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二十七:泄露天机(1 / 1)
攥着比黄金还贵的牛黄,晴玥瞪着朱高燧,指着自己拖长了声调,“那胖子的家丁跟踪我?”
对方点了点头。
“为什么?!”晴玥不安的环顾起四周。
“现在不在了,他看到我们老早就跑了。至于为什么要跟着你……”朱高燧耸了耸肩,“可能是不服气、可能是看上你了、还有种可能……”
“什么可能?”晴玥无解。
“他早就盯上你了。”一直沉默的朱高煦开了口。
这里是个背街的小三岔道口,岔口中间的空地上生着棵茂密的老槐树,树下凿着口水井。或是已近中午天太热,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晴玥将目光绕过朱高燧,看了眼坐在井沿儿的朱高煦,他从刚才把自己带出药铺之后就再没开过口,只无聊的掷着石子。
明白这位爷是他想讲才讲,你问他反而九成九的不会讲。晴玥是很识趣仍将脸转向朱高燧,“怎么说?”
“他是怎么找上你的?”朱高燧反问。
晴玥只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一说完,她忽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朱高燧看她明白过来,笑着点点头,“瞧出来了吧?”
“他明摆着是故意上来找上门的!”
“孺子可教!”朱高燧笑道:“你一个姑娘家,那胖子要找你麻烦只会是想……”说着他捏起了下巴,仔细将晴玥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才点点头说:“只会是想调戏你。”
晴玥顿觉无言,难道自己会被调戏的资本这么不明显吗?
“但显然他的初衷是纯粹找茬,只是后来见色起意罢了。”说着朱高燧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算他倒霉,遇到我们了。”
晴玥听了就不解起来,“可是我基本就没出过府,不可能跟外面的人结上梁子啊!”
“你不知道?”朱高燧有点儿惊讶,“那胖子跟魏国公府还沾着亲呢!”
晴玥愣住,“跟谁沾亲,什么样儿的亲?”
“就是你们府里的……”
“三弟!”一旁的朱高煦突然就打断了弟弟的话,他站起身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就朝晴玥二人慢慢走了过来,“忘记平时怎么教你的吗?别人的家事,少管!”
说“少管”两个字的时候,朱高煦的声调明显变得很凶厉,仿佛两颗钉子被人猛一榔头砸入晴玥心头。她不吭声的看着朱高煦,心里明白这句话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意思就是他们没兴趣趟公府宅子里的浑水。
“至于你。”朱高煦望向晴玥,脸上带着厌恶,“真是能惹麻烦!就不能安分点吗?好歹也想想你娘!!”
听着朱高煦的呵斥,晴玥忽然间就明白了过来。朱高煦必然已经知道自己是润娘的女儿,因着燕王妃的关系才三番两次的帮自己。但这些都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他撞见了不好不管而已。而他做这一切的理由,都只是念着两位母亲之间的情分。
虽说如此,晴玥心里还是感激朱高煦。但是他刚才那一番不公正的评断,仍然让她觉得不满。她从未故意去挑起什么事端,只是公府离总有一个捉不到的黑影躲在暗处算计着自己。这一点她也很无辜,但是,并不需要跟朱高煦解释。
晴玥福了福身,带着受教的表情,“敬遵小王爷的教诲,今日之事奴婢已得到教训,日后一定安分守己。小王爷的恩德无以为报,奴婢只能谨记在心。”
朱高煦眉间一挑,有些诧异。
“只是奴婢受主子差遣,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退了。”低眉顺眼的再福了福神,晴玥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站住!”
压了压心头的火,晴玥还是转过了身,却见明晃晃的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一把接住,手心却被砸得生疼。低头一瞧,竟是那把银匕首。
还没来得及张口,朱高煦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女人用过的东西,我不要。”
晴玥羞恼的抬起头,眼前却连人影都没了……
***
晴玥走进冯仲家门的时候,有点惊讶那老头居然先回来了,抱着东西想走近细瞧,却见他正好就搁下了笔。
“照着这个抓吧!”老头捋了捋胡须,笑着将墨迹未干的方子递给身后的冯仲,“按照我教你的法子,七日之后能进得饮食就是有起色,一月内若能开口说话就无大碍了。老太太慈悲,定能平安渡过此劫。”
冯仲听罢面露喜色,连连点着头,“我这就去!”说着就直往外冲,险些撞倒了进来的晴玥。
一把拉住冯仲站稳了脚,晴玥笑道:“瞧你冒冒失失的就往外跑,可有银子?”说着便要从怀里拿。
“晴姑娘不用拿,我身上有银子!你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冯仲是喜笑颜开,也不多解释就跑出了家门。
晴玥听了是一愣,不解的望向那老头,却见他悠然自得的端起了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喘了口气儿,晴玥搁下东西探头瞅了眼里屋,见老太太仍阖眼睡着,“这病,您有多大的把握?”
“七、八成吧。”
晴玥一扭头,“你早上才说过,若是使得起银子还有两分希望!”
“那是说,若得了这两味药便多了两分希望。”老头子捋了捋胡子,带着点儿得意,“还有五、六成就是靠老朽的本事了。”
晴玥听了是扑哧一笑,也懒得跟这故弄玄虚的老头计较。只要老太太的病能治好,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但是想着想着,她却仍觉得好笑,“你不是说,非要等我拿回了药才开方子的吗?”
“因为老朽早已看出,姑娘是个守信的人。”
听到夸赞心里难免是有些受用的,晴玥刚才的一番不顺心倒是散了去,想了想又问:“对了,冯仲哪来的银子?”
老头神秘一笑,“你以为冯仲是个只会靠姐姐接济的无用之辈?”
晴玥咂了咂舌,她倒是没有特意去想过这个问题。但在潜意识中,好像是有点儿这种感觉。不过,她知道冯仲是个老实本分人。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冯仲本是个木匠,此处乡邻都知道他的好手艺。不过是他娘病了,只得撂下手中的活计在床前侍奉。”说着那老头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久了,家中就难免艰难。偏那西头的刘财主又赖着打制家具的工钱,冯仲没了辙才去找得他姐姐。”
“你倒是清楚的很呀!”晴玥边问边自斟了杯茶。
“老朽走街串巷为四邻医病,自然也听闻得一些。”
“那这又跟冯仲的银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今儿那刘财主发了善?”
“善是没发,可他头上倒发了个疖子。”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请老朽去为他医病啊!”
“医病?难道你把他欠冯仲的工钱也一起‘医’出来了?”
老头子笑而不答,只瞥了眼儿跟前空掉的茶杯。晴玥立刻会意,是毕恭毕敬的将被子斟满,又饶有兴致的问:“您老人家到底使了什么法儿?”
瞥了晴玥一眼,老头儿摇头晃脑的只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山人自有妙计!”
“故弄玄虚!”晴玥没好气的丢了一句,扭过头再不睬他。
老头倒也不恼,只捋着胡子笑道,“姑娘何必生气呢?老朽用得什么法子并不打紧,重要的是让姑娘知道冯仲的为人!”
晴只觉得好笑,“冯仲的为人?”
“冯仲为人忠厚老实,孝敬老母体恤家姐,是个至善之人。他又身怀一门好手艺,是个吃苦耐劳的年轻人。想来待到他母亲平安渡过此劫,往后的日子也只会越过越好!”
“倒是这个理。”晴玥笑着点点头。
“所以要是哪个姑娘嫁给了冯仲,后半辈子是享不尽的福气呀!”
“应该是的。”晴玥呷了口茶,还没咽下就只觉怪怪的。她扭过头,见那老头竟颇有意味的盯着自己。再细细琢磨起刚才那番话,一口茶就全喷了出来。
一边猛咳一边从怀里抽出帕子,晴玥在心里已经把这不正经的老头骂了一百遍。请他来给人瞧病,倒顺道做起媒来,难不成行医赚不够还想得一笔媒钱?
好容易缓过气儿来,晴玥拿帕子沾了沾嘴儿又扫了扫衣裳。长出了口气儿才转过身子一本正经的说:“听您这话,是想让我给冯仲当媳妇?”
老头顿时面露喜色,激动的说:“姑娘果然有慧根!老朽的话还未挑明,姑娘却已知道老朽的心意。想来姑娘这样心灵目通,若能与冯仲结为连理,日后并定能共扶家业、子孙满堂!”
“越说越离谱!!”晴玥恼羞成怒,当即拍桌而起,“我敬您医术高明悉心为冯老太太诊病,您却在这满口胡言乱语,不觉得太过失礼了吗?”
“姑娘不愿嫁给冯仲为妻?”老头有些失色,“姑娘是嫌弃冯仲家中贫寒吗?可老朽敢同姑娘保证,冯仲日后定会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
“不是!不是!”晴玥摆着手,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的好。
“可姑娘不是一直都希望,能够获得一份自由吗?”
“什么?!”晴玥惊讶的抬起头。
那老头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空茫,“你为命运所趋来到这里,都是因果法缘所致,但人间世事皆有定数,岂是人力能够改变?姑娘是至善之人,本不该有此劫,若是能就此停下脚步与冯仲结下一段良缘,不仅可以平安了此一生还能救下几条无辜性命啊!”
一股透骨的寒意慢慢爬上脊背,晴玥的双腿已有些颤抖。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