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四章(1 / 1)
还未到真正的盛夏,故而夜里的风依旧有些些凉意。
树影绰绰,冷月高挂,多了一份神秘的气息,己然是深夜,大街上空旷无人,却只见墙边处有个
身着黑衣的女子,面蒙黑纱正有些吃力的扶着一位女子依着墙往前面。
“哎哟,慢点。”那女子微喘着气,脚步似有些艰难,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胸,微皱着眉,
“让我稍歇歇,走不动了。”
“你还不快走?是不是等着他们来抓你,才甘心?”那黑衣女子疾言利色,也不顾及她身上的难处,直把她往前面拖着。
那女子显然不肯,一把甩开她的手,轻嗤起来:“你做什么?是怕他们抓住了我,戳穿了你自己
吧?”
月色清亮,照在这二人身上,清清楚楚的印照出采香有些愠怒的苍白脸庞。
黑衣女子冷笑出声:“你以为呢?那药可是你下的,与我有何干系。我与你又不同,我怎样都是宫里头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我怎样,你就不同了,若不是我帮衬着你,将你偷偷藏进我屋子
里,如今你还能出的了王府?”
“如今帮我也是帮你自己。我若被他们抓住,你也脱不干系,我势必要供出你来,这药原本也是
合该由你来下的。你别以为我不晓得,皇后才是你的真主子,可你却听着别人的教唆给王妃下药,就算闹到哪一处,你也逃不过去,两头都要你的命!”采香用手背轻拭自己额上的冷汗,轻推开那黑衣女子,狠狠刮她一眼,艰难的径直往前走。
“你发什么脾气?你我如今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是要救你的。”黑衣女子突然转了语气,又轻扶起采香,“你也不必懊恼,我将自己所有的贴己都给你,待过些日子,此事消停了,我便去接你出城。你且放宽心。”
“都怪我贪财,才帮你做这样的事,也未料到那公主就是个心细的,身边的人也都是极利害的,才被他们逮住。”采香轻叹一声,一边行一边出言,“我如今也不为别的,只为保一条命。”
黑衣女子微微点头:“你说的极是,我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你的,保你才能保我自己不是。”
采香冷哼一声,轻撇她一眼,许久才又出言:“你且将银子拿出来给我,我自己走,你也不必在送了。”
正巧这处有口井,那黑衣女子这般说着,便将采香扶到井边倚着,且从腰间取出一包银子,递到采香的手上:“都在这处了,你好自为之吧。”
采香一拿到银子便有些激动,连忙的将包裹放在井沿上打开了细数,月色之下的银子闪耀着银光,似是闪着无限吸引力令她在瞬间感到满足。
黑衣女子冷眼瞧着采香在那头专心致志的数点着,趁她不注意时一把将她推进井里去,连同那白花花的银子也随她陪葬去了。
跌进井里头的人没有坑一声,想必是脑袋撞到井壁,晕了过去,又落了水,怕是活不成了,但那黑衣女子明显就是不放心,往四周环顾一下,又将那井盖严严实实的盖上,只等了许久,才又打
开了井盖,再往井里头细看,趁着月色,只见那采香漂浮在水上,模样竟觉惊骇,这才长长松了
一口气,又将井盖盖上,转身便想走,却突觉有人重重的拍她的肩膀,待转身一瞧,却是纳兰颜之正冲着自己浅笑。
月色之下的她笑的温和,却不知为何清冷的有些诡异。
那黑衣女子先是身子一愣,随即便想跑,却发现己无路可逃,漠雪及黎夜正在两边站着,一个手持着未出鞘的剑,一个双手环着胸,同是阴冷的盯着她瞧。
纳兰颜之微微往后退了二步,那三人便在此刻动起手来,显然那黑衣女子的武功不济,只有两下花拳锈腿,未有几招便被黎夜擒住了按倒在地上,漠雪一把将她脸上的黑纱扯下来。
却是五儿无疑。
五儿一脸的惊慌失措,却无言以对。
纳兰颜之踩着月色,低着眉目冷眼瞧着五儿,轻言:“带她回去。”
夜,依旧很静,浅云只滤过月腰,未作停留,旖旎无情。
屋子里头也静的很,烛火通明,纱幔珠帘垂地,纳兰颜之坐在软榻上品着茶,瞧不出是什么心思。身侧站着漠雪。
下头跪着五儿,只低着头,一眼不敢瞧纳兰颜之一下。
纳兰颜之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本妃给你二个选择,是生是死,你择其一。”
五儿一下就磕起头来:“奴婢自然是要生的。”
“既是如此,你就要老老实实的作答。若有半句谎话,你既是要生,也由不得你。”纳兰颜之似是言语的轻描淡写,却又透出威慑来。
“是。”五儿微微点头,又自在心里头盘算起来。
“你既己救她,又要害她,是为何?”纳兰颜之倚在软榻上靠着软垫,单手撑着下巴假寐起来。
“我与她都是宫里头出来的宫女,来这处王府,也数我俩最是亲近,平日里也常有交集,后又在一处院子里伺候王妃,感情更是好上加好,采香平日里自有主张,奴婢真不知她竟藏了这个歹心,若是知道,定要劝她不该如此糊涂。奴婢不过就是念在我们往日好了一场的情份上,不忍她受苦,便去她屋子里送碗水,谁知她却要挟奴婢救她出去,又来讹银子,之后也是奴婢一时慌神,才失手将她推下井里,却不是有意为之。”五儿一边小声嘤泣,一边替自己开脱,声情并
茂,极为有理。
“如此说来,你却真是不知情的。”纳兰颜之不动生声,轻言相问。
“奴婢一直紧记王妃对五儿的恩德,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怎能参与,只可惜奴婢原是一番好心,如今却是这样下场。”五儿演的越发卖力,拿衣袖抹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确实罪该万死,也不必替她可惜。”纳兰颜之语气清淡,随即又吩咐,“寻两个人将她从井里拖出来,草草葬了吧。”
“公主仁慈,黎夜己去办了。”漠雪微福着身子,轻声出言。
“奴婢对王妃决无二心,万不敢有半句虚言。”五儿信誓旦旦,一脸诚恳。
“一派胡言!”纳兰颜之突然将那杯清茶一下拂袖在地,目光凛冽,似是一把把冷剑要刺的五儿千穿百孔。
茶水溅到五儿的脸上,令她失了魂一般怔在一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该言语什么。
清脆的破碎声音划破寂静的长空,连站在屋子里外头守门的络月都为之一惊。黎夜刚刚踏进院子,听到摔杯子的声音,只是仰望银月,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这药根本就是你指使采香下的,也是你推她落的井,还敢狡辩,胆敢在本妃的面前耍花腔,果真不知死活!”纳兰颜之一脸愠色,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和之气。
“奴婢未曾给王妃下药,千真万确是采香所为!奴婢对此事一概不知!”五儿泪如雨下,却是抵
死不肯承认。
“你到底侍奉了几个主子?在替谁办事?”纳兰颜之突然轻笑起来,似有些不屑之意,“你真当我是个死人,还是你料定了我不敢拿你如何?”
五儿显然慌了神,眼眸一直闪烁不定,全然掩饰不及她的心虚,却依旧嘴硬:“奴婢不知王妃所言何意。”
纳兰颜之微微睁眸,使了一个眼色给漠雪,漠雪往五儿那处踱了两步,一把将她拖起来,撩开她的衣袖,只见她的手腕处有好几道梅花型的伤痕。
“你既是娄姑姑手底下的人,那下药之事便是娄姑姑教你的?”纳兰颜之凝望住五儿诧异的眼神,秀眉微挑,似在等她承认,“你若办事不利,她便如此罚你,但眼下你的小命可是在本妃的
手心里捏着,别不识好歹!想要跟采香一道沉井,你大可继续嘴硬!”
“求王妃饶命!奴婢听命娄姑姑实属无奈!”五儿眼泪朦胧,连忙挣脱开漠雪,又跪倒在地磕起头来,“奴婢也是被迫的,姑姑说了,若是奴婢肯乖乖听话,只一年,便许诺放奴婢回家。但给
王妃下药之事真是采香个人所为,奴婢只是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娄姑姑未有其它的吩咐。”
纳兰颜之轻笑着直起身子,往五儿那处走去,明眸凝望住她:“你也不必在狡辨,我只在问你一遍,让你下药之人是谁?”
“奴婢真的不知,与奴婢接应之人神神秘秘,若不是他抓了奴婢的短处,奴婢万不会如此对策。”五儿终于应声承认,不在欺瞒。
她也无可奈何,她不过一个小小婢女,只为一条生计,奈何主子们个个都太过聪慧,又岂是她能在其中周转的。
纳兰颜之暗念着也是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便在为难她:“罢了。此事不予你计较。”
“谢王妃。”五儿额头碰地,战战兢兢。
纳兰颜之居高临下望着依旧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的五儿,细细思量一番,半晌才出言:“本妃不
管你用什么法子,在五日之内,滚回你娄姑姑身边去,否则这王府也未有你安身之地。”
天气有些闷热,而五儿的背脊却在发寒,额头竟是冒出细细麻麻的汗珠,只轻吐了一个字:
“是。”
“你可好生寻个妥当的法子。”纳兰颜之轻笑,转身往软榻上走去,“要大家都好看才是。”
这是自然,皇后那处好交待,王府这边不担当责任,所有人都要既有了体面又能成全心中所想,确实有些难度。
五儿深吸一口气,也知自己进退两难,但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