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番外2（1 / 1）
颜洛卿讨厌赵左。
赵左讨厌颜洛卿。
这是熟识他们的人都知道的事。
颜洛卿早忘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只记得在漫长的高中时代，有那么一个叫赵左的跳梁小丑一直让他嗤之以鼻。光揍他就已经揍腻了。
颜洛卿自认为是一个品行正直的人，人不犯他，他绝不犯人；人若犯他，他必弄死丫的。所以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定不是他主动挑起来的。
颜洛卿记不清二人是如何结下的梁子。
他只是一直觉得这人很碍眼。
碍眼到，一看到他，就会觉得手指关节肩肘关节膝关节各种关节很痒。
可惜颜洛卿和齐韩的好友高寒月偏偏是赵左的死党。
每次有高寒月的聚会，颜赵二人都会到场，然后一如既往的互相攻击。
去年年初那次聚会也是这样吧。
颜洛卿喝了口咖啡，听着凌晨的音箱低低放出的恐怖电影配乐，记忆的画面不自觉的浮上眼前。
那天是个阴天。
这并不是重点，因为故事是从晚上开始的。
高寒月发起了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聚会，这个聚会一如往常地在最后演变成酒气冲天的群魔乱舞。
颜洛卿在陷入微醺之前想起明天早上十点钟的会议，找了个机会从后门溜出了包厢。
一想到刚刚赵左趁国王游戏耍他，就不由牙痒痒的。赵左指定要【头上两个旋，手指七个斗的人做500个俯卧撑或到女厕上厕所】，全场只有他一个符合这个特征。现在颜洛卿腰还有点酸。可惜自己一直没抽到国王，没法报这一箭之仇。急着回家，先算了。
下次，让你完蛋。哼。
从地下停车场把车开出通道，冷不丁前面路口滑出一辆白色的福特。
颜洛卿急忙转了个方向停下，但还是把那辆福特轻轻蹭了下。
福特慢慢停下来，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颜洛卿很不想看到的脸。
赵左从车里眯起眼睛，借着幽黄的灯光看清了颜洛卿的脸，冷笑了一声。
要是换了别人，颜洛卿一定会道个歉完事，但对象是赵左……
他懒得搭理，径直踩了下油门，绕过福特，朝大门冲去，一路冲到大马路。
高寒月挑的这个会所在人迹罕至的寿春路，车开出来连个人影也看不到，怪阴森的。
空空荡荡的公路两旁的路灯投下高强度的白光，颜洛卿的眼睛被强光刺得微微发痛。
一扫，后视镜里一抹熟悉的白色。
操了。
颜洛卿想也不想，顺手从副驾上拎起醒酒备用的一袋袋装凉茶从车窗往后扔。
凉茶在后视镜里后快的往后飞，转眼便在福特的车窗上炸开了。
颜洛卿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放声大笑。
福特被凉茶炸的晃了晃，旋即便恢复过来，雨刷把破掉的袋子和茶水扫掉，车速加大，很快就到了跟颜洛卿并驾的程度。
赵左在他对面大吼：“姓颜的，你找死！”
“还你那500个俯卧撑。”颜洛卿笑了笑，一手拎起副驾上的其它几袋凉茶朝赵左晃了晃。
“操，谁知道你正好头上两个旋手上7个斗。自个儿倒霉还怨我。”赵左瞪他一眼，竖起中指，加大油门，越过了颜洛卿的车。
哟呵，横起来了。
颜洛卿来劲儿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紧追不放。
从城里追到郊外，从有路灯的地方开到没路灯的地方。追得颜洛卿都快犯困了。
赵左忽然在前面百米开外调了个头，把车身横挡在路上停住。
颜洛卿在那儿莫名地好笑：认输了吧？傻逼。
脑中已经开始了高速的运算，他估计，等自己的车接近100米的时候，赵左一定会忙不迭地把车调走，到时他踩个刹车就完事，还可以狠狠嘲弄一番。
距离在迅速缩短。
九十，八十，七十……
赵左从车窗冒出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丝毫没有减速的颜洛卿越来越近。
颜洛卿心下一凛，不知是因为路灯的光系，还是因为酒精的作前，他眼前忽然一阵一阵的晃过白雾。等反应过来要减速刹车的时候，一阵巨响已经把他的神智震出了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颜洛卿在全身的剧痛与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里醒来。
在疼痛中恍了好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坏事了。坏事了。
车侧倒在路边，左脚被变了形的车身压得动弹不得，左手也痛得几乎抬不起来，只有右手勉强可以动。所幸头部在安全气囊的保护下只有被碎玻璃擦过的轻伤。
感觉到左臂在滴血，他赶紧从座位上摸到一条平时运动后用的毛巾，紧紧裹住伤口。然后从口袋找到手机。
仅仅是拿着手机而已，右手都在不停地哆嗦，几乎就要拿不住。
颜洛卿只好把右手背托在变了形的方向盘上，勉强支住，吃力地按了120。
就在按下0的那一瞬间，颜洛卿忽然想起了赵左。
对了。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撞上去前赵左把头伸出车窗的情影.......
全身一寒，脑中瞬间清醒起来。
赶紧在接通前摁掉了电话。
从车里往外张望，几米开外，那辆福特畸形地仰翻在空地上，扭曲的车身在路灯下晃眼的白亮。一个黑色的球状物在车身下的阴影中若隐若现。
颜洛卿呆了几秒，手指在通话列表里游移了一下，终于抖着手选中了其中一个，按下。
接通后，那边传来含糊不清的咒骂。
颜洛卿没有理会那人的咒骂，用不同于平时的沙哑声音喃喃说，“别吵，我杀人了。”
有个说法是，好朋友愿意帮你搬家，最好的朋友愿意帮你处理尸体。
那么齐韩无疑是后者。
他在40分钟内飙着不知怎么弄来的救护车孤身赶了过来。
齐韩拿工具把压住他腿的地方撬开，给颜洛卿大致检查过腿骨和脊椎没有大碍后，小心翼翼把人拽了出来，给他止了血，让他躺在担架上别动，自己去福特那边看情况。
过了会儿齐韩走了回来，闻到颜洛卿身上散发出的酒味儿，不由骂了句，“□□妈你还喝了酒！死定了你。”话锋一转，黑着脸问：“他这辈子估计就这么完蛋了，你个王八蛋！听说他下周原本要结婚的，这下子。操蛋。你他妈想怎么办？”
颜洛卿沉默了一会儿，“埋了？”
齐韩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了一根，深吸一口：“不太人道吧。”他平时很少抽烟。但眼下，他只能这样壮胆。
颜洛卿想了很久，“那，烧了？”
齐韩诧异地看看他，“你非得把他弄死？多大仇。”本来只是问他要不要自首而已……
颜洛卿看看不远处那颗球状物，“头掉了还可以接上？”他不想坐牢。绝对不要。
齐韩哭笑不得地说：“那是颗蓝球。他人在车里，脑部重击重度昏迷。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过能不能醒过来就……”
颜洛卿听到死不了三个字，只觉得原来捂紧了的心脏一下子放开了，全身瞬间轻了起来，然后意识也越来越远......
“我先把他送去我们医院抢救，一会儿再让人把你送去三医院，分开住院不容易引人怀疑。天亮之前我找人把现场处理掉。”
在意识沉底之前，他耳边响起齐韩的话。
大门开起的声音把颜洛卿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擦了下冷汗，起身迎向正在玄关换鞋的某人，看着对方满眼的憔悴，不由得皱起了眉毛，“又他妈加班？”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赵左任由他的手指轻轻□□自己的头发里乱揉，抬眼看看他，“这位炮|友，你也用不着天天来吧？”
“谁给我钥匙的。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颜洛卿呵地笑出声，他玩起无赖来，赵左这个大无赖也只能干瞪眼。
是怕你再爬一次楼给摔死好吗。
赵左暗暗翻了个白眼，早知道就不给了。这套公寓是表姐给租的，每隔半个月会过来帮他收拾一趟。现在姓颜的差不多把行李都搬过来了，那些KY和套子被表姐发现怎么解释？这个女人可是很麻烦的。
但今天加班加到这么晚，实在身心俱疲，连反唇相讥的力气都没有，他拨开颜洛卿的手，跳到沙发上趴着。
颜洛卿把榨好的果汁递过去，骑在他腿上给他做头颈按摩。
赵左喝着心爱的青苹果汁，享受着舒适地按摩，无比纠结地想，特么的这货今天又撞邪了？玩贤妻cosplay？……平时他凶神恶煞时自己还能摞摞狠话。可他一这样，根本就没法跟他正常交流啊怎么办，光是正眼看他一眼都会觉得臊得慌。这种莫名其妙的少女般的情怀是怎么回事！！那天晚上也是，他一道歉撒娇，自己就完全没辙，莫名其妙就心软了……坚持演黑脸演了那么久，居然溃于一时，前功尽弃！哎，可恨。搞什么鬼。脸上突然好烫。为什么认真地想着这么严肃的问题竟然会脸红？！这下还怎么开口赶他回去好呢？
颜洛卿手指滑过赵左脑右侧的时候格外轻柔。那里，有开过刀缝合的疤口。他一边随着位置变换按摩的力道，一边伏下身去，试图透过微长的层层黑发去看那些旧疤。换了个角度果然隐约看到了其中一道，细密的针脚像蜈蚣一样从头侧爬到了后脑。他轻轻隔着头发去吻那道伤疤，心里无比欣慰地说，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瞟到头发掩映下红得发光的耳朵，不由低低笑出声，伸手去细抚右边那只耳朵的耳廓，然后在他难得的温驯之下顺着线条一路摸到了他发烫的右颊，揉了几把，继而摸到了那细薄的鼻翼，突然冷不丁捏住了他的鼻子。
“唔！”赵左拿开他的手，从沙发上跳着要起身，被颜洛卿压回去，他只好仰起来，回头瞪他，“神经病！”
颜洛卿把他翻了个身，对着他通红的鼻子一口吻了下去。顺便吻了他的眉毛，眼睛，脖子，以及其它脖子以下不能写的部位……一直吻到赵左忍无可忍地把他踹下了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