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Part __17』(1 / 1)
“仅此而已吗,恩?”
艾尔莎端坐在皇位上,手指轻点着手中的文书。
窗外的大雪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
“唔…嗯…是的…”年老的大臣慢腾腾的翻动着文书,凑到昏花的眼前仔细端详着“南埃尔斯同意与阿伦黛尔停战…阿伦黛尔归为郡级…政治名义上从属于南埃尔斯…”
“恩,很合理。”艾尔莎平静的打断了大臣的话,偏过头出神的端详着窗外的大雪,“能来同一个弱国谈这些事宜,已经是南埃尔斯的最大屈就了吧。”
艾尔莎嘲讽的笑起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汉斯。”
“…除此之外,还有…”大臣望着艾尔莎,迟疑着开口,“南埃尔斯的国王陛下请求与您…缔结婚姻。”
艾尔莎怔住,而后轻笑一声“哈,没错…考虑得很周全。杀死自己的妻子,总比杀死自己的部下要容易得多。”
“女、女王陛下?”大臣不明所以。
“没事了,你退下吧。”艾尔莎垂下眉眼。
“是。”
“女王陛下!”大门被猛地推开。
艾尔莎抬起眼,静静望向冲进来的戎装男子,轻轻点下头“威尔森伯爵,你来了。”
“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条件!”威尔森愤慨的走到大臣面前,夺过他手中的文书,“我还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取胜!全民征兵,新征军从后方包抄南埃尔斯,吸走他们的主力,然后正规军从正面一举击溃!或者在城内布置满火药和尖刺,等他们…”
“不,只有这一种办法了。”艾尔莎平静的从他手中抽出文书,“威尔森伯爵,你是个优秀的将领,这毋庸置疑。”
艾尔莎拿起一支羽毛笔,在桌边的墨水瓶中蘸了蘸,低下头,笑容里有悲悯的意味,“可阿伦黛尔是一个国家,并不是一个军事要塞啊。”
威尔森怔住。
“伯爵,你在来的路上,是不是也看到了广场上跪着的那些民众们。”艾尔莎的笔尖悬在文书上,“大军围城,危在旦夕,而他们…却还守在这里。卫兵驱散走一批,第二批依旧会跪在这里。他们祈求上帝,祈求国家…能给他们安定平和。”
“他们如此笃信着我们,”艾尔莎的笑愈加悲凉,“所以,这是唯一的办法。”
笔尖刷刷的落在纸上,银刻的文章印在融化的火漆蜡上,落在文书的右下角。
艾尔莎再抬起头时,面上已是平静无波。
而面前的威尔森已是一脸的灰暗颓然。
“都退下吧。”艾尔莎挥挥手,略疲倦的撑住额头,半阖上眼。
“是。”两声高低不一的应声响起,稀稀落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对了,”艾尔莎忽然问道,“艾维尔公爵还在软禁吗。”
“是的,女王陛下。”
“解除他的软禁,”艾尔莎顿了一下, “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
大门被轻轻合上,发出咔哒的轻响。
艾尔莎睁开眼,一收疲倦之态,平静的说道:“汉斯,别来无恙。”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衣着华贵的栗发男子缓缓从屏风后踱步而出,白天鹅绸的衣裤,钉着鎏金的扣子,上衣下摆滚了苍蓝的边,胸口以及裤脚处绣着华丽的纹章,肩上垂着裹金丝的流苏,厚重的红色披风,上下摆沿边缀着毛边。额上箍着一圈纯金的链子,金链的正中央垂下一滴松绿色的宝石。俊美的五官,唇角带着丝了然的微笑,右手漫不经心的摆弄着胸前的纽扣。
“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艾尔莎漠然的盯着面前的男子。
“是想不到我会这么快篡位成功,还是想不到阿伦黛尔会这么快沦陷?”汉斯唇边的笑容加深。
“南埃尔斯的国王陛下说话还真是…直抒胸臆。”艾尔莎唇边勾起不带感情的微笑,“也对…你弑兄杀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必用这个嘲笑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过任何人。”汉斯慢条斯理的说道,“反抗者死,仅此而已。”
“哦?”艾尔莎向上挑起音调,嘲讽的笑起来,“这么说来,倘若我刚刚没有签下合约…现在躺在你脚下的血泊里的人,就又多了一个,是吗?”
“我怎么会杀你,”汉斯挑起略带轻佻的笑容,向艾尔莎走来, “我两次来阿伦黛尔的目的都没有变,”汉斯伸手勾向她的下巴,“都是为了娶你。”
明明是笑着的一张脸,眼神里却分明没有一丝感情。
“呵,”艾尔莎不留痕迹的躲过汉斯的手,冷笑着望向汉斯“这里又没有旁人,汉斯国王又何必再做足虚假的声势。”
“你作为女人的唯一缺点,就是太过聪明了,”汉斯缩回手,脸上依旧是轻佻的笑意,眼眸中的寒意却愈发加深了,“可惜不会再有用武之地了。”
“说你的条件。”艾尔莎站起身,并不看汉斯,只兀自走向窗边。
“很简单,阿伦黛尔从此从属于南埃尔斯,不会再有盟约关系,只作为南埃尔斯的郡级领土。”汉斯眯起眼望着窗边的艾尔莎,“相应的,我会保证阿伦黛尔永不再经战火。”
“很好,一条命换一个国家。这个买卖很值。”艾尔莎平静的望着窗外,手指贴着玻璃静静下滑,“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清脆的叩门声响起,艾维尔穿戴整齐的站在门边,垂首向汉斯行礼。
“既然你们都会合了,那我就先走一步。”艾尔莎似是不经意的扫了艾维尔一眼,从窗边走开,“好好享用阿伦黛尔,汉斯国王。”
艾尔莎走到门边,与艾维尔擦肩而过。
“我知道是你设计害死了克斯托夫,”擦肩而过的瞬间,艾尔莎轻声喃喃道,“所以别着急,慢慢等着。”
艾维尔的双目骤然睁大。
艾尔莎轻飘飘的擦身而过,轻巧的关上大门。
门内的艾维尔恢复了平静,走到汉斯身边,谦卑的行礼道:“汉斯陛下,您交待给我的全部事情,我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唔。”汉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从口袋里翻出手套,仔细地戴上。
窗外风急雪骤。
汉斯走向门边的步伐忽然顿了一下,望着窗外的大雪出了神。
“…安娜公主,安葬在了哪里。”
良久,汉斯开口嘶哑的喃喃问道。
艾维尔怔了一下,“在北山,需要我带您过去吗,陛下?”
“…不了。”汉斯回转过头,面上不露丝毫端倪,继续向门边走去。
“她不会希望我去看她的。”
最后一句轻不可闻,连近在身旁的艾维尔都没有听到。
轻的,仿佛连他自己都已听不到。
我知道她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