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唐门一战》 第九章：天魔血卫（1 / 1）
“轰隆隆……！”
一阵幽闷的雷声自浓厚的云层里隐隐传来，冷风侵体，遥远的天边透出异常的虹彩。
山下的旷野间，二千名天魔弟子整整齐齐的布成六个大型方阵，兵刃挺持身前。绵长的呼吸声外，再无半点声音。比之前日两派联军那种飞扬霸气，另有种令人心神震颤的凛然杀意。
薛雁飞伸出手来，仰望天际，微喟道：“就快下雨了！”爱怜的搂住身旁凝注唐家堡，美目内闪灼着酷寒光华的天香香，突然两指交迸，的！地弹了下手指。
战鼓轰然暴响。
“嗬！”
二千名天魔弟子一起大喝，隆隆步履声响中，队形整齐的逐步向半山腰上的唐家堡前进。
城楼处一片寂静。
看着天魔中人渐渐逼近，一众唐门首脑人物的脸色无不沉重至极。
只消看对方此刻声势，便可明白天魔教已有一举击溃唐门的决心。
尤为可虑的，是目下这二千名天魔弟子眼神充沛，精足气神，显是该教精锐，远非前日两派联军相比。
但更可怕的，还是天魔教此时采用的战术。
千余面近五尺高的巨盾布成第一道阵线，不仅可挡住城墙处射下的箭矢，而且亦令唐门再也难以从容布置名震天下的毒阵。
同时五十余辆头裹铁皮、尖锥形的檑木车排布于侧面，最后才是兵林森寒的天魔弟子。这种阵势，攻退便利，臻至无隙可击。唐门若欲将之击退，除了出城硬拚外，实再无他途。
杀意漫天凝聚。
“杀！”
突趋激越的战鼓声内，二千人一齐狂呼，速度猝增。怒潮般疯狂呐喊，蜂涌而上。转眼间便至堡前。
“轰！轰！轰！”
檑木撞击巨声刹时自四下连绵响起。沙尘弥漫间，五丈高的雄浑城墙似在风中战栗。
关键时刻终于来临。
城楼处一众脸色苍白的唐氏中人眼光一齐落在唐牧飞身上，静待这最高首领示下。
唐牧飞默默无语，回眼看向城楼下广场里列阵以待的四千多名唐氏弟子，久久难作决定。
堡内所有精锐弟子已完全集结此处，若再不能将来犯之敌击退，唐氏一族将永远消失武林。
城外杀声震天，城内则哑雀无声，形成一种诡异又鲜明的对比。
“轰！”
怒海狂涛般的接踵撞击下，西角堡墙处忽然坍塌一角。天魔弟子狂声欢叫，加紧猛攻。
唐牧飞长叹一声，终于挥下右手。
凄厉的号角声立即吹响。
沉厚的堡门轧、轧开启，整齐的步履声中，四千名唐氏子弟隆隆开出。
战鼓声中，天魔弟子同时弃下战车，潮水般退却。当唐氏门人戒备着追至山下旷野时，忽一齐呼喝返身扑上。
喊杀声立即惊天动地响起。
“哗！”
公孙慕才挥开折扇，自认潇洒的摇了几下，眼视战场，呵呵笑道：“咱们引蛇出洞的计划成攻了！娘的，早知唐家堡内现下只有四千兵力，咱们先前又何须紧张！”
侧回头来，颤着肉乎乎的脸颊向天香香笑道：“香香，不要生气，依四伯伯看，那唐门小美人儿多半是想劫持你，再以你迫使咱们退兵。呵呵，待会四伯伯把她擒了来，你想要怎样处置她，就怎样好了！”
正遥立观战的郑宇明哼了一声，回眼睥睨他道：“老四，不要高兴得早了！嘿！四千人！纵以我天魔教之能，也够忙上一阵子了！”
伫立一旁，面色阴沉的铁布衣插口道：“天魔教纵横四海，自不会把区区四千唐门子弟看在眼里，但是，此刻战场上贵派兵力不过二千余人。以寡敌众，只怕击溃唐门尚还要费些周张吧？”
郑宇明与公孙慕才和薛雁飞身边的屠漫隐三人互看一眼，忽然同时狂笑起来。
一众大联盟中人脸色微变，隐觉不妙时，“人屠”屠漫隐嘎然止笑，凝视铁布衣，眼内爆出血芒道：“铁盟主未免太过小视我天魔教了！你大联盟办不到的事，未必我天魔教办不到！虽然目下战场上只有二千儿郎，但真要击溃唐门，他们也便够了！何况……嘿嘿！”
语气傲然、言词如刀，已再无把对方视为“盟友”之意了。
以铁布衣为首的一众大联盟邪派高手无不变色时，公孙慕才呵呵一笑，眺望唐家堡，小眼内射出酷烈杀意道：“大龙头，有否兴趣与老夫等攻入堡内去大杀一阵？”
“啊……”
连绵不断的惨叫声里，唐家堡下血肉残肢遍地皆是，一时尸横累积。
不过一注香时间，双方伤亡皆近千人，战况之惨烈，无以复加。
交战双方都明白，这已不是单纯的帮派之争，尤以唐门为甚，今日若不击退敌人，唐家堡便会永远自武林四大世家里除名。
况连日进攻，天魔教虽为天下第一邪教，伤亡仍是惨重无比，仇恨趋使下，唐家堡被攻陷之时，就是大屠杀开始之际。
“锵！锵！锵！”
一阵密集的兵刃交撞声后，天魔教左翼终被唐氏弟子攻破。一时哀声大作，唐门惊涛骇浪般的冲击下，守在最前方的百余天魔弟子惨呼溅血抛飞开去。
与此同时，二千多名唐氏中人自正面狂喊着发起猛冲，人人拚死下，天魔弟子再也抵挡不住，阵脚动摇，缓慢往后退去。
却正好陷入唐门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声震霄汉的喊杀声里，后方、侧面早布好阵势的近千名唐门长枪队漫山遍野疯狂扑上，前后绞击，血肉四溅横飞。天魔弟子瞬时伤亡惨重之极。
天上彤云密布，四下寒风呼啸。
地面上天魔教的失败却已成定局。
郑宇明森酷的三角眼里射出意外之至的神情。面寒如冰的扫视了下一旁脸上微露讥讽的大联盟众人，向修目内首次爆出怒火的薛雁飞看去，沙声道：“老大？”
唐门出乎意料的强悍，若不尽早设法，下方战场上二千名弟子将面临被之全歼的命运。
薛雁飞缓缓颔首，眼内电芒尽射，手势抬处，向山下发出命令。
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倏然轰鸣，与阴晦云层间的闷雷声相互辉映，杀意宛似有形之物，满天迸起。
“嗬！”
无数声音汇成的一道震天狂喝自山后传至。
轰！轰！轰！三千名身披铠甲，眼内寒光慑人、颈缠鲜红丝巾的天魔弟子分作五队，随着冲天沙尘，源源不绝开拨出来。
鲜血般的丝巾在风中猎猎飘飞，三千人漠无表情，浑身上下仿佛散发着死亡的意味，望之令人遍体生寒，似不战便可屈人之兵。
为了攻陷唐门，天魔教终于派出了最后的精锐。
“铁血卫！”
看着这三千人蜂涌加入战团，城楼上一众唐门首领脸上刹时一齐失去血色。
千百年间，自天魔教创教以来，铁血卫便是无敌的象征。远至武林战国时代，近至二百年前“魔王”全胜天率众争霸天下，成千上万的江湖中人曾被之屠灭。
更让人骇惧的，是铁血卫不出则已，出则不退，除非完全战死，或将敌人尽数歼灭。
当年位列天下六大门派的峨嵋派，便是先在铁血卫下精锐伤亡殆尽，然后再被天魔教“大魔神”一举击溃，终至在六大门派里除名。
消失近两百年后，这曾经叱咤天下，无所匹敌的天魔血卫终于重现人间。
战局骤变。
只一个冲锋，正面进攻的三千唐氏子弟当即溃败，不似血肉之躯的铁血卫凌厉无比的攻势下，无人能挡之一个回合，战阵溃散，漫野败退。
杀声震天。
不旋踵间，本已伤亡重大的唐氏弟子便只剩下二千来人，又因各自为战，虽仍拚死反抗，却仍在片刻间，便被士气大振的天魔中人逼退至唐家堡前。
云层里雷声渐炽，天色越来越是阴晦。
“喀喇……”
半空中突然耀过一道眩目光华，刹时间，舍死交战的双方什么也看不见。
斗大的雨点倾盆而下，以君临天下之势打下地面。鲜血涓然流淌，汇成无数条怵目惊心的蜿蜒血溪，滑过置天地变色而不顾的几千人的脚下。
“杀！”
暴雨如注，战况渐趋白热化。
退无可退下，唐氏众人集结成一个圆阵，背靠着背，狂呼酣斗，拚命抵挡四面八方疯狂扑来的天魔中人。血肉残肢四散迸飞。
城楼上唐门众首领早泪流满面。
堡内精兵尽出，剩下的只有几千名老弱妇孺，虽然无不精擅暗器毒药，但以之抵御天下第一邪教，却不啻送死。
无可用之兵下，眼睁睁看着四千子弟尽丧堡下，心情之悲恸自是无言名状。
唐牧飞闭紧双目，脸上水光点点，也不知是雨花，还是泪水。嘴色痛苦的抽痉着，终于下定决心吐出一个字，道：“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