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白后(1 / 1)
丞相府门口的卫兵鄙夷地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的落魄女子,感叹民风日下!有病不去医就算了,还不老实地呆在家里,偏要出来丢人现眼。
幸好他们的丞相大人不拘小节,连带随从们耳濡目染下也挺有涵养,要不怎会容忍曾经的司马家府,现在的墨相官邸被一泼妇硬闯?
这妇人年纪轻轻,病得可以,居然声称自己是最后一任司马家主,曾经叱咤风云的白后!她疯得忒有“水平”,直接冒犯皇族,于是乎惊动了他们的主子。
烈日下,一匹纯黑色的汗血宝马朝丞相府邸飞奔来,马上的中年男子两鬓已霜染,却依旧龙章凤姿,雍容华贵。
角落里发着呆的女子忽闻这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突然而起冲到了路中央。“居然敢在街道上策马狂奔,还有没有王法?”她大吼一声道。
中年男堪堪将马刹停在女子面前,闻言面色一沉下马道:“羽帝幼时很喜欢吃一种酿造的甜品,姑娘可知是何物?”
“怎么,他想吃我做的桃花酿吗?”女子闻言双目一亮,一身破旧污秽的奇装异服竟也掩盖不了这如同珍珠般的璀璨光华。
昔日的大理寺卿,如今的墨相眼眶一红,哽咽道:“先帝临去很想吃桃花酿,只是皇后来晚了五年旬余!”
司马慕白独自坐在集贤亭中,看水中熟悉的倒影,若有所思。影中人秀丽典雅,双瞳剪清水,深坐蹙蛾眉,却是她本来的面貌。
那一日她见到透明的自己或许是一种量子场的反应,只将意识转换回她的世界,怪不得她一回来竟无人相识。
她转过身,旁边身穿华服垂手而立的孩童恭敬地向她问安:“母后,明日是重阳,是否一同去祭扫祖墓?”
这个生得粉雕玉琢,美如冠玉的当今天子,在司马慕白看来酷似幼年的君离羽,恐亦有姬凝雪的影子。
她于是没有回应,继续转过来沉思:她回去了五天而已,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五年前她没能啃到底的这一口,果然是亏了,他的唇,他略显消瘦的肩,他眉眼,竟白白便宜了别人。
她愤怒地想到,也许是他酒醉的那夜,她将他推了出去,便有此孽果!须臾后又安慰自己,也许是他等她久不归来,情伤的那些日子被人占了空……
“你母后正伤怀着,陛下可自去书房阅些臣挑选的奏折!”墨相瞧了一眼出神的白后,叹了口气候将幼帝支开了。
“先帝写下一部传记,嘱托臣交给回来的皇后!”墨倾麟掏出一本丝绸包裹的本子。
司马慕白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只道:“墨相位极人臣,何不取而代之,尽可免去这番托孤忠臣的造势!”
原来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堆砌着他们的缘分,如今都尘归尘土归土,洗尽铅华也换不回来了。如今摆在眼前的,只有封面上的“白后传”三个字,仿佛嘲笑着她的执着。
墨倾麟没有动静,可身边的现任大理寺卿不干了:“我家大人本性风流,可就是喜欢沉闷的人,不然怎么会为了圣上呕心沥血,扶持幼帝至今!”
这话说的,果真是极贴切的,白后心想。小羽确实是个沉闷的人,如果真得已经不喜欢了,便该早些明言,她何苦一厢情愿抛弃了所有回到这里!
“我曾无数次思索我与他究竟错过了什么,可惜思索至今没有结果,可见上天一定判定了我与他无缘。”
墨相一度欲驳斥白后没有尽人力,而归责于上天,但略一考量这两人一路走来的段子,只能遗憾地沉默了。
司马慕白安静地顺着小白的皮毛,雪豹近来对她的态度尚佳,毕竟年岁已高,亦折腾不动了。自墨相告诉她,当今皇帝只是君氏的近亲,她便暗中执掌朝政,抚育幼帝,又过去了数个春秋。
她本想着就这样吧,人这一辈子不过几十年而已,忍一忍便过去了。可没想到又算错了一点,自穿越回来她的容貌始终没有变化,如今站在皇帝身边正恰似他的长姐。
于是又一年桃花开满枝头时,她做了碗桃花酿摆在集贤亭中,独自牵着小白离了都城。至此,她发现她结的这个尾,委实有些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