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一章 五蕴皆空(1 / 1)
国庆假期之后,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能看见挂出来的横幅,红彤彤一片,想回避都回避不了。原来是庆祝学校70周岁的生日,虽然上了三年大学,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而且学校是逢大的周年才举办校庆的。校庆是在十天之后举行,我掐指一算,是十月十八号!我与母校生日同一天。我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考入Z大真是天意。
想当年我差点就与Z大失之交臂,好在Z对艺术学院的考生有自主招生的考试,说来还得感谢班导师。贾超在入学考试上指点我的素描说:“你这里的立体面,画得再大气些。多余的该删就删了。”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指导自己,但觉得指导的还不错,我从善如流按他的要求改了设计,后来成绩出来,加加总总竟然够了Z的分数线,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爸妈总说要感谢帮我的人,听说也是Z大的老师,但我觉得都是因为自己下苦功夫学画画争取来的,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如今看来,来Z大读书,简直是天作之合。
校庆召开前有各种热身活动,第一轮是全校的本科生,第二轮是研究生,第三轮是留学生。其中第一轮由于人数太广,由各学院自主举办,交一份计划流程和报销费用单就成,第三轮是为了照顾国际友人,体现团结友好共住地球村的繁荣局面特意安排的。所以,数来数去就属第二轮比较有含金量,校方关注度最高,教职工也跟着一起参加“我问你来答,中华文化我知道”的比拼。
这个比赛……真是……令人无语凝噎。
我正无语的时候,庄晏一句我给你报名了,让我彻底噎住了。
此事非同小可,我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有数,参加这样的比赛完全是白给啊。我下课之后马不停蹄直奔庄晏的办公室。
庄晏的办公室有五、六名老师,由于其中一个老师不是在编教师,只上课不坐班,所以人数固定不下来,但是五个人的办公室,因为有两个中年妇女教授,俨然是个风起云涌,八卦满天飞的小集体了。我从窗户看见庄晏好像不在里面,正犹豫着发短信问庄晏该怎么办的时候,办公室里几句闲谈传入我的耳朵里。
一个盘着头发的女人说:“世风日下啊,文学院的那个张副院长还不是个好例子。他趁妻子怀孕的时候,在外面乱搞,跟一个研究生纠缠不清,结果老婆知道后就带着刚出生的儿子去美国了。”
另一个穿着碎花衣服应该算是盘头的老闺蜜,她说:“听说他家里是红二代,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爬到院长的位子。他长得倒是不错,不过人是真风流,就喜欢单纯的女学生。你看,娶了研究生,结果在人家怀孩子的时候,又跟一个自己带的研究生搞在一起。啧啧,哎……”
盘头说:“没法说,现在的小姑娘们啊,怎么就不长点脸呢!”
碎花说:“天天跟导师朝夕相处,有钱有权有甜言蜜语,再自尊自爱的小姑娘也会把持不住呗。哎,远的不说,你就说”她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小庄,平时多正经的一个人,老实巴交的。啧,再看看这几天……”
我听到庄晏的八卦,耳朵出奇的好使,贴着墙一字不漏地偷听。
盘头特别有感慨地说:“是啊,我听我们班的孩子说,他和那个温宛的女孩子都住到一起了。”
“嘘,这话千万不能当着周教授的面说,他们家闺女晓蝶一直暗恋小庄,小姑娘自尊心可强了……”
话说到后面就没了动静,我踮起脚尖,扒着窗户看到俩人会意地点了点头,不约而同的端起茶杯,不约而同地吹了吹热气,碎花补充一句:“一看温宛就不是省油的灯,可惜了这个可人的好名字了。”
我听到这里火噌地就窜上来,虽然知道跟不该两个中年妇女一般见识,但是真想推门冲进去问个明白。温宛怎么了?名字好人也不错啊!再者说了,庄晏是大学老师,我是研究生,男未婚女未嫁,都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光明正大的自由恋爱有什么嚼舌根的,况且跟那个狗屁张院长的下流作风本质上就不一样!凭什么诋毁温宛,凭什么诋毁庄晏!
我手已经握上了办公室门把手,正欲推开门,只听停了谈话又续了起来。
盘头说:“我听主任说,这次国家项目的投标竞选,咱们学院推选的人就是庄晏呢,这么重要的项目要是出了风头,脚跟就算站稳了。”
碎花盖上茶杯,水没咽利索就接道:“可不是,多好的一次跃龙门的机会啊,庄晏这个小伙子年轻有为,学校对他也很看重,不过,如果有作风问题,这次市里面的竞选,悬了。”
盘头说:“哎可惜了,咱们这么假设啊,小庄要是娶了晓蝶,庄周两家结为亲家,一个在学术界大有建树,一个家里后台硬,强强联合,这次参与竞选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抬了抬下巴说:“你说是不是。”
碎花说:“退一步说,就算不为了名和利,他们两个年轻人郎才女貌,晓蝶一心一意的喜欢着小庄,怎么看都是才子佳人的好姻缘。谁也说不出来个什么……”
市里竞选什么什么重要的项目?是什么东东?为什么没听庄晏提起过?还有,周晓蝶喜欢庄晏这件事已经在老师眼里定义为良缘了是吗?
我已经没有了进去找她们理论的冲劲,走廊里夕阳西下的光辉照在我左边的侧脸上,很烫,迎上依旧刺眼的夕阳,眼睛刺痛的睁不开,心里面五味杂陈,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局外人。
睁开眼睛时,余晖已经微微偏斜角度,正暖暖的照在一副清俊的面孔上,他的眼睫毛清晰可见,细细的一排不经意的眨动,好想让人用食指去挑一挑。目光肆意在他的脸上流转,不动神色的互相对峙了十秒钟。他又眨了一下睫毛,率先打破沉默说:“你给我相面呢?”
我继续看他,得出一个结论:“公子最近犯桃花运,不过是朵烂桃花。”
庄晏笑:“敢问有办法破解吗?”
我沉吟:“有,你把温宛的参赛报名给撤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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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为了奖品和奖学金毅然决然参加了比赛,就算拿个三等奖学金也是钱啊,可以给自己买个小礼物,顺道再给庄晏准备生日礼物……
如果说本科生的比赛只是烘托气氛的小玩闹,研究生这个就正规多了。文学院的欧阳教授亲自坐镇主持比赛,开篇先说了一堆孔子,孟子,老庄的故事什么的。底下的理科生和工科生都如坐针毡,我也有点坐不住了,因为临时有些怯场,文学院的一众才子才女都摩拳擦掌得一较高下,自己一个小喽喽凑什么热闹啊不自量力。目光暼到庄晏那里,他正侧头跟贾超老师说着什么,没想到俩人关系这么好,呃,好像庄晏跟哪个老师的关系都不错。比如台上正慷慨陈词的欧阳教授也时常跟庄晏聊天,估计庄晏对古典文学的热爱都是欧阳教授影响的,正怔忡间,主持人上场宣读分组的名单,首先是小组赛,小组赛优胜的人才可以进入最后的决赛。前面都是文学院的一众人等,温宛的名字在遥远的后面,还好还好,庄晏报名是从他们学院报名的,所以跟我同组的人都是理科生。
小组赛的比赛规则是轮流答题,一共十道题,全答对的人可以顺利进入决赛,如果一组之内没有全答对的人,就是答对最多的人胜出。我凭借着耳濡目染的一些知识勉强答对了七道题,而他们组的选手简直太给面子了,正确率竟然都没有超过七道题的。我默默望了一眼文学院三个小组的厮杀,连附加题都算上了还未分出胜负,我叹一口气,大家也都蛮拼的。好在他们内部拼完就能杀下去一大半人才,如果我在他们小组里早就遭淘汰了。正当我为一会决赛苦恼的时候,一位眼熟的男生喊温宛的名字。
这位是?
那人说我叫王鸿宾。
“哦,是小王啊。”我笑笑:“怎么,你也参赛?”
小王虽然被叫做小王,但他是研究生毕业留校负责本科生的就业指导工作的老师,以温宛的身份应该尊称一句王老师。
小王说:“不不不,我是来找庄老师的。真没想到庄老师百忙之中还有时间来参加这个活动,没想到啊没想到。”
我问:“你们现在忙什么呢?”
小王还没来得及回答,主席台传来响亮的敲锣声,进入决赛的人员都要就位了。我匆匆起身,正好迎上庄晏侧过头的目光,他看了我一眼,对旁边的小王点点头,又神情淡然转了回去。
决赛是抢答环节,答对加分,答错扣分,我心想为了不输的太惨还是别抢了吧,至少能维持住一百分的水平。岂料,对面的文学院的学生刷刷地抢答,完全没有给校友留情面的感觉。
主持人问:“我国古代四大名琴有哪些?预备——开始!”
对面同时亮起了一排红灯,其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带着无框眼镜的男生下手最快,得到主持人的肯定后,他胸有成竹地道出答案:“分别是号钟、绕梁、绿绮和焦尾。”
主持人追问:“焦尾琴有一个典故是……”
男生微微一笑,哗哗哗说出一个故事,比提前背好的演讲稿还流畅。观众席响起礼貌的掌声。欧阳教授也满意地点点头。这位叫林若菲的男生应该就是中文系的得意门生了。
眼看着林若菲的分数已经180分,其他人也都有不同的分数入账,只有我还是光秃秃的一百分,没扣分也没进步。
不知不觉已经从普通的抢答环节进入到“猜猜看”的抢答环节,比如主持人先抛出来一句提示,如果答对就可以加三十分,抛出第二句提示,答对可以加二十分,等说完最后一个提示就只能加十分。考察眼疾手快,果断勇敢的一个环节,,因为毕竟是要扣分的,所以即使才子狂砍200多分也不敢贸然下手。大家都保守的最少听到第二句提示,于是这个环节是翻盘的大好时机,我暗暗的想。
(前提是你得知道答案啊。)
“有一位明代的文学家,他写……”
主持人的话被“叮”地一声打断,她停下来,目光就转到我的身上,笑意盈盈地说:“这位……温宛同学终于抢答了,我连第一句提示都没有念完……那么,你的答案是?”
呃……我真的按了嘛。明代的人,只知道一位喜好做木匠活的皇帝啊呜呜呜呜……心里想着翻盘,手下一不留神就滑了。
万众瞩目的时刻,她幽幽的望了一眼庄晏,庄晏漆黑的眸子也盯着我。用唇语说了四个字:“rong gui gu li”
我睁着眼睛辨认他的哑语,荣归故里?主持人倒计时催促答案,我一咬牙,豁出去报出三个字:“归有光!”
主持人wow了一声,上扬的声调说:“恭喜!答对了!加三十分!”
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答完才发现有多胆战心惊,等等,刚刚庄晏在帮我……作弊?而且这个作弊方法十分隐蔽,就算旁人读出他的唇语一时间也联想不通。说来也算不上透露答案,因为“荣归故里”其实是个谜语,电视里的一档节目正是猜一位明代的文学家,《项脊轩志》的作者人尽皆知,可惜我并不知,庄晏耐心给我拆解谜面,其实谜底就在谜面上。
比赛继续,主持人念:“他写了《桃花源记》,写了《归园田居》,他是东晋一位……”
林若菲抢答:“陶渊明!”
主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你确定我要问的是人名?”
林若菲噎了一下。
“他是‘隐逸诗人之宗’,开创了田园诗一体。没错,他就是东晋的陶潜,但我们的问题是他用比兴的手法,写了一篇包含‘十愿十悲’的散文……”
林若菲眼中闪过失望,其他的选手也都了然,我还是一副呆若木鸡不明所以的状态。
林若菲苦笑着说:“《闲情赋》。”
主持人惋惜:“是有些可惜,相应地要扣除三十分了。大家迫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也要注意听清题目哦,不然就真的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了。好,我们振作精神,下一题道是……”
“最后一道题,看看大家的比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林若菲的分数一直遥遥领先,即使扣完分也是领先的,而其他人只要得十分就可以与他达成平手,得到加时赛的机会,如果得到20分就直接优胜而出。所以气氛还是有些紧张的,我倒很无所谓,反正也差着五十分,再怎么抢也无济于事了,静看他们逐鹿中原。
主持人念题:“有一部流传最广的,字数最少的的,言简义丰的佛经是什……”
我按下抢答器,其他人都沉稳着没有动作,大意是猜测我这次不会又是手滑?
林若菲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显然这个答案林若非也知道,只不过是想等主持人说完题目再抢。
我问:“问题是这部佛经的名字吗?”
主持人看了一眼说:“是的。”
那就好办了,我脱口而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答完看见林若菲如鲠在喉的表情,应该是答对了。
但是答对了其实也不会改变结果。
一直未发言的欧阳教授开了口,他望着我,笑得和蔼,“既然是最短的佛经,你能否给大家背诵一遍?”
呃……
大概是抢了他弟子的风头所以故意难为吧。
大家因为教授这个提议而微微兴奋,包括没抢答过得才子,台上台下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静观其变。我悄悄瞄一眼老师评审席,庄晏坐在那里从容不迫地翻看着什么,连眼皮都懒得抬。
主持人打破沉默问:“可以吗?不可以也不勉强,毕竟……”
我打断她的话:“加分吗?我背下来给加分吗?”
她语塞,转头等欧阳教授示下,欧阳教授颔首:“当然,如果你背对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经文从她口中似流水一般淌出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寂静的礼堂里,我的声音格外清晰,清晰到自己都可以听见回音,咒语一般的经文背得连磕绊都没打一个,清越的声音一直到最后“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主持人台本上应该没有这个附加题的答案,小姑娘迷茫的神情中有赞叹,等她背完之后依旧停留在迷茫而赞叹的表情中,对面的才子愕然之余还保持着中文系的风度,他微笑:“一字不差。连读音都很对,佩服。”
台下响起掌声,我面带微笑回应赞扬:“这没什么。过奖了。”
这是庄晏最爱说的“口头禅”,他总是一副淡然谦和的样子,我起初还觉得很臭屁,等今天自己说出来才发现其实这种隐形的骄傲很受用!
我加完附加分成绩和林若菲并列第一,自己真是撞大运了,才答两道题而已啊。文学院里国学系,历史系,中文系底下还有细致分支,而巧的是林若菲正是研究古代文学史方向,他与思政专业的研究生一起夺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把奖金揣兜里,手里拎着一套青花瓷的奖品,心情十分愉悦地跟庄晏一起去吃饭。故意把战利品摆在俩人中间的显眼位置,他终于注意到了,眼光在战利品上转了一圈,我心如擂鼓地等他夸奖我,谁知他一开口竟然是:“你能换另一手拎吗?”
欸?
他掸了掸右胳膊上的灰尘:“别这么一甩一甩的。”
“……”我心里的小火苗倏忽就熄了下去,默默换到了右手。
他见我失落的的表情,又高冷道:“抄了那么多遍,背下来也不是难事。背不下来才是不正常。是吧,温般若。”
我心里的小火苗瞬间被一盆凉水浇的透心凉。
的确是被“罚”抄了N多遍《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而且是以冠冕堂皇的表扬为开端的,有一天背单词的时候,他说:“你字写得真不错,抄一篇佛经给我看看。”
少女情怀总是诗啊!
加之对他爱慕有加,我整个人简直就是任凭他摆布的木偶,别说抄一篇佛经,他就说你把四库全书给我抄一遍我看看,我也会打掉牙齿活血吞的撸起袖子开始抄。
庄晏随手将手中的《般若三经》翻到前面某一页,摆在我眼前说:“就抄佛经里最短的一篇吧。”
我上眼一瞧,翻了两篇,抛开注释,原文不过百十来个字,这有何难!
接过他递来的钢笔,左手按住经文,右手提笔刷刷地一挥而就,庄晏扫了一眼说:“第三句少了‘不垢不净’一句,第五句抄串行了。”
由于之前是信誓旦旦保证有质有量完成任务的,我于是说:“那就再抄一遍吧。”
第二次特别辨认仔细后,指读着重新抄了一份,这一读不要紧,她发现经文里的字都认不全,所以读到后面就变成了囫囵吞枣的默读了。
待她抄完后,庄晏没检查错别字,而是说:“你读一遍给我听。”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刚读完题目,他就打断说:“不对,前面两个字读错了。”
“不然读什么?”
“般若。在梵语里是智慧的意思。”
我说:“是吗?以后请叫我温般若。”
他大概是被我的新名字震撼了,拿起绘图的铅笔,从头开始给易读错的字注音,遇到不确定她会不会读的字时,笔尖停在上空,抬眼看我,我一律摇头说:“拿不准。”
他耐心的标注上声母韵母和声调,认真的神情和画图时如出一辙,修长的手指握着铅笔写字的感觉很好看。
我提议“那用铅笔抄行不?”
因为写错了可以改,不至于无休止的抄下去。
他把铅笔收回:“我得画图,你就用钢笔。”
我惆怅地说:“不会连着拼音再抄一遍吧?”
他说:“你说呢?”
我说:“……”自觉地摊开了信纸。
如此反复数不清多少次,最后直接默写下来一份准确无误的,不多字不少字,文通字顺的心经。
我累得手都要废了,趴在木桌上,感觉自己心如止水马上就能成仙。
庄晏收起图纸说:“好了,吃饭。”
我颤着手举起经文说:“庄老师您好歹也验收一下吧。”
他拾起桌子上的钢笔,转着笔尖说:“好用吗?”
我说:“还行。”
他满意地点点头:“应该是磨出来了,辛苦。”
抄了这么多遍佛经竟然是为了磨练他新买的钢笔?
我拍案而起:“你拿我寻开心?”
他挑眉:“难道不是一个助理的职责所在?”
“……”我晾着一双废手,重新累趴在了桌子上。
回想起到这一幕,我瞬间打消了请他吃饭的冲动。
我右手甩着奖品,左手就空闲出来,庄晏拿出一条木制的细长盒子放在我手心里。
我转头看他:“这是?”
他望着前方,神色淡然:“寻开心的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