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节(1 / 1)
哥哥的婚宴十分气派,他毕竟是廖家唯一的儿子啊。
新郎和新娘扯着红绸步入礼堂的瞬间,滴缠激动的小脸绯红,仿佛那身披嫁衣的女子是她一般。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祝福着,希望神把一切幸福赐于两人。
新娘经过滴缠身边的那一瞬间,忽然爆发的凛冽的气势宛若夹带着利剑的冰雪般向她袭来,那个声音出奇的响亮。
今晚到新房来。
喜乐仍在继续,宾客们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一切照旧,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没有人听到那个声音吗?滴缠满脸狐疑。
难道……嫂嫂用的是“无语传声”?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滴缠惊怔。这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学,江湖上知晓的也只是寥寥几人,更不要说使用了。但是不管怎样嫂嫂也是名门之后,而思那家的武学又以奇诡见长,所以会这么不着边际的武功也是可以理解的。
新房里一反常态的寂静,嫂嫂浓妆淡抹,面若桃花,美目流转,朱唇樱樱,神色间透露出的却不是千娇百媚,而是咄咄英气,飒爽身姿。凤披霞冠早已放置一旁,一身素衣衬得她分外飘逸。
“嫂嫂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家不会要你的,所以你还是早些死了心的好。”冰刀雨剑从那两片薄薄的唇中急射而出,狂风暴雨般席卷了滴缠的神智。
“为……为什么?”滴缠将自己控制到极限,沙哑着问道。
给哥哥幸福的人为什么给她带来的却是灾难?阴风将摇曳的红烛溺死,凄楚翻飞,顿时漫天,那抹泪隐忍的苍白。
“你应该明白我们两家的联姻只不过是政治婚姻,因此,我们需要的是势力而不是感情,相比之下,你还未出阁的姐姐廖洄静似乎对思那家更有利一些。况且,因为你生母的关系我们无法接受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们这样做的理由,毕竟,你也是廖家的人。”
“他……知道吗?”
“嗯,知道。”思那清文平静的仿佛止水,却悠悠吐出几个惊涛骇浪般的字。
“他能‘理解’你们这些所谓的理由?”滴缠苦笑着反问。
“不管他是否理解,至少他没有反抗。我们通常会把这种做法称之为‘默许’。”思那清文的脸上竟然写满了无奈。
“是你们逼他的吧,从小到大,这样的事还不够多吗?”滴缠眼底的苍白渐渐转为殷红,怒火熊熊。
来不及悲伤,此时此刻,她只想向思那汀启问个清楚明白,自己真的已经成为他屈服的代价了吗?
滴缠从来没有发觉敲门声竟然也可以如此惨烈,夹杂着她的呜咽,简直如同世间最凄惨的哭嚎。
她知道他在里面,可是整整一个时辰的哀求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屋里的人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在声嘶力竭后坠入万丈深渊。他温柔的安慰,温暖的怀抱,顷刻间化为乌有,像焚尽的冥币般洋洋洒洒飘散。
“难道你根本不需要向我解释?或者,你是想用你的‘默许’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在颠倒的世界中找寻着立足的根基,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却总也摆脱不了那种无以言表的眩晕。
好一个残忍的“默许”啊……
酒,各种各样的酒,白酒,黄酒,米酒,上好的女儿红,廉价的烧刀子,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或清澈或浑浊的液体都如涓涓溪流汇入大海般流进面前那个似缸大小的容器中……滴缠将头深深的埋进酒里,大口大口吞食着那些灼人心脾的液体。
浓香漫溢,蚕食着她濒临崩溃的呼吸。
为什么明明是最最猛烈的酒,在她口中却如同清水般惨淡无味,无论怎样浸泡仍然驱不走身体里彻骨的寒。
因为你生母的关系…
因为你生母的关系……
因为你生母的关系………
这是世上最恶毒的语言了吧,可是她跟我又有什么联系,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承受这个“□□”的骂名,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啊,什么都没有!!
一遍又一遍的狂呼换来的却只有远方旷古深邃的回音。
孤独,竟是这般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