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还没出去,就看见丫鬟云儿提着食盒轻轻地走了进来,云儿看见子衿醒了,高兴地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道:“少夫人,您醒了。这是少帅亲自嘱咐厨房给您做的晚饭。”
郁子衿本是饿着的,可这样折腾了一番后竟是毫无食欲。
“我现在不想吃,先放着吧。”
一句话刚说罢,入画就已经将那饭菜打食盒里取了出来,喜滋滋地道:“看少帅对少夫人多好,还专门让人做了少夫人喜欢的桂花糕,只是不知道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桂花。”
郁子衿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黄米莲子粥还冒着热气,桂花糕上的香气虽不及屋中药香浓郁,可清香还是幽微地氤氲在屋子里。子衿看着这些清淡的饭菜,听着屋里丫头们的这些话,眼泪夺眶而出。这时候云儿也端了药进来,三个人见着子衿这样目眢心忳的神色顿地没了话语,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入画吟着眼泪劝道:“少夫人,饭还是要吃的,要不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子衿欠身在床上,那桌上的饭菜上中的腾腾热气透过泪眼愈显朦胧,入画站在床前,玉儿和云儿梳着辫子站在桌前,像是两个犯了错待责罚的孩子一样。云儿也随着入画说道:“姐姐说的对,我娘说了,人一生病这身子就虚。少夫人您可得仔细身子,只有这样少夫人您的病才会好。”云儿说着盛了半盅黄米莲子粥来。
看着热气腾腾的粥,子衿很想念她妈妈,以前还小的时候,一生病她妈妈就熬了粥喂她,还坐在床前一直一直守着她。她很想爸爸,很想大妈,很想采采很想哥哥,她很想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剪烛西窗却话时
容沐晟一连几天都宿在书房,实在是没怎么休息好,本来是军情紧急,再加上这几日郁子衿病了,沐晟更是怫然不悦。
早上沐晟穿着件军官常服坐在书桌前看文件,连副官就在门口打报告,沐晟丢开手中的文件,道:“进来。”
“少帅”
沐晟看了一眼连孟培手里的一沓文件,“什么事?”
“少帅,杜统帅来电。”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念!”
“容少帅鉴:今局势动荡,谣诼滋多,幸得少帅开诚宣示,老臣跪谢。老臣日前已替少帅重取京津、津浦各线。望城乃奉平门户,鉴于事势,少帅应运筹决策,冀挽危情,老臣自当与少帅同心合胆,为少帅鞠躬尽瘁,万死不辞。杜梁岳特此呈电,辛酉年,申皓电。”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这正是沐晟要的结果。
杜梁岳本是辅佐容沐晟的父亲容景璞容大将军的肱骨之臣,容将军去世后他便又跟着容少帅了,沐晟是料定了杜梁岳不是忘恩背义之人。他这回只是想以此试探一下杜梁岳杜统帅对自己的忠心。这古语云:兵马未动,粮草先。以此便可知道军饷、粮食对于一个军队事有多么重要。沐晟现在处境艰难,其实子衿当日说得对,杜梁岳不过是担心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沐晟现在只须打消了他的这番念头便可。
容沐晟心情大好,轻松地道:“倘若真如外头所说杜统帅心存二念,那我这回下压了供给他军队的军需粮饷,杜梁岳正好以此为借口率军临阵反戈。”
连孟培暗暗吸了口气:少帅这可真是兵走险招。
“这尚卓崇还真沉得住气?”
连副官这才忙回道:“我正要给少帅说这事,元郡那边来消息,说是昨夜尚统制带着十几个人朝北站口来了。”
沐晟一听,冷笑了一声,道:“我倒低估他了,昨晚就出发,想来他应该早就到了。”
“一切都在少帅掌控之中,看来尚统制来官邸也到下午了。不过,还望少帅一切小心为上。”听得连孟培这样说,沐晟不禁一挑眉,“怎么?你可是又听到了什么疯言疯语?这里不是望州,还由不得他只手遮天。我倒要看看,他尚卓崇敢掀起什么风浪来。”
“是,少帅坐镇在此。他尚卓崇再怎么狂妄也不敢在我们的驻地轻举妄动。”
然后容沐晟又交代了连孟培一些极为要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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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实在是这样,这会郁子衿懒懒的躺在床上,幸得官邸上下遵着容少帅的指令,将他们的少夫人照顾的紧,再者也亏得这中医大夫医术高明。
昨晚至今日郁子衿已吃了两贴药,病虽未痊愈,可已经是好多了,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的。
入画过去拢起这几日熏过的药,一个人在那里嘟囔着:“真是奇怪,少夫人您这都病了,怎么也不见少帅来瞧瞧您的。”
入画只顾熏着药,那药烟一股脑的冒了起来,郁子衿站在窗前与入画隔了好一段距离,白烟打药上飘出,然后慢慢地升了起来。说来实在好笑,看了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场面,郁子衿竟是没来由地记起了那句:大漠孤烟直。
也许是子衿惦记着外面广阔无垠的世界了,也许是这一缕青烟实在孤独地厉害...药烟扑面而来,呛出了眼泪,子衿转过身去,推开了窗户,圈在屋子里的烟顺着窗户涌了出去。
今日天气很好,风清气爽的,郁子衿站在窗前看着正妍的秋海棠,这样万物肃杀的时节,所以并无那姹紫千红与海棠一争秋色,满院子的秋海棠像极了站在深深庭院里的一位若兰女子,寡争少怨、勤谨谦柔地临风自妍。
入画赶紧关着窗子道:“少夫人您快过来罢,病才刚刚好些,可不能站在那风口下。”
今日天气惠风明媚,病也好多了,子衿的心情自然也是愉悦。
“我不碍事的,屋里叫你弄得烟熏缭绕,呆在这里实在闷得慌,今天天气真好,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入画是极为伶俐的,况且又跟了子衿这么多年。入画心里嘀咕着:这两日少夫人病着,虽然一切事由皆由连副官打点,可这两日并不见容少帅亲自前来探视少夫人。子衿走在前头,入画试探道:“少夫人,这就到晚饭时辰了,也不知道容少帅今儿个会不会来同少夫人吃饭,要不我陪少夫人散心顺道去容少帅那里看看?”
这几天两个人都没见面,郁子衿想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那日会说那些话,也许真是被容沐晟气着了。她和宋明初也互言过喜欢,但听到容沐晟说喜欢自己,那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很奇妙。
听了入画的话,郁子衿步子不由得慢了,算了,今天心情好!
“我乏了,这事待会你打发玉儿去问连副官一声就行了。”
入画听少夫人这样说,心里高兴极了,看来少夫人还是记挂着少帅的。
院子里花无几朵,可还是摆着郁子衿喜爱秋海棠。子衿过去坐在了那院子里的树藤摇椅上,树藤椅支在院中草地上,正面向阳,一地的萋萋芳草现在已是枯萎殆尽。早上的阳光微弱而清新,秋日的晨光照在一地的干枯黄草更是含了凉意。郁子衿清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因为病才好现在被这寒意一侵倒有些倦意。
“少夫人,已经入秋了,外头天气凉,要不我们回去吧。”
是啊,已经入秋了。不知道她的亲人怎么样。天上的妈妈和哥哥可好。郁子衿想的出神,依稀一阵药香扑来,那药香像是无处依存一般,见着子衿这样的病人就顺着她的周身渗进了五脏六腑。
“这是谁在哪里薰药么?”子衿受了药香的熏引不禁好奇,闻着这药味好像离院子不远,但这里可是官邸正室,虽然这里离容少帅办公之所还有一段距离,可这站口官邸是眼下北站口最首要之地,谁敢轻易在这院子里薰药?
入画也很诧异,道:“云儿姑娘正在侧院的小厨房里煎着少夫人的药,那侧院离这里可有一段距离,虽说药味易散但也不至于飘到这儿来。”
郁子衿觉着那股药味愈来愈浓郁,似是打院子旁边的耳房传来的。
“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子衿指着院子的南面走廊。
“那边好像有人。”入画一面说着一边搀着子衿打那走廊穿了过去,主仆二人绕过了月洞门就到了那耳房旁,果然有人拿着把蒲扇蹲在那里扇着火头煎药。
“少夫人!”忽然这么一声真是吓着了这回主仆两个。
郁子衿闻声一看原来是连孟培。
“连副官,你怎么在这里呢?”
显然连孟培也是没料着少夫人会到这里来。连孟培支支吾吾地说:“少夫人,您,这还病着,怎么...”
隔着青竹帘子,子衿依约看见那里头有人正用蒲扇铺着火。还不待瞧仔细,就听见里头那人说话,“连孟培,是谁在外头?”
郁子衿心中一惊,怎么可能?
连副官连忙搭起那道竹帘子,道:“少帅,是,是少夫人。”
子衿实在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容沐晟竟拿着蒲扇蹲在药罐前煎药。入画见了桌上的碗,这笃定是她们少夫人药,便快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少帅来做呢,云儿去哪里呢?”
听到了入画的话子衿才想过来,原来他在为自己煎药。
这可真够意外的。容沐晟也没想到子衿会来,便起身将手中蒲扇递给了连孟培,道:“你病着怎么还出来了。早上我叫大夫换了贴药,就打发了云儿出去自己来煎药。”
郁子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容少帅会煎药?
沐晟随口道:“行军打仗不比寻常,以前在军中什么事都是自己做的,熬药这些活都做过,倒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