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章 再不放下（下）（1 / 1）
很好，今天把这小两口伤个彻底。
月光皎洁的清辉洒下，我离他两步远，也不走近，尽量平静地说：“既然周晓蝶来做你的女伴，你还带我来干什么？让我来衬托出她英语有多好，衬托多会逢场作戏是吗？你们俩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羞辱我？”
我眼睛里隐忍着怒气，轻笑一声：“庄晏，你说得对，我们是□□裸的金钱关系，但是钱就够脏的了，别把事情再做得这么□□裸，行吗？”
庄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伤害到你了么？”
“没有。”
“那你为什么生气？”
我确实生气了，但怎么可以承认，这样太丢人了，谁认真谁就先输。
可是，喜欢他就意味着她从开始就输在了起点上。
我是心甘情愿被利用的。
在长长久久的沉默后，我很挫败地说：“算了，我们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庄晏偏头看着我：“你需要利用我什么？”
红酒在杯中微晃，我将被子放在栏杆上任它自己平稳，这样的清幽的月夜，我几乎要一冲动就说出心中所想。
我需要你的爱，如果不可以就利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满足我对爱的幻想，如此而已。
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什么呢？最简单的语言说，就是想见他，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意识如此的清醒，听着却像酒话，凑在他耳朵旁边，对着他吹着酒气：“庄晏，你知道吗，我需要的只有你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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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接近尾声，与会人员都要集体去主席台上合影留念。
我去花园拿完绣花鞋回到宴会上，主席台边上好热闹，孙老师非招呼我过去合影。因为刚刚说错了话，我不能负了好意，于是费力的挤啊挤终于挤了进去，挤进去一看周晓蝶不善的目光像飞刀一样飞了过来。这眼神反而刺激了我，我挺直腰板走过去，可是忘了说，我小时候脚踝受过伤，炎症一直未愈，医生嘱咐最好不要穿高跟鞋，尤其是不合脚的高跟鞋。地毯上不知谁掉了一串珠子，脚上左右咣当的高跟鞋不偏不倚的踩到了上面。我就这样狼狈地扑在了离舞台十米的地面上，下意识用手撑地，没想到脚下一滑，右手腕承受不住力道脱臼般的疼痛。这样等级的宴会的红毯上怎么会有不该有的东西绊倒客人呢，我来不及考虑自己的手腕，连忙捂着抹胸的衣服避免走光，已有细细的嘲笑传入耳朵里。
我清晰地听见有娇小姐“哎呀”一声，随后是低低的笑声，循声看过去眼风里看到周晓蝶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已不在，这就对了。
枉她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当面锣对面鼓输了之后只会用下流手段的女人。
周晓蝶最后挑衅地说：“你知道庄晏怎么形容你吗？”
我停住了脚步，周晓蝶得意得笑了一声，走过来说：“他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养你在身边就像养一只宠物一样，每天投食圈养就美得找不着北。心情好了拉出来遛遛，心情不好就关在家里抄单词，英语这么烂，免得带出去丢人……”
我转头怒目而视，周晓蝶话停住，一张美艳的脸上写满春风得意，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他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吧？”
“至于你不敢告人的能力……”她放大阴冷的笑意“床上功夫吗？”
我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这一刻，我知道周晓蝶是配不上庄晏的了。
她望着我，挑衅道：“怎么？生气了？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立即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只听“啪”的一声在寂静的角落里清脆又犀利地响起。
掷脸有声！
这货是认定我今天发烧没力气，走“君子动口不手”的套路，没有料到我真的敢下手，她吃痛得捂着左脸，一双似秋水的眸子震惊地看着我，顷刻间就泪眼汪汪的。“你敢……”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讨厌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眼神。哦，对不起，侮辱狗了！”我说话的同时反手又是“啪”的一声，周晓蝶躲避不及，俏生生的右边脸颊也多了一片红彤彤的五指印。“刚才那一下是警告你，我平生最恨传闲话的人！你少拿庄晏吓唬我，就算他现在站在这里也只有看着我打你的份！这一下是我替你爹妈告诉你，说话不积德，在背后给人使绊会有报应的，并且来得很快！”
其实我更想用第三个巴掌告诉她，对自己爱慕的人应该有最起码的尊重。她以为我和庄晏同居，就一定苟且吗？她看低了自己，也看低了别人，这就叫狗眼看人低。这两个巴掌，一个是替自己出气，另一个是我替庄晏打的。
周晓蝶被扇了两个巴掌，惨白着一张小脸，惨白之后又泛着红，这么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比川剧变脸还阴晴不定。
“哦对了，”我必须补充一句：“我打人从不停留在想的阶段，打你就直接打了，有什么好想的！”我懒得再多看这种贱人一眼，觉得自己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让她满场与各色男人调情之后，才毁得她的妆。我拍拍手，说：“周小姐，你粉底抹得太多了，沾我一手。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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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晏说过，事实分为三面，你一面，我一面，真相一面。我自以为是的将自己这一面放得很大很大，恨不得全世界都来认同我的爱情观，让所有人知道她奋不顾身的爱着一个人，而当她触摸到真相时，仿佛置身在巨大的熊熊燃烧的火海面前，她渺小得如同一片绿叶，才走到边缘，就被滚烫的热气灼伤得卷缩起来。
我要是跳进火海里一定顷刻间就化成灰烬，连骨头都不剩。
想到这里，心里陡然一个激灵。
“庄老师，你们觉得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特好玩是不是？”
庄晏定定地看着我，神色复杂，定了很久。
他说：“温宛，无论如何，你不该打她。”
不该打她？这么说来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我低笑一声，“心疼了吧。你看见也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不会让自己受人欺凌，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时至今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荡然无存。
我苦笑一下，拼力试着爬起来，听到人群中有骚动，庄晏朝我这边走过来，皱着眉头，大概又是嫌弃吧。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是英雄救美的桥段，该多么令人心折，可惜……
我手掌撑着地，视线瞥过他的裤脚，努力站起来，冷淡着说：“不好意思，出来给你丢人了。”话还未落地，我顿时觉得天地旋转，身体忽然轻了……庄晏竟然打横抱起我。
我都傻了，任由他把我的胳膊搭在脖颈间，我垂着双脚，安稳的窝在他的怀里。我意识过来是怎么回事后，他已经提起那双高跟鞋，轻声说，“鞋不合脚怎么不说？”
只听到自己坦白的声音：“因为实、实在是太喜欢了。”
庄晏抱着我一步一步的走过人群，他们自动避开一条路，在衣香鬓影之中满是起哄和羡慕。
“等等，”庄晏停住，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还是换上软布鞋吧。”
不过庄晏这个举动显得得罪了慕名前来相亲的闺秀，我瞬间接收到她们幽怨的目光，其中以周家女子尤甚。
“你这双脚真是命途多舛。”他一面说着一面从容地为我穿好喜气洋洋的布鞋，我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不能言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前一秒还挽着自己的未婚妻谈笑风生，下一秒怎么就抱起不成器的圈养的小助理走在大庭广众之下呢？
而且，在学者专家的宴会上这样乡土真的好吗？
庄晏微微颔首的笑容向大家点头致歉：“不好意思。”整个人不卑不亢的姿态十分有腔调。
我借着华丽的水晶灯光凝望着庄晏，他心有灵犀地回应我的目光，我凑近一点，坏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他在我耳边答道：“你比我想象的沉。”
我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眨眼说：“你竟然想过这个问题！还，还想过什么？”
庄晏神色一僵，显然是被反问得有些尴尬，见他语塞的模样。我笑开了，旁人不知俩人说什么甜言蜜语，只觉得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庄晏又低头和她说笑：“你为什么这么沉，是不是我把你养得太好了。”
我瞥到了人群中刀锋似的眼神，心里了然。“我知道你是利用我刺激闺秀们，要是嫌弃我沉，放我下来抱她们去呀！”
庄晏加大了抱着我的力道：“既然抱起来，就没有放下来的道理。”补充一句：“再沉也不能放下。”
庄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蛊惑人的光，投射下来的光影庇佑着我，我故意难为道：“借机占便宜抱我可得说点好听的话。”
庄晏垂下眼皮，握住我不安分的手，语气尽是温柔：“咱们回家说。”
闺秀们的脸刷的一下绿了，饶是我厚脸皮也瞬间红透了。这一句几乎从我指尖传出酥麻的电流，一直流过五脏六腑，麻木着不能自已，走过众人凝视那么一小段路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可是坐电梯到酒店七层的时候，却觉得时间过得比光速还快。
这真是一场完美的具有好莱坞戏剧效果的逢场作戏。
屋里透进来高楼外的灯红酒绿，静谧的空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的脸颊贴上我的额头，皱眉道：“你为什么这么烫？”
庄晏慢慢将小火炉似的我放下，我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软的像云端，我心也飘忽得在九天之上。这一幕似曾相识，非典的时候，他发烧我也是这样问的，后来还表演的“身强体壮”……往事不堪回首，趁着发烧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情有可原。
我没有松开手，舍不得离开这样的清爽的温度，踮起脚尖更用力地抱着他：一字一句清晰道：“庄晏，我爱你。”
庄晏去摸开关的手僵在半空，另一只手里还提着来不及放下的高跟鞋，他只好放在就近的花台上。
心里藏得最深的话脱口而出，竟然毫无征兆，甚至一点都不动人，我微微郁闷，我声音有些发颤接着说：“你知不知道，很早很早以前，早到从见你第一面起，一直到很远很远的以后，远到你不能想到的年代，我都爱着你。”
空气中的尘埃仿佛伴随着我声音的消散，慢慢地，落下来，无声地落在地毯上，落在台灯上，落在他的西服上，落在我的蓝裙子上。
他眸中微动，放在我腰间的手不知该如何动作：“温宛你……”
“嘘”我把食指放在他的唇上，轻轻摸过他的嘴角，摸过他的眉毛，他的眼角，想要将这个人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仔细印在心里。他眼眸里映着我的影子，对上那双深色的瞳孔，我贪婪地凝视了许久，真喜欢啊，庄晏，我真的很喜欢你，心里话情不自禁地从嘴里说了出来：“你这样骄傲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喜欢上我，也许很快就会忘了我，但是没关系……”我感到自己扬起的脸上有泪水滑落，而他眼睛里的自己是带着笑意的，笑容闪闪，声音如同喃喃呓语一般：“庄晏，真的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他迟久没有动静，涩然的嗓音在我头顶低低地响起：“你，真的是温宛吗？”
我不知该作何回答。
等我开口想要说出实情的时候，他已捧住了我的脸，低头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