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错过(1 / 1)
‘花’梓一手按上他的衣袖:“师父,我都明白,他们对我,没有丝毫恶意。”
萧叶醉反手按上她的手,本想说什么,对上她眼中一片澄明,终于只是点点头,舒了口气:“你明白就好。”
瞬间,几个病人目‘露’绝望之‘色’,当场晕厥。
李大夫大步流星,负手走了过来,面上一片肃杀之气,萧叶醉的手依然覆在‘花’梓手上,不明所以,抬头望着李大夫,心中忐忑难安,这又是哪得罪这老头儿了?
“你放开她!”李大夫吹胡子瞪眼,手指颤抖,直指萧叶醉的鼻尖,携着风雨‘欲’来之势,铺面而来尽是杀气凛然。
萧叶醉这才恍然大悟,慌忙将手从‘花’梓手上拿开。
就听到队伍中有人连声道:“姑娘您快醒醒,萧公子的手已经拿开了。”
于是,刚刚晕倒的姑娘悠然转醒……
待李大夫训斥完萧叶醉,负手离去时,‘花’梓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萧叶醉摇摇头,叹道:“这年头儿,中老年人最是难缠!”
“对了,萧老太太和叶师叔可还好?”她忽然想到‘花’勿语,一拍额头,心中一阵懊恼:“勿语可好?”
‘花’梓死死抓着萧叶醉的袖子,盯着他的脸等他开口,他倒觉得奇怪,不知‘花’梓为何这般紧张‘花’勿语。
“你可是听说了什么?”他心中疑‘惑’。
“晏国!晏国要买通肖泽!”她凑近萧叶醉,声音压得极低。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过往许多事被她忆起,她也懂了许多道理,对于保护身边人,半点儿也不能含糊。
于是,她将嫣红楼中无意听来的,南宫傲与悦灵的‘交’谈。尽数告诉了萧叶醉。
“可曾与别人说过?”萧叶醉皱紧眉头。
“只告诉了勿语,她说,不让我告诉别人。”‘花’梓瞧着萧叶醉的表情,寻思着事情似乎并不明朗。
“我得回桑国一趟……”他倏然起身。神‘色’匆匆。
“带上我!”‘花’梓死死拉住他的袖子。
“你身子不便,别胡闹。”他望了眼窗外,阳光明媚,已将近晌午。
“你若不带我去,我便自己去!”她垂头瞧了眼自己的肚子,平平整整,还瞧不出半点儿迹象。
萧叶醉想了想,垂眸道:“那明日启程!”
当日夜里,李大夫得知‘花’梓要离开,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却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他这辈子无儿无‘女’,这些时日,‘花’梓帮了他不少的忙,又是个伴儿。如今她要走,心中竟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花’梓拍拍李大夫的手:“过些日子,我再来看您,还来您这帮忙。”
烛影重重,夜‘色’浓重,李大夫离去,‘花’梓忍着苦喝了安胎‘药’。躺在‘床’上心中忐忑,总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细细想来,平日瞧着‘花’勿语没心没肺,整日里欢天喜地,可心里似乎总藏着些什么。又似乎压着些什么,她曾经的一颦一笑,还有她曾说过的话,犹在耳边,清晰而又凝重。
她沉沉睡去。直至清晨,被噩梦惊醒,一抚额头,尽是一头冷汗,单薄的罗衫儿也湿透大半。遂连忙翻了厚实些的衣裳,眼见着天气渐渐转凉,可莫要着凉了才是,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便是委屈了自己,也断不能委屈了腹中的孩子。
“爹不疼,娘总不能不爱罢?”她垂眼望着自己的小腹,抿嘴一笑。
偶尔她也诧异,自己分明还是个孩子,就如此迅速接受了自己即将做娘这个事实,不由暗叹,天没塌之前,你永远不知自己能否撑起一片天。
由此得出,白‘玉’曦没死之前,永远不知他能否在有生之年回心转意!
只是,这样想时,心中依旧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花’梓与萧叶醉两袖空空上了路,于是重‘操’旧业,萧叶醉偶尔作画,‘花’梓来卖。萧叶醉一度觉得,即便寻回了记忆,‘玉’‘花’梓也还是‘玉’‘花’梓。
只是,数日之后,他方觉察,‘花’梓再不会‘逼’着他没日没夜的画,也不会将银子尽数收纳,总会匀出一两二两的‘交’到他手中,且小心翼翼,细心叮嘱:“若累了,就歇一会儿,别熬坏了身子。”
萧叶醉心中不是滋味,捏着‘花’梓递过来的银子,嗫嚅道:“你往日不是这样的。”
“你是不愿要这银子?还是想我‘逼’着你起早贪黑不停画画?”‘花’梓诧异,相处许久,竟从未发现师父是个受虐狂。
“不是……”萧叶醉连忙将银子塞到袖筒,这才抚着她的头,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带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你跟我任‘性’,我绝不会怪你。”
他如何都不想曾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如今活的压抑沉重,见谁都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
虽说她如今这模样在外人看来依旧不算安生,然比之往昔,不知收敛了多少!
‘花’梓庆幸自己的心被白‘玉’曦那‘混’蛋塞得满满,否则,面对师父如此形状,叫个姑娘都把持不住。
“您若真心希望我变得残忍些,也未尝不可……”
她这样说的时候,萧叶醉面上笑容尽数敛去,转身离去,隔了十几步还嚷嚷着:“不用不用,如今这样儿最好不过。”
‘花’梓蓦然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那句话:便是天上星星,我也摘给你。
她‘摸’了‘摸’后颈胎记,仿佛真的触到一片彼岸‘花’瓣,一阵温暖,蔓延开来。
她再也不愿失去任何一个人!
而又有一个声音默默呐喊:若把师父折磨死了或是折磨跑了,我一个孕‘妇’,生活会变得多么艰辛啊!
她摇摇头,这声音是幻觉,并非自己心中所想。她觉得,如此下去,自己就要分裂成两个人了,若真能分裂,希望分裂出来的那个是男人,白‘玉’曦若真的打定主意与她此生不见,孩子也不至于没有爹,就说分裂出的男人是孩子她爹,也不失和美。
她将此事说与萧叶醉听,萧叶醉神‘色’紧张,伸手覆上她额头,见并未发烧,便喃喃道:“并未发烧,怎就胡言‘乱’语了?”
‘花’梓抿抿嘴,面‘色’认真又严肃:“我是说真的,并未开玩笑!”
萧叶醉觉得,她这个徒弟直接拉高了失心疯的临‘床’判断标准!
她并未因着身上有孕耽误半点儿行程,只要没流血,她从不担心害怕。
两人披星戴月连日赶路,终于快到桑都了。
萧叶醉最后还是决定,将‘花’梓放到曾经她住过的小院子里,这也是她主动提出,要回去看看的,看什么呢?看看那棵大桑树罢!
她踏进院落的时候,忽然觉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梦,白‘玉’曦就在屋里做饭呢,袅袅的炊烟升到天空,落成一片温暖朦胧。
而此时,白‘玉’曦却黑着脸在李大夫的医馆坐了一个下午!
真的,李大夫真的是个坚强的老头儿,他竟然就坐在白‘玉’曦对面,一整个下午也是黑着脸!
他根本不知道,白‘玉’曦可是碰倒了老人非但不会赔钱,一个不高兴还可能杀人全家的主儿!
这一下午,白‘玉’曦一直在问同一个问题:“‘玉’‘花’梓去哪了!?”
这一下午,李大夫对白‘玉’曦的问题恍若未闻,一直在问他另一个问题:“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李大夫如此在意这事儿,一是气愤无良男人搞大了姑娘肚子不负责,另一方面更是为自己鸣冤,直想把街上七大姑八大姨都找来,亲眼见见,证明自己不是个老‘色’胚,‘色’胚另有其人!而自己,是当真把‘玉’‘花’梓当‘女’儿一般对待的。
终于,白‘玉’曦眼中腾起杀意,李大夫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一眼就瞧出白‘玉’曦实非善辈,连忙‘挺’直了腰板儿,直面正视白‘玉’曦的问题,答道:“跟着红衣公子走了!”
白‘玉’曦想了想,收剑起身,就出了医馆。
几日前,他将‘花’梓送到医馆,躲避‘花’梓时,发现思茗就站在医馆外,他怕她生事,将‘玉’‘花’梓留在医馆,带着思茗便走了。
“师兄……”思茗唤了他一声,就上前‘欲’拉住他的手。
白‘玉’曦蓦地后退,思茗垂下眸子:“便是此刻,你依然容不下我?”
“你早不该存着不该存的心思!”他捏着剑柄,就盯着思茗的眼,没有丝毫闪烁之‘色’。
“摄灵殿‘门’人造反了,你回去看看罢!”她垂首而立,想着终有一日,白‘玉’曦会回心转意。
“为何造反?”白‘玉’曦随口一问,不禁诧异,想当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这帮废材也没想过造反,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敢闹事了!
“因为掌‘门’失踪!”思茗恨得咬牙切齿。
她永远都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认‘玉’‘花’梓不认她,相貌,武功,资历,她哪点儿不如‘玉’‘花’梓?
白‘玉’曦忽然目‘露’寒光,转身朝摄灵殿方向而去。
只短短数日,他再回到医馆找寻‘花’梓时,这一路就听到无数的闲言碎语,不堪入耳,什么医馆那丫头不要脸,勾搭老头子怀了孕。什么不要脸也就罢了,还敢‘摸’萧公子的手。什么脸上横着两道疤的丑八怪真是丑人多作怪。什么好好的萧公子就被她玷污成了残‘花’败柳!
他压着满腔怒火寻到医馆,却发现已人去楼空,于是满腔怒火不得发泄,又生生咽回肚子,这真是极痛苦的一件事儿!
只寻思片刻,他就沉着脸,翻身上马,朝云梦泽的方向拍马而去。