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九章 曾经（三）（1 / 1）
小鹊的生物钟在身体里根深，无论几点睡总会在七点时自然醒。
她睁开眼睛被眼前的差之毫厘的脸吓坏了，陈奶奶满面笑容的伸出手，慈祥的抚摸着小鹊的额头，她整个呼吸停滞，“——奶奶。”
“坏孩子，你终于回家了？让奶奶想坏了。”陈萍抓着小鹊的两只手攥在手心里，带着一贯和蔼的口气，“这次回来就不许在走了，很久没有人在陪奶奶读报纸了。”
到现在小鹊还陷在不可思议里，心里很开心，和苏叔叔比其实她和陈萍更近，今年已经七十出头的陈萍身体竟看起来如此见状，自从离开这里，小鹊在也没有机会和奶奶见面。
她问，“上次来看苏叔叔的时候她说您在国外，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萍还未来得及回答，卧室的门被人骤然推开。
“奶奶，就知道你在这里，您该吃早饭了。”
陈萍开心地看了苏辰一眼，点点头，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拍了拍她的手，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在看看小鹊，笑着走了出去。
卧室的暖气很足，小鹊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渍，棉织的睡衣软趴趴的贴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她和苏辰大眼瞪小眼似的沉默了半晌。
“看样子你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好？”苏辰忽然笑着看她说。
她快速的将自己的形象整理了一下，将被子往脖子以上一拉，“托你的福。不过，你的状态看起来好像不太好？是否需要买一盒粉底遮遮的你黑眼圈？”
他像是刚晨练回来还穿着简单的运动装，双手插兜，用桀骜不驯的目光与她对视，那犹如火星撞地球般的瞬间，他忽然无动于衷的挪开了视线，四下看了一眼，“一想到你就睡到我身边，就担心你夜闯我的房间，所以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小鹊捂着嘴吧咯咯地笑。
几秒钟之后她终于不在笑了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在地板上来回走，最后打开衣柜，里面都是她六年前的衣服，现在看起来未免太过稚嫩，幸好她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冲苏辰挥了挥手，“我要换衣服了。”
苏辰歪着脑袋一幅兴趣盎然的看着她，“所以呢？”
她心里骂，不懂装懂的人最可恶了，她干脆直接把他往外推。
推到门口处，却怎么也推不动了，他突然低下头，轻薄的嘴唇凑到小鹊的耳边，“这场景有没有让你想到点什么？”
小鹊不再动作，“我比较好奇你想到了什么？”
他之所以任由她摆布，就是为了配合她重复这个场景？小鹊默然，一生短暂，光阴似箭，人生本身就是再重复再做一件事情，又何必这样浪费时间。
他不回答，她继续推他，这次他同样配合，就在门打开的瞬间，不料他一用力将小鹊整个人反转贴到门上。
“你很喜欢看我像一个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演独角戏是不是？”他的脸逼近，微烫的呼吸刺激着她的皮肤。
“那你呢？什么时候才能演出完？”
“胡小鹊，你是真的一点也不怕我？”
“我怕你又如何，不怕又如何结局不是一样的吗？你明知道索菲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可是你不是照样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吗？所以我做和不做又没有区别，我何必为讨你开心，继续装疯卖傻？”
苏辰微微一怔，“讨我开心？装疯卖傻？胡小鹊你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她抬起头来，“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两个字，愚蠢。”
“你总是说我蠢，又从不告诉我哪里蠢，就算我被人卖了帮人数钱也是因为你。”
苏辰嘴角斜翘。
她知道，通常他这样的表情就是不想在对方谈话。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还没有愚蠢到将这个人彻底惹怒，干脆衣服也不换了，从苏辰的上衣口袋直接掏出手机，发现没有设置密码她松了一口气，拨打了开锁公司的电话。
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后，小鹊转身披上大衣，“好吧，我不和你斗了，我要回家了。”
苏辰到没有说话，释然地摊开双手一笑。
她走到楼下，陈萍已经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浇花，一片花丛中奶奶抬起头来，跟小鹊打招呼，然后就抓着她的手一边让佣人准备早餐，一边跟小鹊介绍花的品种。
小鹊始终不好意思开口说要离开，只委婉的提到，“上班要迟到了，奶奶，下次我在来陪您好不好？”
“苏辰！”奶奶直接冲沙发上看新闻的苏辰喊了一声，“我给小鹊请假，今天不上班了。”
“哦，好，奶奶。”苏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应。
小鹊的脑门上三条黑线。
“奶奶啊——”小鹊还想说什么，被奶奶一瞪眼给吓坏了，陈萍说，“你们都嫌弃奶奶老了，没有人愿意陪我，好了你走吧走吧。”陈萍装作真的生气了一样。
什么都不再说她老老实实的吃早饭，大方桌对面的苏辰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带着得意的笑容问，“苏叔叔呢？”
苏辰像个没有知觉的铁人，“美国。”
她哦了一声慢慢把餐盘里的鸡蛋吃饭，苏辰喝了一杯牛奶，然后上楼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装，他从旋转楼梯走下来的时候，小鹊的花痴又犯了，眼睛落在他的身上挪动不开，差点就忘了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你知道我开锁公司都请好了——”她委屈的看着他。
“哦。”
“哦是什么意思啊？”
“哦就是你自己看着办。”
“你不是说我愚蠢吗？我这么蠢的人怎么会有好办法啊？”
“哦。”
“怎么又哦？”
“你承认你是大蠢猪在跟我说三百遍你错了。”
小鹊叹气，“你是大蠢猪，你错了、你错了、你错了……”
苏辰倒也不生气，嘴角向上弯起，“ok，看起来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错了，我是大蠢猪。”
“已经晚了。”他说。
“我补救行不行？”
“好，但你必须听我的。”
小鹊拍胸口保证，“只要不伤天害理我什么都随你。”
“圣诞节之前我要去法国，保姆有事请假，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留下照顾奶奶。”苏辰像是平时对她派发任务一样。
小鹊马上愣住，和苏辰对视着。
“怎么样？你若是不答应，我想凭奶奶的脾气，就算是圣诞节过了也不可能让你离开的。”
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小鹊，想想马上就是圣诞了前后不出一个星期，迫于无奈只好向现实妥协，“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可以。”
他得意，才发现原来现在的他这么容易满足，只要看到小鹊被他呛的哑口无言，或者是一脸委屈的小媳妇状，他就不自觉的开心，也终于和小时候的小鹊玩了一把角色互换。
一想到奶奶今早看到她开心的模样，就不舍得离开她，可是已经离开六年的她现在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鉴于苏辰，她才鼓起勇气跟奶奶提出，现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留下照顾奶奶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那我现在送你回家收拾一下，就过来。”他转身走在前面。
她大步跟上去，陪着笑听他跟奶奶解释，奶奶抓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放开，直到听到她亲口说，“奶奶，我很快回来。”
上了苏辰的车以后她叹了一口气，系上安全带以后整人靠着椅背，她觉得自己从前一直逃离的事情，现在竟一一回来了。
苏辰启动车，他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其实他也在想这样做好不好，对不对。
车缓缓行使开，他的手机响起，打开蓝牙接通后，电话里传来乔甄清爽的笑声，他对着电话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哦，原来是这样，嗯，圣诞节之前我会赶到的。”他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小鹊的耳边。
“蓝色的耳坠？好，我一会回家给你找找看。”
“再见。”苏辰收了线。
小鹊即转头对着他道，“乔甄？”
“你不是叫她小甄姐吗？”苏辰看了她一眼。
她别过脸看着窗外，“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他专注地开车，“羡慕？”
心里憋着一口气全都聚集在胸口往上的地方，有点酸又像是吃了辣椒以后烧心般的灼烫，她思索了一下，转过头盯着他看，不回答，只问，“你们快要结婚了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样脱口而出，也许是想起昨天早晨苏辰和乔甄一前一后的从家中出来，又或者是刚才那个电话？尽管有些事是她不愿意承认和面对的，这时苏辰说，“如果这样可以令你不开心的话，很快。”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像飞起来了一样在路上行使着。
她懊恼自己竟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闭上嘴巴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