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薛鳞向来高傲,即使在如今万念俱灰之间,听到方绮蓦然间说出此话,也禁不住心中热血上涌,蓦地坐起身来,扬眉怒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懦夫,大狗熊?”
方绮见他气势汹汹,却依旧面不改色,把瓷碗放在桌上,冷笑道:“没错,我就是说你,如今伯父伯母为了救你被人所害,你却不知进取,不仅不痛定思痛,苦下功夫练武报仇,却在这里整天不饮不食,已泪洗面,哪里像是个男子汉,简直连个妇孺都不如。以前还好意思说自己要成为天下第一,要风光无限,干一番大事业,也不害臊!如今你这个样子,即便凌清不来杀你,见到你这模样,笑也笑死了!我真是看你不起!”
薛鳞怒发欲狂,猛地扯住方绮衣襟,双目大张,眼中似欲喷出火来,凶神恶煞道:“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方绮丝毫不露惧色,满脸鄙夷之色,冷笑道:“我就再说一遍又如何,你也不过只会欺负一下老弱妇孺罢了,有本事便去找凌清算账啊?别在我这弱女子面前逞威!”薛鳞气得双手发颤,怒声道:“好!好!我这就去找她,你看着,我薛鳞绝不是懦夫!”说着放开方绮衣襟,发了狂似的叫喊起来,“凌清,你在哪?给我滚出来!”狂奔下床,却不知此刻身子虚弱至极,刚奔出几步便摔倒在地。
方绮将盛满了汤圆的瓷碗递到他面前,冷笑道:“想要报仇也总得先将身子养好吧,不吃东西饿也饿死了,还何谈报仇。”
薛鳞一言不发,抓过瓷碗便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完,大叫一声,疾向外院奔去。厅中的白彩依和段飞见薛鳞突然冲出,一股风般奔向前院,都惊讶万分,赶紧跟随出院。却见薛鳞连声大喝,在院子里竟练起武来,强度异常剧烈。
☆、第七章 剧变陡生
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均是疑惑异常,混不明白为何刚刚还死气沉沉,万念俱灰的薛鳞突然之间精神又异常高涨。眼见方绮正疾奔出来,忙上前询问,方绮将经过讲了,两人这才豁然而解,不禁大赞方绮聪明。
方绮却双蛾紧蹙,担忧的看着在院子里疯狂练武的薛鳞,道:“希望我刚刚的话没有伤着他。”
白彩依笑着摇了摇头,将方绮拦在怀里,道:“小绮,你放心吧。鳞儿这孩子从小我看着长大,他不过是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等过上一会,他自会明白你的苦心。还是你有办法,我和阿飞想尽各种法子也无法令鳞儿振作起来,你却办到了。”
方绮苦笑摇头,眼神中尽是担忧之色。过了数天,江南雄狮堂堂主欧阳正雄邀白彩依和段飞前往总舵商量大事,白彩依不放心薛鳞一个人在家,于是便带了他同去。
若换在以前,薛鳞来到此地定会东瞧西望,一脸兴奋之色。可如今经历了惨变之后,自觉除了练武已再也无法令他动心的事了。在房间待了半天,见白彩依和段飞走了进来,两人脸色均显沉重。
只听白彩依忧愁道:“事情果真如此,堂主这次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万剑山庄了。”
段飞叹了一口气,双眉紧皱,也道:“这次堂主截断了狄慕白的退路,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好要咬人呢。’这次狄慕白被逼到了绝路,看来与雄狮堂的一场大战已在所难免。”
白彩依秀眉深锁,叹道:“自从姐姐姐夫遇难后我便再也没有以前的雄心壮志了,如今的我只想带着鳞儿过着些散淡日子,姐姐姐夫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并会你武功高就没事的,他们两人武功天下第一,但终究还是中了凌清的暗算。以前他们活着的时候我不明白,直到现在,我才理解他们的用意。”说着秀目中又涌出泪来。
白彩依伸袖抹了抹泪,忽的看向段飞,眸光凄婉,道:“阿飞,我有个想法,不如我们离开雄狮堂吧,带着鳞儿从此以后退出江湖,再也不必过那提心掉胆的日子了。你说好吗?”
段飞朝她温柔一笑,眼中柔情无限,道:“彩依,你知道的,你去哪,我便去哪。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里,对我而言都是天堂。况且我也早已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能够陪着你跟鳞儿归隐田园,真是没比这更好的事了。”
白彩依脸上笑容如花绽放,伸出纤手紧紧握住段飞手掌,两人心意相通,已无需在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算计已定,情知此刻倘若向欧阳正雄辞行,在如此用人之际,他定是不允,只得来个不辞而别,偷偷离去。两人准备一切妥当,正欲携薛鳞出门离去,忽见一名弟子慌慌张张的赶来,远远叫道:“白舵主,段舵主,万剑山庄的狄慕白已带人打进了光明殿,堂主命你们火速前去增援!”
白彩依和段飞大吃一惊,全没想到双方这么快就动上了手,更令人吃惊的是,万剑山庄的人竟然已打进了雄狮堂总舵的光明殿,看来他们实在太小瞧了狄慕白的实力。
两人原本不想卷入这场打杀之中,但此刻情知雄狮堂已面临生死存亡之际,自己好歹在这里待了两年,这份情感终究还是放之不下,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均已明白对方心意,带着薛鳞向光明殿奔去。
待三人赶到光明殿时,只见四周空地上尸横遍野,双方人马均死伤惨重。殿中人马分成两股站立,均已停手不斗,眼神盯着场中相斗二人,各自大喊助威。
白彩依三人穿过人群,抬眼一看,相斗的两人正是万剑山庄的庄主狄慕白和欧阳正雄,狄慕白所使的是一把银光湛然的长剑,欧阳正雄使的则是一把钢刀,刀背极为厚重,正是他的护身神器,江湖中无人不知的“冷月宝刀”。
场中刀光剑影纵横,众人都在不住向后退却,深怕剑气伤到自己。白彩依和段飞均已看出欧阳正雄此刻已占住上风,心中都舒了一口气,但眼见地上满地尸体,一场腥风血雨全由欧阳正雄而起,又不由得兴致索然,心中极为厌恶,只觉不管是谁胜谁败,都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
过得片刻,欧阳正雄的狂风刀法已完全占尽上风,使得狄慕白毫无还手之力,左右支拙,现象环生。此刻欧阳正雄想要杀狄慕白已是轻而易举,但他有意想在众人之前逞威风,故意不下杀手,令狄慕白受辱。
再斗片刻,狄慕白蓦地跳出圈子,大喝道:“欧阳正雄,你要杀便杀,何必辱人!”欧阳正雄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号称江南第一剑吗?如今我辱你又怎样,哈哈,到时候即便我不杀你,你也没脸活着见人了。”说着将他手中长剑打飞,又伸手在狄慕白脸上摸了一把。雄狮堂的人一阵哈哈大笑,而万剑山庄的人则是恨不得地上裂一个洞钻进去。
狄慕白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做梦也想不到会被人如此戏弄,当真怒发欲狂,理智尽失,捡起地上长剑便向欧阳正雄扑去,招式套路已无,完全像是市井无赖打架。
欧阳正雄见状更是放心,一会在狄慕白脸上摸一把,一会儿在他腰上摸一把,有时更是在他屁股上摸一把。极尽羞辱,下流至极。雄狮堂的人众笑声不绝。
白彩依越看越觉烦恶,伸手扯了扯段飞衣袖,在他耳边悄声几句,段飞点点头,拉了拉薛鳞的手,便欲离开。
忽听薛鳞大声道:“使剑的公子,刺他天突穴!”狄慕白一惊,所谓病急乱投医,虽在神智溃乱之际依然照办,却见欧阳正雄脸色,蓦地大变,不等剑尖刺到,已退出一丈,大刀护胸,全神戒备,眼神瞧向薛鳞,很是诧异。
只听薛鳞又大声道:“接着在再刺他膻中穴,紧接着是大椎穴,神道穴和内关穴!”这一连珠价交出,欧阳正雄脸上血色尽失,双目大张,满是惊疑之色。
原来他所练的狂风刀法有一个命门,每当与人动武时真气在这五个穴道流转不休,只因此事自由他自己一人知道,况且即便有人知道他的这一弱点,也绝无法判断出真气的走向,却没想到如今竟被一个十岁小毛孩给看出来了,焉能叫他不惊异万分。
狄慕白原本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此刻得了薛鳞的指点,尽往欧阳正雄的这五个穴道刺去,他的武功只比欧阳正雄略逊一筹,只因狂风刀法凌厉至极,才叫他败下阵来。如今知道了欧阳正雄的命门,当即攻势如潮,瞬间转劣势为胜势,杀得欧阳正雄连连后退。
又斗十招,狄慕白蓦地一声大喝,双指并拢,点在欧阳正雄天突穴上,欧阳正雄大惊,运足内力肌肉向后一缩,卸去狄慕白的大部分指力,但这穴道是他命门所在,还是狂喷了一口鲜血。
欧阳正雄怒极,原本自己早已占尽上风,杀狄慕白轻而易举,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毛头小子,更可恶的是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命门,怒喝道:“他妈的,全体雄狮堂的人众,给我将这小子乱刀分尸!”说完脚下一动,抢先向薛鳞扑来,白彩依和段飞大吃一惊,抢在薛鳞面前,急叫道:“堂主息怒,这是属下侄儿,年少不懂事,还请原谅!”
欧阳正雄怒喝道:“好啊,他是你侄儿却帮着外人,我看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吧,故意将我的命门让这小子说出来!好!今日我便让你们三人全部葬身此地!”扬声喝道:“全体人众听令,将他们三人全给我杀了!”大刀直劈而下,砍向薛鳞脑门,薛鳞突见雄师堂的人向自己三人动手,一时也惊得呆了,原本双方之事,与他毫无关系,也觉无过问之理,只因当看到欧阳正雄羞辱狄慕白时,那得意的笑容当真同凌情当日羞辱自己时完全相同,不禁怒气填膺,想也没想便将欧阳正雄的命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