕了。
不过你把那么长的镊子伸进我的喉咙,那是很可怕的,好吗?
叶子期眨眨眼,声音软软的打断了医生的话,“医生,行行好,手轻点儿行吗?”
卖萌这回事,有时候男女通杀。
于是大叔指挥着叶子期举着手电,让鱼珞听他口令大声喊“啊”。
鱼珞只觉得喉咙一凉,刚感到恶心,人家已经收工了。
小鱼刺应声而出,大叔得意微笑。
好吧,虽然人家嘴贱,可人家手艺好啊。
只是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或者是难受的,鱼珞还是掉了几滴眼泪。
叶子期想也没想,抬手就去抹,“珞珞,好了,都好了,难受了吧?”
鱼珞还没说话,那个大叔嘴贱的毛病又来了,“哎呦,这能怎么难受啊,看把你心疼的。这要是我老婆看见,又该没完没了的抱怨我不知冷知热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
叶子期和鱼珞相携着逃出诊室。
太可怕了,嘴贱大叔猛于虎啊!
取出了鱼刺,鱼珞很快就又变回了一条活泼的鱼。
这条鱼刚刚把肚子都吐空了,所以饿了。
“刚吐完,别吃刺激的了,去喝点粥吧。”
又是粥?
鱼珞觉得自己一定是流年不利,喝了几天的汤汤水水,刚吃点好的,得,吐了,又得喝粥。
Today isn\\\'t my day!
郭欢也点头,“对,喝粥吧。今晚都是我不好,我不说吃鱼,就没这事儿了。”
叶子期白她一眼,“可不是你吗,你看珞珞让你折腾的。”
她看了看叶子期,又看看鱼珞,是吗,我怎么觉得似乎是件好事儿呢?
等着瞧吧,我有预感,即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吃完粥,叶子期把鱼珞送回吃鱼的饭店门口,取了她自己的车,然后鱼珞和郭欢一路回去,他自己也开着车回家了。
都走到家门口了,叶子期越想越不对,心里总觉得有点事儿。
今晚自己的行为太诡异,以至于自己已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如果说上次鱼珞扭了脚,他还觉得自己的着急和关心是出于革命友情,这一次,他觉得肯定不是了。
至少,不完全是。
鱼珞苍白着小脸的样子晃过眼前,叶子期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心疼了,很心疼。
就像有人把他的心攥在手里捏着一样,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他又问自己,如果是董凯,或者郭欢,或者,张浩宇吧,你会这样心疼吗?
然后果断发现,不会,不就是扎根刺吗,多大个事儿啊?
那,如果是苏芩呢?
可能会有点心疼吧。上次,苏芩感冒,他带她去打针,看她脸色苍白,他是有些心疼的。
只是,似乎,没这么厉害?
坏啦坏啦,出事儿了,他猛踩了一脚刹车。
出大事了。
对着夜空发了一会儿呆,叶子期摸出电话,“董凯,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我某次吃鱼的经历,惨痛啊。
以至于,我现在坚决不吃刺多的鱼!
郭欢其实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考虑后面写个番外说说她的故事呢
☆、骑马
坐在酒吧一角,董凯转着手中的杯子,看着一脸茫然的叶子期,嘿嘿笑道,“还行啊,不算木,我以为你明天才会找我呢”
“切,你怎么知道我会找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董凯呵呵的笑,“了解你呗,说吧,和鱼珞有关吧?”
叶子期忽的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了悟的一笑,“那就是说我说对了?”
叶子期张了张嘴,没说话。
又喝了一杯酒,他才有些困惑的对董凯说,“董凯,你觉不觉得,珞珞...现在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嗯...说不上,反正不一样了。”
说变美了,也不尽然,她当年也是好看的。说变得有女人味儿了,可她和他们在一起还是像当年一样不顾形象的笑闹啊。
“她有没有不一样我是不知道,不过你对她,不一样了。也不对,其实,以前你对她,多少就有点不一样。”
“是吗?真的?怎么不一样了?”
“特别在意呗”
“我也很在意你们啊。”
“...子期,多谈几次恋爱,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切,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一般吧,反正我不是处男。”
“你还敢提这个词儿?”叶子期捶他肩膀,“那你上次对你那个佳慧小姐说‘你是我的初恋’还让她不信问我。”
“...这个,你懂的。”
“......”
*****
9月底,叶子期一个朋友的跑马场开业送了他很多贵宾礼券。
叶子期约了董凯、鱼珞、郭欢和张浩宇去骑马。
“苏芩不去?”鱼珞接电话的时候问。
“...她有课。”
好像自从上次爬山见了以后,苏芩就没有再出现过。
郭欢来了以后他们开始有段时间天天一起吃饭,叶子期和董凯带着他们到处淘好吃的,苏芩却一次也没来。
当时问叶子期,他也只说,她有课。
“她最近很忙?”
“是吧”
怎么像是他也不清楚的样子呢?
鱼珞有些纳闷。
其实她有点担心,是不是那时候刺激人家做的太猥琐了,人家表面没什么,其实往心里去了。
“子期,是不是我们刺激苏芩,人家生气了啊?”
“啊?没有,没有,你别瞎想。”
“那你们...还好吧?”
“...嗯,珞珞,我这边还有事,明天早上你和郭欢直接到跑马场和我们会合。”
鱼珞私下里有些担忧的和郭欢说起这些,郭欢笑,“出问题不正好,你可以趁虚而入。”
“谁啊,我是那种人吗?”
郭欢看着她。
“好吧,就算我有趁虚而入的想法,我有那个本事吗?”
她摇头,“趁虚而入这件事不取决于你有没有本事,而取决于,人家开不开门让你入。”
“......”
晚上躺在床上,鱼珞有些睡不着了。
该不会他们真的出问题了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
那不坏了吗,如果是那样,要和苏芩解释清楚。
对,明天要向子期问明白,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
跑马场在市郊,占地面积很大。
鱼珞不会骑马,但她对这项运动非常感兴趣。
信马由缰,天地间自由驰骋,多洒脱惬意啊!
而且,骑马那身衣服超帅的(o(╯□╰)o)
她和郭欢换完了马术服出来,叶子期和张浩宇已经换好衣服在门口聊天。
因为董凯的女朋友临时加班,他已经奔赴她身边去做二十四孝男朋友了,所以今天的骑马活动就变成了他们两男两女的组合。
天气很好,阳光很透明。
鱼珞有些恍惚,是不是因为这蓝天碧草,她才会觉得穿着蓝衣白裤的马术服的叶子期帅的能亮瞎了她的眼睛呢?
张浩宇先发现了她们,他吹了声口哨,“哇,不错哦。”
叶子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愣了愣。
鱼珞本身长得就高挑,加上她的身材有个最大的优势,就是腰特别的细,腰跨比例绝佳。所以这身红衣白裤的马术服穿在鱼珞身上,柔媚中带着一种英气,好看到可以直接去拍杂志封面。
“珞珞,你真...好看。”叶子期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的形容词都白学了。
似乎怎么形容都不过分,但又形容不出来。
郭欢在一边开着玩笑说,“怎么,就只有鱼珞好看啊?”
没等叶子期说话,张浩宇已经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然后点点头,“你也不错,嗯,算是勉强配得起我了。”
鱼珞和郭欢齐齐翻白眼,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如果有个水仙花协会,这人一定是水仙中的VIP。
说话间,有驯马员牵马过来。
叶子期已经打过招呼,所以给鱼珞和郭欢挑的都是最温顺的母马,鱼珞是一匹白马,郭欢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
骑马前,叶子期反复嘱咐她俩不要站在妈的后方和侧后方,防止被马踢了。
然后他又细心的一一给他们检查了马鞍是不是系紧了。骑马过程中如果马鞍松动,那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儿。一松动,马鞍可能会发生转动,而骑手如果本身就不太熟练,很容易从马上摔下来。
“子期,干脆咱们带她们一圈吧。她们没骑过,开始就自己骑太危险了。”张浩宇说。
叶子期扫了他一眼,看他背对着鱼珞和郭欢对着自己挤眼睛。
色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和郭欢套近乎。
他正要说,要不咱们帮她们牵着马走一圈也行,郭欢倒是插话说,“好啊,那小叶子,你带着珞珞,那谁,便宜你带着点姐姐我吧。”
张浩宇一转身,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愿意为美女姐姐效劳。”
叶子期黑线......
出去可以不说你认识我吗?
那边,郭欢也转头对鱼珞挤了挤眼睛。
看吧,我这才是亲闺蜜吧?知道急你所急,想你所想。
鱼珞无奈,姐姐哎,你这是让我在小三儿的路上一路狂奔吗?
叶子期牵过鱼珞的马,先稳住马,然后仔细的给她讲了一下上马的要领。
鱼珞倒是不笨,左脚尖一踩马镫,一个翻身,右脚跨过,很漂亮的骑在了马上。
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过来,叶子期微仰着头眯了眯眼睛。
不好,太光芒灿烂,要把人晃晕了。
“看什么,上来啊。”
他翻身上马,骑在她身后,两手绕过她身侧,抓住了缰绳。
两人离得很近,鱼珞整个人几乎在叶子期怀里,男人身上淡淡的青草气息直入鼻端,她一时有些心神恍惚。
蓝天碧草,和心爱的人策马扬鞭,这是她少女时代就无数次幻想过的画面。
就算马是别人的,衣服是别人的,就连男人也是别人的,是不是可以贪婪的享受一下下呢?
郭欢和张浩宇慢悠悠的骑着马从他们面前走过,张浩宇没正形地说,“还不走,摆造型啊?”
说完似乎用力夹了下马肚子,在郭欢的惊呼声中,他们的枣红马撒开四蹄跑了起来。
“哇,好爽!子期,我们也跑吧。”
“那你抓好了。走着吧!”话音未落,双腿动作,白马已经向红马追去。
风从耳边吹过,草地、树林快速向后略去,鱼珞兴奋的又是叫又是笑。
这可比开车好玩多了。
而且是完全敞篷的,欧耶!
“子期,快点,超了他们!”
叶子期胸膛震动,清朗的笑声贴着她的耳边传来,“不怕?”
“不怕。”
“行,咱来个极速的。”
说着,他双腿猛地夹了一下马肚子,白马微微扬头,嘶鸣一声,放开四蹄狂奔起来。
“啊...”就知道某些人,慢一点,她嫌慢。快了,她又hold不住了。
叶子期赶紧收了收缰绳,白马立刻慢了下来,他微微弯腰,贴近鱼珞耳朵,“吓到了吗,珞珞?”
热气冲入耳朵里面,从耳朵一直痒到心里。
有一瞬间,鱼珞几乎想不顾一切的转过头去,对这个男人说,“叶子期,我爱你。”
无论有缘无缘,无论是缘是劫,也无论,你接受不接受,我只想说,我爱你。
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往回骑的时候,他们放慢了速度,任马儿悠闲的慢跑。鱼珞还是忍不住问了叶子期,到底他和苏芩怎么了。
叶子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微眯着眼,好像心无城府,又好像有好多内容,“珞珞,你真的希望我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鱼珞愣了愣,“那个,我...”
她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叶子期这个笑容蛮奇怪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禁不住有种被看穿的心虚。
他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就知道董凯那家伙不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哼,一个男人,长舌妇一样传闲话,也不嫌害臊
(董凯:不带这样的啊,我干什么了就长舌妇啊,冤死了!)
“你们恩爱不恩爱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鱼珞尴尬的干笑了两声,“我不过是本着一种负责任的态度,怕是我的馊主意让苏芩误会。”
叶子期又深深的看了她很久,直到鱼珞已经有些要炸毛了,他才轻声说,“她没有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
☆、蝴蝶
十月,鱼珞获得了一个机会,去H市进修。
好吧,其实鱼珞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机会,不过局里负责人事的大姐是这样和她说的:“鱼珞同志,这是局里对你的信任,你要好好珍惜这样的机会,不要辜负局领导的期望。”
你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鱼珞只有感恩戴德的接受,然后把局领导一番吹捧,最后回家收拾行李。
“珞珞,你这狠心的小妖精,把我一个人扔下两个月,我会很想你的。”吃完饭,郭欢躺在沙发上一边剥着葡萄一边拿腔拿调的说。
鱼珞在厨房洗她很久没用过的保温杯,听了这话翻翻白眼,“姐姐,我求你了,当心我的隔夜饭。”
她哈哈大笑。
然后电话响起,郭欢接了,“喂,小叶子。你找珞珞啊,哦,她手机关机了?”她歪着脖子往厨房里面看,“珞珞,你手机关机了?”
“可能没电了吧。”鱼珞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出来,伸手要接过电话。
郭欢还拿着电话不松手,“我告诉你件事儿啊,小叶子,珞珞要去H市了...”
鱼珞抢过电话,对她呲牙,郭欢只是笑。
“珞珞,郭欢刚刚说你要去H市,出差?”
“算是吧,进修。”
“多久?”
“两个月。”
那边静了静,然后叶子期的声音低下来,“这么久...”
鱼珞努力让语气欢快一点,“哪有很久,不过才两个月,我都嫌时间短呢。你都不知道,我们那班同事眼红的啊,就我们隔壁办公室那个李珍,看见我都直撇嘴,‘哎呀,鱼珞,还是你命好啊,我们这些人啊,做再多事领导都看不着。’”说完了她咯咯的笑。
你看,女人就是这样,往往口是心非。
她说不要,就是要,她说她很好,就是一点不好。
她说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其实是在说,傻子,还不过来抱抱我?
叶子期又静了静,很久才说,“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这么快?”他一惊。
“是啊”她还是笑。
隔了一会儿,他说,“珞珞,我还没吃饭,可以去你家吃吗?”
鱼珞看了看时间,九点,“怎么这时候还没吃饭呢?”
“嗯,在加班。”
“那过来吧,要吃什么?”
“蛋炒饭,有虾仁就加点。”
“...好。”
原本说好的,晚上见了就算送行了,就不用去机场送她了。
可是鱼珞在安检口排队的时候,还是看见他匆忙的跑了过来。
额头上都是汗,热腾腾的。
很熟悉的画面。
“不是说不来了吗?”
他微笑,露出八颗洁白的小牙,“还是想来,下午开会,差点赶不及。”
“有事儿还大老远跑过来干什么?”看吧看吧,某人又口是心非了,唉,女人啊。
他只是笑。
轮到她安检的时候,他突然拉住她的手腕,“珞珞,给我打电话。”
鱼珞点头。
“记得手机要充电”
“......”
安检人员示意她过去,他还是拉着她。
“子期,我要走了,下飞机我打电话给你。”
他扁了扁嘴,“好”
手却不松开。
“我真的要走了。”那边安检人员已经有些不耐烦,排在她后面的一位大妈的白眼儿已经飞了过来。
叶子期又扁扁嘴,“好”。然后,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的松开了。
鱼珞转过身,过了安检回头,他还站在那里。
笑着,眼神清透,对她挥手,然后右手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一瞬间,鱼珞的眼圈就红了。
tmd,好好的潇洒的走,硬是被他搞得这么伤感。
真是,真是...
那句恶俗的话怎么说来着?
折磨人的小妖精!
*****
H市气温很低,刚刚11月,就已经感觉到寒风阵阵了。
鱼珞从教室往局里面安排的宿舍走,一边走一边裹紧了大衣。
电话在包里响个不停,她接起,“子期。”
“下课了吧?”
“嗯”
这一个月,他每天三五个电话,她的课程时间,他比她自己记得还准确。
与郭欢的三五天QQ上聊一下,和田妮妮的一星期没有一个电话相比,他的电话多的异乎寻常。
“晚上吃点什么?”
“不知道,可能鸡蛋面吧。”
宿舍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她和另外两个从别的地区安监局来的小姑娘一起住。
虽然一起住,但三个人很少一起吃饭,因为其中一个小姑娘家里有亲戚在H市,人家每天去蹭饭,晚上就回来睡个觉。而另一个小姑娘更神奇,来了一星期不到,就交了个男朋友,两人如胶似漆的,天天出去约会,睡觉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所以鱼珞多数时候都是下了课自己去随便吃点什么,或者回宿舍煮个面条。
“怎么天天鸡蛋面啊”
“别的麻烦。”
“要不,你做炒饭吧,我想吃炒饭。”
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子期就是爱吃炒饭,各种各样的,加了蔬菜的,加了虾仁的,加了鸡丁的,或者只是蛋炒饭,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你想吃你快去吃吧,我回家煮我的面去。”
“我不,我要吃你炒的饭,加了虾仁的。”
“你做梦呢......”话没说完,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休闲鞋。
往上看,是藏蓝色休闲裤包裹着的修长的腿,再往上,米色大衣,然后,是他清亮亮的笑容。
“珞珞,我来了。”
鱼珞仰着头看他,阳光太亮,胸腔太满,说不出话。
他笑,“高兴吗?我来看你了。”然后他举起手里拎着的袋子,“我买了你爱吃的手撕兔,你高兴吗?”
她慢慢笑了,点头“好,跟我回家吧,我给你做炒饭。”
她真的给他做了蛋炒饭,三小碗,三个味道的:鸡蛋胡萝卜丁和青椒丁的,鸡蛋虾仁的,还有鸡肉香菇和豆子的。
他们一起去楼下的超市买的菜,她选的胡萝卜,他挑的青椒。他拿起一个,就问,“珞珞,这个好吗?”她点头,他就放进购物篮里。
回到宿舍,她洗菜,他煮饭,然后她切菜,他搅鸡蛋,最后她炒饭,他在旁边准备碗筷。
异常合拍。
就好像他们这样做了一辈子了。
炒饭的香味溢出来的时候,鱼珞几乎闻到了幸福的味道。
“叶子期,你为什么喜欢吃炒饭?”
他从碗口上抬起头来看她,眼睛弯弯的,“因为喜欢啊。”
“为什么喜欢?”
“不为什么,喜欢需要理由吗?”
鱼珞怔了怔。
对面的男人一口口仔细的吃着,温文优雅,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原来,即使只是炒饭,因为喜欢,都能让人这么幸福。
“珞珞,你做的炒饭最好吃了。”
“是吗?你还吃过谁做的?”鱼珞承认,他说这话的时候,她一下子想起了苏芩。
于是,心里就有了那么点不爽。
虽然这不爽没什么底气,到底还是不爽。
“我外婆、我妈、我爸,还有我自己。”
“那你自己做的一定是最差的”鱼珞咯咯笑。
好吧,心里那点不爽就这么不见了。
女人就是这么小心眼。(叶子期:珞珞,你自己小心眼,别扯上女人。)
“不是,我爸做的才是最差的,他做的是鸡蛋壳炒饭”
“......”
*****
第二天是周六,鱼珞没有课,刚好可以带着远道而来的叶子期出去逛逛。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也算是这里的半个地主了。
“那里,据说是清朝一个官员告老还乡后居住的地方,现在是文化遗产了,定期供游客参观。那里,是中俄合建的博物馆,风格上融合了两国的文化特色...”鱼珞像导游一样给叶子期讲解着。
“珞珞,你好厉害,才来这么短时间,对这里就这么了解了。”
“那是,我是谁啊”昨晚上网半夜,光旅游攻略就看了上百篇,你以为是闹着玩的吗?
走到一个俄国风情的建筑门口,叶子期说,“珞珞,咱们照个相吧”
“好,我给你照。”
“...我大男人,照什么相?”
“那你刚刚说咱们照个相?”鱼珞有些困惑,这人怎么自相矛盾呢。
叶子期叹气,智商是硬伤啊。
他喊住过路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同学,能麻烦帮我们拍张照吗?”
小姑娘很欢脱,接过他的手机,“没问题,帅哥。帮帅哥拍照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哦哦,叶子期被调戏了。
鱼珞在旁边咯咯笑。
叶子期倒是很淡定,“好,那多拍几张。”
所谓的多拍几张不是这个拍法好吗?
在按照小姑娘的指挥摆完了几十个pose以后,鱼珞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遇到传说中的自拍狂人了吗?
“帅哥,搂着美女的肩,哎,侧过一点,好像要亲不亲的样子。”
“美女,肩膀缩一点,对对,小鸟依人一点,帅哥,你的胳膊搭过去,表情再暧昧点。”
“美女,吐吐舌头,顽皮一点,矮油,帅哥,眼神好萌,好可爱。”
“帅哥,你的手放的有点不是地方啊,我知道你没摸,但是拍出来好像你在摸好吗?”
“美女,放松一点,对对,半弯着腰就可以,帅哥,你别站在她屁股后面,这样好邪恶的”
......
等到小姑娘终于接了个电话,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矮油,男朋友在催了,今天只能帮你们拍这几张了,有缘再见吧。”鱼珞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这是几张吗,半辈子也没照过这么多照片啊。
奇怪的是,男人不是都不喜欢拍照吗?
怎么叶子期就这么有耐心呢,真是个异类!
中午,坐在餐厅里,叶子期翻看着照片。鱼珞也凑过去看,这一看,她又一次不淡定了。
镜头里,她粉面含春,他脉脉含情,他们做出了无数个粉萌粉萌的亲密动作。
而且,那姑娘会使用借位有木有?明明没有亲上的,好几张都好像亲上了。
鱼珞有点风中凌乱了......
关键是,她当时怎么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呢?
一定是那妹子太欢脱,控制能力太强,而鱼珞同学,悲催的被摆拍了。
但这照片,其实...
她拍了拍叶子期的肩膀,面无表情,“那什么,打个包发给我,别漏了。”
叶子期侧过头看她,忽然就笑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脸上,映得他的眼睛愈加黑白分明,而他的眼帘上,落了两只会魔法的蝴蝶。
蝴蝶闪动着美丽的翅膀。
好吧,回眸一笑百媚生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回眸一笑,灵魂出窍才是王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喜欢长睫毛什么的了,O(∩_∩)O~
☆、有贼
晚上,鱼珞心血来潮,说要带叶子期去吃好吃的。
鱼珞所谓的好吃的其实不过是一种卷饼,是她偶然在一个店儿发现的。
卷饼是卷饼,只不过,这个卷饼的做法可就有讲究了。
一般的卷饼,是用面糊糊摊成饼,里面抹上辣酱或者甜面酱什么的,然后放点土豆丝,一卷,成了,可以吃了。
这家的卷饼不同,首先,面不一样。他们的面里边不知道加了什么,使面饼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而且,别看这么薄,特别劲道有弹性。
鱼珞曾经问过笑眯眯的店老板,这饼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人家老板就笑笑,“小姑娘,这可是俺吃饭的本事,俺可不能告诉你呢,要不俺媳妇儿该收拾俺了。”
看看,上升到商业机密的高度了。
然后呢,人家的酱料不一样。不知道人家这个酱是用什么炸的,特别的香,带着一点回甜味儿,正是鱼珞最中意的味道。
最后,就得说说人家卷的这个菜了。土豆丝肯定是有的,但人家土豆丝里面掺了胡萝卜丝、黄瓜丝、生菜丝、火腿丝,荤素搭配,红红绿绿的十分好看。
要不能别人的卷饼卖三块钱一个没人要,人家卖八块都不够卖的吗?
东西啊,卖的就是个心思。
用鱼珞以前学市场营销时候老师讲的理论,这就叫差异化营销。
鱼珞和叶子期俩人来到小店,要了两个卷饼,两碗素汤,就直接坐在店里吃上了。
咬了一口卷饼,“嗯...好吃”,鱼珞扭头看着身边的叶子期,“子期,你没在这种小店里吃过东西吧?”
叶子期扫了一眼只有三张桌子的小店,“小看人,只有一张桌子的我都吃过。”
“真的?在哪儿啊?”
“D市啊,据说有一家店卖的海螺丝味道特别好,我就去买了。那儿的人都是端着一杯海螺丝走着吃,跟嗑瓜子似的。我不习惯走路吃东西,小时候我一走路吃东西,我爸就踢我。所以我就问了,‘老板,有没有地方吃啊’老板挺吃惊,后来就把我让进去了,里屋,还真有张桌子,我就在那儿吃了。”
鱼珞哈哈笑起来,“看你矫情劲儿吧,那是人家老板自己家吃饭的桌儿吧,头一次遇到你这么矫情的买主,没办法了,只好给你找个地方吃。”
叶子期歪着头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好吃不贵的饼,小小的店,昏黄的灯光,笑眯眯的老板,还有,她的笑容。
一切都这么美好。
除了...
“阿嚏”突如其来的鼻子痒,然后低头,一只瘦瘦的小猫咬着他的裤脚,圆溜溜的眼睛正看着他。
他只来得及转向鱼珞所在位置的相反一侧,就开始一刻不停的“阿嚏、阿嚏......”
笑眯眯的店老板已经忙不迭的过来抱猫,“哎呀,小可怜儿,你怎么跑出来了呢?”
然后紧着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这是俺媳妇儿前几天捡的一只流浪猫,它老可怜了,俺媳妇儿心软,就留下了,本来在里屋的,不知道咋跑出来了,吓着你们了吧?”
叶子期双手捂着鼻子,顾不上说话。心里却不乐意了,什么吓着了啊,我这叫过敏,过敏懂吗?
我一个大男人被只猫吓着,这不是笑话吗?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好在鱼珞善解人意,“他不是吓着了,他对猫过敏。”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叶子期,“子期,好些吗?”
“过敏?”老板一听这话,赶紧抱着猫往里屋走,“那我把它送回去,对不住了啊。”
叶子期那边还是喷嚏连天,好一会儿才算平息下来。
他接过纸,擦了擦鼻子和手,眼睛水雾蒙蒙的看着鱼珞。
鱼珞的目光落在他红红的鼻子头上。
为什么他这样子也这么可爱呢?
嗯,有点像小丑的鼻子,好想咬一口。
“珞珞,我鼻子是不是红了?”
鱼珞点头。
“很难看吧?”
摇头,“哪儿啊,很可爱的。”
“...珞珞,你是在幸灾乐祸。”
“真的很可爱。你不信?不信我给你看看。”她取出手机,迅速的对着他咔的一声,“你看,好像小木偶,超可爱的。”
叶子期看着手机上的自己,头发微乱,眼睛有点红,有点水汪汪的意思,鼻子头通红,看着还有点湿,像狗鼻子一样。
这样子哪里可爱了?
“好丑,真丢人,珞珞,赶紧删掉。”
鱼珞拿着手机,自己扭过身子看,摇头,“哪儿丑了,这不挺好的。”
“删掉吧,真的很丑。”
“不删,我觉得不丑。”
他伸过胳膊来抢手机,“不行,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我不是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
鱼珞左右躲闪着,“别担心,没事的”
她似乎在安慰他,可笑的却有些狡黠,果然,她接着说,“你本来就没什么英名可毁的。”
“......”
鉴于叶子期被老板的猫刺激的有点惨,老板很不好意思,在他们结账走的时候坚决要再送他们一个卷饼。
“珞珞,你吃吗?我反正走路不吃东西。”
“我吃就我吃,反正我是吃不胖的体质。”鱼珞接过去,边走边咬了一口,然后做出一副陶醉的样子,“你真的不吃了,好好吃啊。”
他摇头。
“你爸又不在。”
还是摇头。
鱼珞咯咯笑,“你是怕胖吧”
“我才不会胖呢”
“怎么不会,我有天晚上梦到你变成了一个胖老头,头发也白了,胡子也白了,我还扶着你过马路了呢。”
叶子期突然顿住,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珞珞,你...梦到我?”
额......
鱼珞正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去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向她冲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她和叶子期都没反应过来,鱼珞手里提的一个prada挎包已经到了那人的手里。
她本能的拔腿就追,一边追一边喊,“抓小偷啊,拦住他!”
(鱼同学,人家哪有偷了,人家那是明抢好不好,你表乱说,贼也是有尊严的!)
叶子期似乎在后面叫了她一句,鱼珞也没顾上,眼睛只盯着那个贼。
只见那人沿着街道一路狂奔,鱼珞张牙舞爪在后面狂追。看这架势,路人倒是有几个虚张声势的要去拦着,但奈何那贼块头儿太大,样子又比较凶悍......
不过他们也没闲着,都跟着鱼珞喊,“抓小偷啊,拦住他!”
鱼珞当年在学校的时候,长跑还是可以的,但现在形势不同啊,人家贼可是专业跑路的,她这业余的哪是人家的对手呢?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她有些急了。正在这时,一辆自行车刷的停在身边,叶子期对她甩甩头,“珞珞,上车。”
鱼珞也顾不上问他哪儿整来的自行车,忙跳上车后座,指了指贼的方向,“就那个,子期,追。”
叶子期微微弯着腰,长腿用力,把自行车蹬得虎虎生风。
鱼珞坐在后面,扶着他的腰侧,他宽阔的肩膀,窄窄的腰线就在她眼前,他在用力踩脚踏车的时候,她手下他的肌肉就隔着衣服跳动。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的手游走在了他的身体上。
所以,偷看什么的,也很正常是吗?
那么,再往下看,比如,看看他和座椅相接的,结实圆润的小臀,并由此联想到,他的...嗯,某方面,和座椅是以怎样的形态亲密的接触着,又是怎样随着他的动作欢快的活动着,这,都是很正常的吧?
想起大学时候卧谈会,有妹子满含着求知欲的问,“姐妹们,你们说男人骑车的时候,他...那个...放在哪里呢?”
鱼珞觉得有些口渴,她舔了舔嘴唇。
好吧,她是色女,怎么样呢?24岁的鱼珞,凭什么不能色?!
只是叶子期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珞珞,包里都有什么啊,你这么拼命?”
“...嗯...”鱼珞清了清嗓子,脸有些红,像正在做坏事却被抓个正着,“重要的不是包里有什么,而是咱们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好。”
那小毛贼也是倒霉,跑了这么久,还听到那女的在后面喊,而且,好像声音越来越近呢。
他就纳闷儿了,他抢了这么久的包,就没遇到过体力这么好的女的。
他一回头,哎呦,怪不得呢,原来那男的追上来了,骑着车带着她呢。
你两个轮子追我两条腿,也太不公平了!
没等他感慨完了,叶子期的车已经骑到他眼前了。
只听叶子期喊了一声,“珞珞,抱住我。”
鱼珞赶紧搂住他精瘦的腰,并把头靠在他背上。
这感觉...没等她美够呢,自行车平地拔起,冲向两米外的那个小毛贼。
“啊”鱼珞一声惊叫,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啊”一个躲闪不及,高高壮壮的毛贼被车轮正好撞在后背上,他整个人向前扑去,然后重重的趴在地上。
正是传说中的狗吃屎式!
自行车借着惯性也跟着冲了出去,从那个贼趴伏的后背上碾过,然后叶子期轻巧的转了个圈,车子就稳稳地停住了。
鱼珞吓得一身冷汗,车子停了好几秒钟,她还死死地抱着叶子期不松手。
“珞珞,先放开我,我要去把那个贼按住呢,等下他起来就跑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刷的松开手,跳下车,拍着胸口,“好好,快去吧,吓死我了。”
叶子期迈开大步走过去,那贼还趴在地上眼冒金星呢。他一脚踩在贼的后背上,顺手没怎么费劲儿就把他的胳膊背了过来,“珞珞,有绳子吗?”
鱼珞也跟了过来,捡起被贼扔出的自己的prada,“这个包的带子行不?”
“......”
这智商啊,真令人捉急!
连地上的贼脸色都变了变。
我就纳了闷儿了,现在的女人怎么都不懂得尊重人呢!
好在,刚刚有路人报了警,他们还没讨论出用什么绑这个贼的问题,派出所的警车已经到了。
要不说路人什么的,虽然小细胳膊小细腿,没法和膀大腰圆的匪徒硬碰硬,但是心中还是充满正义感的,所以报警什么的,也是打击犯罪的有力方法,是不是?
只不过,能为报警的人保密,那就最好了......
鱼珞和叶子期在派出所做了笔录出来,已经是漫天星斗。
“子期,你自行车哪里来的?”
“买的。”
“买的?”鱼珞有些困惑,那么短的时间,他去买了一辆自行车?
“嗯,有个哥们骑着车过来,我掏出2000,钱给你,车归我,他抓过钱,下车就跑了。”
“......”
“可惜现金带少了,要不,直接买个四轮的,玩死那小子!”
“......”
“不过珞珞”叶子期扭过头看她,脸色严肃,“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一个人追小偷,很危险。而且...我会担心的。”
说到后面,声音渐渐软了,眼神静静落在鱼珞脸上,带着一点说不清的温柔的味道。
“哦”一瞬间,心也变得软软的,暖暖的。
有些话,又险些脱口而出,比如,“那你,可以一直在吗?”
于是,有些慌张的想要岔开话题,“对了,子期,你什么时候会玩儿自行车了?”
“在英国时候学的,张浩宇对这些感兴趣,我玩的一般。”
要不说人一慌,就容易慌不择路,于是慌不择路的鱼珞脑抽的说了一句,“不要总玩自行车,我看杂志上说长时间骑车,会压迫生殖系统,危害很大呢。”
“...珞珞,你...都看什么杂志啊?”他两颊微红,眼睛闪烁着,脸上是孩子一样的笑容。
“......”
只是大众健康!
好吧,我需要一个地缝,现在,马上,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卡啊,好卡啊,脑子都成了浆糊了,吃饭睡觉都在想着文,却一片空白
唉,要不然,以后全文存稿再发?省的把自己逼疯了
☆、珞归
送走了叶子期,鱼珞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就看见同事李萌的头像闪个不停。
李萌是局里去年来的一个萌妹子,据传,很有些背景,所以,经常有很多小道消息流出。
她和鱼珞因为办公桌挨着,又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所以算是走的比较近。
“珞珞姐,你听说了吗?沈局在闹离婚呢。”
沈斯尧要离婚?这可是个爆炸性新闻。
其实鱼珞听大家议论过,沈斯尧的妻子好像是他父亲一个朋友的女儿,大致因为他父亲欠了人家多大个恩情,因而促成了他们的婚姻,有点类似包办婚姻那种。
大家还说,沈斯尧的夫妻感情好像不是很好,所以他下了班经常留在局里加班,节假日有什么值班他也都主动替别的同事。
关于这一点,鱼珞倒是相信,其实她不止一次无意中看到沈斯尧的脖子,或者耳后,甚至手背,有指甲的抓痕。
但是,如果说沈斯尧因此要离婚,鱼珞却是不大相信的。安监局这种地方,到底是政府部门,对于这些个人生活方面的名声,大家都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一把局长张局明年就要退休了......
“真的假的啊,这种事你可别乱说,给沈局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
“我骗你干什么啊,那天他老婆都找到张局办公室了,我当时正好去找张局说点事儿,她就闯进来了,又哭又闹的,让张局给她做主呢。”
“这事儿别人我都没告诉,珞珞姐,咱俩谁跟谁啊,我就给你说吧,说实话,那女人,一脸的粉,要多庸俗有多庸俗,沈局配她,套用一句台词,白瞎了沈局这个人儿了。”
然后,她突然有些神秘的说,“珞珞姐,你猜,他们为啥要离婚?”
好吧,女人都有八卦的基因,就算好奇心害死猫,也比被憋死强,“为啥?”
她发过来一个“嘘”的表情,“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给别人说啊。”
看吧,秘密都是怎么传出去的,就是这样...
“据说,沈局外面有人了。那女的还送了他一块表,他宝贝的很,他老婆和他吵架摔了表,于是沈局火了,坚决要离,谁都劝不了。”
“表?”一个镜头跳进鱼珞脑子里。“是不是欧米茄?”
“你怎么知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珞珞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快说来听听。”她发过来一个眨着眼睛好奇的要命的表情。
“应该不是咯,只是,去年我在太平洋百货遇到过沈局一次,当时他在买表,说送给自己一个生日礼物,还让我帮他选来着。后来我看中一块经典款的,就说很衬他,成熟而优雅,然后他就买了,还是我帮他戴上的。应该不可能是这个了,这个明明是他自己买的。”
“哦”没有挖出什么有价值的八卦,李萌明显很失望。
关了电脑,鱼珞正准备去洗澡,手机响了起来。
“沈斯尧来电”
沈局?
她有些困惑的接了起来。
“珞珞”
鱼珞一怔,又看看来电显示,没错,是沈斯尧啊。
“珞珞?”
“哦,那个,沈局,你...喝酒了?”
他轻轻笑了笑,“一点点。”
“哦”
然后,那边就没了声音。
鱼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两人就静了下来。
只有沈斯尧的呼吸声,带着酒后的粗重。
很久,他轻声说,“我就是找人说说话,珞珞,没打扰你吧?”
他的声音有些软弱,鱼珞从没见过这样的沈斯尧,于是,有些心软,“没有。”
他又轻笑,“谢谢。”
“珞珞,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鱼珞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似乎也没有要她回答,只是自己又笑了笑,“其实,我是一个一直生活在寒冷和黑暗中的人。”
他今晚的笑,很凄凉,很孤独,让鱼珞觉得莫名的难过。
他一直是那么稳重和温和的一个人,虽然他对别人经常保持着距离,但对鱼珞,应该称得上很好了。
“三十几年,我就像走在黑暗的走廊里,没有光,没有温暖,也不知道前路在哪里,只能沿着走廊拼命往前走。你说,人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可我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来,停下来,又会有什么不同。”
“现在,我看到有一点光照进我黑暗的走廊,虽然只有一点点,可我想试试,那感觉,一定很温暖。”
他又一次笑了,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温柔,“珞珞,晚了,睡吧”说着挂断了电话。
鱼珞拿着电话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她决定忘记这个电话。
沈斯尧只是喝醉了,没有别的,他喝醉了而已。
走进自己上司的内心,去窥探他的感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
鱼珞回到S市的时候是晚上五点多。
下了飞机,刚出闸口,田妮妮就冲了上来,一把抱住她,“哎呀,珞珞,你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有多没意思,balabala......”
“是吗?我以为你谈恋爱都谈的六亲不认了呢。”鱼珞淡淡的讽刺她。
“哪儿啊,我是那种人吗?”她回头,“张虎,还不过来帮忙拿东西,木头啊?”
“我来吧”一把清越的男声,带着笑。
鱼珞转头,就看见旁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叶子期。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亮闪闪的,喜悦而温柔。
记不清谁说过,男人女人不要没事就四目相对,容易出事儿。
果然是至理名言。
“咳咳”田妮妮清清嗓子,“哎哎,二位,别看了,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公共场所啊,差不多就行了。”
她的嗓门有点大,周围有人看过来,鱼珞的脸微微有些红,顾左右而言他,“闭嘴,赶紧走,找地方吃饭,我都饿了。”
“这么早就饿了?才五点多啊”
“...你不知道飞机餐很难吃吗?”
吃饭的地方是叶子期找的,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吃饭的时候董凯也赶了过来,所以,除了临时出差的郭欢,人都聚齐了。
这也算是以鱼珞为核心的初中同学加哥们,和大学同学加姐们的第一次聚会。
于是田妮妮就有些兴奋,席间不是给别人讲鱼珞大学时候的各种糗事,就是鼓动别人给她讲鱼珞初中时候出的洋相。
由于田妮妮的热情还感染了董凯,所以这个话题就没完没了的进行,鱼珞几次给他们夹菜,也没堵住他们的嘴。
当不知深浅的董凯提起鱼珞初中阶段著名的典故,“宫刑”的故事的时候,鱼珞同学已经出离愤怒。
然而田姑娘也是个没文化的,听完了故事,她愣了愣,“宫刑?没听过,是怎么个刑罚呢?”
鱼珞心头之火顿消,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董凯,心说,好,你提吧,现在我看你怎么给她解释。
董凯也没料到是这么个局面,讲完了他正乐呢,听到田姑娘冒出这么一句,一口汤差点没呛着。
“要不,你也让你家张虎给你私下辅导一下?这个事儿,只适合亲密的男女之间普及教育。”
看来,无论智商再怎么客气的人,都有急中生智的时候。
“是吗?那这么说当年珞珞和他同桌,也就是叶子期同学,已经亲密到可以普及教育的程度了?”
田妮妮此言一出,这次呛着的换成叶子期了。
张虎看了看鱼珞有些恶狠狠的眼神,扯扯田妮妮的衣袖,贴着她耳边说,“妮妮,你的率真,自然是很可爱的,但是在外人面前,咱还是含蓄一点,好不?”
于是田妮妮忽的收了声,做出一副端庄文静的样子。
意料之中的,鱼珞成了第三个喝呛了的人。
气氛如此高涨,岂能有肉无酒?
于是,在董凯起头,田妮妮的支持下,几个人开起了“三盅全会”。
以白酒开头,啤酒挑大梁,最后红酒压轴的“三盅全会”果然气势磅礴,从最开始的,“为相聚的缘分干一个”到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胡乱就干一个,也不过就是两个小时的时间。
叶子期去买单的时候,田妮妮神秘的贴着鱼珞的耳边说,“姐们够意思不,今儿把你男神灌醉了,你就尽管下手吧。”然后狞笑着招呼张虎,“还等什么,闪人啊。”
临走,她瞪了一眼坐在座位上打着酒嗝的董凯,“没眼力的小子,还坐着,不赶紧回家,还等着上菜啊”
鱼珞喝得真的有点多,所以,她根本没听清田妮妮说什么,只知道眨眼间他们就跑了个没影。
她觉得有些晕,于是靠在椅子上,用手扶着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那个怀抱有青草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点酒味。
“谁啊,别碰我,我等人呢”她喃喃道。
那个怀抱轻轻震动,“珞珞,是我,我们回家了。”
哦,她迷糊的想,是子期啊,我认识他的声音。
然后她安心的闭上眼睛,不知道有只大尾巴狼正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和粉嫩的小嘴唇热血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沈斯尧我还是有点心疼的,一个孤独的男人
☆、爱你
鱼珞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她觉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宽阔的,浅小麦色的胸膛。
一时之间,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的顺着这个胸膛往上看,于是,她看到一个肩膀,肩膀光润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两排深深的牙印,紫红色,鲜明夺目。
鱼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手脚也有些发软,眼前似乎有某种类似放映机的东西在迅速倒带,随后开始回放几个小时前的一幕。
从饭店出来,叶子期抱着自己,把自己塞进车里的时候,自己似乎发了酒疯,抱住他不松手,还语无伦次的说了些什么类似“子期,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很久了”之类的话,他似乎也说了什么,好像还笑了,她记不清了。
后来,他抱着自己进了电梯,自己开始闹着要下来,于是他就把自己搂在怀里。开门进屋的时候,她好像不小心绊倒了,正好趴在他的身上,然后,欧,买嘎达!
鱼珞突然刷的坐起来,不会的,我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
我不可能饥渴到借机强吻他!
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我得好好理一理。
你看啊,先是他说送自己回家,两人一起进电梯,出来,自己还撑着拿钥匙开门了,然后绊倒,压住他。天啊,还是主动吻了他!
鱼珞抬手抚额,但,好像不是强吻吧? 似乎,他也蛮配合的。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意识到胸口有些凉,她低头一看,啊!
为什么我,没...穿...衣...服?!(你说呢,鱼姑娘?)
于是她一边胡乱的抓住被子往身上盖,一边四下张望,企图找到自己的衣服。
床上没有,地上...地上,似乎散落的只有小内内...两个人的!
我当时是有多狂乱多亟不可待啊,天啊!
几欲抓狂的鱼珞一边拉着被子裹住身体慢慢往床下移动,一边骂着自己,鱼珞啊鱼珞,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就不说第一次什么的了,(嘶,有点疼),反正早晚有这一天。单单说你找的这男人。好吧,男人是不错,很可爱,很温柔,典型的好人家孩子,传说中做老公最优质人选。
可人家毕竟是有主的啊,小三那也是可以做的职业吗?啊啊啊,真是愁死人了。
把自己移动到地上,她一手捂着被子,一手捡起小内内轻手轻脚的往身上穿,心里又开始骂叶子期。该死的臭男人,我喝多了,你不是还好好的吗,竟然就这么从了?简直太没原则了,太随便了!现在害我坐实了小三的身份,你,你,你,该当何罪?
叶子期?对啊,叶子期!
她这时候才想起该回头去看看那个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男人。
可还没等她回头,已经听到一个表面上委委屈屈,实际却明显含着笑意的声音,“珞珞,你在干嘛,难道准备始乱终弃吗?”
始...乱...终...弃?!
她顿了一下,缓慢的、僵硬的,回过头。
“啊!”鱼珞一声惊叫,捂住自己的眼睛,“叶...叶子期,你这流氓,你,你,你,你好歹盖上点儿被子啊,光天化日啊!”
惊怒!好吧,其实是画面太美,不能直视。
那小子更委屈,如果忽略声音里越来越浓的笑意,简直就活脱脱一个被恶霸强占了还反被污蔑的良家,“被子被你抢走了。”
好吧,他的指控是有事实依据的。
咱们尊重事实。
于是鱼珞闭上眼睛,捡起被子扔了过去,“赶紧盖上!”
可是,被子一离开指尖,这位姑娘才猛地反应过来,tmd,自己身上也只穿了一块巴掌大的三角布料!靠!她不敢睁开眼睛,只能伸手胡乱的又去扯被子,想要再把被子抢回来。
没想到,好不容易把被子的一角抓在手里,那边突然大力一拉,她还来不及松手,整个人就尖叫一声向前扑去。
于是,好巧不巧,就扑在了某人身上。
而且,而且...属于无遮无拦的亲密接触,那床惹祸的被子反倒盖在了她身上!
这是神马情况啊?
鱼珞看着某人亮晶晶笑眯眯的眼睛,气得七窍生烟,“叶...子...期...你,你,你是故意的吧?”说着,手撑在他胸口,企图爬起来。
叶子期轻声的笑,长臂一伸,一把抱住她,把自己的脸使劲儿往她的颈窝埋,“珞珞”。
他拖着长音,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痒痒的,他的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撒娇一样。
鱼珞顿觉有一只小兔子在自己的胸腔里跳的欢脱,影响了她的血液循环,导致她一时手脚绵软,像武侠里吃了什么化功散的女侠,任你有千般本事,愣是使不出一分力气。
“珞珞”,他又叫,然后身体往上拱了拱,把她往自己怀里按,手脚顺势都缠上来,八爪鱼一样把她缠了个结实。
鱼珞的脸贴在他胸口,外强中干的吼了一声,“叶子期,你放开我!”
他似乎在,胸膛震动,“不放。”
“你放开不?”鱼珞勉强挣扎着。
“就不放”
“你放开,再不放开我生气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说不放就不放。”他的胸膛震动的更厉害了,还发出闷闷的笑声。
“你......”鱼珞气结,用尽全身力气扭了扭,企图挣脱他的魔爪。
可...似乎适得其反。
“叶子期,你...你又流氓”她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了。
“...珞珞,这不能怪我,你也上过生理课的,我只是很健康而已。”他可怜巴巴的说。
“......”
最后,鱼小姐不得不妥协,她小心翼翼的伏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现在,怎么办?”真是欲哭无泪。
“现在?”叶子期奸笑(这是鱼姑娘定义的),“现在大好的早晨,空气清新,美人在怀,不如,我们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吧”说着,他的头低了下来。
“等...等等”鱼珞瞪大眼睛看着迅速接近的俊脸,有些不可置信,“叶子期,你害我成了小三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你还敢来?”
“小三?”他突然哈哈大笑,声音似乎很是愉快,“珞珞你好自信,小三也是谁都可以的吗?”
什么意思?
叶子期双手扳过她的头,让她和自己四目相对,“听着,珞珞,你不是小三。”
啊?
看她还发着呆,叶子期又笑,然后头低下来,“不如,咱们先运动运动,我再慢慢和你解释。”
鱼珞赶紧偏头躲开,他的唇贴着她的额角擦过,“不行,先解释。”
“你的意思是,解释完了,再做运动?”
“......”
那天以后,鱼珞终于明白了,别管多单纯的男人,或者处男什么的,一旦偷吃过了,马上食髓知味,自动变身为大大大色狼,厚脸皮的色狼!
最后手软脚软又不敢乱动的鱼珞还是被叶子期固定在怀里,只是方式变成了两人都躺在床上。
“珞珞,我先道歉,我没有告诉你,我和苏芩早就已经分手了,让你白胡思乱想了。”
“分手?什么时候,为什么?谁提出的?”上帝保佑不是因为她。
“大概你去进修前两个月吧,她提出来的,至于为什么。”他挑挑眉,“苏芩是个好女孩,只是,她心里那个人,不是我。”
啊?心里的人?鱼珞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听到的名字,原来,子期被甩了!
可怜的子期!
“而我”这时他慢慢的,一字一顿的接着说,“也恰好发现,自己,另有所爱。”
鱼珞心里一震,忽的抬头看他,而叶子期也在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深情。
四目相对什么的最容易出事了!
果然,他勾起嘴角,声音低柔的像一道道丝,一圈圈缠绕住她,又好像温泉水,把她整个人浸在里面。
他说,“鱼珞...你真的不知道吗?我爱你”
轰!
其实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可是,听他就这样说出来,总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尽管头有些晕,可鱼珞还是挣扎着问,“你...和苏芩,如果没有我...你们”
叶子期打断她,“珞珞,就算没有你,我们也会分手。她曾经希望因我而走出去,而后来,直到那个人回来,她发现她失败了。”说到后面,他挑挑眉。
真的是这样吗?
鱼珞还想问什么,而叶子期的吻就在这时候落下来,湿漉漉的,像一场春雨,温柔而绵密,浸湿她的额头,眼睛,脸颊,最后堵住了她的嘴。
他软糯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清晰,似在叹息,“珞珞,我好想你...”
叶子期身上有一股葱郁的、清新的,类似于春天的草地的气息,这气息让鱼珞产生了幻觉。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鸟,在广袤的天地间飞翔,没有束缚,没有终点,自由而快乐,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好。
某个瞬间,她想唱歌,于是她就唱了。
记不得歌词,只是轻轻哼唱,和着他欢快的喘息声,成了一曲交响乐。
*****
鱼珞再次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叶子期。
她捂着脸又是哀叹,又是偷笑,神经病一样。
大学的时候,卧谈会上是讨论过“第一次”这个问题的。
就是田妮妮说对这些没有感觉的那次。(口是心非的女人!)
寝室里有个大美女阿娇看起来像是经验很丰富的人,她在他们讨论痛不痛什么的时候,嗤笑了一声,悠悠的说,“分跟谁吧,感觉上来了,哪有那么要死要活的疼!”
她记得,疼是疼了的,只是,当时更多的应该是紧张。
还带着些隐隐的期待。
是啊,即使醉的一塌糊涂的鱼珞,仍然记得爱叶子期,期待叶子期。
从女孩过渡到女人不过一瞬间,然后巨大的感动,还有心甘情愿,是的,酒醉的鱼珞忘记了苏芩,所以她心甘情愿,因为这心甘情愿,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妖娆的风情的味道。
她甚至还听见叶子期在达到某个高度的时候声音微微嘶哑的说,“哦,珞珞,我好快乐。”
于是鱼珞又躲进被子里,没出息的偷笑。
啊啊啊,好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这章真的写的好侧面,该不会被锁吧?
我都已经这么艰难的写的这么委婉了,放我过关吧,大人们
☆、一起
鱼珞正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笑的不亦乐乎,就听见叶子期带笑的声音,“很开心?”
声音很近,她忽的掀起被子一角,探出脑袋。
叶子期的俊脸就在眼前,与她的脸隔着几寸的距离。
他眉目舒展,眼角眉梢尽是笑意,连长长的睫毛上都仿佛带着一种愉悦的满足。
“珞珞,我也很开心,真的。”他的头靠过来,大狗一样亲昵的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鱼珞的。
鱼珞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软软的,在她手下柔顺的像某种动物的皮毛。
她想起骆女士曾经说过一套不知道哪来的歪理邪说,说头发柔顺的男人性格温柔,顾家,好相处,这样真好。
一直以来,想要的日子,不过是找一个人,不必太优秀,但一定温暖贴心。两个人一起住在一栋小房子里,每天你在闹,他在笑,如此便是一生。
到老了,也许一个人会先走,另一个人握着他的手,说上一句,“记得,下辈子,我等你。”
如此,人生便圆满了,多好。
这样的日子,因为遇到叶子期,她没想过和别人过。
可是,真的就这样在一起了吗?他也像自己爱着他一样的爱着自己?
鱼珞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子期,你昨天,不,今天早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抬起头来,笑的明亮而快乐,“不信?要不,你掐我一下。”说着凑过来亲她。
“哎呀,痒...我还没刷牙”
“没事,我刷了”
“你...怎么有牙刷...”
“用你的”
“......”
*****
起了床,鱼珞才发现,叶子期竟然贤惠的煮了粥,还是小米粥,而且放了红枣和枸杞。更惊人的是,她的那碗,他放了红糖。
囧,鱼珞的脸瞬间就一片绯红,我只是...不是坐月子,你这...好夸张!
叶子期在她对面坐下,眼睛闪亮亮,“珞珞,我做的,快吃吧,很好吃的。”
鱼珞抬眼,看到对面那个满脸都写着,“我很能干吧,表扬我吧,表扬我吧”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她小口的喝了一口粥,嗯...还好,熟了...鱼珞笑笑竖起大拇指,“不错哦。”
叶子期两颊微微红了下,嘴上却水仙花的很,“那是,以后你就知道有我这么个男朋友多么幸运了。”
“男朋友?谁?”鱼珞舀起一勺粥,若无其事的吹着。
“喂,珞珞,你可是答应过做我的女朋友的,你不是想反悔吧?”他有些急了。
“我有答应吗?”鱼珞歪着头,然后摇头,“记不得了。”
叶子期忽的站起来,“你...你...你始乱终弃”
又是始乱终弃!
好严重的指控啊!
鱼珞倒是不急,笑眯眯的看着他,“叶子期,我记得好像听见某人说过,‘鱼珞,鱼珞是女的吗?那是我哥们,而且,她不是我的菜。’”
说完,撇撇嘴,低头继续慢条细理的喝粥,留下叶子期一个人怔在那里。
突然,他拍了一下桌子,吓得鱼珞的汤勺差点扔在地上。
“我知道了,珞珞,我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不理我了。”
知道就知道,那么大声干什么!
鱼珞不说话,只是斜着眼睛看他。
于是,叶子期的声势又低了下来,他乖乖的坐下来,小声小气的说,“珞珞,其实...”
鱼珞还是不说话,非要等着看他到底怎么解释。
可别说她小心眼儿,为了当年这句话,她难受了多长时间,又伤心的内出血了多少次,哪能说翻片儿就翻片儿呢。
叶子期的脸慢慢粉了,红了,深红了,最后,他扁着嘴,声音小小的,“其实,其实我...只是在装B”
“噗”的一声,鱼珞嘴里的小半口粥喷了出去。
正好喷在叶子期脸上,他怔了怔,“珞珞,你的打击报复总是这样直接。”
“......”
“那时候,董凯说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一时有些激动,我怕他看出来,也怕万一你根本没那个心思显得我多丢人啊,所以就那么说了。真的珞珞,我就是在装逼,吹牛,你别和我计较了,行吗?”他拿过纸巾,一下下擦着自己脸上的粥。
鱼珞又几乎内出血。
你非要在那个时候装B吗?啊?
她忍了忍,看见他递过来那个无辜又讨好的小眼神,心再一次没出息的融化了。
可就在她几乎化成糖水的时候,叶子期又找骂来了。
“珞珞,你能不能告诉我,当时董凯说的那个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鱼珞的眼刀飞过去。
他还是不知死活的说,“我猜,是真的。”
就在鱼珞的汤勺即将脱手而出,与叶子期的脑门做亲密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忽闪着睫毛,轻而温柔的说,“好开心啊,从一开始,我们就那样的彼此喜欢。”
好吧,谁来拯救她,一颗冰淇淋做的心!
*****
晚上,叶子期约了董凯及其女友、张浩宇及其新女伴一起吃饭。
董凯这个大嘴巴又打电话给田妮妮通报了此事,于是田妮妮打电话来坚决要求参加聚餐。
田妮妮在电话里说,“破处”什么的,是个值得纪念的事儿,作为闺蜜,她不可以错过这个神圣而□□的时刻。
鱼珞气的差点从听筒里钻过去掐死她。
然后她把气又撒在了在旁边看着她生气却乐不可支的叶子期身上。
“都是你,刚刚和董凯胡说八道!大嘴巴!”
他扁扁嘴,“我也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还要说什么啊?
鱼珞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拿腔拿调的学着叶子期的语气,“喂,董凯,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打球?现在不行,我等下要先回家换件衣服。我在哪儿,我在珞珞家呗...什么就有JQ了,我们是正常男女朋友...”
叶子期侧头看着她,笑嘻嘻的说,“学的好像,珞珞,你真有模仿天赋。”
“别打岔,看看,是不是你乱说的?”
“我又没说破处什么的...”他低声嘀咕,被她飞来的眼刀击中,赶紧顾左右而言它“哎,珞珞,你家冰箱里都没有水果了,等会儿我们去买点,女人多吃水果最养颜了......”
......
*****
晚上他们正要出门,楚非来访。
他的眼神从叶子期身上转到鱼珞身上,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顿了顿,然后挑挑眉,“鱼珞,我忘带钥匙了,帮我拿一下备用钥匙。”
鱼珞从鞋柜里拿了他家的备用钥匙递给他,他接过去,似乎随意的问了一句,“要出去?”
她点头。
楚非又看了他们一眼,“有事要庆祝?”
叶子期点头,鱼珞摇头。
他眯了眯眼,忽的嗤笑一声,“默契还真差。”
叶子期的脸黑了黑,随即又明亮起来,“楚非,你慢走,不送了,有空常来家里玩儿。”
鱼珞仰头,满头黑线啊,有木有?
楚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好”
说着转身走了。
只在转身的瞬间,眼神滑过鱼珞,眼底有些微的黯然,随即有些释然的一笑。
你看,浅浅,不是我非要等着你,只是,我遇到的能让我上岸的女孩已经名花有主,我能怎么办?
“他家备用钥匙放在你这里?”发动车子的时候叶子期似无意的问。
“是啊。”
“...关系不错啊”
鱼珞不说话,转过头去,微微勾唇。
叶子期似乎想到什么,突然一盘子转到路边,一个刹车停住,“珞珞,那你的备用钥匙呢,不会放在他那里吧?”
“那又怎么样?”鱼珞眨眨眼,做无知单纯状。
他的脸都要黑透了,嘟着嘴用力喘气,“珞珞,看我胸口”
“嗯?”
“看到吗,我很生气。”
鱼珞咯咯的笑,“知道了,然后呢?”
“把钥匙拿回来,如果你怕忘记带,可以放在我家一把。”
“好,那我等下和妮妮说一下。就说你让把备用钥匙拿回来。”
“什么?你没放在那个姓楚的那里?”
“我说过我放在他那里吗?”
“......”
*****
闺蜜这种生物,有时候很暖人,有时候很贴心,有时候能让你不孤单,但有时候,她也会让你想要杀人。
就好像现在,鱼珞就很想掐死坐在身边的田妮妮。
刚才一进饭店,田妮妮就扑上来,用音量控制器失灵了一般的女高音欢呼着,“珞珞,太好了,恭喜你!我本来好担心你会变成老处女......”
周围人的眼光被一句“老处女”刷的吸引了过来,鱼珞的脸腾地就红了。
她发狠的去捂田妮妮的嘴,张虎跟在后面,赶紧一把将田妮妮扯进自己怀里,顺势轻轻捂住她的嘴,叫了声,“妮妮。”虽说带着一点制止的意味,却更像是在哄着她。
叶子期轻轻揽住她的肩,贴着她耳边说,“珞珞,淡定,人还没到齐呢,等会儿更闹。”
“那我现在跑路还来得及不?”
“......”
“好吧”鱼珞转头喊“服务员小姐,麻烦把我们这一桌调到包间,要最隔音的。包间费?小意思,有人给,赶紧调了吧。”
田妮妮“调包间干什么啊,吃火锅要的就是气氛”
叶子期“......”
张虎“......”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要一个二货闺蜜啊
☆、鱼璎
正如叶子期所料,人都到齐了以后,场面果然更混乱。
董凯本身就一时聪明稳重,一时又二的让你怀疑他妈是不是把孩子扔了,把胎盘养这么大。
张浩宇呢,也是个不着调的,一天不扯那啥,闲的那啥都疼。
他俩以前是没怎么在一起玩儿过,也就是认识,今天赶上一起吃饭,喝点酒那就别提多烦人了。
既然都是节操碎一地的孩纸,逮着个胡说八道拿别人开涮的机会没有人会错过也是很正常的。
“子期,咱俩今天得喝一个,不管怎么样,你终于破处了,这我就放心了,要不,我总担心你不成啊。”董凯端着杯子,眼神慈爱的看着叶子期,鱼珞看着,总觉得他像是老怀甚慰的感觉。
“滚,你担心你自己吧,虚耗过度可是会缩短使用寿命的。”叶子期淡定的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佳慧小姐在旁边抿着嘴,脸上有点红了。
鱼珞捅了捅叶子期,“说话注意点”
旁边有人轻笑,鱼珞回头见张浩宇正看着自己,“你笑什么?”
“我笑,男人和女人啊,睡没睡过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鱼珞气结,偏偏田妮妮还二呼呼的问“怎么看出来的呢?教教我,回头我也看看我们单位那些领导和秘书到底睡过没有,我都想知道很久了。”
张虎的黑脸都有点绷不住了,他刷的夹起来一个鱼丸,塞进她嘴里,“妮妮你尝一口,好吃。”
叶子期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末了,偷偷贴近鱼珞的耳朵,“珞珞,你和田妮妮这么好,到底是因为你俩智商最接近呢,还是你有用她来衬托自己聪明的险恶用心?”
“你才...那你和董凯呢,是啥原因?是因为一样的小二吗?”鱼珞话音还没落,一扭头,就看见董凯一张大脸就在自己旁边,吓了一跳。
董凯是真有点多了,他嘿嘿笑了,回头对他女朋友说,“你看鱼珞,有了JQ以后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带颜色了,小二,小二的,这么私人的东西,能总提吗,你可别学她。”
张浩宇当时正端着杯子喝酒,一听这话,直接呛了。他咳嗽了半天,拍着叶子期的肩膀说,“子期,你这帮朋友...以后多带出来见见”转过去又对自己的女伴说,“看着没,莹莹,带你来对了吧,要不你上哪找这么个能让人瞬间对自己的智商产生高度自信的地方去。”
鱼珞,“......”
叶子期,“......”
田妮妮,“张小虎,他这话啥意思?”
张虎“......”
*****
吃了饭,叶子期把鱼珞送回家,自己就乖乖回去看老爸老妈了。说已经几周没回去了,他妈说了,再不回去不要他了,要他还不如要嘟嘟呢。
嘟嘟是叶妈妈收养的流浪狗,虽说只是中华田园犬,但据说很乖,走得是呆萌可爱路线,鱼珞都有点想去看看了。
于是她说,“说起来,你不是说嘟嘟很乖吗,记得拍点照片来我看看,我最喜欢萌萌的小东西了。”
因为这句话,吃狗的醋的叶先生是撅着嘴走的。
鱼珞回到家,她妈妈骆女士的电话紧跟着就来了。
“珞珞,在家吗?”
“嗯,刚回来。”
“和子期出去了?”
子期?什么时候她妈妈叫叶子期叫得这么亲热了?
“妈...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是...那个,珞珞,你不是想瞒着我们拍拖吧?其实有什么可隐瞒的呢,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后来,在鱼珞的紧逼追问下,骆女士才说,原来她和叶子期偶尔会电话联系,今天她打过电话,叶子期已经都招了。
“妈妈,你怎么有子期的电话?”越想越诡异,他们不是事前就通了气吧?哪有这样的妈啊,和外人合伙给自己女儿下套!
“他爸爸给我的啊”说的理所当然。
“你怎么有他爸爸的号码?”
“...嗯,珞珞,我还有事,改天打给你。”
然后听筒里传来忙音,她挂断了。
“......”
骆徍女士说的改天,其实是第二天一大早。
“妈,怎么这么早啊?”
“昨天忘了给你说正事儿了,我昨天打电话给子期,其实是因为璎璎。你也知道璎璎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balabala......”
原来,鱼珞的堂妹——鱼璎,因为即将大学毕业,需要找实习的单位,她是学建筑设计的,偶尔听骆女士说起鱼珞的朋友家里是做地产公司的,所以就想来实习。
说起这位堂妹鱼璎小姐,鱼珞还是有些头疼的。
鱼璎只比鱼珞小了三个月。当年因为鱼建斌给鱼珞起名的时候,想要把爱妻的姓氏放进去,又希望女儿如珠如玉,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鱼璎的妈妈觉得名字不错,于是模仿着起了个鱼璎,虽然她姓的是殷,但璎和殷本就发音相近,加上鱼家有璎珞两位姑娘,听起来也很美,所以就这么定了。
很可惜,这位鱼璎姑娘有没有璎珞之美就再说了,反而珠玉的脆弱性她却是与生俱来的。
由于先天性心脏病,鱼璎一出生就在保温箱里面住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活着出来了,一家人照顾的那别提多小心了。
鱼珞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叔叔家的璎璎妹妹是不能惹的,惹了要倒霉。
好不容易真的如珠如宝的照顾到十五岁,鱼璎上了高一。
没多久,她妈妈就发现,女儿早恋了。那个叫梁珵宵的男孩子倒是不错,高高帅帅的,学习也好,家世也好,自己也是个挺懂事的孩子。如果真的就这么好下去,其实鱼家倒是愿意的。可是她妈妈只担心女儿这个身体,一方面,不知道人家嫌不嫌弃,另一方面,万一两人不成,女儿这身体可经不起这个刺激。
有时候就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高一下学期,俩人到底出了问题,鱼璎也因此差点就活不了。
事情的起因是鱼璎在街角看见梁珵宵和别的女孩子亲热,女孩子还亲了他的脸。鱼璎当时就面色发紫,晕了过去。还是那男孩打电话给她家人,并叫了救护车。
鱼璎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心跳,抢救了很久才活过来,又住了三个月医院,并因此休学了一年,才慢慢好起来。从那以后,整个鱼家,更没有人敢惹她。
但经过这个事情,她自己的性格却是大变,本来还算乖顺的女孩变得任性骄纵的没有边儿,而且因为自己的身体,动不动就要求家里其他人做这个做那个的,稍有不满就说自己不舒服了,吓得她父母求着全家人顺着她。
所以,这一次,骆女士会打电话给叶子期,也是可以想到的。
尽管有鱼建斌先生护着,骆女士也是不敢捅这个马蜂窝的。
叶子期本来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再说了,只是一个实习,还是未来岳母开口,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呢?
于是,说好了过了春节,鱼璎小姐就要莅临S市,到叶子期的公司设计部实习。
鱼珞一想到那位姑奶奶要住到自己家来,自己要小心恭敬的伺候着,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叶子期的电话正好打进来,“珞珞,起了没?”
“还起呢,起不来了。”
“怎么啦?”
“还不是你,同意鱼璎来你公司实习,那她就要住在我这里的,天啊,我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鱼珞连声哀叹。
“珞珞,那是你妹妹呢,而且,岳母开口,我怎么能不同意呢?”
鱼珞也不和他计较岳母不岳母的了,赶紧把鱼璎的情况巴拉巴拉给他说了一遍。
叶子期这下傻了。
敢情这是一个烫手山芋啊。
这要是在自己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那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吗?
别的倒不怕,就怕反而影响了自己在岳母那边的印象呢。
(人家还没承认你呢,自己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叶子期,脸皮够厚了。)
而且,她住在珞珞这里...好不方便的...
这时候,叶同学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要不,他要先买二斤尝尝。
可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啊,不就实习吗,三四个月,死活都要扛过去啊。
于是,两人互相勉励了一顿,又互相安慰了一顿,最后叶子期很仗义很男人的说,“珞珞别怕,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呢,绝不让你伤到一根汗毛。”
挂了电话,鱼珞拿起枕头拼命的拍打着,啊啊啊,小姐身子丫头命啊,倒霉死了!
想起两个月后的悲惨生活,鱼珞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有人敲她的卧室门,“珞珞,吃早餐了,我带了你上次说你喜欢的那家店的水煎包。”
鱼珞一惊,裹上睡衣,跳到地上,隔着门问,“叶子期,你怎么进来的?”
“备用钥匙”
“......”好吧,这个问题有点蠢。
“那,我怎么没听见声音?”
“大概...你郁闷的太专注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斯尧
周一,鱼珞返回局里上班。去进修了两个月,突然要回来上班,一时间她还挺不习惯。
同事们倒是热情,大家都围过来问她进修辛苦不,有没有意思,去哪里玩了,吃了什么好东西。倒是李萌挺直接的问,到底有没有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啊,还不拿出来!
鱼珞赶紧翻包,拿了自己带回来的一些所谓的特产出来给大家吃,其实现在这年头网络购物这样发达,你就算要吃嫦娥做的月饼恐怕都可以在网上下单了。
但无论是习俗也好,心意也罢,大家还是都习惯走到哪里都要带些东西回去在亲朋好友中分享一下,似乎只有这样才算是有种“我走到哪里都惦记着你们”的感觉。
一群人正热热闹闹的围在一起吃着东西闲扯着,她突然感觉到有一束目光轻轻柔柔的落在自己身上。
越过人群看过去,沈斯尧正站在门口。他似乎只是路过,偶然驻足,稍侧着头往办公室里面看着,眼里微微带了点笑意。
鱼珞一惊,正想咳嗽一声提示一下还吃得热火朝天的众位同事,沈斯尧却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做出一个“嘘”的口型,然后勾起唇轻轻笑了笑,眼神又在鱼珞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便径自走了。
“珞珞姐”李萌贴着她耳边轻声说,“他…听说…离了。”
哦,原来竟然真的离成了。
也是,沈斯尧本来也是个挺坚决的人,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会坚持做好。看来,离婚也是如此。
只是…她又想起说好要忘了的那个晚上,他说的那些话。
谁都不容易,这个寒门里爬出来的男人,也许真的成为了父母、家人的骄傲,但是,他内心的孤独,又有谁关心过呢?
中午,李萌非要请鱼珞出去吃,鱼珞拗不过她,只好和她去了。
“珞珞姐,听说,他...就是,沈局,离婚是属于净身出户呢,房子,存款都给了他前妻。”吃饭的时候,李萌一边往碗里夹菜一边说。
“哦,想象得到,要不也不大容易离得成吧。”
“他前妻太挫了,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死皮赖脸的不离,你说不离也行,可能真是死活离不开这个人呢,要是那样,也要感叹一下她始终如一的爱情了。可结果呢,钱给够了,还是可以离吧。也是,这种没见过钱的女人,可不就认识钱吗”
鱼珞笑笑,李萌是个爽直的女孩,要是看不上谁,肯定没好话。
“要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家里什么都是他挣的,现在反倒都成了赎身钱了,三十几岁了,还得从头再来。”
“如果合不来,花点钱买个自由我觉得还是值。怎么都比在一起难受一辈子好多了。”
李萌笑,“珞珞姐,我也这么想的。钱慢慢赚呗,关键是现在自由了,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崭新的爱情,也挺好。就是觉得对他有些不公平了。”
她说的多,鱼珞却忙着吃,所以这会儿她都要吃饱了,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李萌。总觉得这丫头今天哪里有点不正常呢?现在,她预感,这丫头的不正常,和沈斯尧一定有关系。
还是那句话,你嘴里反复出现一个男人的名字,无论说他什么,真相都是“你爱他。”
果然,李萌扭捏了一下,才笑嘻嘻的说,“珞珞姐,我也不瞒你了...他是我的菜,只是...一直不好下手。你和他接触比我多,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鱼珞怔了怔,还真是啊
“呀,这我可不知道了。不过,我猜应该是喜欢温柔点,小鸟依人的吧。或者,活泼清纯的,也有可能。反正不是能他前妻那种就是了。”
“那我这款呢?”
“…也有可能”
“嗯,我想也是。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我倒要试试呢。”李萌侧着头一笑,带着几分自信,还有几分调皮,“珞珞姐,你可别和别人说啊,到时候万一我这个嫩草拿不下他这头老牛,就丢人了。”
“……”
*****
下午,鱼珞去沈斯尧的办公室。
她给他带了一瓶伏特加,算个心意吧。出去两个月,回来总要给领导带点什么的,俗话说,这是规矩。
“给我的?”他接过去,放在办公桌上,倒也不见吃惊,只是微笑了一下,有些愉悦的样子。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在她起身要走的时候,他在背后低声说,“鱼珞,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吗?”
鱼珞回头,有些吃惊,“吃饭?”
他微笑,“怎么,我请吃饭有这么令人吃惊吗?难道我给你的印象都是一毛不拔的?”
鱼珞有些尴尬的扒了一下刘海,“没有啊。不过我很能吃的,沈局你要小心自己的钱包哦”
他笑出声,鱼珞很少看到他这样愉快,“好啊,我今天没开车,下班坐你车一起过去吧。”
从沈斯尧的办公室出来,鱼珞想起本来叶子期说晚上过来吃饭的,于是躲在楼梯口打电话给他。
“子期,晚上沈局请吃饭...应该是大家一起吧,怎么会单独请我呢?...你自己吃吧...别过来了...那么晚过来干什么...吃什么宵夜啊,会长肉...谁要你养胖...不许撒娇...好吧好吧,那过来吧,我这边结束就打电话给你。”
挂了电话,鱼珞有些纳闷,怎么每次叶子期一撒娇卖萌,她就会妥协呢?这样可不行,以后两个人在一起,那不是被他吃定?
不行不行,鱼珞,你要做一个有原则的姑娘才行啊,她握了握小拳头,“必须的”。
后来,她深刻的感觉到,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原则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是浮云,所以,鱼姑娘,你只能好自为之了。
*****
下午鱼珞没看见李萌,也就没提起晚上吃饭的事儿。
晚上下班,看见站在车边上等她的沈斯尧,她稍稍有些吃惊,后来一想,也许别的同事都自己过去了吧。
直到进了饭店,跟在沈斯尧身后走进他预定的情侣卡座,鱼珞才恍然明白,天啊,沈斯尧竟然真的只请了她一个人,而且,他们为神马要坐在情侣卡座啊?
既然已经来了,肯定不好别别扭扭的,于是鱼珞只好大大方方的坐下,和沈斯尧互相谦让了一下,最后还是沈斯尧拿过菜谱点了几个菜。
巧的是,四个菜中,三个都是鱼珞的大爱。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反正,这时候,她心里有些忐忑了。
联想到上次,他那个电话,再往前,她扭了脚那次,他连续两天去看她,甚至第二次还带了一大袋女孩子都喜欢的零食,再往前,去年他去法国考察,回来的时候,似乎还带了一只粉嫩可爱的唇膏给自己...
越想,越有些不安。
沈斯尧静静的坐在鱼珞对面,看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眼里的情绪渐渐翻涌上来。
竟是还未开口,就没了底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沈斯尧,你不能这么懦弱,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试一试,也许不会成功,可是,你不试,就丝毫可能性都没有了。
开始上菜的时候,沈斯尧叫了一瓶红酒。
他微微起身,给鱼珞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很温柔的笑笑,“喝一点吧,据说这家的酒是正宗的法国进口,不是假冒的,可以放心。”
“我...等下要开车。”
“没关系,这家饭店提供代驾服务的”
“......”
沈斯尧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温柔的男人,他体贴的用公筷给鱼珞夹了几样菜放在小碟子里,“凉一下再吃,吃的过热对身体不好。”
“...好”
两人淡淡的聊了几句,沈斯尧突然静下来。
鱼珞莫名的有些慌。
“珞珞,我离婚了。”
好吧,既然他自己说到这个话题,...鱼珞挣扎了一下,还是点头,“听说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黑眸似水,深不见底,“我觉得,你可以说,恭喜我。”
鱼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哦,那...恭喜你。”
他笑了,很安静却透着些古怪的笑,“是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可以有机会按照自己想要的活法去活一下试试。”
这话,听着有些凄凉忧伤。
于是,鱼珞心软了,“沈局...”
“叫我的名字吧,沈斯尧,或者,斯尧”
“...好”
“珞珞,我现在一个人了,你觉得,我是不是有资格去追求一些生命里美好的,我却从没体验过的东西,比如,爱情?”
啊?鱼珞觉得咽下去的菜哽在了喉咙里。
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啊!
于是,她只好点头,干笑着,“当然了,沈局...不...沈斯尧,你还这么年轻,又成熟,又事业有成,自然可以去追求...everything吧”
“那...”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红酒,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一抹淡红。
鱼珞第一次发现,原来沈斯尧,真的很帅,超帅的。
只可惜,比起某人,差那么一点点。
(鱼珞,你这个自家萝卜型的女朋友,是不是你看世界上哪个男人都不如你那个小叶子帅啊,鄙视你!)
“那...如果”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发现鱼珞的走神,他微微垂下睫毛,顿了顿,又抬眼直直的看向鱼珞,“那如果...我...”
作者有话要说:唉,沈斯尧,其实我也蛮喜欢这种的
☆、错过
“什么?”
鱼珞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斯尧。
“这世上你最可爱,眼神最让我心安,只有你和我有关,其他的我都不管...”
她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刚刚设置几天的,属于那个人的专属铃声。
恋爱中的人,总是矛盾而奇怪,比如这一秒钟想要把自己的爱情像松鼠藏着坚果一样的妥善收藏,如珠如宝,只在自己心里默默发酵,可下一秒钟,却觉得快乐满溢出来,恨不得大声告诉全世界。
在这种矛盾的驱使下,她悄悄把铃声换成了对他的心情,而后竟然发现他的屏保换成了他们笑着自拍的大头照,就连家里的围裙,也被他换成了一蓝一粉两只熊的情侣款,自己为此还被郭欢嘲笑个底朝天。
不过,现在毕竟是公共场合,桌子对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上司,这铃声听起来,就显得过分的甜蜜,小女儿心思昭然若揭的样子。
沈斯尧愣了愣,而鱼珞则红着脸手忙脚乱的去接电话。
“珞珞,你还要多久回家?”他的声音干净软糯,鱼珞想起了翘首以盼主人回家的大狗。
“还要一会儿呢”鱼珞微微侧着身,略低着头,压低了声音
“那要多久呢?刚加完班,我好饿。”
他这是在撒娇的节奏吗?
鱼珞禁不住勾起嘴角。
真的在一起,才知道这人虽然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公司,总是端着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私底下,尤其是对着她,那是要多赖皮有多赖皮的。
“饿了啊,那还不快去吃饭,和我说有什么用。”
“不去,就要吃你做的饭。”
“那就先饿着吧,反正我不饿。”鱼珞轻声的笑。
“...珞珞”语气已经有些幽怨了。
又扯了两句,终于答应他尽早回去,这才挂了电话。
鱼珞抬头看向对面的沈斯尧,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没褪去,整张脸尤带着一种闪闪发亮的甜蜜的娇羞,“对不起,沈局,你刚刚说什么?”
在餐厅略带着橘色的灯光映衬下,沈斯尧的脸色却一寸寸暗了下去,眼里原有的一点光亮也渐渐熄灭了,他抿着唇,只黑幽幽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眼底有什么在翻滚。
过了一好会儿,他才闭了一下眼睛,慢慢勾起唇角,带着微微苦涩,“没什么,吃好了吗?”
鱼珞点头。
就在刚刚,他那样看着她的时候,她先是茫然,脑子里还在想着家里冰箱里边都有些什么材料,能做什么样的饭菜去填饱那只小猪的肚子。想到一半,在他的眼神中,突然就有灵光一闪。
某个念头从脑子里钻出来,吓到了她自己。
啊,不会是这样吧?一定是我自作多情!
虽然,他的确对自己一直很好,很温和;虽然,他出差回来总会给自己带点小礼物,而且往往都是不贵但是很合心意的;虽然,上次自己扭了脚,他连续来看了两次,而且第二次还带了大包自己喜欢的零食。
可他是兄长一样的领导啊。
她一直是以为他对自己的好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可,他刚刚眼里那浓重的哀伤,虽然是一闪即逝,却也那么明显,不容她视而不见。
一时间,鱼珞有些忐忑,甚至,害怕他真的说出什么。
沈斯尧就是在这个时候说的那句,“没什么”,就是这句话,让鱼珞飘飘忽忽的一颗心,咕咚落在了肚子里。
她感激他这样说,真心实意也好,言不由衷也罢,有时候,只要那层纸不捅破就好。
中国人的哲学,很重要的一条,不就是可以看破,不能说破吗?
只有不说破,日后才好相见,这个道理她懂,沈斯尧只会更懂。
她看着沈斯尧叫来了服务员买单,看着他淡淡的对自己说,“走吧,先送你回去,我自己再打车走。”
一路沉默,寂静的车厢中只有王菲空灵的歌声。
有几次,鱼珞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沈斯尧,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终于到了鱼珞家的小区门口,沈斯尧下了车,从车窗外隔着玻璃深深的看着她,隔了会儿才说“一个人上去,注意安全。”然后摆摆手转身走了。
鱼珞点头,看着他挺直了背穿过街道,看着他落寞孤单的背影融入繁华的街头,渐渐消失。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启动了车子,开进小区停车场。
*****
临近春节,叶子期那边终于闲了下来。
他一闲着,鱼珞就闲不了了,为什么?因为他黏人呗。
虽然她自己本身也是个很黏人的女孩子,但他和她的黏人又有不同,他的这种特征,主要集中体现在...某件事情上。
原本温和可爱的男人,每到那时,便会变成不知餍足的小兽,可偏偏,不管自己有多累,有多困,腰有多酸,腿有多软,每次只要他忽闪着睫毛,一边往自己身上蹭,一边小声说,“珞珞,我难受”,她最后准是缴械投降,然后由着自己的心在他轻轻的吻中化成一滩糖水。
对此,鱼珞自己也很无奈。
她也曾经郁闷的问叶子期,“为什么你对这方面这么感兴趣啊”
他嘴一抿,黑亮亮的眼睛看着她的神情温柔的能捏出水,“珞珞,我不是对这方面感兴趣,我只是好喜欢你。”
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温和暖心也算了,偏嘴还甜,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反正鱼珞是抵抗不了的。
于是,当叶子期央求她留在这里和他一起过年,说他不想和她分开的时候,鱼珞就没有坚决的回绝。
俩人正是好的蜜里调油,其实她自己,也没有往年那种渴盼着赶紧回家过年的心情了。
要不人家总说女生外向呢。
但是,她也没有马上同意。
毕竟让老爸老妈两人孤零零的过年,还是好不忍心的。
想不到,她没忍心扔下他们,他们倒是忍心扔下她了。
骆女士打电话来说他们过年要去夏威夷玩的时候,鱼珞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了。
偏偏她妈临放下电话还说了一句,“过年不用回家了,你就好好和叶子期腻着吧,最好腻得谁也离不开谁,这样我就放心了。”
好吧,摊上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妈,也算是造化不是吗?
倒是叶妈妈,听叶子期说鱼珞可以在他家过年了,高兴的不得了,反复问他鱼珞喜欢吃什么,提前好几天就开始研究起来年夜饭的菜单了。
鱼珞有一次过去吃饭的时候听说了,顿感受宠若惊,不停推脱着随大家就好,她什么都喜欢吃的。
这件事说给田妮妮听的时候,田妮妮撇撇嘴,开始敲打身边的张虎,“你看看人家男朋友的妈妈,多亲切,多体贴”张虎的黑脸顿时更黑了,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妈也体贴,只不过没那么会说话,我随我妈。”
春节前一天,快下班的时候,鱼珞外出办事回来,恰好在电梯里遇到沈斯尧。
实际上,自从上次吃了饭,她多多少少是和沈斯尧保持了一点距离的。
以沈斯尧的敏感,鱼珞知道,他应该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态度,但他一如既往的温和,什么都没有说。
鱼珞主动和他打了招呼,沈斯尧微微笑笑,“要回家过年吗?”
这句问话很简单,甚至不过是一句寒暄,她也可以就点个头而已。
但鱼珞顿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微微红了脸,“不了,今年在男朋友家过,沈局你呢?”
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意,那么,就此也该断了;如果,他并没有此意,她这话也就算是寒暄吧。
沈斯尧嘴角的笑容果然僵了一下,但只一瞬,便恢复了正常,“哦,我也在S市,有空带上男朋友出来吃个饭吧。”
毕竟是官场打滚的人,失态,也会只是有限的那么一点点而已。
鱼珞赶紧点头,也笑着,“好,新年快乐,沈局”
电梯正在此时到了,他点头,“新年快乐”然后率先迈步出了电梯。
*****
春节前一天,鱼珞限行,叶子期下了班就开着他那辆闷骚到家的红色小法来接她。
两人本来说好了去吃法国菜,然后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电影。不巧,路上叶子期接了个电话,一个客户临时找他谈些事情,鱼珞就让叶子期把自己放了小区大门。
走到单元门门口,鱼珞正准备拉开门,门却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人几乎走了个顶头碰。
男人站住,看着她笑了,语气带着揶揄,“新鲜啊,鱼同学,今天竟然一个人”
最近郭欢提早回家过年去了,叶子期倒是把这当成自己家了,不见外的天天来报到,电梯里遇到过楚非的几次,都是两人在一起,说起来,这段时间还真的很少一个人回家。
鱼珞也笑,上下打量着他,“新鲜啊,楚老板,打扮这么光鲜,去约会?”
他挑眉,不置可否。
鱼珞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他在身后突然有些犹豫的说,“哎,鱼珞...说真的...我看着,还行吗?”
于是她回身,细细的打量他。
男人身材修长,宽肩窄臀,头发打整得非常精神,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中长羊毛大衣,内衬米色圆领针织衫,翻出来的黑色衬衫领子边缘有细细的深米色格子,休闲中带点英伦风。
果然是生就一副好皮囊啊
鱼珞一边心里暗暗嘀咕,一边故意微微皱着眉,只上上下下的看他,一声不吭。
一秒
两秒
...
十几秒钟以后,楚非终于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哪儿不行你说啊,我上去换换,你这么看我有点瘆人。”
鱼珞看着他难得的有些窘迫的表情,突然笑了,“不用了,比较帅呆了,小的刚刚被震慑住了”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好啊,你个坏丫头,逗我玩儿呢啊。”
然后也跟着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手机铃声,我用过的,开会什么的时候响起来,真的很尴尬,捂脸,o(╯□╰)o
☆、过年
大年三十儿晚上,和叶妈妈、叶爸爸、叶子期一起吃过了年夜饭,鱼珞就躲进房间给自己爸爸妈妈打电话拜年。
“啊,今天除夕啊,你看看我这个脑袋,都给忘了”
鱼珞一听她妈这话,就知道这是玩疯了。
“你们两个人过年,就不觉没意思吗?”她听到自己有些幽怨的说。
本来嘛,枉费自己吃饭的时候还想他们来着,想着往年这时候在家过年的样子,担心他们两个人孤单寂寞,孤苦伶仃,可人家骆女士可倒好,根本没当回事儿。
她妈呵呵笑了两声,“不觉得啊,和你爸多少年没有这样两个人出来玩了,我觉着像度蜜月似的。”
就在自己一头黑线的时候,鱼建斌同志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珞珞,你都好吧?”
“嗯...好”听着老爸关切的声音,似乎突然就有些想家,鱼珞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满满的往上涌,泛着酸,冲进眼眶,“你们好吗?”
鱼爸爸轻轻笑了,“挺好的,夏威夷很美。”他顿了顿,“珞珞,你长大了,以后嫁了人,过年就不能总和我们在一起了,其实你妈是想提前适应适应。”
鱼珞更觉得心里一时酸胀难忍,“爸,谁说的啊,我不嫁人,我年年和你们一起过年。”
鱼爸爸似乎是笑了笑,说了句,“真是爸爸的傻丫头”,骆女士忽的插了进来,“说什么傻话呢,那不是砸手里了吗?哎呀,建斌,养个猪崽儿马上出栏了结果卖不出去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呢?愁死我了。”说着说着就笑了。
心里那点伤感似乎被妈妈这一个插科打诨搅合散了,鱼珞也跟着笑起来,“谁是猪崽儿啊,大不了,我嫁了人也还和你们一起过年呗,你们别想扔下我过什么二人世界......”话音未落,一双手臂从后面抱住了她,男人的声音含着笑意,贴着她的耳朵,“这个,我看行。”
说着,他自顾自的把她的电话接了过去,“鱼妈妈,我是子期。嗯,我爸妈都挺好的,让我给你们拜年呢......鱼妈妈,以后过年,我和珞珞,还有你们和我爸妈,咱一起过呗,一起热闹......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一家人都在一起多好......”
刚刚鱼珞进来的时候没开灯,只有走廊的灯光透过半开着的门洒进来,昏暗又温暖,就像在这暗暗的灯光下,男人温软干净的声音,和他握着她的一只手。
明明看不清,鱼珞却知道,他一定是眉眼弯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心里忽然就热的发烫。
世界上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因为爱着你,而爱着你的家人,而且,让他的家人,爱你和你的家人,给你最完整的幸福。
如斯温暖。
男人挂了电话,慢慢靠过来,把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小猪崽儿想妈妈了?”
知道他逗自己,鱼珞抬手就往他胸口掐,“你才是小猪崽儿...”
叶子期呵呵笑着,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把她禁锢在怀里,“我当然是了,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咱们将来还要生一堆猪宝宝呢,我可没考虑过跨物种繁殖。”
“再说...找掐吧你”鱼珞一边说着,一边却声东击西,抽出一只小手往他腋下轻轻抓了两下。
叶子期惊叫一声,扭动身子闪躲着,“不是说掐吗,不带抓痒痒的,珞珞,哈哈...住手...行了,我服了,服了还不行吗?饶命,老婆,饶命”
“谁是你老婆,臭美”
“就你是,鱼珞,鱼小珞,是我老婆”
......
*****
除夕晚上,大多数家庭的活动都差不多,吃吃东西,看看春晚,或者也有的人家,比如鱼珞他们回爷爷家过年的时候,就会打打麻将。
不知道是春晚越来越无聊了,还是人民群众口味越来越刁了,反正鱼珞越看越觉得没意思,越看越困。
那边叶爸爸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和叶子期海阔天空的聊着,叶爸爸难得神情没那么严肃,只是被严格管教大的叶子期仍然坐得板板整整,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有问必答。
鱼珞看着他严阵以待的样子,正觉得好笑,叶妈妈忽然扯扯她的手,声音轻微,眼神神秘,“珞珞,进来,给你看点好东西。”
如果不是大过年的,如果对方不是叶子期的妈妈,这个表情,鱼珞一定会怀疑她说的好东西是...嗯...某岛国出产的,嗯...爱情动作片。
当年那个被全国男人称为老师的□□,还曾经被田妮妮批过所有片子里面□□的声音都是一个样子,太单调...
怀着胡思乱想跟着叶妈妈进了她和叶爸爸的卧室,然后就看到叶妈妈神秘兮兮的拿出两本相册,用眼神瞟了她一眼,笑的只有那么诡异了,“珞珞,快来看。”
果然是好东西。
鱼珞愣愣的看着相册第一页某人的大幅□□,正面,清晰,□□。
看看照片,又偷偷看看旁边的叶妈妈。
虽然...但是...
旁边有人啊,还是他的妈妈,这样子直视真的好吗?
叶妈妈却完全不觉得,她手指抚过照片,带着一种十分非常极其以及特别傲娇的语气,“好看吧?看看这小鼻子,看看这小嘴,哪哪都长得这么好看,当时照相的人都说了,就没见过谁家百天的娃娃有这么漂亮的。”
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手指正不经意的停留在,嗯...某处
鱼珞这个色女的脑子里就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副对比图。
嗯,果然,还是现在的更好看...
“妈,珞珞,你们在看什么?”叶子期忽的推门进来。
正满脑子活色生香的鱼珞同学被抓了个正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叶妈妈比较镇定,“没什么,一些旧照片”说着就要收起来。
叶子期疑惑的看了看叶妈妈,又看看鱼珞,挑挑眉,压住叶妈妈收东西的手,在她们两人中间挤了挤坐下,“那一起看吧”
不出预料,翻开照片第一页,他的脸就绿了,慢慢转过头看着有些心虚的叶妈妈,“妈,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我怎么没看过?”
既然被发现了,叶妈妈干脆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你小时候的呗,你没看见就对了,被你看见的那几张早就被你毁尸灭迹了,害的妈妈都快忘了你小时候长啥样子了”
就算为了记住长啥样子,也不是非得需要裸的这么彻底吧?
鱼珞看着照片上白净净,胖嘟嘟,肉呼呼,小嘴还撅着像在吐泡泡的小男孩,顺便扫了一眼某方面,嗯,还真是个从上到下长得都很漂亮的孩子。
叶子期忽然捂住照片的下一半,在她耳边小声嘀咕,“还看,没羞”
鱼珞也小声贴在他耳边,“你应该捂着脸,下边都差不多。”
旁边听了个半吊子的叶妈妈稀里糊涂的插了一句,“谁说差不多,我们子期长得就是比别的孩子漂亮的多”
叶子期,“......”
鱼珞,“......”
相册里面还有很多叶子期小时候的照片,好在后面的起码穿了个小肚兜,叶子期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子期,这是什么时候,旁边的小女孩都是谁啊?”鱼珞指着一张叶子期站在中间,左拥右抱的照片。
叶子期茫然的摇头,“记不得了”
还是叶妈妈记性好,“这是子期读幼儿园时候的,倆小女孩都是他小同学,当时我们子期就受欢迎,这俩小丫头为了长大谁嫁给子期做新娘子还打起来过呢,这个高个的,就这个,打仗反而不行,被那个矮个的小丫头把脸都抓破了。”
“...叶子期,真没想到,原来你一早就是个红颜,不,蓝颜,蓝颜祸水”鱼珞贴着叶子期的耳边咬牙切齿的说,手还在叶妈妈看不到的地方掐起了一小块儿皮,拧了个小圈。
叶子期微微咧了咧嘴,嘶嘶吸气,“珞珞,那是他们一厢情愿。”后又贴着她耳边,“咱们现在,是两情相悦,这不一样。”
鱼珞的脸红了红,稍稍侧头去看了一眼似乎没发现状况的叶妈妈,然后飞快的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以后,一厢情愿也不行。”
他的手扣住她的,“嗯,听你的。”
几个人看着照片,翻一张,聊聊当时叶子期小时候的趣事,一本照片很快就要翻完了。
看到最后面一张照片的时候,鱼珞怔住了。
照片里,两人都穿着校服,男孩子一头短发湿漉漉的,正咧嘴笑着,眉眼弯弯,露出白亮亮的八颗小牙。旁边一个女孩举着一瓶矿泉水,脸上也微笑着,眼神有隐隐的温柔,嘴角上一个小小的梨涡一点点荡开,似盛着满满的快乐。两人中间是蓝的不见一点杂色的天和几缕清透的阳光。
如此的青春飞扬,如此的快乐明媚。
就和她保存的那样一样。
鱼珞的手指慢慢抚过,“你怎么也有这张照片?”
他笑,“你以为只有你才有?当时我就让郭欢多给我洗出来一张了。”
“你怎么知道她拍了照?”
他挑挑眉,那神情好像她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从小就照给相馆、影楼什么的做模特,怎么说也算是资深的专业人士了,这点镜头感都没有,那还混什么?”
“......”
“不过,我知道自己是360度无死角的,拍就拍吧,只要照片拿回来一张,我是不会介意你们收藏的。”他摆出个没关系,我很大方,就不和你们计较偷拍的事儿了的表情。
“......”
“那个,子期,虽然妈也觉得你是很好看的,但是,你爸爸常说,做人要谦虚”
看吧,连你这个自家萝卜型的老妈都看不过去了吧,叶子期,你是有多自恋啊?
作者有话要说:子期就是比别人长得漂亮......
作者:“小叶子,你是不是水仙花?”
叶子期,无辜眨眼,“水仙花是什么?”
作者:“自恋”
叶子期,笑,眼睛闪亮,“我不自恋的,真的,我都不怎么照镜子”
顿了顿,脸色微红,“我怕被自己迷住”
☆、猛男
春节休息七天,除了大年初一跟着叶子期去他叔叔伯伯家走了走,后来又跟着叶子期参加了一次同学聚会,接受了一轮又一轮的注目礼,鱼珞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叶家的别墅里。
她本身就是个宅女,加上叶妈妈又是个宅妈,平时没人陪她,叶爸爸又是个天生严肃的人,这下鱼珞来了,于是两个女人就每天一起研究者吃什么,或者聊聊叶子期小时候的事儿,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除了和叶妈妈聊天,鱼珞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叶妈妈养的那只脚嘟嘟的小狗玩。
提到嘟嘟,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
嘟嘟是一只棕色的小泰迪,曾经是一只流浪狗。叶妈妈是在小区后门外面遇到它的。因为叶妈妈一直是全职太太,加上她本身也挺会做吃的,叶家也就没有请保姆,只是钟点工定时来做一下清洁,而买菜做饭这些事都是叶妈妈自己在做。
遇到嘟嘟的那次叶妈妈也是像往常一样出了后门去买菜。那时候的嘟嘟又瘦又脏,蹲在角落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叶妈妈。叶妈妈看它可怜,偶尔就会带些吃的给它。
狗本身就是通人性的动物,要不怎么能成为伴侣动物呢?这个嘟嘟自从吃了叶妈妈给的东西,就开始每天守在后门口等着她,她一出来,它就摇着小尾巴欢快的迎上去,而且好像知道自己很脏,它也不往她身上扑,只是脚步轻快的跟在她身后。
叶妈妈本来就是个很善良又心软的女人,这样几次以后,就有点舍不下它了。于是最后,它就登堂入室成了叶家的一员。
洗干净又被养胖的嘟嘟非常可爱,真的和布娃娃一样,甚至鱼珞觉得她在香港的泰迪熊博物馆里面买的那只泰迪熊都没有嘟嘟这样乖。
于是她潜藏在的童心就被调动了出来,小时候玩布娃娃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对于这个活的,会黏人,会摆出各种萌哒哒pose的布娃娃前所未有的感兴趣起来。
然后鱼珞同学就开始动手装扮她的布娃娃了。她用了很多时间笨手笨脚的给嘟嘟织了两件小背心,后来干脆把叶子期一件旧的格子衬衫拆了给它做了两套小衣服,剩下的装饰了她的小窝。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叶子期就眼巴巴的在旁边看着,有时候她弄到晚上了,他在旁边黏糊,多次暗示没有效果,就凑过来亲她,她也不理他,只顾着兴致勃勃的给这个狗妹妹做衣服。
这样弄了两天,某人终于受不了了。
那天晚上,他早早就回了他自己房间。鱼珞弄完了衣服,洗了澡准备睡觉才发现这人今晚竟然没缠着自己,不仅有些纳闷。
躺下了,翻来覆去半天,见他竟然真的没过来,鱼珞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她有心想去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但这毕竟是住在叶家,叶爸爸和叶妈妈都在家,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实际上她从叶妈妈偶尔看着她的时候那种了然又开心的眼神感觉到叶妈妈根本就知道她儿子每天晚上干了什么,但自己也不好真的明目张胆的往他房间去。
鱼珞想了想,只好摸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子期,睡了么?”
等了一会儿,手机没动静。又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就在她沉不住气下了床准备过去看看的时候,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没有,头疼。”
头疼?没听见他说啊
鱼珞回想了一下,自己一晚上好像确实没注意他,他也好像确实有些异乎寻常的安静,难道真的是不舒服了?
她赶紧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把自己的门推开一条缝探头出去看。她和叶子期住在二楼,叶妈妈和叶爸爸的卧室在楼上,现在整栋楼都黑漆漆静悄悄的,如果她溜过去,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鱼珞轻轻开了门,左右看看闪身出去,往叶子期的房间走去。
叶子期发出去了短信,自己就躺到床上等着去了。
说真的,苦肉计什么的,他本来是不屑用的,可是这两天他心里不痛快,很不痛快。本来嘛,好不容易才争取到鱼珞到他家和他一起过年,想到两人天天都可以从早到晚的黏在一起,他一个人还偷偷高兴了好几天。
结果可倒好,鱼珞现在一天到晚就围着那条会卖萌的小狗转,虽然呢,他其实也是挺喜欢嘟嘟的,但是经过这几天,他看着它就觉得哪儿都不顺眼了。
尤其是,看着鱼珞又是给它做衣服,又是给它穿上以后各种拍照,叶子期心里就更堵着了。
心里堵着以后头疼什么的也很正常吧?
正想着,就听见很轻的敲门声,还有她压低了的声音,“子期,我可以进来吗?”
叶子期低低的嗯了一声,鱼珞就推开门,猫着腰,回头又左右看了两眼,然后极快的钻进来,轻轻的关上门,又贴在门上听了听,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
看她这一副做贼的样子,叶子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赶紧侧过头,干咳了两下掩饰过去。
借着月光,鱼珞看见叶子期摊手摊脚的躺在床上,被子搭在肚子上,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脸好像是微微红了点。她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他的头,不热啊,怎么就头疼了呢?
想着就问了出来“怎么会头疼了呢?着凉了吗?”
叶子期扁扁嘴,“不知道”
顿了下又说,“你给我揉揉吧”
鱼珞就往前坐了坐,在他肩膀边上,两只手按在他两边太阳穴上,画着圈轻轻的按揉起来,“这样吗?”
叶子期闭上眼睛,舒服的嗯了一声,顺势把手伸过去,放在她腿上,用拇指亲昵的摩挲着。
腿上痒痒的,他的手指带了一点热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睡裤传递过来,鱼珞渐渐也有些热了。
“好些吗?”
他睁开眼,看着她,“头好些了,这里还不舒服”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鱼珞怔了下,抬手去揉,一边说着,“这里怎么会不舒服了呢,你不会得了心脏病吧?”
“没有,就是不舒服”叶子期扭过头去,不看她。
虽然光线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隐隐的,就觉得他说话的语调有些幽怨。
鱼珞也不是真的那么笨,她看看他撇下来的嘴角,又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原来,不是什么心脏病,是小心眼儿病啊。
她憋住笑,小手放在他胸口,一下下轻轻揉着,渐渐往下,越来越往下,最后停留在某处,弯下腰,贴着他耳边轻声说,“这里也不舒服吧,那我也顺手给你揉揉。”说着,还真抓住,轻轻揉捏了起来。
鱼珞真心觉得自己已经学坏了,不过经过了这么多次演练,再小白花也早变成色女郎了。
叶子期似乎没想到,僵硬着身子愣了几秒钟才嘶的抽了一口气,随着血液像长江黄河一样往某处奔流,他忽的长臂一伸,一把搂住她,猛地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鱼珞本来是俯视着他的,现在变成了被他俯视。
叶子期低下头,也贴着她的耳边,刚刚被她揉过的某处硬硬的贴着她的小腹,声音有些哑,“珞珞,这次可是你先使坏的,可别怪我”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极为愉快,热气吹进她耳朵里,痒痒的。
两人折腾完了,已经大半夜了。
鱼珞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叶子期怀里,枕着他的胳膊,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他光裸的胸膛上画圈圈,“头疼什么的,骗人的吧?”
叶子期讪笑,“是有那么一点点疼的”
她“切”了一声,“叶子期,你多大了,和狗吃醋。”
叶子期虽然自恃脸皮厚,但被她这么直接的揭露出来,还是有些脸红,他挣扎着“我没有…”
“还说没有,到底有没有,不说实话我回屋去了”
鱼珞说着作势要起来。
男人赶紧揽住她的肩,把她按回自己的怀里,声音软下来,却还是有点耍赖的样子,“好嘛,好嘛,你说有就有嘛”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正咯咯笑着,却又听见叶子期闷闷的说,“你都没给我织过衣服,也没给我拍过照片”
鱼珞笑得更起劲儿,凉凉的小鼻子尖像羽毛一样拂过,叶子期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觉得里面干得厉害,整个嗓子都黏在了一起。
而且刚刚恢复正常流向的血液,现在一下子又往某处涌去。
可叹某人还没发觉,还自顾自的把一张小脸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
叶子期翻身上来的时候,被压在下面的女人终于明白,敢□□情还没完呢。
他听见她低声嘀咕了一句,“是不是这几天羊肉、海鲜什么的吃多了啊,这怎么小兔子变猛男了呢”
他笑,用鼻子蹭她的颈窝,“那你喜不喜欢猛男呢”
鱼珞痒了,闪避着,“喜欢喜欢,喜欢还不行吗”
她伏着的那个胸膛剧烈的震动起来,笑声愉悦而动人,隔了一会儿,才听见他在耳边小声说,“珞珞,我好快活呢”
于是鱼珞的心里,软的就像春天刚下过去的泥土,带着黏糊糊的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小叶子,你和狗吃醋,你羞不羞?
小叶子:作者,你老公和我吃醋,你羞不羞?
作者:......你个小没良心的!
☆、堂妹
年过完了,郭欢却没有回来。
正月十六那天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自己已经想好了,以后准备留在老家发展了,这边的工作已经发了邮件去辞职,她留在这里的东西也让鱼珞给收拾一下托运过去。
鱼珞接到电话第一个直觉的反应就是,这件事儿肯定和那个叫什么林默的男人有关。
JQ什么的预感强烈的刺激了她的神经,只是可惜,郭欢的嘴巴突然变成了钢铁一般,只扔下一句,“以后慢慢和你说”然后任她十八般武艺施展出来,硬是撬不开了。
无奈的挂了电话,鱼珞同学从开水间走出来,迎面碰到最近行踪总是有几分神秘诡异的李萌同学。
她无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珞珞姐,还没下班啊”
下什么班啊,这还半个小时呢。
虽说是周五,也不好大喇喇的翘班吧?
天啊,周五!鱼珞猛地惊跳起来。
差点忘了,老妈一早打过电话,说自家那个小姑奶奶鱼璎小姐周六要空降到S市,还嘱咐了她去接机的。
本来,想着有郭欢和自己一起对付,不,照顾,照顾她,可现在...
哎呀妈呀,天都黑了......
*****
就算再不情愿,明天还是会来到。
叶子期又在鱼珞的小房子里混过了一个极其恋恋不舍的星期五,早上醒了,两人躺在床上互相看了一眼,想起即将到来的那尊大佛,心里边都是一片乌漆墨黑。
吃过早饭,到了机场,照例晚点。
鱼珞在出闸口满地乱转,以缓解自己极端毛躁的情绪。
叶子期被她转的头晕,伸手拉住她的手,“珞珞,稍安勿躁,不是还有我呢吗?”
他不说还好,说了,鱼同学更是觉得肚子里的火气蹭蹭往上蹿。
抛了一个巨型白眼给这个上杆子当出气筒的男人,“还说,都是你,要不能把这尊大佛招来吗?你说你家干什么不好,卖卖珠宝,要不卖卖假药,非要做什么房地产呢?就算做房地产了,我妈打电话给你,你也可以说和我商量一下嘛,要不,你就说干脆你家公司要倒闭了,接不下这个大佛也好啊。”
叶子期被她抢白的一时接不上话。
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哎哎,鱼珞,你也讲点理呗,你妈她老人家是谁啊,我敢拒绝吗?别说我家公司现在在我的英明领导下正欣欣向荣呢,就是真要让我给做垮了,我都得屁颠儿屁颠儿的给她找个公司接了这尊大佛。”
两人正说着,鱼珞眼光一扫,突然对着叶子期背后挥动着胳膊,“哎,璎璎,我在这儿呢”
说着,人已经绕过他跑了过去,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叶子期赶紧转身跟上。
然后就看见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咱们的鱼珞同学极端热情的抱住了一个穿着红色大衣,长得像动画片里面的美少女战士一样的女孩子,脸上笑的像朵花,嘴里还噼里啪啦的说着如何如何如何想念,为什么不早点来,等她休息一下一定要带着她去哪里哪里玩儿,又去哪里哪里吃好吃的等等。
我们的小叶子同学整个就愣住了。
这热情,这口才,要是去卖房子,怕是他们公司最牛的售楼小姐都要甘拜下风吧?
晚上在两人极其有限的独处时间,叶子期就问了,“珞珞,我看你很喜欢你堂妹啊,你对我都没这么亲热。”
鱼珞仰望苍穹,半天才说,“亲热是我的新面具,请叫我苦逼的姐姐。”
“......”
就在鱼珞热情无比的接过她的小堂妹手里拖着的大型拉杆箱的时候,那个神情一直淡淡的小堂妹的视线却已经飘过她的头顶,落在她后面那个一身帅气的米色外套,脸上挂了干净笑容的男人身上。
“那就是你男朋友?”她微微抬了手指了指叶子期。
鱼珞回头,身后的男人长身玉立,帅气的脸上是一个准姐夫应该有的既亲切又不显得谄媚的笑容。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鱼璎背过手去,绕过鱼珞,围着叶子期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慢慢露出一个很诡异的笑容,向叶子期伸出手去,“嗨,子期哥哥,我是鱼璎。”
这招呼打的本来没什么,只可惜那句“子期哥哥”被她叫的嗲的没了边儿,活脱脱一棒子剧里的女主角。
为什么不干脆叫“欧巴”呢?
叶子期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尴尬,鱼珞的脸已经比吃了菠菜还绿了。
出了接机大厅,叶子期把车开过来。车刚停稳,他开了门下来,鱼珞拖着个巨型行李,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一道纤细的身影刷的越过她,拉开副驾驶的门,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坐了进去,然后隔着车窗扁着小嘴对还在地上发愣的俩人招招手,“走啊,子期哥哥,还等什么,我都饿了。”
鱼珞“.....”
叶子期“......”
因为时间的原因,中午三个人在鱼珞家附近的一家中餐馆随便吃了一点。
如果忽略了指挥着叶子期给她夹这个菜,夹那个菜,甚至挑出鱼刺,鱼璎小姐倒是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就这样,已经足够鱼珞堵心的了。
你是没有手还是半身不遂啊,吃个菜非要别人给夹,用不用喂到你嘴里啊?
堵心归堵心,鱼珞毕竟是姐姐,除了笑容僵硬些,一顿饭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吃了饭,叶子期因为一个楼盘即将开拍,还有些事要处理,把两姐妹送上楼就先走了。
鱼珞在鱼璎随着叶子期的离开冷落下来的笑容中顽强的陪着笑脸,带着她参观了房间,又忙来忙去的帮人家收拾东西。
等到都忙完了,人家鱼璎小姐终于说要先睡个午觉以后,鱼珞回到自己的房间,直接瘫在自己的大床上,仰天长叹。
未来的三个月,整整三个月啊,90多天,这可要怎么活啊?
*****
还没等她把未来三个月的事儿想明白,当天晚上就发生了一件让她堵心堵到快要吐血的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
因为中午饭吃的比较潦草,晚上鱼珞本想带着自己这个要命的堂妹出去吃大餐,免得以后人家说她这个做姐姐的小气巴拉的。
可是那位鱼璎小姐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非要在家里吃,还眨着大眼睛说要一定要尝一尝姐姐的手艺。
好吧,既然人家要求了,做就做吧,反正这个保姆加保镖的活儿她也是逃不掉了。
在厨房里洗洗切切,折腾了大变天以后,鱼珞发现家里鸡精用完了。想到鱼璎还在屋里睡觉,她把炉灶的火调到最小,慢慢煲着一锅土鸡汤,自己摘下围裙准备下楼买一盒。
开门的时候,正碰到叶子期从电梯里出来,于是交待一句让他看一下锅,就匆忙冲进了电梯。
没想到买鸡精的过程不太顺利,楼下的小超市刚刚卖完了她惯用的牌子,而偏偏鱼珞小姐本身是个品牌忠诚度非常高的人,她想着反正叶子期在家看着锅呢,就准备到街对面那家大型超市去买。
超市人很多,买一点小东西也要排队结账,这样一折腾,就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回到家,开了门,直奔厨房,鱼珞发现灶上的火已经关了,叶子期却并不在厨房。
她有点纳闷儿,朝着卧室那边喊了一句,“子期”
叶子期应了一声,声音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
鱼珞探头过去就看见他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脸上隐约有奇怪的红晕。
“怎么了?发烧了?”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不热啊”
男人的眼神有些躲闪,边推着她往厨房走边说“我看看我家珞珞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为什么,鱼珞总觉得他有点心虚的样子。
这种感觉很快得到了证实。
因为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湿漉漉的,冒着热气儿的,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的女人——鱼璎
鱼珞的脸黑了黑,这丫头难道不知道家里有个男人吗,就这么就出来了?
没等她说出让她回房间穿衣服的话,人家倒是笑嘻嘻的说话了,不过不是对她,是对她身边的男人。
“子期哥哥,谢谢你帮我拿浴巾哦”
拿...浴...巾?
鱼珞相信自己这时候自己如果照镜子,一定会发现整张脸已经黑透了。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温和的对鱼璎摆摆手,“快进去穿上衣服吧,等下感冒了。”然后看着鱼璎顽皮的吐了吐舌头回身晃荡着进了卧室,这才转头去看叶子期,发现他的脸比刚刚更红了,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无辜和小心翼翼。
“珞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跟我进来”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鱼珞一甩头,一马当先进了厨房。
叶子期只好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一关上厨房门,鱼珞一把将叶子期推的靠在厨房门上,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腰侧,“送...浴...巾?嗯?子期哥哥?”
叶子期躲闪不及,只好去握她的手,“哎,珞珞,你先听我说,哎,别掐了,疼!”
作者有话要说:
☆、折腾
晚上,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叶子期,又安顿好了初来乍到就存在感爆棚的鱼璎小姐,鱼珞才终于得以喘了一口气。
看看时间还早,于是决定出门跑步。
自从上次跑步出了那么一回狗血又让人吐血的事儿,她跑步的次数就大为降低了,而且跑步时间也已经自动调整到晚上10点甚至11点以后了。
就不相信了,到了这个点儿,大爷大妈们还会跟着她干熬?
跑步的地方还是湖边的甬道,昏黄的路灯下果然没有什么人,只有初春的微风送来淡淡的湖水的味道。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甩开四蹄狂跑感觉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有这种认知的不止她一个人,所以,当她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回过头去,看见穿着一身浅灰色运动装从后面跑过来和她并肩慢跑的楚非的时候,只是会心一笑。
“怎么,今天你的那位叶同学怎么没有陪跑啊?”他的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跑步的时候没少偶遇楚非,因为几乎每次叶子期都在,所以往往跑到最后,就成了两个男人的赛跑了。
“他回家了,怎么,还想和他赛跑?”
楚非挑挑眉,“可不是,难得遇到这样好体力的对手”
鱼珞笑,“估计你这段时间都不能和他赛跑了”
“怎么?出状况了?”
于是鱼珞就讲了一下自家大佛堂妹降临的事儿,听到后面楚非笑了,“不是你家小堂妹也看上你的叶子期同学了吧?同样是男人,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啊”
鱼珞“切”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呢?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那个堂妹,也就是被惯坏了,不折腾我她难受。”
楚非哈哈笑,“是吗,那你自求多福吧。幸灾乐祸这个真没有,但是如果她真的能挖墙脚,我倒也是乐见其成的”
抬手捶了他一拳,鱼珞撇嘴,“臭美吧你,就算没有叶子期,你也不是我的菜。”
男人还是笑着,“你想多了,我虽然一把年纪了,却也没有小叶同学那么饥不择食”
“......”
虽然说就算知道自己的堂妹不外乎就是折腾,但这种折腾法也是令人很无语的。
鱼珞看着一边不停的试衣服,一边扯着叶子期,非要问他好不好看的自己的那个堂妹,真不知道该给她一个白眼呢,还是两个白眼呢
叶子期的公司和所有地产公司一样,对于着装还是有要求的,所以早上鱼璎同学苦恼的翻着自己清一色的看起来就是学生妹的衣服的时候,鱼珞立刻就主动说要带着她上街买衣服。
反正对于鱼璎来的这几个月的置装费、伙食费什么的是老爸一早提供了的,她也乐得做个好姐姐。
刚好叶子期打电话过来,鱼珞本想说让他不要来了,女人逛街男人跟着也是受罪,可是人家鱼璎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很自然的抢过电话就说,“子期哥哥,你来嘛,两个女人逛街好无聊的。而且,你答应过请我吃大餐的。”
好吧,于是倒霉的叶子期只好屁颠屁颠的出现了。
趁着鱼璎去换衣服的当儿,鱼珞瞪了一眼叶子期,“你刚刚为什么说她穿哪一件都很好看,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好看?”
叶子期嘴角的微笑一顿,“我哪有,我只是说这几件衣服都挺好看。”
“哼,衣服好看而已,你用得着笑得那么贱兮兮的吗?”
男人看了看女人臭的很具体的一张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拉过来握在手心,“珞珞,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好啊,现在觉得我无理取闹了,那你找温柔贤惠又不无理取闹的去好了,来找我干什么”说着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叶子期的脸垮了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拉着她的衣袖摇了摇,“珞珞,你堂妹大人已经折腾的我够惨了,这半天我要忙着帮她挑衣服,要负责提着大包小包,还要小心陪着笑夸她,你就别再折腾我了。”说着,把头靠过来,自己的脸在她的头发上蹭了蹭,“你真舍得把我往死里折腾吗?”
鱼珞侧过头去看他,男人乌黑的眼睛眨啊眨的,嘴角微微下垂,这个表情,翻译过来就是,“我很无辜啊”
她微微低下头,笑了笑,心里堵得一口气似乎消散了些,唉,可怜的小叶子牌出气筒。
看见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叶子期赶紧趁热打铁,“何况,她哪有你好看,我的珞珞最好看了。”
鱼珞这才抬起头眉目舒展的笑了。
正得意着,却冷不防,身后一个幽冷的声音,“是吗?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好吧,背后说人被抓到了,叶子期有些尴尬的抓抓头发,人家鱼璎小姐已经绕开他们,直接向售货员走了过去,“帮我看看这一身效果怎么样”
然后,在售货员把全世界形容美人的词汇都搬过来,毫不吝啬的砸在她身上的时候缓慢回头,微抬了尖尖的小下巴,对着鱼珞挑挑眉,最后微笑着看了一眼叶子期,“子期哥哥,你说你年龄不大,眼神可不太好呢”说完咯咯笑了。
鱼珞低头扶额,好吧,她小屁孩一个,不和她计较。
*****
鱼璎到这里第三周的周末,刚好是她生日,应她要求,鱼珞和叶子期要陪她去游乐场玩一天。
其实,游乐场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子去玩,虽然这几年经过一家人的悉心照顾,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基本不会发病了。
可到底,鱼珞不希望她在自己这里出什么意外,所以还是百般劝说,可不管鱼珞怎么劝说,人家大小姐就一句话,“要么你们陪我去,要么我自己去。”鱼珞没辙,只好在电话请示了叔叔婶婶以后同意了她这个要求。
这三周鱼珞大部分时候倒还是过得去的,除了在公司当着叶子期的秘书的面娇滴滴的叫过一次“子期哥哥”,又赖着叶子期请她吃了几次午餐,还在叶子期和鱼珞躲在厨房里黏糊的时候从天而降的旁观了一次,其他也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这让鱼珞和叶子期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鱼璎生日前一天晚上,刚吃了饭,她下了桌子坐在沙发上,鱼珞则在一边收拾碗筷。还没等她收拾完,就听见鱼璎似乎接了一个电话,她对着电话声音冰冷的说,“尹筝,我不想见到你,我也不稀罕你的什么礼物,请你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说到后面声音高了起来,然后“嘭”的一声把电话摔在地上,起来转身进了卧室。
因为客厅与餐厅相连,刚刚的一幕餐厅里的两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面面相觑。
“要不,你进去看看她吧,这里我收拾”叶子期接过她手里的碗筷。
这时候,被摔在地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鱼珞走过去弯腰捡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电话号码,看来并不在她的通讯录上。
顿了顿,还是接起来。
对面是个清朗干净的男声,很低,小心翼翼的样子,“璎璎,别挂,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鱼珞捂着手机走到厨房,关上门,看着叶子期背对着自己细心的洗着碗,微微笑了笑,“你好,我是鱼璎的姐姐,我叫鱼珞。”
那边似乎呆了呆,“哦,对不起,打扰了。”
“没关系”
“璎璎,她...还好吗?”
鱼珞笑了,“她挺好,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她呢”
其实,听到那个名字,她就知道了他是谁。当初,这个名字差点闹得他们家天翻地覆,而后,就成了一个禁忌。
关于当初那件事,鱼珞听说后来男孩子无数次的打电话给叔叔婶婶,解释当时的情形,只不过当事人太偏激,而且,当时还在恢复期,没有人敢去和她解释这件事,因为只要一提这个名字,她马上就会口唇发紫。
“你...知道我?”
“是啊,当时你在我们家很出名的”
那边静了静,“都是我的错,伤害了璎璎”他的声音低落下来。
“大家都知道是误会了,是那个女孩子突然亲你,你不过是没来得及躲开,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不用太在意。”鱼珞拿出了一个姐姐应有的宽宏大量,像安慰一个小朋友一样的安慰了几句这个和自己同龄的男人。
叶子期回头看着她,突然笑了笑。
鱼珞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她挂了电话,叶子期走过来,两只沾满泡泡的手平伸着,只用胳膊抱住她,“珞珞,如果有女孩子这么对我,相信以你这么明事理又宽宏大量,也不会介意的哦?”
鱼珞咬牙,“这么说,你也被强吻了”
他侧着头,似乎在回忆“好像有一次”
“什么?”咬牙切齿
“有个女孩借着酒劲儿在她家把我扑到了,强吻了我,而且,还做了更过分的事儿,你要不要听听?”他笑得调皮又狡猾
“叶子期,有胆子你就说”鱼珞的手已经伸到他腋下。
怕痒的男人最好搞定了。
“不说了,不说了”他果然很快讨饶,“不过珞珞,你把咱们明天去游乐场的事儿告诉他好吗?你这个堂妹不会发飙吧?我可有点怕怕”
鱼珞诡异一笑,“发飙?我赌她现在是口是心非,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尹筝
鱼璎摔了电话,回到房间里,一头扑倒在床上,怔怔发呆。
没有想过会再接到那个人的电话。
绝情的话都说过这么多次了,电话号码也换了几个了,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执着。
这么执着做什么呢?
无论最初的最初,曾有过多少海誓山盟,到底也只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的承诺而已。
关于那段往事,现在想想,其实也许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想起他屡次试图解释的样子,心口有微微的酸疼。其实这些年,与其说在生他的气,不如说在生自己的气。
事实上,自从那以后,她一直在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身体。
人家都好好地,无论是从前的同学,还是现在外面的姐姐鱼珞,或者她那个帅气的男朋友,大家都好好地,活蹦乱跳的,为什么偏偏自己,生下来就要承受这么个破身体?
简直是不公平,天大的不公平!
不禁再一次想起那一天,自己从昏迷中转醒时,听到的那段对话。
“...以她现在的情况,你们家长要特别关注她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也不能太生气,要尽量避免情绪起伏,像今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幸运了。”长期给自己看病的老医生这样说。
然后,是母亲犹豫的声音,“那...她的情况...将来会不会,影响结婚生子?”
医生似乎是叹了口气,“如果维持的好,结婚问题不大,不过...建议不要考虑生孩子...不仅是生产时候风险极大,而且,能不能安全度过孕期,都是个问题”
当时,那种突然间从心底深处漫出来的绝望还记忆犹新。
作为十几岁的女孩子,她本来也没想过生孩子,甚至没想过结婚。
但是,没想过,和根本不能生,那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鱼璎把脸埋在枕头里,用力呼吸了几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是啊,她不能激动,连伤心,也不能。
她的心,已经伤不起了。
*****
游乐场是两年前新修建的,位于城市的西边,出了绕城高速还有一段距离。因为远,加上田妮妮有恐高症导致没人陪着玩,鱼珞也一直没来过。
三个人买了通票进去,鱼珞先给鱼璎买了个甜筒,随后找了个椅子坐下,让她一边玩着去,而自己拿了票和叶子期头碰头的仔细研究哪些项目适合鱼璎玩,整个路线要怎么设计。
鱼璎坐在旁边,百无聊赖的舔着手里的甜筒,听那两个人像带着孩子出来玩的家长一样挨个项目讨论着
“过山车肯定不行,这里刚开的时候,我不是和张浩宇来过一次吗?那小子下来腿都软了,别说你们女孩子了。”
“这个叫什么矿山历险的看着倒是挺有意思,不过好像太刺激了点。完美风暴怎么样?”
“旋转太多,把个脑袋都转成陀螺了,肯定容易头晕...”
“那...不如玩金银岛吧,旋转很慢,而且能俯瞰全园,挺不错的。”
“还有摩天轮...在摩天轮上看着星星,听着歌,聊聊我们的故事,子期,你觉不觉得好浪漫的”
只是可惜,人多了点。
叶子期看着鱼珞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暗下来,微微勾了勾唇角。
鱼璎慢慢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拍拍手,笑嘻嘻的看着叶子期,“子期哥哥,你当我是玻璃娃娃啊,我都能玩,真的,带我去玩刺激一点的吧,刚刚你们说的什么矿山历险的,听起来很不错。”说着过来挽住叶子期的一只胳膊,脸上的表情很是天真无邪,又似乎充满期待。
鱼珞只假装没看见叶子期边小心翼翼躲闪着,眼神还瞟着自己的样子,只严肃的看着鱼璎,摆出一副家长样子“不行,我答应了带你来玩,你就必须听话,按照我们选好的项目玩。”
她“切”了一声,“姐,你比我就大了那么点,怎么说话像我妈似的,别青春期刚过,直接进入更年期了吧”
好吧,这丫头说话真心气人。
鱼珞扶额,像这段时间自己常做的那样催眠自己
她就是个小屁孩,鱼珞,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
满意的看着叶子期有些微红的侧脸,又瞥了一眼她姐故意装作看不见其实心里不知道多郁闷的样子,鱼璎有些得意。让别人不爽什么的,最有趣了。
正笑着,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带着灼热的温度,落在自己身上。
她顺着视线看过去,整个人突然一僵。
那个男孩,不,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是个男人,穿着白色的T恤,外面随意搭了一件浅灰色针织开衫,下/身是浅蓝色牛仔裤,包裹着他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副干干净净又玉树临风的样子。
此刻,他就站在几米以外,用一双黑而深的眼睛静静的看着自己。
世界在一瞬间静了下来。
直到他缓缓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身,慢慢微笑起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璎璎,真巧”
鱼璎这才反应过来,忽的站起身,向旁边退了几步,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嗤笑着开口,“是啊,太巧了,尹筝。从A市到S市是巧合,在这里遇到更是巧合,是吧,姐姐”她说着转头看向鱼珞。
穿帮了,虽说是意料之中,鱼珞还是不自觉的往叶子期身后微微躲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笑,“璎璎,你朋友?”又转向叫尹筝的男人,“我是鱼珞,璎璎的姐姐,那个...真是好巧,要不...一起?”
“一起?”鱼璎咯咯笑了两声,突然停下,脸冷了下来,“可惜我和这人不熟。”
说着转身就走。
尹筝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里闪过了一丝尴尬,看了看鱼珞和叶子期,点了点头,追了过去。
没走几步,鱼璎突然顿住,回头看见鱼珞和叶子期牵着手跟在后面,于是绕过尹筝,往回走两步,到叶子期另一侧,挽住他的胳膊,“子期哥哥,我要去玩那个什么矿山历险,你带我去嘛”
声音比平时又要嗲上不止一倍。
鱼珞抖抖肩,似乎看见自己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扫都扫不起来。
叶子期也是一抖,眼睛望着鱼珞,一边去掰鱼璎挽着自己的手,“你先放开我。玩什么得你姐同意”
尹筝只是静立着,等着他们走到前面了,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虽然鱼璎闹着要玩刺激的游戏,但鱼珞哪敢真的带她去玩。
她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再把救护车招来。
于是只好连哄带劝的带她去玩叶子期提议的那个金银岛。
排队的人有点多,叶子期提议他一个人在那里排着,让鱼珞带着鱼璎到一边先歇一会儿。
鱼珞看了看长长的队伍,最后还是摇摇头,“万一你排到了我们再过来,别人以为我们插队就不好了,一起排着吧”
尹筝看了看他们,“那,我去买水吧”
“用不着”鱼璎看也不看他一眼,“都说了和你不熟!”
然后摇着叶子期的胳膊,“子期哥哥,你去买水嘛,我要喝可乐。”
“璎璎,你不能喝碳酸饮料...”尹筝低声说。
“要你管,和你无关。”
鱼珞看了看尹筝有些无奈的样子,抬头望了望天。
还真是道路曲折呢,只是不知道前途是不是光明的。
叶子期买了四瓶水回来,到底也没买可乐,清一色矿泉水。鱼珞拿了两瓶,转身递给排在她后面的尹筝,“喝水”
鱼璎似笑非笑的看着鱼珞,“姐,你认识这人吗?谁啊,你就给人家买水。”
尹筝的手顿了顿,还是接过去,“谢谢。”
金银岛是个很大的圆盘,被一根巨大的手臂牵着,游客环坐在椅子上,慢慢旋转上升,升到制高点,湖光山色,一览无遗。
上去的时候,鱼珞留了个心眼,牵着叶子期走慢了一步,尹筝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些笑意,点点头默默跟了上去。
鱼璎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了下来,正要招呼鱼珞过来,冷不丁看见尹筝竟然跟了过来,静静坐在了自己旁边。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有人了”她斜睨着他,冷冷的说。
“是吗?抱歉,没见到”男人目视前方,声音很平静。
“...尹筝,你是狗皮膏药吗?老跟着我有意思吗?”
尹筝还是不看她,只是仰头喝了一口水,“还行”
“......”鱼璎气结,索性扭过头去不理他。
鱼珞和叶子期走过来,在鱼璎另一侧坐下没多久,金银岛开始慢慢旋转着上升。
“子期,你看,那边是过山车吗?”
“是吧,我记得好像叫什么雄风,对了,绝顶雄风,珞珞你说,这名字是不是挺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
“难道你一点不觉得很像具有某种特殊用途的药名吗?”
“...叶子期...”
......
鱼璎看着脚下的风景,听耳边鱼珞和叶子期絮絮的疑似打情骂俏,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心情也没有。
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放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个温热的大手握住,“璎璎”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生日快乐!”
鱼璎用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很紧,抽不出来,于是尖声说,“放开!”
尹筝顿了顿,“好”
说着,慢慢放开了手,只是手指尖似不经意的滑过她的手背,带着点缱绻的味道。
鱼珞在她右侧,因为距离近,所以,清楚的看到,鱼璎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头的时候,牙齿咬住了嘴唇。
她转过头去,贴着叶子期的耳边,眼神狡黠,“子期,我想我猜对了”
然后在叶子期有些茫然的目光中咯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
从游乐场回来,鱼璎沉默了很多。
其实,从金银岛下来她就开始变得沉默了。尽管后来玩碰碰车,划船,包括看4D电影,她偶尔也会笑笑,却再没黏着叶子期。
尹筝一直跟着,她一直不怎么理他,只是后来,到底也没赶他走。
这种事情,鱼珞也不知道怎么劝。她自己对于感情的事情的经验本来就很匮乏,如果按照韩剧的思路,现在俩人应该属于互相折腾互相折磨阶段。
只不过还不知道后面等待他们的结局,是HE还是BE。
想起那个男人临走的时候,和自己说“麻烦转告鱼璎,她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如果是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能接受我,只需要告诉她,我读的是医学院,胸内科,没人比我更适合她。”
那时候,鱼珞是有些感动的。
如果一个男人,因为爱你,选择了一个能护着你一生的职业,你无法不感动。
尽管那个人没说,但鱼珞自己脑补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回到家,她说给叶子期听,叶子期挑眉,“传说中的深情男主啊。怎么,羡慕?”
“嗯,嗯”鱼珞使劲儿点头。
于是男人的脸黑了黑,一把揽过她,“晚了,你有主了。”
鱼珞又使劲儿点头,“可不是,好好一朵鲜花,硬是插在那啥上了”
然后挣开他的手臂,想趁他没反应过来前跑掉。
可惜,叶子期从来就不是一个反应迟钝的人,所以...
在被人吃干抹净以后,鱼珞听见男人贴着自己耳边说,“珞珞,鲜花插在那啥上最滋润,长得也最好,记住咯”
“......”
*****
隔周周六,董凯的女朋友李佳慧小姐过来看他,可是可怜的董凯却临时被无良老板抓去加班了,于是他紧急召唤鱼珞,把小女友托付给她。
“本来说好陪她买衣服的,现在就拜托你了珞珞”他把女友送到她家门口时候是这么说的。
商场夏装上市,几个女人一路走,一路试,到了中午,鱼珞手上已经提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袋子了。
“你们去吧,我实在走不动了,楼上男装那边有个水吧,我在那儿等你们。”她摆摆手。
告别了两个购物狂,鱼珞先到服务台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寄存了,然后径直上了电梯,直奔四楼男装部。
除了和她们说的要去休息,其实她还想给叶子期买件衣服,他的生日快到了。
没想到,衣服还没买到,先碰到了一个熟人。
鱼珞看着几米外,正带着温柔浅笑帮一个男人挑选着衬衫的女人。
苏芩。
可是,又仿佛不是苏芩,或者说,不是她所知道的苏芩。
鱼珞见过苏芩好几次,有着这样温柔而动人的眼神的苏芩,她却从没有见过。
一次也没有。
这样的眼神,就好像,全世界,在她的眼里,不过这一个男人。
而其他,全都是布景和道具,既不值一提,也与己无关。
于是,由不得鱼珞不怀着满心的好奇打量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男人看样子有30岁左右,高大伟岸,不同于叶子期的阳光帅气,他的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睛很深邃,五官不算十分英俊,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这个人,使鱼珞一瞬间就想起了几乎要忘记的那个名字。
她有一种直觉,他,就是那个人。
也许是自己的目光过于直接,男人微微侧过头,看了过来。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神中带着淡淡的探寻意味。
苏芩正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往他身上比,也许是看到他在侧头,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
鱼珞与她目光相交的时候,本能的想躲开。
到一刻她才发现,对于苏芩,自己竟还是在意的。
隐隐的,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也许,他们未必一定会分开。或者,可能不会那么早分开。
苏芩却笑了,友善的,带着真诚的喜悦对她挥挥手“鱼珞,好巧,很久不见了。”
鱼珞只好走过去,轻轻捏了捏苏芩的手,“是啊,好久不见了。”
然后她的视线扫过她身边那个男人,男人淡淡笑了,看看苏芩,一张刚硬的脸瞬间柔和下来,“芩儿,你朋友?”
苏芩点头“这是鱼珞。”
男人友好的伸出手,“陆云岸,苏芩的舅舅。”
陆...云岸?竟然真的是那个人!
可是,舅舅?!!!
鱼珞瞬间石化了。
她甚至忘了伸出手去,只是看看苏芩,又看看这个叫陆云岸的男人,再看看苏芩。
她想过也许苏芩爱着的那人已经不在了,或者,那人深刻的伤害了她,甚至,那人是有夫之妇,唯独没想过,舅舅?
她觉得...觉得...好吧,她什么也不觉得了。
只是傻了。
那个人...竟然是她的舅舅?
“鱼小姐?”男人皱眉,表情有些困惑。
鱼珞突然惊醒,手忙脚乱的去和他握手,“幸会幸会,那个...陆先生”从小就习惯跟着同学叫人的她,那句舅舅怎么也叫不出口。
“你先去把这两件衬衫试试好吗?”苏芩歪着头看着陆云岸,眼神带笑。
“好”他接过,点头,“你们聊”
直到男人进了更衣室,鱼珞才真的算是醒过来。
“苏芩,你...方不方便,我们一起喝杯水吧”她犹豫了一下才说。
苏芩只是笑笑,“好”
她拿起手机,似乎给那个试衣服的男人发了条短信,“走吧”
水吧很小,里面人不多,鱼珞找了个靠窗的角落,点了两杯芒果沙冰。
“苏芩,我...”她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可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出来,苏芩就笑着打断了。
“鱼珞,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实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和叶子期在一起只有几个月,而我,”她顿了顿,微微歪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桌子上,似乎在考虑措辞,“在考虑...是不是,做朋友会好些。”
“可是,为什么...”
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他吗?那样干净的、温暖的、心里充满阳光味道的叶子期。
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她面前,苏芩微微眯了眯眼,“他很好,是我的问题。总是...不能爱...”
喜欢...是因为他好,譬如喜欢冬日的阳光。而爱...是在知道他不够好,知道他所有的软弱、坏脾气、各种毛病,甚至他的不爱之后...心里仍然只有他。
随后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鱼珞开口,“可是,那个人...他是你舅舅...你...”
这句话,其实不合适,有些交浅言深了。
可仍是问出了口,也许只是单纯的,盼着她好。
苏芩似乎愣了,睫毛抖动的厉害,很久才低声说,“我表现的这么明显?”
竟然,只是一个偶尔的旁观,就能被人看出来那藏也藏不住的隐秘情感。
只可惜,那人没有这份了悟。
或者说,揣着明白装糊涂,十年如一日。
那天,鱼珞和苏芩没说多久的话,可自那天起,鱼珞觉得,她懂了苏芩。
她还记得她最后说的那句话,“鱼珞,我想你能明白,一旦你深爱过一个人,其他人就都成了将就。而我发现自己,还是不愿意将就。”
鱼珞明白,曾经,她也如此,或者说,她一直如此。
可是,苏芩的爱情......
想到这个月华一样的女孩注定坎坷的情路,鱼珞有些微微的心疼。
临走,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
“苏芩,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人聊聊,或者喝一杯,我很乐意。”
苏芩还是微笑,“知道了。”
她走了没多久,鱼璎和李佳慧就满载而归。
购物也是个体力活,所以,几个女人一会和,立马拿着大包小包冲向了附近一家据说是非常地道的麻辣香锅店。
这是鱼珞这天做的第一个错误决策。
第二个错误决策,是由着鱼璎点了一份她自己从来不吃的冒脑花。
可能因为真的饿了,鱼璎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这让鱼珞这个一向胃口都很好的好吃宝宝都为之侧目。
李佳慧更是在旁边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想象一下,一个长得像美少女战士的小美女,甩开了腮帮子胡吃海塞,尤其还独自吃了一碗可怕的脑花,那是多么一个违和的画面?
贪吃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午饭以后没多久,鱼璎小姐果然就开始拉肚子。
鱼珞没事,李佳慧也没事,看来惹事的,就是她独自享用的那一碗脑花。
开始鱼璎还逞强,说没事,自己平时胃肠好得很,去两次卫生间应该就好了。
当她跑第三次卫生间的时候,鱼珞有些担心了。
虽说拉肚子什么的,对自己来说,从来都不算个事儿,但是鱼璎不同。
她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患者。
果然,鱼璎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已经白了,她靠在鱼珞肩膀上,声音轻的像只病弱的小猫,“姐,我不舒服。”
鱼珞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叶子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话筒里只有一个冰冷的女声。
鱼珞这才想起来,叶子期今天去开一个会,他说过可能会屏蔽手机信号,让她有事先留言。
“璎璎,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苏芩的故事会写一个番外
☆、医院
鉴于提着各种衣服、鞋子、包包等战利品冲到医院未免显得太过诡异,所以鱼珞把自己家的钥匙甩给了李佳慧,让她临时充当搬运工,把所有东西先搬运到自己家,而她自己则把鱼璎塞进车里,一路冲向本市最好的医院——某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冲进医院,鱼珞就傻了。
对于健康宝宝鱼同学,十年来,她唯一一次进医院,也就是上次马失前蹄被个小鱼刺折磨的涕泪横流那一次。
那次是晚上,医院的人虽然还是多,但,与此时相比......
只能说,认知的下限什么的,是可以被无限刷新的。
鱼珞扶着白着脸,脚软手软的鱼璎,呆呆的看着眼前八个挂号窗口前排着的长队。
哦,买嘎达,介是春运吗?
走后门什么的,那真是没办法的事儿,而现在,最让鱼珞闹心的就是后门不通啊。
“死叶子期,臭叶子期,除了无法接通,你能说点别的玩意儿不?”鱼珞听着电话那边冰冷的提示音,心里的火儿就呼呼往外冒。
“姐...要不,咱回家吧”
鱼璎虽然对进医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但是在A市,那都是老爸早就找好的关系,什么时候有什么事儿,直接到老医生的办公室就行了,哪见过这种阵势啊,也一早就给吓呆了。
好吧,俩白富美,今天等于体验生活,忆苦思甜了。
不过这种经历显然不怎么值得推荐,你想啊,一整个大厅,到处都是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大声聊天的大声聊天,还有低声□□的,还有嫌不够乱,因为我踩你一脚,或者你插了队什么的吵个不停的,那声音,加上不怎么好闻的气味......
“要不,你先排队,我去导医台和他们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照顾一下,让咱们先看病?”
鱼珞话音刚落,鱼璎还没说什么,前面和后面排队的人不干了。
“凭嘛啊,凭嘛照顾你们啊,咱大家伙儿哪个也不是没事儿闲的,来这逗你玩儿,都是来看病的,谁不急啊,就你知道着急啊”前面一个操着一口天津卫口音的黑脸大叔回头就开始谴责。
“可不是吗,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这么没素质呢?干什么都想搞个不正之风,想当年我们那时候......”后面一位头发盘的一丝不乱的中年大妈赶紧接了过去,生怕这话掉在地上。
“不是...她心脏不好,怕...”
大妈手抚胸口,“心脏不好啊?谁心脏好啊,我这都喘了”说着,“哎呦哎呦”的□□了两声。
好吧......
别看鱼珞平时也算伶牙俐齿,但那是和熟人,一遇到陌生人,尤其是陌生而彪悍的大妈,她立刻怂了。
于是乖乖闭嘴,垂下眼,任凭大叔和大妈噼里啪啦说够了以后直接转变成隔着她们姐妹俩拉起家常。
就在那俩人越唠越近乎,大有往黄昏恋发展的趋势的时候,鱼璎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有气无力的摸出电话看了一眼,顿住,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开始发呆。
能让平时张牙舞爪的鱼璎同学露出这样一幅呆滞中带着忧伤的小表情的人是谁,如果鱼珞还猜不出来,那真是智商有硬伤了。
所以,就在鱼璎的手指距离挂断键仅剩下0.1厘米的距离的时候,鱼珞纤手一伸,果断抢过来,按下接听键。
不出所料,话筒那边有嘈杂的车水马龙,而那个男人声音平静,“璎璎,我来了。”
“我是鱼珞,尹筝吗?你在哪里?”
他顿了顿,“你家楼下。”
好小子,老窝都被你找到了。
“那你马上到附属医院来,中南路6号”
她的话音未落,那边的男人猛地打断,声音已经转为焦急,“医院?璎璎怎么了?”
“她...拉肚子,你别急,我们在排队挂号。”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只说了三个字,“马上到。”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一个瘦瘦高高的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电梯里出来,在一大群排队的人群中灵巧的穿来穿去,眼神从每个人脸上仔细扫过。
鱼珞看见他的时候,他也刚好看过来,目光落在鱼璎脸上,停了停,似乎仔细看了下,又低头看看手机以后,终于大步走过来,“鱼璎?”
鱼璎正有气无力的靠在鱼珞身上,听到声音,也只是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他一眼,点头。
男人微笑了下,“我是张冬雨,尹筝的师兄,他让我过来看看”转头看向鱼珞,“你是鱼珞吧,走吧,扶着她,我带你们上去。”
也许是真的很不舒服,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鱼璎只是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就随意点了个头。
胃肠科诊室在三楼,里面也有很多人,一层一层围着,声音嘈杂,被围在最中间的医生的声音反而有些模糊不清。
医生真不是人干的活!听着那医生略微嘶哑着嗓子,脑筋急转弯一样的同时回答着几个患者五花八门的问题的时候,鱼珞的脑子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好吧,人山人海,就鱼璎现在的状况,挤进去什么的都是浮云!
那位带他们过来的师兄同志看到这种情形,似乎也有些无奈。
最后,他甩了下头,“走吧,我们去住院部那边。”
医生一般都会在门诊和住院部之间轮流当班,而住院部那边只要没有紧急情况,医生的时间会比较容易自己掌握,不像门诊的医生,从上班到下班,只要有患者,他们就是冰面上的陀螺,只能不停地转。
托张师兄的福,正好有个胃肠科的副主任在病房这边,于是后门开了道小缝,鱼珞乐呵呵的携着鱼璎同学溜了进去。
做了化验,没什么大问题,急性胃肠炎。
所谓的急性胃肠炎,简单说,就是吃坏了。鱼珞说了一下鱼璎心脏的情况,医生给开了吊水,张师兄看她还有点不放心,干脆带着她们又去问了心内科的医生,确定没问题以后,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找护士吊上了水,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趁着鱼珞下楼去买水,鱼璎闭上眼睛,恹恹的靠在床头,喘了口气。
不由得苦笑,再次憎恨命运的不公平。
什么人生而平等,扯淡!
如果平等,为什么自己从小就只能看着小朋友们跳皮筋,而不能和他们一起玩?如果平等,为什么在如花的年纪别人都可以尽情张扬,而自己只能小心翼翼,尽量心如止水?如果平等,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生孩子,而自己怀孕就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暗自不平,忽然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像是轮子滚动的声音。
然后有人轻轻推开了门。
这样轻缓、却令人心里宁静的脚步声,熟悉的连心脏都开始跳的有些快。
鱼璎没有睁开眼睛,只抚住胸口,缓慢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有些激动的心脏回到正常的频率。
脚步声走到床边,停住了。
“璎璎,你...还难受么?”男人的声音轻而又轻。
鱼璎终于还是吸了一口气,睁开眼。
男人蹲在自己身前,距离不过一尺,墨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眼里是大片的担忧和心疼。
她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
“你来干什么?”面无表情,语调冷淡,只是被子下面的一只手却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裤子,泄露了微妙的心情。
“我也到S市实习了,今天刚到”他微微笑了笑,回头指了指门边放着的一个拉杆箱。
不是不吃惊的。
实习的医院肯定很难找,尤其,他又不是S市的人。
不知道这个人究竟费了怎样的功夫,才能到这边来实习。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他只淡淡的说,“老师帮了点忙,大概实习两三个月,等你结束实习,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
鱼璎转头看向窗外,“再说吧”
*****
尹筝来了以后,格局有些变化。
比如上上个周六,他不请自来,提着大包小包的菜,然后挽起袖子,主动而果断的占领了厨房制高点,鱼珞乐颠颠的把主厨的位置拱手相让,只最后屁颠儿屁颠儿的帮人家端菜盛饭,然后在鱼璎的白眼中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额,养心大餐。
又比如上周日,尹筝约了叶子期,和张浩宇、董凯几个人出去打篮球。于是,四个女人理所当然的成了观众、后勤保障队和拉拉队。中场休息,鱼珞给叶子期擦汗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鱼璎冷着脸扔给了尹筝一条毛巾,只不过,那条毛巾,鱼珞认出,正是鱼璎自己用的那条。
再比如昨天,因为尹筝的从天而降,叶子期和鱼珞获得短暂的自由,出去吃了个法式大餐,看了个甜蜜电影,回到家,竟然发现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虽然鱼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但已经足够令人惊讶。
就在鱼璎和尹筝渐入佳境,而鱼珞和叶子期也甜到发腻的时候,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直接导致鱼璎提前打包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吵架
事情是这样的
五一那天,叶子期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而尹筝恰好值班,鱼珞就留在家里陪着鱼璎。
晚上吃了晚饭,鱼璎就躺在鱼珞床上,两人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起看《生活大爆炸》,顺便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鱼珞和鱼璎说话,说了半天她一声不吭,这才发现原来已经睡着了。
鱼珞关了电脑,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洗漱完了看看已经快12点了,想着索性就不移动鱼璎了,干脆自己去客房睡一晚上算了。
听到鱼璎高声尖叫的时候,鱼珞裹着被子,睡的正香。
她脑子还沉浸在睡眠中,被惊醒也只是翻个身准备接着睡,突然间脑子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是鱼璎在叫,赶紧跳下床,鞋子也顾不上穿,直接冲进了对门的主卧室。
主卧室一片黑暗,而且安静。
鱼珞下意识的问了句,“璎璎,怎么了?”
说着顺手开了灯。
眼前的情景诡异的超出想象
鱼璎靠在床的最里面,紧抓着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惊恐还没褪尽的小脸。
而床的最外面,叶子期也紧抓着被子,只不过他只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勉强遮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上面两个点还若隐若现着。如果说鱼璎的脸色还只是略有些惊恐,那叶子期的脸色就是惊惶、尴尬什么的混杂在一起,红红白白的一片了。
隔了好一会儿,还是叶子期先说话了,“珞珞,你...我衣服在你脚边,你能不能给我扔过来。”
鱼珞这才清醒过来,她狠狠瞪了叶子期一眼,弯腰捡起他的衣服,两步跨过去,把他的衬衫蒙在他头上,回头对鱼璎说,“璎璎,吓到了吗?”
鱼璎摇头。
“那你先回房间吧”
等到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鱼珞狠狠的推了叶子期一把,“叶子期,你有病啊,你这干什么呢?”
叶子期去抓她的手,“珞珞,我闹了大半夜的洞房,突然特别想你,就过来了。谁知道咱们床上睡着的是你妹妹啊”
好吧,这就是备用钥匙放在男友手里的下场
尽管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也合情合理,可鱼珞还是有些火大。
丢人就不说了,真要是把鱼璎吓犯病了,那就出大事了。
而且,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的妹妹这样裸裎相见...任谁心里能舒服啊?
“说吧,你都做了什么?”鱼珞跪坐在床上,看着被她刚刚推得半躺着的叶子期,眼神凶狠,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
叶子期的脸更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
他嚅嗫着,“我以为是你...”
不用说,肯定出格了。
鱼珞使劲儿吸了口气,“抱了吗?”
点头。
“亲了么?”
点头,又猛地摇头。
“叶子期,到底亲了没有?”
犹豫着点点头,然后赶紧补充,“只是头发,只亲了头发,然后我就觉得味道不太对,正琢磨着,她就突然坐起来尖叫了......后来,你都知道了”
抱了?还亲了头发?
“叶子期,你这个混蛋!”
“珞珞,我又不知道...”
“还敢说,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混蛋!”
“......真不是,我以为是你”
......
女人吵架有个特点,极少人能够做到就事论事。
通常的做法,都是一点带出一线,一线带出一面。
所以,四点多的时候,吵架的问题还集中在叶子期无意中犯的这个错误,叶子期还在各种道歉和解释。到了五点多,吵架的问题已经转变为当年他如何如何的招惹桃花,又是如何如何的辜负她的一片少女芳心,甚至说她不是他的菜。等到六点多,问题已经升级为他新换的秘书总是给他买早餐,他3月份开始读的EMBA班女同学约他吃饭还直抛媚眼的事儿。
泥人儿都还会有个土性,何况叶子期虽说一向是个温和的小孩,但到底也是在优渥的环境中被从小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胡搅蛮缠的冤枉啊,于是他终于反击,提起了鱼珞带着楚非参加的那次露营。
然后鱼珞就毛了,靠枕什么的开始往叶子期身上招呼。
叶子期也有些火了,几下穿了衣服,扔下一句,“好男不和女斗”,跳到地上大步扬长而去,一个门被他摔的砰砰响。
鱼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怔了怔,看看时间,还不到7点。
她冲到阳台上,对着底下气冲冲往外走的身影大声喊,“叶子期,你给我回来!”
气都还没出完呢,你走了,我找谁吵去啊?
好吧,她也承认,自己最近有点反常,特别挑食,而且很容易生气,脾气很是见长。
如果骆徍女士在这里,她一定会慢悠悠的说,都是子期把你惯的。
她自己还不是吗,惯着老婆,谁能比得过鱼建斌同志啊。
可是,惯都已经惯成了,凭什么架还没吵完,他就临阵脱逃啊?
叶子期头也不回,只大声说,“鱼珞,我要是再回来,我是你孙子。”
直到他冲进车里,然后小法怒吼着冲出去,鱼珞还怔怔的趴在阳台上。
突然就觉得无限委屈。
明明是你大半夜摸进来,还抱了别的女人,还亲了头发,还不许人家发脾气吗?
是,我是脾气大了点,你就不能再哄哄我吗?
于是她转头回屋,坐在沙发上,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
从十年前想到今天,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
十年前他说的“以后你就是我哥们了”现在怎么想都透着那么多嫌弃。尤其是那句,“鱼珞是女生吗”简直就是一根毒刺,扎在心口上,什么时候想起都难受。
又想起他新来的那个秘书,每次自己去找他,她那个脸色,转脸对着叶子期又是一脸的妩媚笑容。于是气的咬牙,秘书难道不能找个男的吗?就算找个女的,非得要找的长成蛇精一样的吗?也不怕哪天她往你怀里一扑,那个尖下巴会戳进你胸口去!
BA这东西,早年很流行,自从有了某个明星因为读EMBA成功插足房地产大亨的婚姻,最终小三儿转正的成功案例,现在就更成了美女们趋之若鹜的云梯。什么请吃饭,讨论一下课程,鬼才相信!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鱼珞懒得理它,只是蜷起腿,把脸埋在膝盖上,更委屈的掉着眼泪。
门口有钥匙拧动的声音。
鱼珞侧脸看着,一声不吭。
隔了一会儿,他轻轻敲门,带着点乞求的味道,“珞珞,开门。”
是了,刚刚一怒之下,把门反锁了,他进不来。
继续不理他。
谁叫他刚刚那么欺负人的?不是说再回来是我孙子吗?哼!
静了一会儿,鱼珞几乎以为他已经走了,却又听见他似乎是清了清嗓子。
然后,他低声说,“奶奶,开门,我买了早餐”
鱼珞一怔之后,把脸埋在膝盖上,轻轻笑了,“听不见。”
他顿了顿,声音大了一点点,“奶奶,饶了我吧,粥很热呢,等下烫了,看你心疼不”
于是,笑出声,猛地跳到地上,拉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阳光从身后的窗子透过来,照在男人脸上,他裂开嘴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
比阳光更灿烂,带着春意,晃瞎人眼。
鱼珞侧了侧身,叶子期一步跨进来,讨好的举了举手里的粥,“你喜欢的那家粥店的,叫什么鱼湾艇仔粥的”
然后,看见她红着的眼睛,顿了顿,回身把粥放在餐桌上就来抱她。
“真哭了啊?”
鱼珞不吭声,把脸埋在他怀里。
“怎么哭的像小兔子一样呢?”
他这样一说,沉下去的委屈又浮了上来,于是,眼泪再次聚集,滚落在他胸口。
“都是你,混蛋叶子期!”她哽咽着咕哝着。
叶子期赶紧轻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是,是,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好吗?”
“那你还随便抱别人吗?”
“...我没随便”
恶狠狠的在他胸口咬一口,“还说?”
“好好,再不敢了,再不敢了行吗?”
“那你还和女同学单独吃饭吗?”
“没有单独,就是别人有事先走了...”
“嗯?”
“不吃了,再吃都带着你,好吗?”
“那你还说我不是女生吗?”
“...珞珞,这个事儿,已经好多年了...”
无理取闹够了,还没抬头,背后传来鱼璎冷冷的声音,“你俩矫情够了么?可以吃饭了吗?”
经过这件事,鱼璎决定提前结束实习回家,原因据说是要远离色狼准姐夫,只是临走的时候,她贴着鱼珞耳边说,“姐,当了这么久灯泡,真有意思,要不是看子期哥哥就快抓狂了,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说着得意一笑,转身走了。
尹筝无奈的摇头,几步跟上去,消失在人群中。
叶子期仰天呼出一口气,然后不顾人来人往,猛地抱起鱼珞,“珞珞,我们终于自由了,赶紧回家!”
鱼珞在众人的侧目中一脸黑线......
作者有话要说:
☆、有喜
没过几天,鱼珞竟然同时收到两封请帖:五月二十日,楚非大婚,新娘陈浅;六月六日,郭欢大婚,新郎方云恺。
打电话给郭欢的时候,鱼珞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朋友吗?什么消息都不通报,结果突然有了消息,直接就是结婚。
骂够了,鱼珞想起来问,“那个,方先生,是白衣公子吗?”
郭欢怔了怔,大笑,“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算是呢?”
“他说他当年穿的是浅亚麻色衬衫,我说是白色,所以,算是吧”
“......”
“什么时候决定结婚的?”
“前天”
“...够时间准备婚礼吗?”
“不需要怎么准备,人对了就行了。”
放下电话,鱼珞有些感慨,为了她的那句,“人对了就行了。”
理想的婚礼,不在于是在哪里举行,也不在于婚车,甚至不在于有没有戒指,所在乎的,不就是身边那个人吗?
郭欢的那位方先生,鱼珞没见过,不知道是怎么样个风姿卓绝,让郭欢经历了八年抗战才算是据为己有。但楚非的新娘,鱼珞是见过一次的,长相只是清秀,看起来有二十□□以上了,只是一双眼睛,温暖而安静,让人一望之下,顿生好感。
那次其实也是偶遇,电梯停电,鱼珞从楼梯上往下走,楚非往上走,背后背着个女人。
还没遇到,鱼珞就听见楚非的声音,极致温柔,“猪八戒背媳妇了,媳妇可还满意?”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轻笑声,“凑合吧,改天我试试别人,再告诉你。”
男人似乎咬牙,“你敢?”
女人还是轻笑,“就只许你背别的女人吗?你看我敢不敢”
然后,鱼珞就看到了两人。
女人伏在楚非肩上,手里提着一双鞋,小巧的下巴放在他耳边,长长的头发柔顺的从他肩膀处落下,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
楚非看见鱼珞的时候,似乎脸上有淡淡的尴尬,也许为着刚刚那个猪八戒背媳妇的话,鱼珞却只是笑着打招呼。
给两个女人做了介绍,聊了几句,鱼珞侧身让他过去,楚非似突然想起什么,站住,“鱼珞,我要结婚了,你和叶子期要准备两份礼物”
鱼珞一怔,看见女人从他背上回头看着自己,笑容有些不好意思。
“凭什么?”
“各算各的,你俩不是还没结呢吗?”
好吧,算你狠
“楚非,你等着,我明天就领证去,看谁狠!”咬牙切齿。
“成啊,那我现在就去领证。”
女人咯咯笑了,捶了他的肩膀一拳,“臭美吧你”
她笑起来,很好看。
参加完楚非的婚礼,鱼珞觉得筋疲力尽,最近总是这样容易累。
婚礼办得很西式,令鱼珞最感动的是楚非和他的新娘的一个共同的同学和朋友制作了一个flash,讲述了他和她的这些年,一起走过的日子,她的追逐与守候,他的迟钝与醒悟,最后,又是如何艰难的走在了一起。
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鱼珞低头的时候,叶子期在旁边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温暖、干燥,鱼珞抬头看他,他也微微低着头看着她,忽的笑了,“快别哭了,楚非结婚你哭的像只兔子,我会误会的。”
鱼珞笑着掐他。
中午光顾着感动了,没吃多少东西,晚上回去却看着什么都不想吃,于是只让叶子期煮了碗面吃了。
睡到半夜,梦见和一群人出去玩。
有叶子期、郭欢、董凯,也有田妮妮和张虎,不知道谁提议的,大家在河边摊开了摊子,开始烧烤。叶子期烤了一串鸡翅膀,抹上了奥尔良烤翅的酱料,外酥里嫩,甜辣适口,鱼珞闻着香味就口舌生津。可是那个家伙坏得很,烤好了却不拿给她吃,只在她嘴边晃来晃去,晃得她口水都流了一地,东西还是没吃到。
然后...然后她就醒了。
茫然了短短一瞬,明白只是一个梦,那个惆怅啊。
可是梦里的鸡翅膀还飘在眼前,红红的,油滋滋的,额,肚子更饿了。
真的是一分钟也不能忍受了!
于是推了推睡在旁边的叶子期。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踢他一脚,人家往床边上爬了一步,继续睡。
鱼珞火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是很容易饿,也很容易火大。
于是直接爬到他身上,骑上去,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一手捂着嘴。
那人终于哼哼着醒来。
满眼的茫然,等看到鱼珞骑在自己身上,眼里立刻变成了委屈,“珞珞...干嘛又欺负人?”
请注意,是“又”。
鱼珞撇嘴,翻身下来,“我饿了,要吃烤鸡翅。”
叶子期“哦”了一声,翻身准备继续睡。
鱼珞果断又捏住他鼻子,“我要吃烤鸡翅,现在,马上。”
他别过头躲开她的手,把头埋在枕头里,“好的,我不吃。”
好吧,鼻子捏不到了,于是鱼珞大吼一声,120分贝的,“叶子期,我要吃鸡翅膀”
男人踢开被子,也大吼一声,“鱼珞,我上辈子欠你的”随之翻身起床。
“冰箱里有鸡翅膀,抽屉里有奥尔良烤翅料”她在他背后小声说,带着得意的笑。
厨房里一顿乒乒乓乓,听着都能听出来男主人有多么不满。
鱼珞只是埋头笑着。
烤箱定时的声音响了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冲到厨房。
男人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端出烤盘,鸡翅膀的味道飘进她的鼻子里,嗯...好香。
鸡翅膀一放在桌子上,不等叶子期拿来筷子,鱼珞伸手就去抓。
“当心烫”
话音未落,鱼珞已经一声尖叫,一个鸡翅膀被扔在了桌子上。
于是叶子期又忙着找烫伤药膏,鱼珞则一边跳着脚,一边冲进厨房拿了一把叉子,用左手插起一块鸡翅膀,小小咬了一口。
等到他给她处理完了右手上轻微的伤,她也用左手艰难的吃完了一个鸡翅膀,胃里那种空空的,亟待填满的感觉没有了,这才觉得好受些。
叶子期看她笨拙的样子,干脆接过她手里的叉子,自己插起来一块鸡翅膀一点点喂她。
“子期,你也吃,真的好好吃”
他摇头,无奈的笑,“不觉得”
“真的真的...再来一口,饿死我了”
“怎么你最近总是饿呢,饿死鬼投胎啊,以前你没这么能吃啊”
鱼珞侧头想想,是啊,怎么最近这么能吃呢?而且,想要吃什么,一分钟都等不了,不吃到嘴里,就馋的抓心挠肝的难受。
突然,灵光一闪,办公室里那个每天带着一大包零食上班的小孕妇的样子从脑子里冒出来......
鱼珞愣住了。
“叶子期,快把我手机拿来”
翻开里面的一个专门记录姨妈光临的软件,看了又看,最后,小脑袋耷拉下来了。
天啊,我不要惊喜,我不要惊喜,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一定是忘了记录了。
可是,想起自己最近奇怪的胃口,奇怪的脾气......
鱼珞自己都有些难以说服自己。
叶子期看着她脸上神情变幻莫测,终于忍不住,“珞珞,怎么了?”
鱼珞板着脸,“明天,不,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天亮了,陪我去医院。”
他立刻有些紧张,“你不舒服?”说着就来摸她的额头,“不热啊”
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问题很严重,你这么摸就能摸出来吗?”
“啊?”叶子期有些惊慌,赶紧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珞珞,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鱼珞摇头,还是木着一张脸,“天亮的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然后也不理他被惊吓的有些苍白的脸,直直的站起来,“吃饱了,回屋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鱼珞精神奕奕的伸了个懒腰,瞥见叶子期黑着个眼圈,眼神担忧的看着自己。
忽然就想笑。
于是埋头在枕头里,只有肩膀不停颤动。
突然感觉到男人的脸贴上来,在自己的颈窝里,他濡湿的唇轻轻亲吻着,“珞珞,究竟怎么了?你别怕,无论你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还是想笑,只是,心里却是酸酸的,软软的,暖暖的。
从家里到医院,他一直有些紧张,虽然鱼珞多次说没事,只是做个检查,叶子期的脸却一直绷着。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那个和蔼的女医生语气愉快的对他说,“小伙子,恭喜你,你要做爸爸了。”
走廊里人来人往,叶子期呆立在中间。
鱼珞叫了他的名字三遍,他才似惊醒过来,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言,似喜悦,又似震惊,看了她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伸手想要抱她,却有些手足无措。
“叶子期,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喜欢?”鱼珞抬脚,踢他小腿。
男人的脸色突然大变,不顾一切的抱住她,低低的说,“别这么剧烈运动,珞珞,你这样我紧张。”
“都怪你,都怪你,每次不是都做了安全措施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这个突然的惊喜,姑且算是惊喜吧,因为太突然,鱼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尤其是,想起自己那些新买的裙子和高跟鞋......
心痛啊
旁边有大妈笑着走过,似乎对于两个年轻的准爸爸准妈妈这副二货样子见怪不怪。
鱼珞有些尴尬,叶子期却不管,只是抱着她,并且开始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反复呢喃着,“珞珞,我都懵了,我们有孩子了是吗?你的肚子里,有一个我们的宝宝,是吗?”
一个人的喜悦,渐渐变成两个人的。
最后,两人拥抱在一起,傻傻的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
自从鱼珞肚子里有了一个小豆芽,她就彻底成了重点保护动物。
虽然在鱼珞的强烈反对下,叶子期同意暂时不告诉叶妈妈和叶爸爸,但叶子期本人已经在当天晚上就打包搬到了鱼珞的小窝,亲自担任起了全职保姆兼司机。
要不是鱼珞坚决不同意,恐怕就连工作,他都打算让她辞了。
而且,只要他不在她身边,一天就几十个电话的打过来,搞的办公室里面一众不知情的同事都开玩笑说总算见识了史上第一黏人男友。
有几次接电话的时候,鱼珞正好在沈斯尧的办公室谈事情,开始沈斯尧还没说什么,次数多了,他终于摇着头淡淡笑着,“这样一比,我真是个差劲儿的男朋友,哪天也向叶总请教一下才行。”
他和李萌的事情在局里也算是公开的秘密了。
随之浮上水面的,还有李萌令人震惊的家世背景。
父亲是某厅厅长,母亲是某高校校长,祖父是某个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首长,就连婶婶都是某富豪的千金。
其实,鱼珞很多次想问沈斯尧,“你是认真的吗?”
但最后,还是算了。
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而且,李萌最近,确实一天天的变得更加光彩照人。
爱情,归根结底是人家两个人的事情,就算别人都认为是政治因素,攀龙附凤什么的,只要人家两人好就行了。
度过了整整一周被当成玻璃娃娃保护的日子,鱼珞有些怒了。
才刚刚一个多月,这样的日子还有完没完了啊。
终于在周六晚上,叶子期提议去看电影,鱼珞的感觉,就好像资深监狱人事终于等到一个放风的机会。
只是不明白,不就是看个电影,这男人为什么又是换衣打扮,又是照镜子的。
鱼珞默默看了一会儿,自己也去换了一条新买不久的胭脂色长裙。
与他的黑衬衫完美搭配。
好吧,她也是有虚荣心的。
有个好看的男朋友的女人压力山大啊
电影是一部新片,名字叫《遗落战境》,大帅哥汤姆克鲁斯主演的。
整个片子比较紧张,跌宕起伏,鱼珞完全进入角色,跟着电影中的人物或喜或悲。电影进入尾声的时候,叶子期突然离座,说去洗手间。鱼珞有些困惑,马上结局了,难道他不看吗?
果然,直到电影放映完,屏幕变成白色,灯光亮起来,观众开始退场,他仍然没有回来。
鱼珞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打捞这个掉进厕所的男人,这时候,灯光突然熄灭。
“咦”她惊呼了一声。
可剩下的观众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整个剧场鸦雀无声。
鱼珞心里有几秒钟的惊慌,于是她顺势坐在椅子上。
观众席上有一点一点的小星星亮起来,向着屏幕的方向蔓延,然后屏幕亮起来,一个梳着精短的头发,穿着黑衬衫,笑容明亮的卡通小人胳膊下夹着厚厚的纸片走了出来。
同时,有歌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响起,熟悉的声音,多年前的调子,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
卡通小人走到屏幕正中,微笑着,转身面对观众,举起了手里的一摞卡片,一张张翻过。
那是他的字迹,她总是嫌他的字迹过于圆融,不够棱角,甚至不如年少时刚劲有力。可此时细看,才发现是外圆内方,温润下面,藏着力量。
“那个秋天,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
“婴儿肥的脸,果冻一样的唇”
“我叫你哥们”
“于是你生气了,怒发冲冠,像个小火药桶”
“有你在的日子,总是很快乐,快乐的让我从未想过分离”
“多年以来,我很想念你,笨笨的我以为”
“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哥们”
“可是,我不会被我的哥们惊艳”
“我不会想吻我的哥们”
“我也不会,想要把我的哥们永远保护在怀中”
“迟钝如我,也终于明白”
“爱情来了”
最后,是几个大字:
“鱼珞,我爱你。”
鱼珞微微低头,胸口软的不成形状,又酸又甜,滋味难辨。
墙角的灯亮一盏一盏亮起来,直到显出他高大修长的轮廓。
那个男人拿着麦克风,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臂弯里捧着一大捧白玫瑰,目光温柔缠绵,落在她身上
他记得,她说玫瑰她只喜欢白色的。
四周很静,只有他干净透明又温柔欢喜的声音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你来不及
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微微仰着脸看着她。
这么近,她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紧张,也能看到他拿着麦克风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一个多星期,他们没有谈到结婚。
尽管已经有了宝宝,嗯,顺序有点乱,有点非常规,可是,他不提起,她也不说。
也许,在心里有一份笃定,
那个在自己手指上戴上戒指的人,一定是他。
那个进入他的户口簿的人,也一定是她。
所以,从未惶急。
只是此刻,她微微低头,看着他黑山白水一样的眼睛,听他用低柔的声音说,“鱼珞,嫁给我,好吗?”
她还是有些恍惚。
似乎昨天才认识这个男孩,他还是教室里靠窗坐着,给后桌同学讲笑话,却憋不住自己也笑个半死的毛头小子,还是那个因为惹怒了她,小心翼翼的提出请她吃冰淇淋的青涩男生,还是那个为了给自己补习累得趴在自己床边伸着长腿睡着了的小马驹,也还是那个甩着头发,笑着把矿泉水洒在头上的阳光男孩。
可这个男孩,很快就会换一种身份。
他将成为,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她会每天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哺育孩子。
她可以在他的衣柜里作威作福,一把扯下他的领带,告诉他“难看死了”,然后塞给他另一条,“戴这个,这是我新给你买的。”
她可以让他每天在家里吃她做的早餐,然后神气活现的说,“你那个买早餐的秘书用不着了,换了吧”
她可以软软的叫他“老公”,他会叫她“老婆”。
她在别人面前提起他的时候,可以说“我老公”“我男人”“我家子期”
......
明明是橙黄色柔暖的灯光,却莫名的刺到了眼睛,鱼珞只是低下头,咬着唇,竭力控制住涌向眼眶的水气。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忐忑不安,眼神里的期待越来越浓,“珞珞,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只对你一个人好,嫁给我好吗?”
鱼珞双手捂住眼睛,顺手抹去不争气的眼泪,咕哝了一句,“不行”
观众哗然,有人在说,“怎么回事儿啊”
“不会吧”
叶子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手里的花摇摇欲坠。
鱼珞突然笑了,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花,“你还要对我们的宝宝很好很好。”
他的眼睛瞬间明亮的像天上最亮的星星,笑容盛不下,流淌了出来,眼角眉梢满是。
周围有人在欢呼,声音熟悉。
给她戴戒指的时候,不知道是她的手在抖,还是他的手在抖,竟然像老太太穿针,久久也戴不进去。
他的额头上、鼻尖上,有小颗小颗的汗珠冒出来,脸也红了起来。鱼珞慢慢勾起唇,声音也柔软的滴水,“子期,别急,我是你的,永远都会是你的。”
他抬头看她,点了点头,稳住手,终于戴上戒指。
掌声响起,周围的小星星闪动。
叶子期呼出一口气,把头埋进掌心,轻声的笑了。
他的头发柔软,鱼珞的心里也随着蓬松柔软起来。
音乐还在放着,不断重复着“今天嫁给我好吗?”这一句的旋律,叶子期突然站起来,转身在小小的剧场里跑了起来,边跑边喊,“怎么办,我好开心,珞珞是我老婆了,怎么办,我好爱她。”
她静静的看着他,眼前又是水汽蒸腾。
是不是因为怀孕了才变得这么容易被爱感动。
观众们向他说着“恭喜”。
鱼珞在里面听到了田妮妮的大嗓门,“叶子期,你给我记住了,敢对我家珞珞不好,我...”剩下的话似乎被别人堵在了嘴里。
然后听见楚非的声音,“求个婚,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哎,叶子期,你还记得你姓什么不?”
后来,竟然听到叶妈妈和叶爸爸的声音,“老叶,转眼儿子都要娶媳妇了,我都老了。”“儿子娶媳妇是好事,你掉什么眼泪啊”
是啊,要嫁人了,喜事,鱼珞,你掉什么眼泪啊。
她在泪眼模糊中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圆满(大结局)
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帅女婿一样要讨好丈母娘。
既然大事初定,最后一关,当然就是获得鱼珞父母的认可。
考虑到六月六日郭欢大婚,鱼珞虽然做不了伴娘了,但婚礼是一定要参加的,所以他们决定六月三日回去A市,先搞定自己的婚事,再踏踏实实的去送朋友出嫁。
求婚的事儿,鱼珞已经原原本本向骆徍女士和鱼建斌先生汇报过了,当然,省略了怀孕这一段。骆徍女士很文艺的感叹了几句,比如当年鱼建斌同志的求婚太不浪漫,不如人家叶子期的;比如女儿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她还没准备好;比如女儿的婚礼之前,她要不要去巴黎买两件衣服。
鱼建斌同志只说了一句话,虽然温和,却沉痛,“让叶子期过来吧,我们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没吃他家一口饭,没喝他家一口水,以后就要归他了,他怎么着都应该过来亲自恳求一下的。”
就这句话,叶子期在旁边听着眼圈就红了。
他抢过电话,“爸,妈,我会对珞珞好的,我会对你们好的,您就当多个儿子吧。”
那边,鱼先生似乎愣住了,很久才说,“别叫这么早,我还不一定同意呢。”
准备礼物的时候,叶子期就开始紧张,觉得买什么似乎都不够好。最后还是鱼珞做主,给她妈买了个玉坠子的项链,给她爸买了一条香奈儿的领带,外加一对搭配的袖口。
六月三日那天,从赶飞机开始,叶子期就不太正常了。
在他问了若干,诸如“珞珞,你看我这样子可以不?衬衫怎么样?头发看着傻不傻?你说我要不要戴一副眼睛显得文质彬彬一点?”的脑残白痴问题以后,鱼珞已经快崩溃了,于是叫来空姐,拿了一条毯子从头盖住自己,这叫蒙头大睡。
怀孕的人本来就嗜睡,所以她一觉睡醒,飞机已经开始下降了。
叶子期坐在一边闷声不语,怔怔发着呆。
等到飞机着陆,坐在他们后面几排的胖大叔,啰嗦的半老徐娘,一路上说个不停的小朋友陆续从他们身边走过,最后只剩下空姐和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叶子期长长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类似视死如归的凛然,“走吧,珞珞,别紧张。”
咱俩谁紧张啊?
鱼珞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爸我妈,你紧张什么啊?”
“我没紧张”
“......那你这是...”
还说没紧张,手心里面都是汗了。
“我在思考各种情况下的对策。”
“......我爸妈不是狡猾的敌人,你不用这样”
叶子期笑了,“珞珞,你没听过吗,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现在我要从你前世的情人手里把你抢过来,你说,是不是也算是巅峰对决?”
鱼珞白了他一眼,“巅峰对决?你当你俩是叶问和西门吹雪?”
他挑挑眉,故意一拱手,“在下叶问”
鱼珞有些让他放松一下,也就顺着他的话说,“在下西门吹雪”
叶子期笑,“下完了吗?下完了打个包发给我一份。”
“......”
死男人,笑的这么猖狂,难为我还想帮你放松呢?
可是很快,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他抬手,偷偷摸摸指了指出口处,“珞珞,那是...你爸爸?”
鱼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哎呦,果然是自己老爸啊!
也没告诉他们是哪个航班啊,他们怎么摸得这么准呢?
“借你光了,叶子期,自从我上大学,我爸都没接过我”
叶子期僵着脸,“那我是不是得说,荣幸之至?”
鱼建斌同志站在出口,看着自己的女儿和旁边那臭小子嘻嘻哈哈,心里多少有那么点不舒服。
接机是临时决定的,安排了骆徍女士在家里看着锅,自己则换上了上次去美国新买的一件格纹短袖T恤,照了照镜子,感觉比较帅呆了,然后在骆女士倾慕痴迷的目光中飘出了家门。
一路上,心里一直有些酸。
父亲这个角色,说实话就是个悲催的活儿。从那个女孩出生,你就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她也是你最挚爱的女孩,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她,她却从黏在你身上的小小软体动物渐渐长成美丽的女孩,你不能再随便抱她亲她。最悲催的是,某一天会出现一个小子,他不劳而获的拿走你的女孩,然后抱她亲她,取代你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他不曾养她一天,她却要陪他一生,她十月怀胎生的孩子,还要随他的姓!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子也早就忍不了了!
现在,他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站在那个身材修长,阳光帅气的男孩子身边,虽然也不得不承认,般配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怎么都压不下去的酸。
叶子期却不知道他这番想法,只知道岳父大人肯定不会有岳母大人容易讨好,于是早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此刻他牵着鱼珞的手,不急不缓的走过去,摆出自己最迷人的微笑,“爸爸,我们回来了。”
他一开口,鱼珞就愣住了,鱼建斌同志也愣住了。
准备好的冷落和疏离的话一时没说出口。
虽然电话里他也这样叫过,但是面对面...鱼爸爸还真是拉不下来这个脸。
一旦失了先机,再硬是要冷着脸,就显得刻意了。
于是鱼建斌同志只好温温的点个头,“好,回家吧。”
转身之间,目光落在他们紧紧牵着的手上。
心里又开始泛酸,想起曾经有一只柔软的小手被自己牵着学走路,牵着去公园玩,牵着送到学校。
叶子期看了看鱼建斌先生的神色,突然接过鱼珞手里她自己的小包,“我来拿吧,你和爸爸好久不见了,你们聊。”
鱼珞早发现她爸不太对,想想也有些明白过来,赶紧两步跨到她老爸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爸,你今天好帅啊,比叶子期都好看。”
叶子期抽抽嘴角。
鱼爸爸的心里舒服了不少。
到了鱼珞家,骆徍女士已经把饭菜端上了桌。
见到叶子期,骆女士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哎,子期啊,你比当年又帅了不少了,其实当年你第一次来我们家给珞珞补课,我就有种预感,你将来肯定是我们家人。”
鱼珞一头黑线......
叶子期倒是笑靥如花,“妈妈,您比当年还年轻漂亮呢,看着好像珞珞的姐姐一样,你们俩是姐妹花。”
骆徍女士被哄得心花怒放,一边说着,“哪儿啊,都老的没法看了。”一边得意的瞄了鱼建斌同志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
吃饭的时候,叶子期和所有的女婿一样,免不了要给岳父大人倒酒,陪着喝,说些吹捧的话。
酒过三巡,鱼珞和骆女士都吃完了,母女两个进屋说悄悄话去了,两个男人还喝着呢。
从中午喝到下午,眼看着没个头,鱼珞担心叶子期喝多,又担心他第一次来就把自己老爸喝到了,于是趴着门缝偷听。
隐约间,鱼爸爸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略微的哽咽,“你个臭小子,你说我该不该揍你。我女儿养这么大,心尖儿一样,你说拿走就拿走,以后就是你家人了......”
“爸爸,珞珞就算嫁给我,也永远是您的女儿,您就是多了个儿子,您看看,白捡一个大儿子,不好么?”
“多个儿子当然好了,可是女儿我也舍不得,要不,你入赘吧?”
鱼建斌同志这是和骆徍女士呆在一起久了,智商被拉低了的节奏吗?
“......爸,谁到谁家不都一样吗?反正结婚以后我俩单过”
“那怎么一样呢?女儿不能白给你啊”
好吧,开始说车轱辘话了。
鱼珞也懒得听了,反正让叶子期一个人哄着去吧。
骆徍女士在一边抿着嘴笑,“多少年没看见你爸这么孩子气了,真有意思”
“也很多年没看见我爸这么啰嗦了吧?”
骆女士突然眼圈红了红,“别嫌你爸啰嗦,他平时也不啰嗦,可能是觉得...以后就不能这么啰嗦你了吧”
鱼珞也心酸起来,把头埋在她妈怀里,“妈,那我不嫁人了好吗,就陪着你和我爸。”
骆女士还没说话,外面两个男人突然推开门进来了。
鱼珞一看她爸那副受惊的样子,马上反应过来,东窗事发了!
果然,鱼爸爸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开口,“老婆,你扶着点墙,我告诉你件事。”
“咱俩,要当外公外婆了。”
骆女士顿了顿,惊叫一声,“天啊,岳母我都还没准备好呢,这节奏也太快了。”
“是啊,我也没准备好,太突然了。”
“那要赶紧准备婚礼了,过几天肚子大了,穿婚纱肯定不好看。”
“......”
两人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叶子期悄悄走到鱼珞身边,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弯下腰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的说,“珞珞,我准备好了”
“什么?”
“做你的好丈夫,做咱爸咱妈的好儿子,做我们孩子的好爸爸,全心全意的爱你们一辈子,珞珞,你信我吗?”
鱼珞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五官清俊,神色坦然,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除了满满的深情,还有一种称之为坚定和自信的东西。
她静静的笑了。
一室花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有番外,婚后的小片段啊,还准备写写小包子,写写楚非、苏芩的故事.番外尽量日更,可能偶尔卡住了也会有的......
☆、番外——婚姻生活:宫刑
鱼珞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大爱好——泡天涯
是的,别人是逛天涯,她是“泡”
这个区别就是,别人看看热帖,或者最多冒个泡就走。她呢,看完所有新帖,然后重点看热帖,然后回复,然后刷新等着新的回复,再回复......周而复始。
因此,骆徍女士常说,如果世上没有天涯,鱼珞应该是北大的料。
好吧,尽管她从来不这么认为,但是这话听起来似乎等于“鱼珞智商很高,只是不太用功”,姑且算是表扬,她也就接受了。
后来上到大二,突然就腻了,很久很久都不去逛天涯,再去,觉得天涯陌生了,后来...后来有了微博...微信,于是,再没去过天涯。
婚后不久,叶子期出差,剩下鱼同学一个人百无聊赖,于是,很偶然的,重返天涯。
三天时间,看完了一个帖子,并且一直在跟进更新。
帖子是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写的,写了她和一个男人——确切的说是她的陈世美——的恩怨纠葛。
十几岁的青梅竹马,二十几岁的重复,结婚生子,甜蜜美好,以及突如其来的三儿们,和措手不及的婚变。
跟到第三天,鱼珞不淡定了。
着前半截,怎么看怎么眼熟,活脱脱自己的故事翻版。
而后半截,怎么看怎么可怕,加上叶子期不在家,鱼珞自己无限的发酵以后,越发觉得可怕。
第三天晚上,叶子期出差归来。
洗了澡,看她还在电脑前坐着,于是过来拉她的手,眼睛眨巴眨巴的,“珞珞,我们早点睡吧”
她瞄他...那里...一眼,握着鼠标的手继续滑动。
过来抱她,脸往她脖子上蹭,鱼珞偏头躲开。
“怎么了?”似乎终于发现了他的小妻子有些冷淡,叶子期扳过她的头。
鱼珞上下看了看他,“叶子期,你以后会不会变心,会不会出去搞三搞四的?”
叶子期怔了一怔,“什么意思啊?”
“人家都说结婚久了,爱情就淡了,男人看惯了外面的精装书,就会看不上家里的平装书了”
他笑,牙齿在柔和的灯光中熠熠发光,“我不看书”
她掐他,“和你说正经的呢?以后我老了,不漂亮了,你会不会变心?”
“要我发誓吗?”他举起三根手指,“我叶子期这一辈子只爱鱼珞一个,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鼻子上长个大脓包”说完了,摸了摸鼻子,哈哈大笑着过来亲她。
“你还闹”鱼珞一把推开他,“我可告诉你,叶子期,你要是敢变心,我...我就给你使用宫刑!”
他笑的更厉害,抱住她,弯着腰,“你现在确定你知道什么叫宫刑了?”
好吧,和什么竹马在一起,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你出了一次丑,他帮你记住一辈子。
鱼珞目露凶光,“哼哼,你最好乖一点,要不,我就通过在你身上实践去理解宫刑的深刻内涵。”
他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扁着嘴,眼神无辜,短短的头发滴着水,“好可怕,我老婆好凶”
鱼珞得意,“知道就好,退货已经晚了,受着吧你”
叶子期扑上来,“那让我在体验宫刑之前,先及时行乐吧”说着又笑。
我躲...我躲...好吧,床太小,躲不了了
叶子期,那是我新买的小裤裤,你个大色狼!
云收雨歇,鱼珞躺在叶子期胸口,手指在他小腹上画着圈,“子期,你说为什么有钱的男人有小三儿的特别多呢?是不是成功的男人特别经不起诱惑?”
“是吗?我怎么觉得男人都是一样经不起诱惑呢?只不过,不成功的男人,女人没兴趣去诱惑他而已。”
“...这么说你也经不起诱惑?”
“...我例外,我不是有你了吗?”
“我读书时候学过三段论,我给你分析一下,大前提——男人都经不起诱惑;小前提——叶子期是男人:结论——叶子期经不起诱惑。你看看我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吗?”说这话的时候,鱼珞的手已经移到了叶子期的大腿内侧。
传说,那里掐起来特别疼,欲生欲死的疼。
叶子期抖了一下,闭眼睛,“困了,珞珞...”
“回答我”
“珞珞,我好累的...都被你榨成药渣了...”
鱼珞手微微一动,声音低柔,瘆人,“我知道了,你就是经不起诱惑...算了,我也不给你使用宫刑了...据说现在有的药物可以帮助你们犯错误的零件不会再犯错...叫什么化学去势...嗯,明天上网查一下”
哀嚎一声,“珞珞...”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人家已经没事儿人一样的转身睡觉了。
叶子期只有叹息一声,从后面抱住她,让两个人的身体像两个勺子一样嵌在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和张浩宇吃午饭,这人自从坐下就一脸贼笑。
“子期,你昨晚干什么来着,看看这黑眼圈啊,赶上国宝了”
“干什么?”叶子期侧头想了想,“学习三段论,以及...现代文明社会的宫刑技术...”
“......”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叶小闹日常三则
叶小闹是个漂亮可爱的男孩。
可以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这一点从他出生第二天就被护士大妈,对,是大妈,亲了小屁屁就可以看出来。
本番外是这娃儿成长中的一点小片段,与大家共同娱乐一下。
一、哺乳人。
叶小闹很喜欢听故事,或者其他什么,反正自从他十个月开始,无论他在干什么,只要鱼珞拿起书给他讲,他绝对马上安静下来,乖乖坐在妈妈怀里听。
等到他快两岁的时候,对于书上的东西似乎就有了自己的理解,甚至很多时候都可以和鱼珞讨论书里面的内容。
比如鱼珞给他讲《小马过河》的故事,听到小松鼠告诉小马那条小河很深,它的同伴就曾经淹死在里面的时候,他会说,“松鼠小,会淹死,小马哥哥高,不会。”
又比如鱼珞给他讲《小红帽》的故事,听到小红帽和猎人割开狼的肚皮救出外婆,他会问,“妈妈,大灰狼吃东西不嚼的吗?”
那天,鱼珞又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讲一本动物王国的书,讲了什么叫哺乳动物以后,鱼珞问,“小闹是不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啊?”他眨眨眼,点头。“那么小闹是不是吃妈妈的奶长大的呢?”又点头。
“那小闹是不是哺乳动物啊?”
叶小闹似乎一怔。
想要点头,最后却摇了摇头,“不是。”
“为什么?”鱼珞以为儿子没听懂。
“小闹是人,不是动物,所以小闹是哺乳人!”他一边大喊着站起来,举起一只小拳头。
鱼珞怔住。
刚进房间的叶子期爆笑,捂住肚子,“真是我儿子,聪明啊!”
“......”
二、恼羞成怒
已婚妇女多数喜欢做媒,尤其是政府机关的已婚妇女。
鱼珞周围就有这样一群热心的人啊。
于是,很不幸,她被波及了。
她同事的侄女,名叫孟佳,年方二十五,研究生刚毕业,家里怕女人读书读多了反而容易剩下,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大范围高强度的相亲历程由此拉开序幕。
很可惜,鱼珞那个同事能介绍的都介绍了,女孩子却都看不上,同事某次偶然看到叶子期,觉得不错,硬是要鱼珞给她侄女也介绍一个,要求不高,叶子期这样的即可。
鱼珞归根结底还是个挺团结同事的女子,虽然很不爽,到底还是给张罗了一个。
男的名字很有名,李小龙,是银行的客户经理,叶子期的高中同学。
当然,鱼珞内心深处觉得,叶子期这样的肯定找不出第二个了,但李小龙也是一米八几一个帅小伙,总算拿得出手。
果然,第一次见面,孟佳同学就面带羞涩,眼冒桃花。
李小龙呢,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意思,倒也没拒绝再来往一下试试。
所以有了第二次见面,正是六一节,鱼珞和叶子期带着他家叶小闹去游乐场玩儿,孟佳就说,那不如一起吧。
一行五人从游乐场回来,已经接近晚饭时间,遂共进晚餐。
席间,那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鱼珞则专心给儿子挑菜。
叶小闹突然对他妈勾勾手指。
自从他两岁半以后从他爸那里学过来这个动作,就没事勾勾,一副很拽的样子,而鱼珞还必须马上附耳过去,要不他就要过来咬她耳朵。
所以这次,鱼珞还是立马附耳过去。
“妈妈,孟佳喜欢李小龙吧?”
鱼珞一怔。
这孩子声音可有点大了,大到所有人都听见了的程度。
孟佳的脸有些红了,大家都有些尴尬。
其实今天在游乐场鱼珞就看出来了,正是妾有意,郎无情,还想着过了今天就算了,不参合了,结果......
鱼珞只好咳嗽一声,然后哈哈笑了,“坏小子”
大家赶紧也跟着笑了。
可是,明明看破玄机,却被这样无情嗤笑的叶小闹不干了,他小脸涨红,恼羞成怒,“你们欺负人,孟佳明明就喜欢李小龙。”
说着嚎啕大哭。
众人“......”
三、偷香
叶小闹三岁以后,就自己分房睡了。
对于鱼珞这个举措,叶子期只能说,不能更同意了。
前三年的血泪什么什么经历,能挺过来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啊。
某天晚上,叶子期出去应酬,喝了点红酒,回来以后觉得情绪正好,越看鱼珞的小脸越是喜欢,于是动静就弄得有点大。
折腾够了,俩人都睡得像昏死过去一样。
睡到半夜,鱼珞朦胧中觉得有软软湿湿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嘴上。
她推了一下,“别闹了,子期,累死了。”
过了一会儿,又贴过来。
心头火起,鱼珞睁眼一看。
一张小脸近在咫尺,小嘴还流着哈喇子,贴在自己脸上。
“叶小闹,你不睡觉跑过来干什么。”鱼珞一把按住他,懒洋洋的说。
小男孩扁了扁嘴,眼里开始有水雾蒸腾,“妈妈,爸爸欺负你了是吗?我听到你叫了,是不是比我摔破了皮还疼?妈妈,我给你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鱼珞一张脸已经,已经,成了猪肝啊...猪肝啊...猪肝啊...
囧够了,看着儿子眼看就要流出来的眼泪,心里又忽然甜软一片。
“妈妈不疼,爸爸没有欺负妈妈,爸爸和妈妈做游戏呢。”
“妈妈,我听见你说轻点儿。臭爸爸,我不要臭爸爸了,欺负妈妈。”说着嫌弃的看了一眼另一侧的叶子期。
撇撇嘴,“妈妈,以后爸爸再欺负你,你告诉小闹,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鱼珞看了看他握紧的小拳头,又看了看睡的正香,完全不知道状况的叶子期,彻底无语了。
叶子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楚非1
楚非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男人,走过一段青涩的,偏执的或者荒唐的岁月,得到一些东西,失去更多,然后,长大了,却有了一处伤,长长久久的留在心底,永无痊愈之期,未来的人生中,它让你什么时候疼,你就什么时候疼。
楚非的伤,是一个叫陈浅的名字。
陈浅是楚非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初恋女友。
认识陈浅的时候,他们都是十七岁,本是青春年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楚非说不清,陈浅也说不清,反正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多年以后,陈浅坚持是楚非先表白的,而楚非则认为是陈浅先表白的。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的帮他在阶梯教室占了座位,他却没来。问他室友,说楚非昨晚洗澡洗到一半,他老爸破天荒的打来电话,他赶紧从卫生间钻出来接听,衣服也没顾上穿,结果十一月的小风嗖嗖一吹,当天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陈浅有些焦急,课堂上老师讲的什么已经听不进去,下课铃刚一响起来,老师一句“下课”还没说出口,一向最乖的陈浅同学却忽的站起身,夺门而出。
飞奔到楚非宿舍门口的时候,陈浅靠在门上喘气。
她想把呼吸调整好了再进去,要不这个男生看见自己如此的焦急,会不会太得意?
可门突然开了,她猝不及防,跌进一个宽阔炙热的怀抱。
抬头,看见楚非似笑非笑的眼神,“陈浅,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尽管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也干裂发白,那种表情,却是该死的欠揍。
陈浅哼了一声,决定不和病人一般见识,只踮起脚尖探了探他的额头,手随之一颤,“楚非,你这是火炉吗?怎么这么烫,量体温了吗?”
他摇头,“没有体温计”说着把她拉进屋里,关上门。
陈浅有些着急了,“这么烫还起床干什么?赶紧床上躺着去。”
也许因为站了一会儿,出了虚汗,他额头上有微微的濡湿,“饿了,宿舍连开水都没有,这帮小子懒死了,把我扔这里就上课去了。我得去买点吃的,打一壶水,顺便买点药,要不然非得病死在这。”
“你躺着,我去,等着。”陈浅不由分说提起他脚边的暖水瓶转身就走。
楚非靠在床上,懒洋洋的扔过了一句,“我要吃皮蛋瘦肉粥,后门那家的。最好再来一个香菇酱的包子。”
陈浅回头,笑,“真挑。”
回来的时候,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没睡着。听到她的声音,微微睁了眼,挑眉看她,“这么久,我都要饿死了。”
陈浅没理他,先倒了一小杯水,轻轻吹着,“先喝两口水再吃饭吧。”
楚非接过,水有点烫,他喝了一小口,直吸气,“烫死了!浅浅,你要谋杀亲夫啊!”
陈浅一张粉白的小脸瞬间红透。
同学一年多,虽然,他们是比别人关系要近,虽然,他们也算同进同出,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但自己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陈浅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没说过喜欢她,她也是。
他只是心安理得的让她给他占座,让她给他打饭,让她帮他记笔记,在他打篮球赛的时候要求她必须去看,有时候,他也会把自己的衣服甩给她洗。
她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免费的保姆和跟班了?
但自己,似乎甘之若饴。
楚非就像没看到她的脸色一样,自顾自的喝了几口水,递回杯子,“全身疼,水杯都端不动了。十几年没生过病了,没想到这么难受。”
她点头,“知道难受了吧?看你以后还不注意”说着把自己手里吹凉了一些的皮蛋瘦肉粥递到他手边,“赶紧吃点吧,吃完了才好吃药。”
他却不接,“没力气了,你喂我吧”
陈浅的脸更红了,啐他一口,“美死你,没力气就不吃。”
楚非索性真的躺下了,“那算了,饿死我算了。”
咬牙,好,算你狠。
第一口粥喂到他嘴边,他乖乖张嘴吃了,唇边挂着的得意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欠扁。
吃了几口,那人又开始找事儿,“包子给我掰一块呗”
白了他一眼,陈浅还是小心的掰了一小块,塞进他嘴里。
他的嘴唇擦过她的指尖,微痒,陈浅心里一慌。
楚非倒是若无其事的细嚼慢咽了下去,这才轻声说,“浅浅,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
他又是似笑非笑,也不说话,继续吃他的粥。
一碗粥都吃完了,又吃了药,也许困劲上来了,他恹恹的躺在床上。
陈浅起身,想要去洗一下手,下一刻,却被他一把拉住。
楚非微微闭着眼睛,“浅浅,别走,陪陪我。”
心,就这样软成了一片。
“我没走,我只是去洗手。”
“不用洗了,坐下,陪陪我。”
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扯到床上。小小的单人床,两人挤在一起,她半躺半坐,他躺着,脸埋在她柔软的胸口。
炙热的气息呼在她身上,隔着薄毛衣,温度不减,反而越发的高了。
陈浅心如擂鼓。
楚非却很快睡着了,手臂还揽着她的腰,脸上深情安然,嘴角微微上挑,孩子一样的愉悦。
于是,舍不得挣开。
陈浅索性也搂住他的肩,轻抚着他有些硬的发丝,心里悄悄说,“楚非,我好喜欢你,你这样子,该也是喜欢我的吧?”
就这样,从那天起,他开始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后来,陈浅说楚非的表白,就是从他把她扯上床开始的,而楚非说明明朦胧中听到她说喜欢自己,偏偏这人就不敢承认,真是敢做不敢当。
大四下学期,陈浅开始找工作,而楚非报了名去当兵。
作为一个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的儿子,楚非从小就有一个军旅梦,而这一点,陈浅从一开始就知道。
5月,陈浅找到了一个在电台做主播的工作,而楚非的体检也是一路通过。
眼看着6月的分离已成定局。
陈浅突然觉得,自己做不到原来想的那么淡然了。
可是,又不能开口阻止他去,他是她的爱人,可他首先是他自己,是那个向往军营的楚非。
她开始越来越粘着他,每一分钟都想掰成几瓣来度过。
楚非似乎感觉到这一点,某一日,两人去吃冰淇淋,陈浅吃着一个香蕉船,楚非端了一杯清水在旁边看着。
她闹着要喂他,他也乖乖吃了。
隔了一会儿,他低低开口,“浅浅,你是不是不愿意我去当兵?”
陈浅一愣。
她想说,那你可以不去吗?
只是终究没说出口。
他笑了,手覆盖在她手上,“愿意等我吗?”
陈浅点头,“当然,废话。”
他似笑非笑,“如果你上班以后,遇到比我好的男人呢。比如说,什么外表冷酷实际深情的总裁,比如说,什么温润如玉的上司,嗯,诸如此类吧,你还等着一个傻大兵吗?”
陈浅直直的看着他,“你对自己没信心?”
楚非摇头,还是似笑非笑,“那倒不是,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只不过”他突然收了笑容,微微垂下眼,“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能陪着你,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因为楚非少有这么正经的说话,也少有这种带了点愧疚的深情,陈浅心里突然酸涩起来。
她用力吸了一口气,脸上挤出灿烂的笑容,“我这么大了,能照顾自己,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地,等着你回来。”
楚非抬眼,怔怔的看着她。
女孩眼里明明水雾缭绕,却笑得灿烂,反而更令他心里的不舍发酵的漫天漫地,计划都想把那一纸的《入伍通知书》扯个粉碎,从此就守在她身边。
最后,他只是倾身吻住她,不同于以往的蜻蜓点水,这一次,霸道而用力,似乎想要把她拆吃入腹。
陈浅睫毛微颤,只一秒,就给予了他热烈的回应。
直到氧气逐渐稀薄,她用力推他的胸口,他才放开她,却是贴着她耳边,微微喘着,声音模糊,“浅浅,我爱你,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楚非2
楚非的身体素质很好,而且,他学过武术,也学过自由搏击。所以,入伍以后,一个偶尔的机会,他被选中加入了特种部队。
特种兵听起来很威风,特别爷们,其实非常苦。
第一年,楚非的身上几乎就没怎么好过,青一块紫一块是家常便饭,就连胳膊都在训练中骨折过一回。因为怕拉下训练,他连假也没休过,和陈浅唯一的联系,只有每周一两次的电话。
陈浅的工作比较轻松,主要就是探访本地一些美食,介绍给听众。
秋末冬初,他收到她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件手工织的毛衣,紫红色,高领,厚实温暖。
他看着,用手慢慢抚摸过,有些想她。
过了春节,他休了五天假,连着周末,有九天时间,去掉往返路上坐火车,他还可以和她在一起六天。
回去的一路上,他心里都慌慌的,出了站,看到穿着玫红色大衣站在外面对他挥着手的她,心里忽然就踏实了下来。
好像一个空瓶子,装满了温水,又满足又温暖。
她却眼睛红了起来,“我听说特种部队很苦,你...”
楚非赶紧摇头,笑的漫不经心,“听谁说的啊,很有意思的。”
“真的?”
他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陈浅租的房子很小,只有一间小房间,和一个转身都费劲儿的厨房。
她让他去洗洗脸,自己则钻进了那个厨房,说马上吃饭了。
楚非没想到陈浅竟然做得一手好菜。
她看着他愣愣的样子,只是笑,“见到的美食多了,都想让你吃到,可是你不回来,我只好都学会,想着有机会就都做给你吃。”
楚非把她扯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口,不让她看到自己没出息的发红的眼圈,“真是我的好老婆。”
那天晚上,他留宿在她的小屋。
很自然的,她就成了他的女人。
关键时刻,他曾经竭力克制住自己,问她,“你愿意吗?”
陈浅的一张小脸已经彩霞漫天,却还是点着头,小小声,“愿意的”
我只要你快乐,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部队里面都是男人,就连长得漂亮点的母猪都没见到一只,初尝男欢女爱滋味的楚非该有多么凶猛那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其后的三天,陈浅请了假,每天都在家陪着他。
两人除了吃饭上厕所,几乎就没下过床。
第三天晚上,她实在吃不消了,央求他休息一晚,他低笑着,“特种兵的训练看来真有好处,最起码,体力好。”
她咬他一口,“我又不是特种兵,要体力好,找女兵去。”
他漫不经心的笑,“怕你舍不得”
当兵第三年,楚非家里除了一些事儿。
他妈妈突发重病,正巧他爸爸有个大型军演,他是总指挥,不仅没在家,而且断了所有联络。
如果不是妈妈的同学刚巧找她有事,恐怕楚妈妈这一次就算是死在家里,被人发现都要好几天以后了。
这件事对楚非触动极大。
他考虑了一整夜,最后决定退伍。
他打电话给陈浅说,“国家有很多军人,可是我的妈妈,只有我和爸爸,我不能让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家在临市,原本他准备回去,陈浅也准备跟他过去。可楚妈妈不同意,临市是个小城市,开着车十几分钟就能跑一圈,她不想儿子这一生就困在那里。而且,她自己也快退休了,退休后就准备搬去楚爸爸所在的B市,结束这大半辈子的两地生活。
于是楚非留在了S市。
他拒绝了复原分配的国有企业的机会,自己和两个战友开了一家酒吧。
酒吧的工作主要是晚上,所以白天,当陈浅也不需要录节目的时候,两人就到处疯玩。
那段日子,是陈浅最快乐的日子。
他们甚至连婚房都装修了,婚纱照也拍了。
直到...发生那件事。
那天,陈浅晚上替一个主持情感节目的同事当了一个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1点了,她打电话给楚非,想让他来接她,电话却没打通。
好在,他的酒吧距离她的单位也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于是她就直接去了酒吧找他。
她其实很少去酒吧找他,他说那种地方复杂,不希望她去。
进门,到了吧台,他不在。
调酒的小帅哥不认识她,听说找楚非,又看她有楚非的电话号码,于是随手指了指楼上,让她直接去办公室。
有的时候,真的是命中注定。
就比如,她上去,不早不晚的看见他从办公室里出来,衣衫半敞着,怀里搂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样子看不清,只看见一头长发,整个人倚在他怀里,一只手还搭在他的皮带扣上。
太过震惊,陈浅愣在了当地,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解开他的皮带,然后手被他按住,两人变成了面对着面,身体贴合着。
等到她反应过来,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只迅速转身飞快的往楼下跑去。
隐约听到楚非在后面喊她。
她越跑越快,甚至甩掉了高跟鞋。
就在楚非的脚步声迅速接近的时候,她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当时她和楚非住在一起,而她现在不想回去,于是在河边下了车。
河边有一片树林,白天一定很好看,夜晚也只剩下密不透光的黑。而黑暗,寂静,都是陈浅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可是,她没想到,寂静的河边,竟然也会遇到贼。
那人抢她的包的时候,陈浅没有松手,她和他厮打在了一起。
并不是舍命不舍财的人,只是这个包,是楚非上月送给她的,她舍不得。
最后,贼终于恼羞成怒,一刀捅了过来,正中她的小腹。
陈浅都不知道自己在中刀之后怎么样撑着死不松手,最后贼看她真的是不要命了,干脆弃了她跑了,她才撑着打了110。
住院的时候,楚非就找到了她。
其实,他的所有解释,她都相信,她一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只是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多想一想。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她和他已经回不去了。
其后,楚非一直要求给他个机会,重新开始,楚非也一直以为,她是气自己和醉酒的女客纠缠,她归根结底还是不相信自己什么都没做。
从解释,到恳求,到气愤她的不信任,到灰心失望,最后,到不再联系,楚非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最后,他从他们装修好的婚房里面搬了出来,过了几年,遇见了另一个叫鱼珞的女孩。
那个女孩,有她一样的清透笑容,也有她一样的害羞时候死撑着不承认的表情。
他想,不如重新开始吧。
自己已经不年轻了,也许,上天注定,有些感情,始终是有缘无分的。
可是没过多久,他发现,这是个心里面有了别人的女孩。
那个人早就长成了她心里的一棵树,他不想去拔除,既然他喜欢这个女孩的笑容,何必要做让她疼的事情呢?
如果那样,他宁愿就做朋友,看着她幸福,反而会更满足。
再后来,某一次,他参加了一个朋友的婚礼。
巧合的是,那个朋友的新婚妻子,是陈浅的同事,于是,这次重逢,猝不及防。
当时,他刚从洗手间出来,而她,正往里面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清楚的看到,她眼里那一瞬的温柔。
他侧身想走,楚非也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他不想在不要她的女人面前失态。
尽管,那一瞬,他知道自己很想她,一直都想着她。
她却低声开口了,“你...好吗?”
于是他站住,直直的看着她,似笑非笑,“对于这个问题,你还在意吗?”
然后看着她眼圈迅速红了。
她低头,说了声对不起,就要走开。
错身而过的瞬间,楚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回答我。”
她不说话,他更用力,听到她吸气,只是她还是不说话。
终于还是舍不得,他放开她的手腕,“算了”抬脚准备走。
她的声音很小,从背后传来,“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你好吗?”
“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他的声音漫不经心,“有区别吗?”
然后大步而去。
半月以后,朋友带着新婚妻子蜜月归来,在他的酒吧小聚。
他似乎无意,“那天,你们婚礼,遇到个同学。”
朋友的妻子马上问了是谁,得知是陈浅,她叹了口气。
“既然是同学,你不知道吗,她身体不好,去年还做了一次大手术,也没人照顾,可怜得很。”
他一怔,胸口痛不可言。
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才查到她的病历。
原来,当年受伤以后的检查中,发现以外的竟然患了宫颈癌,而且,已经是中期。
为了切除肿瘤,又保住子宫,陈浅保守治疗了几年后,终于做了一次大手术。
这次手术,使她彻底的脱离了癌症患者的身份,只是,子宫虽然保住了,怀孕,却是难上加难。
也许,终其一生,她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看了这个结果,除了心疼,楚非却感觉到一丝释然。
陈浅,原来,你爱我如斯。
只不过,你看低了我。
他仰头,看着夕阳。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失望,你是我的,这辈子,别想逃了。
☆、番外:苏芩
苏芩十岁到十六岁这六年,是和她的外婆,以及已故外公的儿子,她妈妈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弟弟,她名义上的小舅舅陆云岸生活在一起。
她高大上的父母,苏教授夫妇,去往英国做访问学者,一年也回来不到一次。
而外婆那时候,似乎脑子出了点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苏芩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你和她说话,她不大反应的过来,而她和你说的话,多数都是早八百年发生过的事儿,一遍一遍的反复说。
陆云岸比苏芩大八岁,苏芩被父母送回来的那一年,他上大一。
一个家庭里,只剩下老的和小的,尽管不缺钱,却也需要一个人撑起来,于是,陆云岸就成了这个人。
他不住校,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做了早餐,叫苏芩起床吃饭,顺路骑车送她上学,然后自己上学。
晚上,苏芩自己放学回家,去菜市场买了菜,等着陆云岸下课回来做饭,饭后,她做作业,他看书。
那些年,经历的时候,苏芩只觉得自己和别人家比起来,父母都不在,太无依无靠,只是过了很多年以后,反而怎么回想,都会觉得幸福无边。
小时候的苏芩,和长大以后不太一样,也是个挺活泼的小姑娘。上学的路上,她会和陆云岸聊天,不过经常是她在说,他静静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
比如,她说,某某老师真的脾气好坏,虽然有同学上课说话,他也不该踩在桌子上发脾气啊,为人师表,这种形象怎么可以呢?
陆云岸就笑,“那为人师表应该什么形象?”
苏芩想想,“起码应该像小舅舅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好好讲道理。”
又比如,她说,班里和自己一起值日那个男生真是讨厌,每次扫地都要偷懒,害的她还要重新打扫一遍,真不知道他自己的房间会不会搞成垃圾站。
陆云岸又笑,“男生本来就喜欢偷懒”
“才不是”她看着他逐渐高大颀长的背影,“小舅舅你就不会,你那么干净整洁,而且你扫地都优雅的像个绅士,男生就应该这样。”
等她上了初中,他已经上大三。
她的学校是他所在大学附属中学,于是,他继续送她上学,只不过,早餐她偶尔会帮忙做,晚上放了学,也会一起回家,她煮饭,他做菜。
他们的聊天一直都继续着,对于苏芩来说,陆云岸,是她最重要的朋友、亲人,很多少女心事,她只愿意说给他听。
比如,他们学校的同学好无聊,评比什么班花校花的,而她一路胜出。虽然她很不在意,居于她下一名的那个一脸媚相的女生却咽不下这口气,有事没事的和她找茬。
比如,他们学校高年级男生,还有高中部那些男生,都很讨厌,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收到一封情书,害的她被老师找去谈话。
等到,诸如此类。
陆云岸一般都会微笑着听她说,或者问一句,“需不需要我和你们老师沟通一下。”
苏芩摇头,“你还是尽量少去我们学校吧,我们女同学都问过我了,给你开家长会那个帅哥是谁啊,介绍一下呗。”
他失笑,“你们同学真是凶猛,我还是闪了吧。”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不大喜欢他和女生交往了。
其实陆云岸一向就受女生喜欢,所以周末有时候也有女生约他出去玩,他很少去,去了,也会带着她。
她初二那年夏天,他大学毕业聚餐,刚好那天外婆被她的姨姥姥接去他们家,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于是他带上了她一起去。
陆云岸有个女同学名字叫周婉仪的,以前经常来找陆云岸一起去书店什么的,苏芩也认识。
那天,她还坐在饭桌上埋头吃东西,突然不见了陆云岸,于是出去找。
在餐厅外面转角处,她看见了陆云岸修长的身影,旁边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式周婉仪。
两个身影紧贴着。
有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说大学时候不谈恋爱吗,那现在毕业了,你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谈恋爱吗?”
陆云岸似乎很无奈的笑了笑,“婉仪,你是我的朋友,我真的觉得你很好,只不过我们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啊?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陆云岸似乎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说,“没感觉。”
然后那个周婉仪笑了,“陆云岸,我现在不是要嫁给你,我是要你试试和我谈谈恋爱,看看会不会合适。如果真的不合适,分开就行了,难道你还怕我死缠烂打吗?”
苏芩突然不想再听下去了。
她十四岁了,她知道恋爱怎么回事。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只是看见小舅舅有人喜欢,有人想要成为他的女朋友,苏芩觉得自己心里极难受,好像心尖上的肉被人生生割下一块一样。
她轻轻的叫着,“小舅舅,陆云岸”
很快,就看见他大步走过来,微微皱着眉,“芩儿,你怎么出来了?”
苏芩扁嘴,“找不到你......”
他微笑一下,牵了她的手,“走,进去吧,等一会儿你爱吃的菜都被别人吃完了。”
多年以后,苏芩想起过往,或多或少的觉得,自己对陆云岸异乎寻常的爱里面,也许是包含了迷恋、崇拜和一点点恋父情节的,可是,不管这爱起源是什么,成分多么不同于别人,比如鱼珞和叶子期那种单纯的爱情,于她而言,仍然放不下。
苏芩十六岁那年,陆云岸到底还是恋爱了。
这对苏芩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
她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高一这个阶段作业很多,他也只以为她是忙着功课,并没有怎么在意。
她也没有说。
陆云岸那个女朋友,是艺术学院大三的学生,长得妩媚却不艳俗,气质很好,唱歌也特别好听。苏芩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漂亮却偏向清冷的脸蛋叹气,原来他喜欢那样妩媚可人的女孩子。
只不过,据说搞艺术的女孩子很多都比较虚荣,希望他的她是个例外。
这时候的苏芩,已经开始慢慢学着把爱和占有两种情感区别开,她告诉自己,我爱他,我只要他快乐。
可是陆云岸的初恋还是遭遇了滑铁卢。
那个妩媚的女孩子被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砸中,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从此,电视上出现了她的脸。
苏芩每每看见,都觉得这女孩将来肯定后悔,那些虚无的东西,无论是钱,还是名气,怎么抵得过这么好的陆云岸的一颗真心呢?
当时,失恋了的陆云岸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甚至根本没有提起。
如果不是过了几天他突然发起高烧,说了些胡话,苏芩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她照顾了他一整夜,不停的用冰毛巾擦拭他的额头和手心脚心,在他难受的呓语的时候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第二天早上,他退烧了,情绪似乎也平复下来。
他没有问她自己说了什么,也没有提起夜里那个柔软的怀抱。
她也装作若无其事,只是给他煮好了粥,逼着他一口口吃完。
没过几个月,她的父母回国了,而他,选择了出国深造。
一家人送他到机场的时候,苏芩的眼泪几次都快涌出来,又生生逼回去,而他静静的看了她几眼,眼里有什么情绪涌起,最终又归于平静。
每年暑假,他会回来一次,住上一个多月,无论是读研究生的时候,还是后来留校任教。
他每次都会给她带礼物回来,直到,她大学毕业那年,他带回来了一个女人,他介绍说,这是他的女朋友。
苏芩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在自己拼命长大,长成一个美丽的女人,祈望着和他年貌相当的时候,他早已经心有所属。
更可笑的是,她申请了他所在学校的研究生,而且,已经接到了录取通知书。
很久以后,他知道这件事,问她当时为什么会放弃去读,她只是浅淡的笑笑,“突然觉得没了目标,不想去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知道他终于成为别人的丈夫的时候,苏芩刚好在出差归来的路上。
本来以为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她妈妈转来的他的婚纱照,她还是忍不住崩溃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甚至,忘记了自己流了眼泪,只是当看到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错愕的看着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
后来,她知道那个男人叫叶子期。
一个月后,他成了她的男朋友。
她打电话给陆云岸,“小舅舅,我有男朋友了”然后发了两人的大头贴过去。
他顿了顿,而后只是平静的说,“小伙子看着不错,好好相处吧。”
苏芩的心,灰成了一片。
又经过很久,或许也不算太久,一个人的日子无所谓快慢,只是叶子期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奶娃的爸爸,父母开始着急她的婚事。
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也在,而他的妻子,两年前已经独自一人回了美国。
她听说过,两夫妻,一个要回国定居,一个却铁了心定居帝国主义,说来说去,就成了这样。
她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话却是对着妈妈说的,“妈妈,有的人的爱情,在于得到,有的人的爱情,只在于守候。我觉得这样很好。”
他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没说话。
夜里,苏芩站在阳台上看星星,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然后他说,“芩儿,我有个礼物送给你,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算是一个礼物。”
她没回头,只轻声说,“姑且看看。”
他递过来一个红本本,上面写着“离婚证”。苏芩接过,翻了翻时间,已经是三个月以前。
她笑笑,“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会很难,你妈妈...还有其他人...”陆云岸的声音有些艰涩。
苏芩还是笑着,“两个人的事儿,你说那些不相干的干什么?”
身边的男人笑了,很久才说,“我竟然不如你勇敢,真是惭愧。”
于是,苏芩勾起唇角,低下头,任由他把她的手包在手心,温暖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下载尽在 - 手机访问 m.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